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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以走了,”艾淑乔在液晶屏幕上挥了挥手,“我今天的目的已经圆满达成,你们两个都应该获得了一定的成长。我盼望着你们能早日脱离幼稚,成为可以和我平等交谈的对象。”
许多影视作品里面描绘楞头青第一次杀人,都会出现恶心、呕吐等生理反应,但是这些我都没有。
也许是我身体内部存在一些残虐的基因,也许是我始终认为郑唯尊死有余辜,也许仅仅是为了在艾淑乔面前逞强。
我向密道口迈出步子时,脚步意外的有些沉重。
我不后悔,我始终认为死刑是人类社会必要的,我只是很不情愿充当艾淑乔的刽子手。
就像艾淑乔说的那样,她并非想给我注入罪恶感,而是想让我模糊罪恶和正义的界限,她想证明罪恶的过程有可能带来正义的结果,有时大的罪恶会吞食小的罪恶,黑暗自有其存在的意义。
另外,我看着这只杀死同类的左手,感到自己的心里确实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我难以置信自己会有一种“变得更强”的错觉。
难道我有变态杀人狂的潜在人格吗?难道我可以从死者的血肉中吸取力量?
在灵魂深处进行了一番搜索之后,我发现自己的确没有产生任何罪恶感——也就是说,艾淑乔成功地让我把这次杀人正当化了,我灵魂所受的震荡无限接近于当街宰掉一条攻击婴儿的疯狗。
然而尽管是一条疯狗,事后我也会对自己曾经养过的宠物狗感到抱歉,毕竟那是它们生物学上的同类。
无罪恶感地杀死同类,并且把自己置于正义执行者的位置上,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开端。不管艾淑乔通过黑圣婴预测到这件事会把我的性格扭曲到何种程度,肯定是我不乐于见到的。
怀着非常复杂的心理迈出孤独的那一步的时候,班长从后面赶了上来,搀扶住我的胳膊来帮我保持平衡,就如同不久之前我搀扶过她一样。
“不要一个人面对,”班长轻声说道,“你是为了救我,而且他……他那个样子,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回到上面以后我心情很不好,对关切询问的彭透斯一句话也没有说,班长请求彭透斯马上带我们离开,不愿意在艾淑乔的巢穴里再多呆一分钟。
“我现在不想回学校,也不想坐直升飞机。”我说,“出了帝王大厦就是冬山湖,我想在湖边走一走。”
“我陪你。”班长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十分钟后,我和班长并排走在冷风习习的冬山湖边,彭透斯自愿在十几米远的地方给我们做保镖。
这种天气行人非常稀少,我望着湖边一棵棵枝叶败落的柳树,心中难免升起萧瑟之意,叹了一口气。
班长破天荒地主动握住了我的右手,她的眼神闪烁着发自心底的关切。
“叶麟,感觉不好是吗?我曾经研究过一些犯罪现场的照片,即使是看到被当场击毙的犯罪分子的时候,心里仍然会感到一种无法描述的不适。我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说服自己无辜者比犯罪者的生命更重要,必要时刻我必须为了一些人对另一些人开枪。”
为了观察我的反应,班长顿了一顿。
“叶麟,从法律上讲你的情况更接近于被艾淑乔胁迫,你不要有罪恶感,就算你有罪恶感也应该跟我分担……”
“不,”我苦笑着摇摇头,“现在的问题恰恰是我没有罪恶感,我一直对郑唯尊抱有杀意,最终我杀了他,而且心底里还滋生出一丝喜悦——狠狠搞不好我是个天生的杀手呢。”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也许相当可怕,班长颇为不忍地把自己的目光暂时转开了。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不可能不受这件事的影响,但是请不要怀疑自己,我相信你在本质上是一个善良的人……”
“可是你也看到我的生母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家伙了,”我打断了班长的话,“她的乐趣之一竟然是利用子女杀人,现在我和艾米都成为杀人俱乐部的成员了。”
“什么意思?”班长满脸惊愕,“你说艾米、艾米也……”
由于我心情低落,不小心把艾米被艾淑乔利用毒杀祖父的事情给说走了嘴,这件事本来在冬山市除了我以外只有彭透斯知道。
覆水难收,我只好怀着深深的怨念跟班长说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利用4岁的女儿来杀人,这种恐怖的行径听得班长浑身战栗。
“我、我真是低估了艾淑乔的邪恶,艾米太可怜了。”班长将我的右手握得更紧,“你要是早告诉我这些事就好了,这样说不定今天我会更加防备,不至于中她的计。”
“艾淑乔有黑圣婴可以作出未来预判,”我垂头丧气地指出,“你我的反应都被他算定,完全是处于她的股掌当中——今天的失败还真是惨烈呀!”
不知不觉,我和班长走到了我从前和任老爷子学武术的地方,经过了冬山市政府的修葺,这里变得今非昔比,又有凉亭又有石质栏杆,在旅游季节很能吸引一些游客过来留影。
“唉,都说物是人非,结果现在不但任老爷子人不在了,景物也不是从前的景物。”
“叶麟,你不能消沉下去!”班长突然停住脚步,因为我们的手拉在一起,所以我也不得不停下了。
那乌黑的眼眸既惶急又有些悲戚。
“你不能一个人背起今天的失败!我也有参与,不管罪责有多大咱们两个都应该一起分担!如果你觉得自己成了杀人犯,那么我也和你同罪!”
1233 神圣的后宫
为了减轻我的心理压力,班长提出要和我共同分担罪责,这让我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名词。
“犯罪共同体”吗?
