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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jǐng官把审讯室的门打开一条缝隙,问门口的jǐng员:“怎么回事?”
“分队长,好像是嫌疑人的家属来闹事了……”
“家属?我们没有通知家属啊!”
我听得一头雾水,如果不是马jǐng官通知的,那么老爸是从哪里得到我惹上麻烦的消息呢?
虽然以前也经常打架,偶尔出入医院,但是背上贩毒嫌疑这种事,还是太丢脸了,不想让老爸知道啊!
马jǐng官和门口的jǐng员还没说几句话,那个来闹事的“家属”竟分开众人,直接闯进了审讯室,把堵门的马jǐng官撞了一个趔趄。
我这才看清,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面罩寒霜、一身煞气的任阿姨!
任阿姨张口便叫道:“小马!你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抓我的人?”
后来我才得知,任阿姨曾经受冬山市jǐng察系统的邀请,给女jǐng们做过一段时间的武术客座教练,在女jǐng当中有很高的人望。这些女jǐng不但是男jǐng察们的同事,更有一些是他们的女朋友,所以出于这层关系,男jǐng察大多也不敢得罪任阿姨。
更不用说任阿姨眼里不揉沙子,如果有人作jiān犯科被她看见,一定会见义勇为将罪犯缉拿归案,所以冬山市的jǐng界把任阿姨当成半个同行,还颁发过什么荣誉jǐng员的勋章。
看样子马jǐng官不但认识任阿姨,还被称作“小马”,两方的气场还未及交锋,马jǐng官气势已衰,耷拉着脑袋像是个犯错的后生晚辈。
“任、任教练,你怎么来了?”马jǐng官苦着一张脸,让我看得很解气。
“我怎么不能来?”任阿姨对着审讯桌后面的我望了一眼,似乎是在看我有没有受到刑讯逼供。
见我没事,任阿姨怒气不消,以威压的目光瞪着马jǐng官,想让他主动认错。
尽管任阿姨是自己老婆的偶像,得罪了任阿姨可能要回家跪洗衣板,但是马jǐng官稳了稳心神,终于蹦出来一句:
“任教练,我听说你只有女儿吧?”
他伸手指着我:“你怎么会是这小子的家属?你是他什么人?”
“我?”任阿姨现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我有可能成为他丈母娘,也有可能成为宰了他的人。”
任阿姨咄咄逼人的态度把马jǐng官好不容易积攒出的威势又打消了,他有点结巴地说:“杀、杀人可是违法行为……”
“哦?是吗?可是我现在还没杀,不如你等我杀了他,成了既成事实再来抓我吧!”
马jǐng官气闷地把双眼闭上,过了一会又睁开,才缓缓道:
“你女儿……小芹不是害怕男生吗?她怎么会有男朋友?”
这个问题似乎让任阿姨特别生气,她哼道:
“我怎么知道!现在的孩子都不听话,才上初中就管不了了!还有,别扯开话题!你们赶紧把叶麟给放了!”
马jǐng官正了正自己的领带,仿佛想借此唤回法律的威严。
“任教练,恕难从命。国有国法,不徇私情,虽然不知道叶麟这小子用什么法子骗了你女儿,但是他携带大麻,有运毒、甚至贩毒的嫌疑,我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让他走!”
挺起了腰板的马jǐng官,反而得到了任阿姨的一些尊重,任阿姨说话的语气柔和一点了。
“小马,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也压力挺大,但是别疑神疑鬼的好不好?剧组的那些外国佬喜欢抽大麻,就让他们抽死好了,叶麟最多是拿错了背包,为了这个你就要治他的罪吗?”
马jǐng官的右手食指在西服裤子上打着节拍,似乎在仔细分析任阿姨的一言一语。
虽然背着挺可怕的罪名,我却觉得当前的情景蛮有趣,于是插嘴道:
“对啊!我是拿错了背包!这个背包是《魔鼎传奇》的男主角,一个叫凯尔的美国人的!他才是罪魁祸首!”
