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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身形偏瘦,没想到背在身上,居然比想象中要沉重许多,有那么一瞬,苏拾花还当自己背的是块石头,但迅速甩掉这股奇怪的想法,小心翼翼背着老人家往前赶路。
没多久,老妪便说口渴,苏拾花把她安置在一处安全地方,开始四处寻找水源,打水给她喝,过会儿老妪又说肚子疼,苏拾花只好停下来休息,一路上歇歇停停,耽搁不少时间,累得苏拾花满头大汗,一边背着老妪一边喘气如牛,即使如此,脸上也无半点不耐神色。
“姑娘,要不你就把我放在这里,先走吧。”老妪察觉到她的步伐越来越慢,劝说道。
“没事没事,反正离村子也不远了。”苏拾花将她往背上托了托,腾出一只手揩揩额头的汗,“况且天快黑了,正值野兽出没的时候,实在太危险,我岂能丢下您一个人不管。”
老妪缄默不语。
苏拾花背着她又行进一段距离,忽然脚下一软,犹如踩在一团软塌塌的泥浆里,行动受阻,瞬刻意识到不对劲——
糟糕,是泥潭!
此际她上身负重,下面两脚扎在深泥里,一时间进退两难。
“姑娘……”老妪也惊慌起来。
羽楼扇之前早说过,悉雾岭里有许多泥潭沼泽,怪她疏忽大意,没有提前防备,眼下背着老妪,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正在往下沉陷,她观察下环境,咬了咬牙:“老奶奶,呆会儿我一用力,您就赶紧抓住前面的藤蔓!”
老妪点点头,苏拾花身形前倾,施力将对方使劲一托,老妪扑在泥潭岸边,牢牢抓住离得最近的一根藤蔓,而苏拾花因为方才的剧烈动作,半个身子已经没入腐泥里。
老妪忙将藤蔓投递过去,苏拾花两手抓紧,被老妪一点点往上拉,可惜半途“咔嚓”一响,藤蔓居然断掉了。
老妪年迈体弱,周围又找不到可以继续救人的东西,丢下句:“姑娘,你坚持着点,我去叫人来!”急匆匆离开。
苏拾花越陷越深,沼泽腐泥几乎没过她的胸口,渐渐呼吸困难,此时此刻,她却毫无挣扎的能力……对于老妪,她心中不曾有过任何怪怨与懊悔,也没想过对方或许会一去不复返……眼下唯有的感觉,只是难过以及不甘心,怎么办,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有找到阿阴,她真的……真的真的很想见他一面……
脑际变得一片混沌,四面黑暗仿佛洪水围拢上来,她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一层接一层地往下坠落,大概,这就是她的命了吧,在劫难逃,无从改变……坠落的速度越快,心境反而越是平静,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就这样无穷无尽的下沉……不知过去多久,慢慢的,身体似乎轻飘起来,黑暗里,闪烁出无数的小亮光,好比数之不清的萤火虫聚集在周身,包裹住她,给肌肤带来温暖……
“小花?小花?”
是谁在叫她?
很想睁开眼,可惜灵魂尚未归体似的,动作完全不受支配。
“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怎么样,这回满意了吧?”
“嗯……真是个有趣的姑娘,算是通过我的考验了。”
“唉,你们女人好生麻烦。”
“死小子,破坏人家结界,倒还有理了?”
……
一男一女的对话陆陆续续传入耳畔,似近似远,听得苏拾花云里雾中,等身体终于恢复知觉,她指尖动了动,堪堪睁开眼睛。
屋内四面皆放下湘竹帘子,偶尔被徐风吹得吱呀吱呀作响,烛光摇曳,带着一层绯红色的光晕,染就床边站立的两道人影。
“小花,你醒了。”黑袍男子笑眯眯地道。
“小羽……”苏拾花呆呆凝着他,眼神仍透着不知置身何处的迷惘,尔后目光又移向旁边的那道人影,有些愕然,“老奶奶……”意识在脑中狂涌,顿时忆起所有。
老妪微微一笑,身躯被一圈红光围绕,随她一个旋转,须臾变成一个手执纨扇,身穿琥珀红裳的美艳女子,顾盼流转间,左眼睑下一颗红痣,愈发添出几许风流妖娆。
苏拾花瞪大眼,结巴到差点吐不出字来:“老奶奶,你、你怎么变年轻了?”
