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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宴过后,晋王妃与韩青瑶联袂去了芜香院与孔琉玥说体己话儿,自然,也是少不了赵允罡小盆友的。
其时已是炎炎七月,别说孩子,就算是大人也热得受不了,因此之前在宴席上,孔琉玥只将蕙姐儿抱出去让大家看了一眼,便让人抱回了房间里,就怕热坏了她。
是以方一回到房间,韩青瑶便抱住蕙姐儿不撒手了,“我儿媳妇长得可真漂亮,不行,我得趁现在就将她给罡儿定下来才是,不然将来万一被别的混小子抢了去,我上哪里哭去?”
三个多月已足以让每一个新生儿都长开了,蕙姐儿自然也不例外,白嫩嫩的皮肤,黑漆漆的眼睛,乌鸦鸦的头发,跟孔琉玥就跟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一看就知道长大后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也难怪韩青瑶赞不绝口。
韩青瑶话音刚落,晋王妃已笑道:“罡儿也长得漂亮,跟你和子纲一样漂亮,你难道还怕将来他不能迷住蕙姐儿?”
孔琉玥凑趣道:“是啊,指不定到时候是罡儿被别的女子抢了去呢?”
“只怕某人求之不得罢?”韩青瑶撇嘴,“你是没看见之前我们刚到时,妹夫那副晚娘脸,还有之前罡儿将自己的长命锁送给蕙姐儿时,若不是当着客人的面儿,只怕他直接开口逐客还是轻的,只怕就要杀人了,生恐我们罡儿今儿个就会将蕙姐儿给抢走了似的,难道果真应了那句老话,老丈人天生就看女婿不顺眼?”
想起傅城恒平日里那副防火防盗防赵允罡的紧张情形,孔琉玥和晋王妃都忍不住大笑起来,“要是让他听见你这里已经女婿老丈人上了,只怕他又要气得半死了!”
大人们在这里说着话儿,赵允罡小盆友也没闲着,趴到蕙姐儿身边,便对着人家一口一个“媳妇儿”、“媳妇儿”的,字正腔圆的叫了起来,显然这三个月以来,某个当爹的一直没闲着。
光占嘴上便宜也就罢了,混小子也不知是跟谁学的,竟还趴下身子,对着蕙姐儿白嫩嫩的小脸蛋儿,便“吧唧”响亮的亲了一口。
直瞧得晋王妃姑嫂妯娌三个越发大笑不已,偏蕙姐儿还什么都不懂,又很有些人来疯,见大家都笑,自己也蹬着小腿儿咿咿呀呀的笑闹起来,半点没有被人“占了便宜”的自觉。
孔琉玥就忍不住抱过女儿,一边给她擦嘴角的口水,一边笑嗔道:“傻丫头,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以后看来是别想嫁入别人家了!”
韩青瑶笑不可抑,摸了摸儿子的头,夸道:“儿子,好样儿的,这么早就懂得盖章留念,这可比下定什么的来得更可靠多了,你媳妇儿是休想跑掉了!”
赵允罡也是人来疯,见母亲夸自己,立刻便拍着手叫起来:“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
逗两个孩子玩笑了一回,直至他们都累了,命奶娘将他们各抱下去,晋王妃也有事先去了前厅后,韩青瑶方正色与孔琉玥说起正事来,“今儿个过来,除了庆贺蕙姐儿的百日礼,再就是有一件正事与你说。你也知道,子纲之前便请旨调去了工部,日前他又向皇上请旨,要去江南一带治水,皇上已经允了。子纲的意思,走到时候带了我一块儿去,所以今儿个过来,我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向你辞行。”
“去江南治水?”孔琉玥闻言,忙问道:“那你们要去多久?罡儿还这么小,长途跋涉的,只怕带了他去不方便罢?”
韩青瑶点点头,“正是因为考虑到带他去不方便,所以我和子纲商量后,决定不带他去,将他留在京中,让娘来照顾。你也知道王府的情形,只怕这辈子,娘与父王都只能那样了,可娘终究才四十出头,还这么年轻,以后漫长的几十年,总要找点什么事来打发罢?将罡儿留在她身边,总可以在打发时间的同时,为她带来不少欢乐,也算是我们做儿女的眼下能为娘做的惟一一件事了!”