马jǐng官冷笑:“美国演员,还是个主演,会用那种在地摊上买的破背包?”
我不服:“那有什么!我还认识特别爱吃薯片的千金大小姐呢!凯尔他脑残啊!别用正常人的标准来分析脑残啊!”
马jǐng官一挥手,仿佛想隔空给我来个耳光,“你闭嘴!我和你丈母娘谈话呢!”
谁是我丈母娘啊!你这个外人凭什么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把这门亲事给我定下了啊!难道到时候你会送红包吗!
任阿姨也不太喜欢我插嘴,可能是我嘴巴太大,容易说出更不着边际的话,让自己陷入被动吧?
“我说,叶麟长得像犯罪分子又不是他的错,陈世美长得好,不也照样挨了狗头铡?”
啊,虽然陈世美大小也是个驸马,包公铡他的时候可能用的是龙头铡,但是这是任阿姨第一次当面说我的好话,真的让我,让我很感动啊!
我很感激地望了任阿姨一眼,任阿姨却不领情,冷冷道:
“看什么看,你要是敢做陈世美,下场比他还惨!”
这时马jǐng官清了清嗓子,露出经历过生死场面的人,特有的果敢和固执。
“任教练,我知道你很了不起,你哥哥也是教育界名人……”
任阿姨的哥哥?小芹的舅舅吗?就是前几天去小芹家做客的那个人?还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啊!
“不过,”马jǐng官按着自己肩头的旧伤,“我挨过毒贩的枪子,这条命都是捡回来的,可以说不怕什么!就算你给我施加压力,我也不可能随便放人!一切要按法律办事!”
任阿姨不太高兴,“别提我哥哥,我和他差二十岁,没什么共同语言。”
总觉得任阿姨一家人都不怎么和睦,难道前几天和哥哥见面那一次,因为什么事情吵架了吗?
好奇审讯室里发生了什么事,有几名jǐng员(大多数是女jǐng)扒着门缝往里瞧,结果被马jǐng官吼了出去:
“都回去干活!犯罪分子没休息,你们也别想休息!!”
借着责备部下的火气,马jǐng官冷笑道:
“既然任教练不准备搬出你哥哥,那么我就更没有理由放人了,多说无益,还是请回吧,我会依法办事的。”
任阿姨双手抱胸,用更加冰冷的语气说:“我要是把我家老头子搬出来呢?”
“你……”马jǐng官如鲠在喉,我听说任阿姨的父亲是市委领导的健身顾问,似乎也是jǐng察局长的座上宾,那可是马jǐng官的顶头上司。
不过,任阿姨不是因为早年跟人私奔的事,跟自己的父亲闹翻了吗?难道为了救我,不惜弯下腰来向父亲道歉吗?这……这让我如何担待得起啊!
马jǐng官却露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脸上挂着几分惨笑,硬挺的脖颈显示出他绝不低头的决心,他说话的时候激动地挥着胳膊。
“好哇!你有本事,你随便叫什么人来!我就是要走法律程序!每个犯罪分子都要得到严惩!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听!大不了……大不了不干jǐng察这行了!”
见到马jǐng官如此决绝,任阿姨反而有些泄气。
“何必呢?小马,我们老任家虽然不见得好相处,但是跟jǐng界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你忘了我亲手抓过几十个嫌疑犯了?你忘了我哥哥每年捐给对金盾基金会多少善款,用来做牺牲干jǐng的抚恤金吗?”
可能是想到了牺牲的赵大队长,马jǐng官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
但是他马上坚定下来,高声道:“那也不行!法律就是法律!就算叶麟没有贩毒,他随身携带大麻已经触犯了法律,只要携带超过50克的大麻,就可以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这个时候,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女jǐng推开了审讯室的门,很不合时宜地对马jǐng官说:
“分队长,我仔细称量过,嫌疑人……”
她望了桌子后的我一眼,似乎对于这么年轻的毒贩很是好奇。
“嫌疑人携带的大麻,一共只有49克……”
“什么!?”马jǐng官气急败坏地瞪圆了眼睛,“你是不是称错了!”