“噗嗤——”羽楼扇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滕凤娥纨扇掩唇,亦是咯咯娇笑:“你这姑娘,真是傻的实在啊。”
啊?苏拾花傻兮兮地看看她,又看看羽楼扇,随即大脑“嗡”地一响,幡然醒悟:“难道之前是你用幻术,变成老奶奶的样子?”
滕凤娥含笑点头。
羽楼扇则从旁为她介绍:“小花,这位就是悉雾岭岭主。”
滕凤娥美目眄流,巧笑倩兮:“苏姑娘,你不远千里,前来要找我家小阴,不知所为何事?”
我家小阴?
面对那一双狭长漂亮的凤眸,只觉似曾相识,苏拾花大脑再次“轰隆”一声震响,活像炸开了花,眼前人、她、她难不成是——
“你是阿阴的……娘亲?”
也就是,母上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阿阴就出场啦,如果没出场,乃们就把我大卸八块!!!还有还有,不要都不留言嘛 (^人^)
☆、'眠'
“不错,正是吾儿。”许是对方目瞪口呆的模样太过有趣,滕凤娥一边曼摇纨扇,一边浅笑吟吟,那唇瓣上的胭脂,差一点点,就要在扇纱间留下一抹迷人的玫瑰红痕。
苏拾花坐在床上听完,可谓傻了,彻彻底底的傻了。
她她她,原来就是阿阴的亲生母亲……看上去好美、好年轻啊,就像年长几岁的大姐姐,完全叫人猜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一颦一笑间,处处流露着自然成熟的风韵,好似花开盛期的牡丹,尽是动人流泻,美到无懈可击。
以前从未听兰顾阴提及过对方的事,如今在这种情况下相遇,苏拾花简直呆若木鸡,有点六神无主了:“我……我……”紧张到根本不知该说什么。
滕凤娥又是嫣然一笑:“还是唤你小花吧,听起来更亲切些,话说回来,小花很喜欢我们小阴吗?”
想到之前与她在树林中的交谈,可谓是“不打自招”了,苏拾花整张小脸一下子粉里透红,红里如烧,当真跟发了烧一样。
“哎呀,居然还脸红了,以前我就希望能有个像你这般乖巧可爱的女儿,既贴心又可人疼,我可以给她梳花苞头,穿上粉纱软裙,抱在怀里就跟那年画里的小娃儿似的,总之,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弄的漂漂亮亮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夸赞……哦呵呵呵……”
话匣子打开,她讲起来没完没了,羽楼扇情知某人的老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呛咳几声,这才止住她的滔滔不绝。
苏拾花听得一愣一愣的,看来对方……应该是很喜欢小孩子吧,尤其是女孩子?
滕凤娥话锋一转,讲到正题上:“你现在……真的想见他?”
苏拾花也迅速变成正经脸,点点头。
滕凤娥轻叹:“不过小阴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好……”
“他怎么了!”苏拾花吓得喉咙发紧,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滕凤娥又叹了声:“你随我来,一瞧便知了。”
苏拾花心内忐忑不安,连忙下床穿好鞋,随她而去。
走出房间,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华翾山上,云雾萦绕,鹤群远飞,琼楼绣阁层层叠叠,如许钟灵毓秀之地,直叹似人间仙境一般,美不胜收。
踏上数层青石玉阶,来到一座被无数粉馥桃花簇拥的精致竹阁前,苏拾花好奇地拈了一瓣桃花,才知原来是真的,大概是受华翾山灵力的影响,这里的桃花可以久开不败。
三道人影出现面前,除了无意苏拾花不曾见过外,看到无痕无霜,她显得既激动又兴奋。
“苏姑娘你来了!”无霜也大感意外,朝她笑了笑。
不知怎的,苏拾花竟然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仿佛独自在外面漂泊太久,终于落叶归根,一种踏实了、安然了的感觉……看着他们,她目眶潮湿泛热,继续往前走,当跨过大门步入庭园,四个小纸人蹦蹦跳跳地围绕上来——
“快瞧,是苏姑娘!”