想到庆王爷早年间的所作所为,孔琉玥能明白庆王妃不能原谅他的心情,也点头道:“这样也好,让娘有事情打发时间了,也就顾不上去想那些陈年往事了!只是你们要去多久啊?要是几个月也就罢了,若是几年,岂不是意味着我们要几年见不着面了?我舍不得你!”
韩青瑶笑道:“具体去多久,我也说不好,难得有这个假公济私去游山玩水的大好机会,我当然是希望时间越长越好。你放心,每去到一个地方,我都会记得给你写信,向你描述当地的风土人情,也会画画给你送回来,代你品尝当地美食的!”
孔琉玥就垮下了脸来,“本来人家都已经够羡慕妒忌恨你们能去外地游山玩水了,偏你还要来勾我,真是坏死了!”
顿了顿,又恨恨道:“都怪死皇帝,疑心比谁都重,害得我们只能窝在京城这一方小天地里憋屈的过日子,我真是恨死他了!”本来如今傅城恒赋闲在家,他们比谁都有时间也有精力去游山玩水的,但因傅城恒毕竟是有“腿疾”在身之人,怕贸然出京会惹来皇帝新的猜疑,且他又不得不顾着晋王,算得上是投鼠忌器,所以他们至今也只能偶尔去城外的庄子上小住一段时间,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都不敢去,就更别说去更远的地方了,真是想到就让人由不得不憋屈!
韩青瑶闻言,沉默了片刻,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当子纲是因何请调去工部的?也是怕时日一长,皇帝猜忌到他头上,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忌着防着,更何况子纲?倒不如趁早去个清水衙门呢,到时候他便是想忌,也无从忌起了!哼,当谁都稀罕他那破位置呢,弄得夫妻不像夫妻,父子不像父子,连最基本的天伦之情都享受不了了,就更别说能像咱们这样,时不时的还可以出京去逍遥一段时间了,让他带着他的破皇位,见鬼去罢!”
姐妹两个对坐着发了一回牢骚,说了一回在别人面前甚至包括在自己枕边人面前,不敢也不好说出口的话后,心里总算是好受了许多。
当下又约定了待出京之前,彼此还要再单独聚上一回后,才一道回到了前厅去。
过了几日,韩青瑶果然使人来,邀请傅城恒和孔琉玥带孩子们去留园一聚。
孔琉玥自是欣然前往,而傅城恒虽然很不想去,以免自己的宝贝闺女再遭某小色狼的“毒手”,无奈对女婿疼爱有加的“丈母娘”再三坚持,还威胁若是他再不同意,就让他去睡一个月的书房,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傅城恒虽然气恨难当,架不住老婆的威逼利诱,只得不情不愿的领着孩子们,一道去了留园。
等去了留园后,傅城恒才知道原来今儿个是为赵天朗和韩青瑶送行而来,一张脸当即阴转多云。只可惜阴转多云的天气没有持续太久,当他听说了赵允罡小盆友不会跟父母一道出京,而是会留在京城,而且赵天朗和韩青瑶还再四的托了孔琉玥多照顾赵允罡后,多云的天气立刻又转为了阴天,而且还大有发展成狂风暴雨,雷鸣闪电的趋势。
偏生赵天朗不知死活,犹在一旁“亲家公”、“亲家公”的叫个不停,终于惹得傅城恒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哥儿俩好的拖着他便到外面单独“畅谈人生”去了。
不过孔琉玥和韩青瑶知道这是二人表达感情的一种独特方式,且分别在即,二人一多半有正事要商量,只是不想让她们担心,所以才采取这样的方式,是以并不担心,领着孩子们自说自己的,自玩自己的去了。
送走了赵天朗和韩青瑶,孔琉玥郁闷了一段时间,但因要忙着照顾小蕙姐儿,傅城恒又在九月时,带着一家六口去庄子上小住了一个月,兼之韩青瑶说到做到,果真到了一处,便会写信回来给她,也会送些当地的特色小吃回来,因此日子倒也不打发。
尤其当蕙姐儿一日大似一日,一年大似一年后,再回头一看,才让人觉得“白驹过隙,时光荏苒”这句话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三月的天,风清日暖,遍地都是花红柳绿的,连空气里都似是飘着草木的芬芳一般。
“……红灯笼可都挂好了?厨房的筵宴准备得怎么样了?大姑娘那边呢,世子妃可都已准备好了?”天才刚蒙蒙亮,孔琉玥已妆扮一新,坐到了二门厅上执事。仆人丫鬟小厮媳妇子并内外管家,也全都起了个大早,点灯笼,狂彩带,洒扫掸尘……忙做了一团,不为别的,只因明日便是初华大喜的日子了,今日乃是铺嫁妆的日子,姑爷家的人待会儿要来搬帐子。
因永定公府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办过喜事了,初华又是傅城恒的嫡长女,嫁的又是泰王府的嫡次子,虽将来袭不了王爵,一个国公的爵位却是无论如何跑不了了,这场婚事将会如何的隆重,可想而知。
是以早在半个月以前,孔琉玥已领着府里众管事妈妈,在为婚礼而百般忙活了,幸得洁华年前就开始跟着她学管家了,此番为她分了不少忧,又把蕙姐儿接去了自己屋里照顾,不然她无论如何都忙不过来!