女jǐng怪委屈地答道:“分队长,我没称错,其实一共是48。9克……”
“该死!”马jǐng官空挥着手臂,“这样一来最多只能拘留了!”
我这才想起,在自助餐会上,我在背包下方见到过一点弄洒的茶叶(其实是大麻),难道是在栽赃陷害我之前,手抖不小心洒出来的?
不对,我记得那个密封袋很结实,还带有滑轨自封口,质量过硬,那些大麻应该是故意洒出来的。
这么说,凯尔还算没有丧尽天良,他把整整50克的大麻洒出来一些,既达到了整治我的目的,也不会让我背上重罪。看来他还指望着我帮他泡到艾米吗?
别做梦了!你这个yīn险狡诈的家伙!我要是出得去的话,明天就到影视城找你算账啊!我要揪着头发把你按在水泥地上,把你那**光帅气的脸给毁了啊!
273踏上征途
根据刑法规定,持有大麻不满50克的话不属于犯罪,无须承担刑事责任,顶多拘留2~10天。
显然,让我受如此轻的惩罚,满足不了马jǐng官的正义之心,再加上有任阿姨从旁担保,最后他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将我当场释放。
大麻自然全部没收,就连我的破背包和没喝完的半瓶饮料,也被当做证物留下,准备进行更细致的分析,判定没有危害再还给我。
“算了算了,不用还给我了。”我摆手道,“那半瓶饮料没毒,不信我可以当场喝了。而且那个背包是在地摊上买的,还不到十块钱……”
任阿姨当即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以责备的目光怒视我。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之前说过这背包是凯尔的,现在又改口,不是相当于翻供了吗?
马jǐng官倒没有特别在意背包是谁的,把手机也还给了我,他只是在我离开之前,按着我的肩膀jǐng告说:
“叶麟,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我会一直盯着你,只要你选择了犯罪这条路,迟早有一天会撞在我手上的!”
谁选择了犯罪这条路啊!别随便决定别人的终身志愿啊!
出了jǐng察局,被夜风一吹,我感觉有些寒冷,脑子也清醒了一下。
“任阿姨,您怎么知道我被抓起来的?难道我被捕的时候被剧组的人看见了?”
“没人看见。”任阿姨说,“我接到一个匿名电话,是从公共电话亭打来的,对方像是个女人,但是她捂住了鼻子,听不出来是谁。她说你因为携带大麻惹上了麻烦,需要我的帮助。我和从前认识的女jǐng联系了一下,发现果然有这回事,就把胃疼的小芹交给朋友照顾,风风火火地开车过来了。”
我看到任阿姨的大黄蜂跑车停在jǐng局对面,左边的车前灯玻璃出现了裂痕,似乎是因为太过匆忙撞上了什么东西。今天早上这部车还好好的哩!
一种温暖的感觉不由得从心底升了起来,没有细想那个打匿名电话的女人是谁。
反正我之所以被逮捕,也是因为有人给缉毒组打了匿名电话啊!估计是凯尔的什么朋友,跟他一起对我进行恶作剧吧!
“对了,”我问,“小芹的胃疼怎么样了?她知道我被抓进公安局吗?”
任阿姨瞪了我一眼,“还想让她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跳起来劫狱啊!”
我吐吐舌头,陪笑道:“说的也是,那,她的胃疼……”
“已经好多了!不过医生建议休息一天,我已经决定明天对她禁足了,你别勾引她出门,知道吗?”
我连连答应,任阿姨这才开着坏了一个车灯的大黄蜂跑车,把我送回了家。
路上一句话也没跟我说,那个为我辩护、替我开脱、不惜向闹别扭的父亲低头道歉的任阿姨,似乎已经完全消失在冰冷的夜sè当中了。
我却知道,假如我再遇上什么危机,只要我是真正无辜的,任阿姨绝对不会弃我于不顾的。
心中升起了一种其妙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