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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如轩心里感激却知道不能这么做,心里憋了一口气,也不跟刁青吟再说什么,拉了翟东旭就往外走。
一路上,翟东旭不断劝陶如轩不要去了,又说什么农民素质参差不齐,村里那些二流子是不讲道理的,万一真动了手就麻烦了,陶如轩一句也不想听,他倒想看看,这里面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名堂。
南枣林离集镇并不远,只十来分钟便到了。村委会大门敞开了,里面果然乱哄哄的,老老少少的聚了一大群人。见翟东旭骑着电摩过来,后面还带着一个人,哗啦一下就全围了过来。
翟东旭就叫喊着维持秩序,却根本没有作用,吵吵嚷嚷地问翟东旭问的怎么样了,损失赔还是不赔。
翟东旭便把陶如轩推了出来道:“大家静一静,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镇政府的陶镇长,主管全镇的安全生产,同时也是咱们枣林片的常务副片长,大家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就向陶镇长反应吧。”
不想,翟东旭的话音落地,人群中马上有人叫嚷道:“镇政府没一个好东西,给他们反应还不是脱了裤子放屁。”
又有人迎合道:“对,镇政府就是一帮混蛋贪污犯,他们的话能信吗?”
话音落地,人群中就七嘴八舌地吆喝了起来道:“不能信,不能信,宁愿相信白日见鬼,也不能乡镇政府那几张破嘴!”
陶如轩知道今天必有一场口舌之战,但没想到场面会这么混乱,心里确实有几分怯意,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一下,也不跟他们废话,见院子里插旗杆的地方有个台阶,就挪过去站了上去,人群的情况就一览无余了。
“枣林村的父老乡亲们。”陶如轩站在台阶上大声吆喝了一句。这种场面,陶如轩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未直接面对过这么多农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刚才想了很多词,最终还是觉得用“父老乡亲”称呼比较合适,“你们听我说一句话,好不好?”
也许是陶如轩嗓门够大的原因,人群马上安静了一些,陶如轩趁机道:“我只问你们一句话,如果我没有诚意给你解决问题的话,我现在会站在你们面前吗?”
显然,这种让人反思的反问说话方式是非常有效的,刚才还有些嘈杂的人群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但是这种情况只维持了几秒钟,就见一个黑背心的壮年人在人群中喊道:“说的再好听也没用,说是解决问题,其实还是不想赔钱。”
这一次陶如轩没等人群乱起来,就看准了那个穿黑背心的壮年人,伸手一指,厉声道:“你,说的就是你,穿黑背心的,你有什么话到前面来,当着大家的说,不要藏在后面。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先解决你家的损失!”
那穿黑背心的壮年人就愣在了那里,半天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你看错人了,不是我说的,我家在那里又没有地,我是来看热闹的。”
陶如轩知道是他说的,而且从声音也能判断出来,第一次起哄的人便是他,但也不点破,接着道:“刚才的话到底是谁说,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有一条请你记住,要是故意捣乱,扰乱政府正常工作,别怪我不客气。派出所离咱们南枣林村不到十里地,用不了十分钟就能赶到。”
这一次人群彻底安静了下来,半天没见人影的翟东旭跑了过来,站在陶如轩身旁道:“我看这样吧,大家都散了吧,大家的损失,陶镇长肯定会给大家想办法解决的。”说着挥了挥手,人群便像要一哄而散。
陶如轩却制止道:“大家不要走,我今天过来是专门给大家解决问题的,大家既然来了,就一次性解决清楚,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这样,凡是家里有损失的就在我这里报一下,咱们马上一一进行核实,损失多少我给你赔偿多少。”
翟东旭马上道:“陶镇长,我看还是算了吧,户数太多,太麻烦了,还是我统计好了,再给你报到镇政府去,你看怎么样?”
陶如轩不想理他,就在村委会拉了一张桌子,放在院子里,掏出笔记本和笔,准备记录。
翟东旭有些尴尬,就把那些人往外轰,陶如轩拉了翟东旭道:“老翟,我今天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不让他们在我这里报损失,今后我可就不管了。”
翟东旭笑笑却不说话,陶如轩就又对人群喊了一遍。那些人却并没有停住往村委会外走的脚步,只是偶尔有人回头看一眼,最后那个穿黑背心的壮年人,走的时候还朝陶如轩笑笑。
不一时功夫,村委会院子里就鸦雀无声了。翟东旭就便把陶如轩刚才拉出来的桌子往屋里搬边奉承道:“陶镇长讲话真有水平,我嘚啵嘚啵磨了半天嘴皮子,这些人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就是跟我吵,你只几句话他们就不要赔偿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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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悲天悯人
第一百零二章悲天悯人
翟东旭正说着话,一个老头就怯生生地站在了身旁。翟东旭马上瞪着眼睛不高兴地质问道:“别人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老头看样子已经七八十岁了,手里拄一根棍子,应该是用来做拐杖的,穿一件白色的老式对襟棉布衬衫,却是一块一块的油垢,脏的要命,腿上一条油光发亮的黑裤子,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了,脚上趿了一双破破烂烂的黑布鞋,一头花白的头发像乱草一样顶在头上,也不知道是没有洗脸,还是这些天上火,眼睛上糊满了眼屎,一睁一睁的,连眼睛也遮住了半个。
被翟东旭凶了一句,老头却还是没有走,怯生生道:“他们家里都没受损失就走了,我家里可是真受了损失,求求你村长,好歹给补一点吧。要不然,我这日子可就没发过了。”
翟东旭不客气道:“老姚,你不要胡说八道,什么叫人家家里没受损失。人家是觉悟高,即便受了损失也不给政府添麻烦。你倒好,就是收割机压倒你几拢麦,就跑来要补偿。你也是个老党员了,怎么就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呢。”
老头颤颤巍巍道:“村长,可不能这么说,我一个人地少,就是那几拢麦,一下子全压倒了,哪儿还有收成。你要是不给我补偿,我就只能饿死了。”
翟东旭不耐烦道:“你少拿死来吓唬人,像你这样的人活着也多余,死了倒干净。”
老头哼哧哼哧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陶如轩觉得有些不对劲,就问翟东旭到底怎么回事。翟东旭把陶如轩拉到一旁,却并不避讳老头,大声道:“这老家伙以前是村里最早的一批党员,却压住十几年不给村里发展一个党员,村里的书记年年他当,坏的没边没沿,把村里的集体财产卖干卖净,却没给村里办一分钱的事情,把钱都日哄了女人,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现在老了,儿子嫌他名声不好,就跑到外地打工去了,多少年都没回来,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也不给一分钱。让我说,他这种人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就是活该。”
翟东旭说完,又狠狠地瞪了老头一眼,问道:“老姚,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你是不是活该?”