我的心中猛然一凛:艾淑乔玩弄人心果真达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也许我和班长不会因为郑唯尊的死亡产生过多的罪恶感,我却会因此怀疑自己的本性,而班长恰恰因为我的怀疑产生了良心上的自责。
所以你这个毫无人性的家伙却出奇地擅长分析其他人的人性啊!搞不好在这方面黑圣婴都不如你!
将自己的情报系统和因果计算程序的情报系统合并,艾淑乔的情报能力恐怕已经不次于一些小型国家,我们私底下将落入她手的因果计算程序称为黑圣婴,当然也没有逃过她的而目。
毫不掩饰自己的邪恶,充满骄傲地接受了这一称呼欸!在她看来,有了黑圣婴辅佐的自己说不定可以称得上是“黑暗之母”呢!
当无边的黑暗笼上心头时,记忆深处那片被封印的闪光再次出现,我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但是又不能确定。
“班长,你不用过于担心我,我不会消沉下去的。”
那片闪光让我看到了模糊却又不能否认的希望。
“黑圣婴是艾淑乔的大杀器没错,但是她也不是无敌的,至少我们这边有小茵,而且电脑在模拟人性方面有天生的弱点,就算是完全体的小茵也不是能够准确模拟所有人的性格。”
在梦境轮回当中,小茵亲口承认过她对于维尼的性格模拟不够准确,而艾米和小芹没有出现在梦境轮回里面,艾米是因为外形被小茵占用,小芹则是因为声音被小芹占用,并且我估计小芹和她的闺蜜维尼一样比较逗逼,模拟起来绝对相当费劲。
也就是说,为了让黑圣婴预测失误,小芹和维尼的“逗逼组”才是关键?我之所以像认真严肃的班长一样被黑圣婴算定,一方面是因为艾淑乔过于了解我,一方面是因为最近我变得不够逗逼了吗?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班长,班长整个人都不好了。
“叶麟,你认为今天的失败是因为咱俩不够……不够逗逼?难道为了对抗因果计算,就连我也要作出有违常理的逗逼行为吗?”
回想起维尼曾经把七个矿泉水瓶子绑成一捆当成是复眼,然后整个粘在脸上cosplay《英雄联盟》里面的“无极剑圣”易大师,我不禁笑出声来。
“我的剑就是你的剑!”维尼手拿一根钢管冲进教室里来的时候,所有玩过英雄联盟的同学都笑惨了,我实在无法想像cosplay易大师的人换成班长会是个什么景象。
“班长你保持自我就行了,维尼和小芹的逗逼你是学不来的——不如你替我跟中情局、国安局打交道怎么样?敷衍他们用不着逗比能力,只要把情报故意说少一点就可以了,这大概等同于低难度的卧底,对班长你未来的警察工作说不定也有好处吧?”
班长点头答应下来,我立即给005以及姜处长打电话确定了这一点,我的理由是艾淑乔对我监视很严密,换成班长跟他们接头比较方便,一旦有什么重要发展我会直接告诉班长。
005和姜处长并未反对,反正他们已经因为各种原因和班长接触过了,也算轻车熟路。
“真讽刺,”班长拿到005和姜处长的电话号码之后说道,“我现在连刑警都没当上,却和两个国家的情报部门建立起了联系——怎么觉得我好像是战争时期的双面间谍?”
游走在情报钢丝线上的美女间谍吗?这样的班长仿佛挺带感的,可惜班长过于正直,除非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否则不可能从事这一职业。
从湖边吹来的风相当寒冷,因为事先没有做准备,我既没有戴手套也没有戴小芹织给我的围巾。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见暗中保护我们的彭透斯,立即扯着脖子对他喊道:“过来!我要和你谈点事情!另外你也顺便帮我们挡挡风!”
“十分乐意!”彭透斯几步就赶了上来,并且用庞大的身躯挡在风口,让我和班长如同母鹰看护的雏鸟。
“彭透斯,你在地下拳赛的时候杀过人吧?”我开门见山地问,“杀人是一种什么感觉?”
彭透斯眉头微蹙,带动了脸上的伤疤。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地下拳赛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一切只是为了自己能够生存下来。”
“那么——”我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在皈依上帝之后,对你从前杀过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呢?”
一提起他钟爱的上帝,彭透斯的双眼中立即充满了神圣的光芒,脸颊上还不恰当地出现了一丝红晕。
“我已经献出了自我,如今的我只是上帝在世间的工具,在地下拳赛中不幸被我杀死的那些人,我把他们看作上帝对我这件工具的磨砺,我们将一起为了上帝的荣光而奋战!”
宗教还真是一种方便的东西啊,我这个无神论者就不能这么想了。
听到我和彭特斯讨论“杀人的经验”,未来志愿是当刑警的班长有点尴尬,以至于半天没有说话。
我抬起自己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的左手。
“彭透斯,就在刚才我用这只手杀了一个人。虽然我只是按了一个按钮,但是我心中的确是想杀死他的,而且他最终死于以我血液为原料研制出来的毒品黑天使。现在我心中没有罪恶感,并且产生了自己比其他人类更高等的错觉——这是正常的吗?这样下去我是不是很危险?”
为了让彭透斯更容易理解我的心境,我将在帝王大厦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反正彭透斯是值得信任的人,我不觉得有必要瞒着他。
“愿上帝宽恕他的灵魂,”彭透斯在自己身前画了一个十字,“我不会代替上帝宣判谁有罪,我只能把上帝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对你们转述一遍。”
“麟,舒莎小姐,你们两个并没有做错,你们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作出了伤害最小的选择,艾淑乔女士才应该为这场死亡负责,而不是你们。”
“这些东西我相信凭你的智力能够想得通,现在最困扰叶麟的东西恐怕就是他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优越感了——舒莎小姐,你认为杀过人的人会比其他人更高等吗?”
“怎么可能!?”班长惊愕地否认道,“杀人者应该被关进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