“苏姑娘来啦!”
“太好了,苏姑娘一来,主人是不是就该醒啦!”
小纸人们把她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面对这些长相一样的小家伙,苏拾花脑子有片刻的茫然,不过或许是至今经历过太多奇异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了,况且,她跟它们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吧?没料到就这样被记住了,待她还很亲切。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唧唧喳喳的了,当心再把苏姑娘给吓着。” 滕凤娥摇着纨扇,掩口娇笑。
小纸人们这才安静下来,一旁规规矩矩站好。
滕凤娥走至她身旁解释:“如今兰主的日常起居,皆由它们四个伺候照料着。”
苏拾花心弦像被一拨,猛地绷紧:“刚才它们说……”
滕凤娥道:“人就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吧。”
苏拾花快速走进竹阁,拾阶而上,一幕珠帘后,便是那人寝歇的地方。
她举手撩开,霎时大珠小珠叮咚相互碰撞,冰脆的响声,覆盖住急遽欲跃出胸口的心脏。
那人乌发白衣,躺在床上,黑墨墨的睫毛柔顺低敛着,窗外洒来半明半暗的光,在他面上舞跃闪烁,衬得那容色白皙美丽,宛如一潭雪池,正在透明地融化。
苏拾花呼吸陡窒,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恐惧夺取理智,冲上前去摸他的手,同肌肤一样,像冬日最深层的雪,冰凉冰凉,转而再探他的鼻息,却是有的,尽管微弱,亦平缓。
他静静躺着,仿佛沉入梦里一样,毫无知觉反应。
哪怕苏拾花再傻,此刻也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他不能睁开眼睛?为什么他一动不动?为什么他连她也感受不到?
“阿阴!阿阴!”费尽千辛万苦,只为与他相见,那股抑制太久的思念心疼,终于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她眼圈灼起红痕,纵使强忍,几颗泪珠仍是顽固地流溢而出,在他洁白的衣襟处,濡湿出小小的水印。
“不必再唤了,他是不会醒来的。”滕凤娥出现在她背后,徐徐吐字。
苏拾花一惊,慌乱地问:“怎么会这样?”
滕凤娥螓首轻摇,唇齿间逸出一缕叹息,若青烟扩散入空气:“怪只怪他为这般任性妄为,居然直接用身体承受住那一剑,当时情况万分凶险,若非他有自身灵力护体,换做普通人,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苏拾花浑身发冷似的作抖,指甲用力刺入掌心的肉里,却完全感觉不到痛,又或许,是心里的痛大过于此:“那他、那他现在……”
滕凤娥扫一眼床上的人,敛目低言:“经过这次重创,导致他心脉受损,不过你别瞧他这样睡着,实际上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让身体处于歇养修复中。”
苏拾花焦急追问:“那需要多久才能醒来?”
“这个么……”滕凤娥略偏过脸,扇面半遮,那角度无论从何看去,皆美得恰到好处,同时也混合着淡淡感伤,“说不好了,也许要很久很久,十年……二十年……也可能……永远就这样睡着,再也不会醒来了。”
苏拾花登时脸容苍白,无半点血色。
就这样睡着,再也不会醒来了?
她只觉头晕目眩,以一种翻腾倒海的方式不住回旋。
痛,好痛。
比以往任何感觉,更甚更强烈,这一回,她算彻彻底底地体会到了,对这个人的喜欢,已是深不可拔,痴迷如己,在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