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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夏捏起打印报章,站到沙发上,将图片人物放在自己的侧脸旁边:“算了,反正我说失忆你也不信,你自己对比好了,如果你认定就是我,把我送到公安局去。”
“激将法对我不好使。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吧?”宗海晨信步上前,抓过报章,指向打印照片上的女孩的眼角,指向一颗肉眼几乎无法辨认的泪痣,然后,指尖点向她位于眼底左下方,同样的一颗小泪痣。
商夏心中一惊,不愧是鉴定师的眼睛,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但她在表面上必然不能显露分毫,于是,她故作好奇地看过去,继而惊诧地瞪大眼:“咦?……难道真是我?!”
当宗海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就认出是她,何况他前天才亲眼见证她的武术功底。至于没有由着田莉莉将她带走,他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也许是因为他刚刚对她有所改观吧。
“现在呢,你不如假装忽然想起点什么,然后顺理成章地交代清楚。”宗海晨一转身坐到沙发上,正色道,“陪你玩几天得了,别再侮辱我的智商。如果你只是没地方住,或者身上背着刑事案想避避风头,只要讲清来龙去脉,我可以帮你想办法。但前提是,你不能再骗我。”
她的表演其实很完美,但是架不住年纪太小,定力与城府都不够。
正因为她还具有无法掩饰的神态,所以宗海晨认为她的本质还没坏到极点。
商夏小幅度地移了移眼珠,悠悠地坐在宗海晨对面的茶几前。她迎上宗海晨锐利的目光,微微地垂下睫毛,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气,说:“好吧,我承认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了,这照片上的人就是我,那两人不是什么无辜的乘客,而是人贩子,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愚蠢,为什么会相信他们的鬼话,真的不想告诉你,很怕你嘲笑我……”
“好,这理由合理,但不合理的是,逃走之后你为什么不报警?反而辗转来到北京?”宗海晨虽然只是扫了一眼报纸,但是重点一点没落下,那趟火车开往南方。
“我不敢,也没有身份证,我怕警察把我送回老家,如果那样的话,全村的人都知道我不是外出打工赚钱,而是被人拐去山里给疯子当老婆。我听那些旅客说北京好,我就一路打听一路走,能搭个顺风车就搭车,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到了北京。”
缓缓地,商夏跪在宗海晨的膝盖前,宗海晨的神情则是波澜不惊。
“我生活的小村庄跟你们大城市不一样,流言蜚语一定会逼死我的!何况我父母也不在了,求你了宗海晨,千万别把送回去可以吗?求求你……我给你当牛做马,干什么都行,只要你肯收留我……”
话音未落,商夏欲弯身磕头,宗海晨快一步推起她的肩膀,平静地说:“什么年代了,我一不是你的长辈二不是你的恩人,还兴下跪磕头这档子事儿?”
联想到她最初的穿着打扮,两条麻花辫,手工缝制的粗布小棉袄,还有大块落小块的补丁。
但是,这些因素并没有完全影响宗海晨的思路,他又问:“既然如此,你怎么会舍得把价值十几二十万的扳指送给我?”
“说出来你肯定会笑话我,我所生活的地方根本花不到钱,我对钱也没什么概念,因为我们村主要靠打鱼捕猎为生,所以我擅长使用长矛、飞刀之类的抛掷型武器。”商夏索性将宗海晨肯定会问到的下一个问题一并解答。
宗海晨缓慢地眨着眼,目前听起来像那么一回事儿。
“村名有吗?”
商夏抬起眸,摇摇头:“我们全村人口不足百人,全部姓商,故此得名商家村。”她紧抿了下嘴唇,又说,“还有一个原因导致我不想再回去……老村长要把我嫁给四表哥,万一近亲结婚生出个傻孩子怎么办?”
哦,拐到山里给疯子当老婆,留在村里就要嫁给近亲生傻娃?
虽然听着有些离谱,但实际上在许多贫困落后的地区属于屡见不鲜的真实现象,生活在那些地区的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没有电,更别说家用电器,住木屋掌油灯。都市人一分钟都无法容忍的状况,对他们而言恰恰正常。
似乎所有的疑问,就这么说通了?
“商?……”
“商夏,我在夏天出生。”她腼腆地笑了笑,轻吐口气,幸好她早已准备好这一套完整的说辞,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并且,暂时隐瞒了姓氏。
“纹身?……”
“那个噢,我是真不知道,是我过世的爷爷给纹的,等着你揭开谜底。”这句是实话。
“你们村在哪个省份?”
商夏故作为难地拧起眉:“我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村庄,也没办过身份证,我一直认为别村的生活状态与我们这里完全相同,直到偶遇几位迷路的探险者,见到他们开的汽车以及照相机、电脑等电子产品,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井底之蛙。再之后,我便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总趁着打猎的时候往远处跑,后来遇到人贩子,又听信了人贩子的花言巧语,最后,就是你从报纸上看到的那一幕。”
听罢,宗海晨思忖不语。
如果他不是从事考古、鉴定工作,八成一句都不相信。可他偏偏就见过类似的地方,还不止一两处,因为,能够完整保存下来的文化遗址,通常就在最落后最贫穷的原始村落。居民见到考古队员就像看到外星人似的。
商夏暗自祈祷,一定相信我,我商夏对天发誓,虽然这算不上善意的谎言,但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如果硬要说成是伤害,也要怪你的父亲强人所难在先。
9、两个人的第一次
这一晚,宗海晨把能问的都问了,只是,他单就忘记询问她的年龄。
翌日清晨,伴随商夏一声惊天呐喊,即刻打破清晨的寂静。
“大早上鬼吼鬼叫什么呢?”宗海晨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宗海晨!快带我去看病……”商夏拧开厕所门疾声求救,走出没两步,顿感小腹传来一阵绞痛,她扶墙蹲下,只见两条血注顺着睡裤流出来。
宗海晨听她痛苦□,连拖鞋都没穿便找急忙慌地打开卧室门:“怎么回……”他话还没说完,已看到低落在木地板上的血迹。
商夏不安地抬起头:“我……好像拉血了……”
“你有痔疮?”宗海晨脱口问出,不过她才多大啊就得上这种腻歪人的病。
大颗的汗珠从商夏额头渗出:“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肚子好疼……”
虽然她说是拉血,但是宗海晨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观察着落在地板上的血迹,若有所思地问:“你究竟多大了?”
