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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数日,罗迦像没事人一样,仿佛迷上了这间隐居的小屋,朝看夕阳,夜听风声,渴饮甘露,饥餐清粥,日子说不出的惬意。每天晚上,芳菲都会给他炙烤一下太阳穴,病情也得到了一些缓解。这些日子,他甚至忘记了宫廷,忘记了自己曾经那么急迫地要赶回去,也忘了惦记儿子的病。
芳菲,那么现成的人儿,只要带她回去,岂不是现成的名医?而且,太子那么信任她。所以,这令他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
芳菲却发现自己成了罗迦的女仆,一日三餐伺候他吃喝,他心情仿佛也特别好,像小时候一样兴起时就捉弄她,让她教自己如何辨认草药。
致命诱惑2
他心情仿佛也特别好,像小时候一样兴起时就捉弄她,让她教自己如何辨认草药,缠着她逼着她一定让她讲逃离后的生存经历,哪怕一个小小的细节也听得津津有味。因为,他以为这个小人儿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试想想,一个孤身的少女,无亲无故,柔弱无依,单靠自己,怎能活下去?可是,她不但活着,还活得好好的。多么顽强的生命?活着真好,不是么。
芳菲被逼不过,只好讲给他听,唯有将被三王子追杀一事隐瞒了下来。甚至对林贤妃的怀疑。这是安特烈叮嘱过她的,叫她万万不可对外人提起这件事情。她对罗迦是信不过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告诉他。
罗迦自然不知道这小人儿话里有些漏洞,也不经意。他只是专注地听。他从不发脾气,也绝口不提抓人的事情。仿佛他不过是一个温柔和善的长者,来故人处小憩,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就连芳菲也觉得奇怪,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刚刚上路的时候,他要自己做他的人体暖炉,每天晚上都要自己陪着他,陪他聊天说话。
唯一不同的是,当时他会赏赐她许多好吃的东西;现在,是她“赏赐”他,打赏一口饭吃。他就如一条寄生的鳗鱼,赖在这里,好像怎么都不肯走了?
自己该怎么办?
芳菲也因此抱了强烈的逃生的希望,却发现四周被监视得滴水不漏,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像等死的人,偏偏等不来那利落的一刀。
到第三天晚上,她终于忍不住了,看着日渐瘪下去的米袋子,唉声叹气。这时,罗迦采一捧野花,踏着夕阳进门,见少女坐在木凳子上,托着腮帮子,双腿乱晃。那是她的一个侧影,依旧是一身的黑,浓郁的黑,乌黑的马尾高高扎起,因为才清洗了草药,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的手臂,露出的脖子,莹白如珍珠——玉人!
他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人们形容美人,会称她为“玉人”。
致命诱惑3
他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人们形容美人,会称她为“玉人”。
他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喉头一紧,口干舌燥。自己也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感觉。他上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芳菲……”
她的手伸出,罗迦下意识地将花递给她,凝视着她乌黑的眼珠,太奇怪了,这是摘花送女孩?他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也从不需要,不是么?为何递花过去时,竟然带了一些少年人才有的羞涩?
“我的芳菲……”
芳菲的手却闪到一边:“陛下,请付饭钱。”
握着花的手停在半空,送不出去!
他好生惊讶:“朕吃饭还要付钱么?”
她叫起来:“米都快被你吃光了。你难道要吃霸王餐?”她的眼里闪着怒火,完全猜不透这个暴君的心意,他到底要干嘛?要么抓人,要么走人,这样糊弄着白吃白喝到底算什么?就算是开店的,也不许吃霸王餐呢!想当初,自己没钱吃饭,差点被小二打断肋骨,他凭什么理直气壮白吃白喝?