老头不说话,也不承认,可能是被翟东旭欺负惯了,也就没脾气了,木然地站在那里。
陶如轩终究觉得老头可怜,就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元,塞在老头手里道:“老人家,这点钱算是我给你的赔偿了。”
翟东旭有些不服气,歪着脑袋道:“陶镇长,不该给他钱的。你这等于助纣为虐。”
翟东旭用词不当,陶如轩就瞪了他一眼,接着道:“人老了也挺可怜的,这样吧,你抽时间在民政办给他办个低保,也算是给他一条活路。”见翟东旭并不乐意,就冷哼了一声道:“老翟,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就能保障自己一辈子都当这个村干部?要是哪一天下来了,就不怕别人也这么待你?”
两句话就把翟东旭问的讪笑了起来。翟东旭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听陶镇长的安排。”又耿耿道:“也算这老家伙走运,遇到你陶镇长,要是我,决不让这种人好死。”
后来陶如轩才知道,这个老姚过去在村里当支部书记的时候,跟翟东旭的母亲有过一段不光彩的历史,这就难怪翟东旭会对老头如此恨之入骨了。
老头的耳朵并不聋,听了陶如轩的话,就打躬作揖,千恩万谢了半天,眼眶中竟挤出了几滴泪水,拿着钱转身一步一挪地离开了。
翟东旭又想起了补偿的事情,知道陶如轩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名堂,脸上就不好意思了起来,又在陶如轩脸上睃了几次,才哼哧道:“陶镇长,其实并不是我要为难你,村里的老百姓也都通情达理,听说废品收购站着了火,镇政府帮他们把麦子收了,感谢还来不及,哪里会起事。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就给你实话实说了吧。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我找来的,真正的主家没有一个愿意来。可是关镇长交代,我……”
没等翟东旭把话说下去,陶如轩就一伸手制止了道:“老翟,你不要说了。不管怎么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今后注意就是了。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心里比你清楚。你放心,今后我也不会为难你,咱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你看好不好?”
翟东旭之所以要出卖关秦明自然是怕陶如轩找后账。陶如轩毕竟是副镇长,而且还是枣林片的常务副片长,另外,从刚来时的情景翟东旭也能看出来,陶如轩跟刁青吟的关系也很不错,得罪了陶如轩自己今后当然不会有好日子过,何况他也知道,即便是卖了关秦明,陶如轩也不会跟关秦明当面对质去,所以干脆和盘托出算了。
翟东旭就更不不好意思,摸了半天脑袋,忽然道:“这样吧,陶镇长,我请你吃狗肉,算是给你赔礼道歉了。把刁镇长也一块叫上,我陪你好好喝两杯。”
陶如轩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就把老余也一块叫上,你看怎么样?”
翟东旭马上道:“好好好,余站长可是我的顶头上司,你看我这记性,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其实恐怕也是压根没打算叫余福堂。
两个人商量好了,翟东旭又分别给刁青吟和余福堂打了电话。刁青吟听翟东旭说要请吃狗肉就知道陶如轩已经把事情摆平了,但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就在电话里问东问西地问了半天。余福堂倒是痛快,翟东旭只说请吃狗肉就马上应了下来。
地方是大家都熟系的,就在集镇附近,陶如轩和翟东旭先到了,不一会工夫,刁青吟和余福堂也都来了。余福堂一直拉着脸,好像别人都欠他的一样。而刁青吟作为一个女人总要表现出悲天悯人的情怀,进来就皱着眉头质问道:“我说老翟,怎么又吃狗肉?”
翟东旭就陪着笑脸玩笑道:“刁镇长,咱能不能不来这一套,你每次来都要问这句话,可每次比谁都吃得香。”说着搬了个凳子,放在刁青吟身后。
刁青吟就念了半天阿弥陀佛,对身旁的余福堂道:“余站长,你听见了吗。老翟刚刚跟陶镇长叫完板,这又跟我叫上板了。你以后可得好好治治他,要不然他以后也不会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
余福堂哼了一声道:“他还要治?下半年换届的时候,直接把他的书记拿下,看他还敢不敢跟谁叫板?”
翟东旭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并不怕刁青吟,对余福堂却有几分畏惧。余福堂是多年的老乡真,最清楚他们这些村干部的软肋,惹毛了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