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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几杯!”
尹淮安满心的苦涩,今日这幸福,原本该是属于他的,可他还不得不强作欢笑,去招呼抢走了他幸福的人!
于是打着敬傅城恒酒的幌子,好说歹说逼着他一连喝了好几杯,他自己则是喝了更多,满以为醉了,心里便能好受一些。
却忘记“借酒浇愁愁更愁”的道理了,因此弄得心里不但没有好受些,反而越发难受了,总觉得不为孔琉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委实不痛快,因仗着酒意,凑到傅城恒耳边,咬牙低声说道:“若你以后胆敢对我表妹不好,让她伤心,我可不会管你是不是世袭罔替的侯爷,王妃的胞弟,也不会管你在皇上面前有多体面,一样不会放过你!”
就在昨儿个之前,傅城恒都不欲亲自走这一遭来送聘,而是打算遣了庶弟,亦即傅家的二爷傅希恒来的。
偏生昨儿个夜里,晋王妃却使了心腹妈妈过府与他说‘孔姑娘过门后,是要主持中馈的,咱们家那些牛鬼蛇神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从上到下哪一个不是全挂子的武艺?孔姑娘年纪又小,出身又低,只怕到时候镇不住堂子也是有的,须得你提前给她几分体面,让人知道有你给她撑腰才是!’商量他,‘要不明儿别让二弟去了,还是你亲自走一遭儿的好?’
有关内宅那些见不得人的阴微之事,傅城恒还是知道一些的,当然知道对于内宅妇人,尤其是要主持中馈的妇人来讲,只有有了丈夫的宠爱和支持,才会在家人和下人面前有体面和威信,因此才会临时改变主意,亲自走了这一遭。
却没想到“无心栽柳柳成荫”,尹淮安倒给了他如此意外的“惊喜”!
其实认真说来,早在晋王妃做主与柱国公府议亲之前,傅城恒便已耳闻过孔琉玥之名。皆因京城的公侯大户之家盘根错节,彼此不是姻亲便是表亲,亦或是因这样那样原因结了通家之好,是以即便柱国公府与永定侯府并无交情,傅城恒平常又公务繁忙,与尹淮安也是一起吃过几次酒的。
记不清是哪一次吃酒闲话时,大家说着说着,便将话题说到了彼此扇面上的花鸟题词上,品评一番后,大家一致公推,数尹淮安扇面上题的那首诗最新奇秀巧却又不失大气,便都缠着问是何人所做。
尹淮安架不住大家追问再四,只得说了是家下表妹所做,他得了手稿誊抄的,又央告大家别传出去。
在座有那与尹淮安私交甚笃的便叹道:“常听淮安兄你提及令表妹是家下众姊妹的翘楚,又是这般有才学,不知是怎生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呢!”也有人半真半假的说家去回明高堂后,就要使人去提亲,还追问尹府是否真只有一位表小姐,省得弄混了,被尹淮安忙指别事混了过去。
傅城恒倒是因为欣赏那首诗,觉得一个闺阁弱女竟有如此胸襟,难得对此事上了心,又想着尹淮安此举委实不妥,便想着日后得寻下机会,将此事透露与尹家的长辈们知道,管管他才是。
偏生他公务繁忙,之后一忙起来,便渐渐将此事丢到了脑后去。还是在很久之后,永定侯府的老太夫人与晋王妃说要与他议亲,与他说了几个人选,提到其中就有一个是柱国公府的表小姐时,他方忆起了此事,也便成了他默许老祖母与胞姐定下孔琉玥的原因之一。
暗自冷笑一声,傅城恒暗想道,怪道当初尹淮安一听得有人说要去提亲,便忙忙拿话来岔开;怪道他一个外男,竟能得到养在深闺中的表妹的诗词手稿,敢情是人家甘愿给他的!
心里便一下子如吃了苍蝇般,难受膈应得不行,暗悔之前应该打听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下聘的,现在可好,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第五十三回 下聘(下)
孔琉玥并不知道尹淮安说得好听一点是好心办了坏事,说得难听一点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坏了她的事,以致她还没见过自己未来的丈夫,便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让他心里生了嫌隙。
彼时她正要死不活的躺在安苑她书房靠窗的榻上,就好像今天府里的热闹喧嚣,都与她无关一样,只因她的小日子,忽然于昨天晚上来了。
从白书蓝琴发现她弄脏了裙子及褥子后,有条不紊的又是服侍她处理又是服侍她换裙子又是熟练的换褥子来看,孔琉玥可以确信,自己这不是初潮。
这个认知,让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长久以来一直悬着的心,至昨晚方算是落回了原地。小日子复至,说明她的身体机能在逐渐恢复,身体状况在逐渐好转,说明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调养终于有了成效,她有信心在未来的日子里,将自己的身体调养得更好。
只是该死的,谁能告诉她,这具身体为什么会痛经痛得这么厉害?
“咝——”又是一阵酸痛袭来,一抽一抽的,让孔琉玥忍不住申吟出声,接过白书递上烧得滚热的手炉,便忙忙往小腹处捂去,温暖的感觉霎时从小腹处蔓延开来,疼痛也因此而渐渐减缓了不少,她方舒了一口气,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白书看在眼里,满脸心疼的道:“先前几次虽也疼,没见疼成这个样,长此下去,可怎么样呢?要不,回了老太太大太太,传个大夫来好生瞧瞧?”说着矮身坐到榻上,伸手轻轻与她揉起腰际来,“小小年纪,坐下病根可不是顽的!”