将琐事都安排妥了,见天色还早,估摸着泰王府搬帐子的人还得过会儿才能到,孔琉玥于是去了初华的院子。
初华的院子张灯结彩,瞧着一派喜庆氛围。
方走到门口,孔琉玥就听得里面传来蕙华的声音:“二姐姐都不让我,我可是妹妹,大姐姐,你要为我做主啊……”
孔琉玥不由抿嘴一笑,情知蕙华这会儿必定正与洁华下棋,然后下输了,在悔棋呢。
待进了屋里后,果见洁华与蕙华正对坐在靠窗的榻上,中间还摆着棋盘,其中白子一看就败得惨不忍睹,显然正是蕙华执的白子。
孔琉玥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也不知是不是遗传了她在下棋上的没天赋,就算有傅城恒这个高师坐镇,蕙华的棋还是下得很臭,除了与赵允罡下棋以外,就鲜少见她有赢过的时候,当然,赵允罡也是有意让着她,她才能赢的。
坐在一旁椅子上看书的初华最先发现孔琉玥进来,忙放下书站起来屈膝给孔琉玥见礼:“母亲来了。”
初华已经快要十七岁了,正是属于一个女孩子最美的年纪,虽不若蕙华生得那般精致,就像个玉娃娃似的,一看便知长大后会美绝天下,却也是生得明眸皓齿,杏眼桃腮,再加上明儿便要出嫁,脸上有着新嫁娘所特有的娇羞和对未来的憧憬,让人一望便移不开眼球。
“我来瞧瞧你。”孔琉玥拉了初华的手,行至另一面的榻上坐了,方看向洁华和蕙华笑问道:“你妹妹们没闹你罢?”
初华还未及答话,对面蕙华已自榻上滑下,蹬蹬蹬跑到了孔琉玥面前,仰头讨好的笑道:“我和二姐姐都乖着呢,才没有闹大姐姐,不信娘问大姐姐?”因已分过家了,家里的排行也无形中改了,如今傅镕是大少爷,初华是大姑娘,洁华和蕙华则分别是二姑娘三姑娘。
孔琉玥就笑着拧了一下蕙华的小脸蛋儿,“你倒是会自夸,说你乖得很,还不是吃定了你大姐姐疼你?”
蕙华就扭了扭小身子,毫不害臊的道:“人家本来就乖得很嘛!”
逗得孔琉玥和初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洁华也是笑个不住,逗蕙华道:“三妹妹,这会儿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再来下一盘,这次我让你七个子?”
蕙华闻言,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不来了,二姐姐太厉害了,人家十次里九次都是输,我还是等允罡哥哥来了,跟他下罢!”
孔琉玥失笑,“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棋下得太臭?就是吃准了你允罡哥哥!”
初华也笑道:“也不知三妹妹棋怎么就能下得那么臭?爹爹棋下得好,我和镕弟还有二妹棋也都下得不差,怎么偏就你一个人下得那么臭?也不知是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