“你要么立刻把我抓走,要么你就马上走,不要阻挡了病人上门,让我没钱吃饭……”
他眼里满是笑意:“我的芳菲,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件事。”
她再次伸出手:“那你就付饭钱。”
“朕从不带银子。”
芳菲几乎要晕倒,他没有,难道侍卫也没有?而且,他常常微服出巡,千里拉练,怎么可能不知道吃饭付钱的道理?堂堂君王,就是抱定了要吃霸王餐,真是个无赖。
“芳菲,服侍朕吃饭,难道不是你的荣幸么?你还谈钱,太庸俗了,满身的铜臭味,小小年纪,就如此迷恋阿堵物……”
“庸俗?你不铜臭味,陛下,你为何不付饭钱?”
他傲然:“天下臣民难道不该劳作供奉朕?”
一个大男人,身强力壮,好意思要自己一个弱女子天天拼命干活养活他?她气得恨不得一把揪住他扔出去,可是,衡量他的身高体型,只好作罢。
好想亲吻她1
她转身出门,拿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走到木屋后,这里,一眼细细的山泉滴成一汪水,因为顺着斜坡往下流动,所以十分清澈。
罗迦跟出去,只见那双柔荑浸在水里,不时地揉搓,捶打。呀,芳菲,她在洗衣服!昔日的公主,神殿的圣处女,她竟然亲手洗涤衣服。
吃饭穿衣,完全依靠那一双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人独立养活自己,只觉得在这小人儿身上,新奇一个接着一个。难道女人离开了男人真的能够活下去?难怪她那么颐指气使,就因为她能够自己挣钱吃饭?
他兴致勃勃地便将自己的外袍解下:“芳菲,帮朕洗衣服。”
“凭什么?”
“朕是皇帝呀。”
“省省吧,陛下,我又不没靠你的恩赐吃饭。除非你付我钱。”
他惊叹:“替朕效力,是天下每一个臣民的光荣。为何你什么都要钱?”
又来了,又来了,谁稀罕这种光荣啊?
“我付出劳动,就要钱!”
芳菲头也不抬,也不接那件衣服。只顾捶打自己的衣服。
罗迦在倒影里看她,水波淋漓,倩影芬芳。
“芳菲,你真不给朕洗衣服?”
“我又不是你的沐浴更衣人!”
“大胆芳菲,你竟敢如此无礼!”他忽然起了逗弄她之心:“你一再忤逆朕,出言不逊,朕明日便将你押解回神庙,听候大祭司的处罚……”
芳菲面色一变,她是知道的,潜逃的圣女被抓回去,必然接受比烈火焚烧更厉害十倍的处罚,罗迦来此,为的就是这个目的,他不会放过自己!
他见她惊恐,更是得意,更是声色俱厉:“芳菲,朕不能再放纵你了,看在你替朕洗衣做饭,炙烤的份上,这些日子也算是对你开恩了,但是,规矩不能变,得把你抓回去……”
她更是惶恐,心慌意乱,脚一滑,一不小心,竟然歪倒在水潭里。
好想亲吻她2
罗迦吃了一惊,急忙伸手将她拉上来。她浑身湿淋淋的,他的衣服被弄湿,也没察觉,慌忙问:“小东西,怎么了?吓着了?”
她紧紧抿着嘴巴,眼里泪花闪烁,又愤怒,要哭又哭不出来。
“小东西,我是吓唬你的……”
空气里,令人窒息的沉默,罗迦见地上的少女蜷曲着身子,不停哆嗦,溅湿的黑色袍子贴在身上,少女美妙的曲线,顿时纤毫毕现。
鼻端一热,似要流出血来,他心里一慌,抓起她就往回走。越进屋,那种流鼻血的感觉就越强烈,模模糊糊的记忆里,那一次凌乱的亲吻,柔软的红唇……他吓了一跳,猛烈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她是圣洁的圣处女公主,也曾叫自己一声父皇!
他轻轻地,便将她扔在地上,急忙退开几步。心里微微的歉疚,自己真不该说那话,这个小人儿在害怕。可是,谁叫她当时居然敢逃跑?吓唬一下也吓唬不得?