“快十八岁了,怎么?”
宗海晨想,准确说也有十七岁,有可能是那什么吗?……
想到这,他先稳住她的情绪,随后取来手机翻找电话薄,首先找到某位医生朋友,再通过这位朋友联系上另一位资深的妇科医生。然后将手机交到商夏手中:“你把情况一五一十告诉这位医生,如果我判断有误的话,咱们马上去医院。”
商夏捂着肚子接起电话,宗海晨则帮她关上厕所门先行回避。
厕所里,她边向医生讲明情况边默默地掉下眼泪,说实话,她从小到大没生过大病,眼泪更是很少掉,每个人都夸她是坚强的孩子。
她仰起头,抽出纸巾遮在眼底,坚强,多励志的词汇,却鲜少有人追问坚强的原因。
商夏此刻最怕的就是一病不起,因为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
大致过去一刻钟,她红着小脸走出洗手间。
“大夫怎么说?”宗海晨问。
“大夫说,我可能患有原发性闭经症,不是什么大病,所以月经来的比同龄女性晚几年。”说完这些话,她的脸已经红成大苹果。
宗海晨木讷地应了声,继而起身回房,当路过她身旁时,又被她拉住衣袖。
“虽然这种事你可能也不太懂,可是,我心里有些害怕。”商夏自知不该求助大男人,可是她的肚子隐隐作痛。
她的额头沁满细密的汗珠,宗海晨体会不到初潮女性的心态也不想体会,他挣扎许久,撇开视线说:“你别想让我去帮你买那东西。”
“我可真笨,还以为拉血。”商夏自嘲一笑,自小家中没有女性长辈,反而忽略这么重要的事,她面朝宗海晨鞠躬,“幸好你经验丰富,否则我还以为自己快死了呢,谢谢。”
“……”宗海晨干咳一声:“说话注意点,谁经验丰富了?”
“呵呵,算我说错话,你这叫见多识广。”貌似怎么说都有点问题,商夏挠了挠发丝,一阵绞痛袭来,她不由弯□。
“先去沙发上躺着。”宗海晨抓起她的手臂,却感到她的身躯微微战栗。
商夏忍着不适感摇头:“会弄脏沙发,我先想想办法。”
宗海晨见她神色痛苦,但实在不愿意帮她购买女性用品,何况从没买过。可是现在让她自己去超市又有些不切实际。
他叹口气,抓起皮夹关门而出。
进了超市,他直奔女性用品专区,但面对花花绿绿的外包装,他有些迷茫。
这时,一位热情的售货员大姐迎上前:“先生,您需要卫生巾吗?”
“……”大姐,你完全可以修饰一下这句话再问出口。
宗海晨不自然地点下头,随便抓起两包径直前行,走出没两步,他又站定,犹豫两秒,问道:“请问,第一次来月经用哪种?”
“哈哈哈,这个没什么讲究,但是最好购买日用和夜用两种。”大姐笑咪咪地走过来,为方便介绍产品,特意将夜用卫生巾的展示样品拿给宗海晨“欣赏”。
虽然电视机里天天播广告,但宗海晨必然没仔细研究过这东西,他一眼望过去,不禁自言自语地说:“这么长,都快赶上尿不湿了……”
“弄床上更麻烦啊,厚是厚了点,但您放心,透气性特别好,您看这宽度,这长度……”说着,售货员大姐习惯性地干了一件热心事儿……
宗海晨满脸黑线:“我说大姐,您能别在我身上比划了吗?!”
“哈哈哈,不好意思啊。”大姐捧腹大笑,那神态颇有继续聊的劲头。
宗海晨真是受够了,弯身提起购物篮,旋身前行,边走边抓,很快装满一篮子。
他就多余问!日用夜用随便用吧管够成不成?!
……
返回住所,他将购物袋塞给她,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商夏大概明白他的心情,他们无亲无故的,他原本没必要为了自己陷入尴尬境地,即使去买,顶多限于给爱人买吧?所以她收回敲击房门的手指,换了干净衣裤,开始打扫洗手间。
她边卖力干活,边祈祷他千万别把自己赶出去。
卧室里
宗海晨躺在枕边只是在想,为什么要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怀有恻隐之心?可怜她?可是她真的可怜吗?
答案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近日来的互动的确多了点,还是尽早划清界限比较好。
自打下定决心之后,宗海晨在日后的几天里,对商夏采取冷暴力的方针策略,冷淡、轻视、放任、疏远和漠不关心。当然,他之前就对商夏不怎样,只能说最近加了个更字。
商夏早已看出苗头,所以尽显一副贤妻良母的小模样,无论他几点到家,餐桌上都会摆着热腾腾的饭菜,他放进衣篓的脏衣服也会在第二天变得干干净净,她不去邀功,不做打扰,默默地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
凌晨两点半
忙碌了一天的宗海晨返回家门,一进门,便看到如往常一样摆放在餐桌上的饭菜,并且冒着徐徐的热气。
他微侧头看向躺在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