他忙着在屋子里寻找衣服,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殷勤,生怕她受寒了:“小东西,快把衣服换了。湿衣服穿在身上,很容易受寒的。”
她又羞又气:“你出去啊。”
他这才想起,自己可不能当着她换衣服。急忙出去,匆匆地还关了门。
月光,再一次洒进屋子。
角落里,芳菲躺在地上慢慢清醒。她落水后,罗迦非要她睡在他的房间里,犹如监视一个囚犯。她身下垫着一层褥子,那是罗迦从福婶的床上扯下来的,怕她冻着。而床上,罗迦辗转反侧,前几日的好梦,轻松的心情,一去不复返,烦躁,难以言喻的烦躁,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他听得那小东西在地上翻转,想必也是睡得不安宁。心里忽然起了一种奇怪的念头,要将她抱上床,躺在自己身边,像小时候一样。并非带着什么猥亵,而是突然就很想抱着她,抱着那个温暖的身子。这才明白,原来那个小小的肥腻腻的身子,在自己心灵深处,留下了何等深刻的印象。
小东西,你冷不冷?
“小东西,你冷不冷?”
她不语,装睡着了。
他想起她今日的落水,叹息一声,又翻身起来,将自己床上的薄毯子拿起,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月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他看着她闭着的双眼,温润的面庞,蜷曲着身子,发出低低的呼吸之声。他轻轻抚摸那面庞,又觉得怜惜,低声说:“小东西,以后朕不会吓唬你了。真是可怜呐。”
她依旧一动不动,他以为她睡熟了,替她盖好身子,才又重新躺回去。
良久,她听着他的轻微的鼾声,他睡着了,罗迦睡着了。她悄然坐起身,蹑手蹑脚往外走。却不敢关门,怕惊动了他。然后,她迅速摸进自己的屋子,拿了火折子,轻轻点燃蓝色的小火苗。
半梦半醒里,罗迦睁开眼睛,似是觉得不妙,迷迷糊糊的叫一声“芳菲……”,鼻端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他心里一松,便睡了过去。
芳菲慢慢地靠近门口,蹑手蹑脚地听着罗迦的呼吸,她知道,这已经是唯一逃生的机会。这具有麻醉功效的蓝色芨芨草,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可惜分量太少,一直不敢轻易出手,今晚孤注一掷,幸好奏效。
她在小桌旁,随手拿起一个小小的包裹,转身,贴着门,打开窗户。这窗户对着山上,人们只知道要外出,只有下山的一条路,却不知道山上一个隐蔽处有一条小道,通往另一面的山坡,可以走捷径下山,这还是她采药时无意中发现的。
但是,外面有侍卫把守,她根本不敢走正门。她自然熟悉这里的所有环境,早就目测过,如果从窗子逃跑,那棵大树便是最好的落脚点。她攀着树枝,一个踏空,差点摔下去,手几乎勒出血才抱稳树干,慢慢地滑下地。
也许是那轻微的声音也惊动了值守的侍卫,一名侍卫大喝:“是谁?”,她心慌意乱,顾不得害怕,拔腿就往山上跑。
“站住,是谁……”
“快追。”
一定要重重惩罚她
“站住,是谁……”
“快追。”
“快去禀报陛下……”
一张冷水的帕子盖在鼻端,罗迦猛然清醒,屋子里火把亮晃晃的,侍卫启奏:“陛下,芳菲公主逃跑了……”
跑了?怎么又跑了?
他怒不可遏:“追,马上追回来,这一次,一定要重重惩罚她……”
他穿了靴子,率先追出去。
山道,昔日熟悉的崎岖路,今晚却不知为什么变得如此难行,月光又那么黯淡,芳菲深一脚浅一脚,仿佛回到了当初在神殿里的逃亡。这一次不同的是,没有帮忙,也没有任何人接应,甚至没有安特烈在一边扶持,只有自己。
后面响起嘈杂的声音:“站住,站住……”火把,越来越靠近身后,影影绰绰。
走投无路,前面便是下山的侧峰,那条秘密的小道,唯有她知道,虽然不算陡峭,但山坡坡度很大。芳菲踏上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