说得孔琉玥“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又才能活了多大?不过比我大两岁罢了,说话就这般老气横秋的,也不怕人笑你哎唷……”话没说完,忽地又是一阵酸痛袭来,她忙止了话头,大口喘起气来。
白书见状,忙将另一个烧着了的手炉递上,换下刚才那一个,见她眉眼渐渐舒展开来,方嗔道:“疼成这样,您倒还有心思说笑!”又问,“早起厨房送来的粥还煨在炉子上,要不我让小丫鬟取了来,您热热的吃一碗,指不定就好些了呢?”
孔琉玥想了想,点头道:“就依你说的。”心里则暗忖,疼得这么厉害,看来这次过后,她得想法子调养缓解一番才是,还有好几十年呢,总不能一直这般痛下去罢?
白书见她同意,便扬声唤了小丫头子锦绣进来,命她去取粥来,又吩咐:“再把那咱们自己做的五香大头菜切成丝,淋了麻油一并端来,姑娘好佐粥。”
锦绣应声而去,少时果真托着一碗白粥,一碟小菜回来,白书便接过,服侍孔琉玥吃了起来。锦绣则在一旁打下手。
正吃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合着嬉笑声,随即便见蓝琴与红杏绿柳并阿九七月等小丫头子一窝蜂拥了进来,七嘴八舌道:“姑娘,方才我们瞧见侯爷了!”、“好多聘礼!皇后娘娘赐的七色宝石头面好漂亮,眼睛都被晃花了!”、“侯爷好高,生得也好好看,就是不怎么笑,看起来有些怕人!”、“侯爷的声音也好听,低低的,穿着暗红色的衣衫,真真好看!”
这阵子相处下来,下面众丫鬟都发现自家姑娘其实很和善,也很好说话,渐渐便都不像之前那般拘谨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也敢跑出去看热闹了。
锦绣年小,才十来岁,正是爱热闹的年纪,偏偏今儿个该她的班,只能跟着白书留下服侍,心里早就痒得不行了,这会子又听到大家七嘴八舌说得热闹,因再也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侯爷真个很好看吗,比大爷还好看?”
才刚还热闹不已的屋子,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忙忙低垂下了头去。
锦绣亦是瞬间惨白了脸,连手里的托盘都来不及放下,便“噗通”一声,重重跪到了地上。
半晌,还是蓝琴最先回过神来,忙强挤出一抹笑意,岔开话题道:“姑娘,您是没看见侯爷方才送来的聘礼,虽只有三十六抬,不是奴婢说嘴自夸,只怕比那些七十二抬的都要强!侯爷还亲自来送聘,姑娘以后要享大福了!”
其他人忙赔笑着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姑娘以后要享大福了!”
孔琉玥的心思却满满都放在她们刚才说的‘侯爷生得好好看’上,“傅侯爷他真个生得很好看?比大表哥还好看?”
饶是她心里再不情愿这样盲婚哑嫁,嫁入永定侯府,嫁给傅城恒,都已是不争的事实且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所以,她当然希望傅城恒别长得太抱歉,不然,让她每天都面对着一张让人食不下咽的脸,她怕自己迟早会死去,是因为吃不下饭而饿死的!
众丫鬟不知道她这样问用意何在,也吃不准她到底有没有在生气,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一会儿,方仍由蓝琴斟酌着答道:“侯爷与……大爷,是完全不同风格的两类人,大爷给人的感觉是温文儒雅,侯爷则是那种看起来很阳刚,自有一股杀伐决断、雷厉风行气势的人……”
这么说来,傅城恒长得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气质很好的“型男”
了?
孔琉玥松了一口气,傅城恒不但没有缺胳膊少腿,不但没有面目可憎,还据说‘生得好好看’,并且愿意给她体面与尊重。
她别无所求了,反正即便她有所求,也一定求不来!
第五十四回 眉目(上)
孔琉玥得知了傅城恒不但没有缺胳膊少腿儿,反而生得很不错,又得知了永定侯府的聘礼很是丰富很是给她长脸后,舒了一口长气,也就不再去想其他有的没的,索性自白书手里接过粥碗,自己动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方吃完粥,正漱口时,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回姑娘,才大太太打发人来说,来祝贺的众夫人奶奶们过会子要来瞧姑娘呢!”
这是在提醒她打扮得光鲜一点,别丢了柱国公府的脸吗?孔琉玥暗自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淡淡的,“知道了,你下去罢。”
又歪了一会儿,才只来得及吩咐白书蓝琴重新与她换好衣衫挽好头发,就闻得外面传来一阵说笑喧哗声,随即又有小丫鬟进来禀告:“回姑娘,大太太领着来祝贺的众夫人奶奶们到了。”
孔琉玥点点头,忙换上一脸的笑,款款接了出去。
果然就见身着湘色上衣并深紫色八幅罗裙的尹大太太,领着一群穿戴得同样华丽的贵妇人们,说说笑笑走了过来。
孔琉玥微红着脸上前见过礼后,亲自挑起湘帘,让了众人进屋,众人便都没口的夸起她来,什么“先前见着时便觉生得好,通身的气派,如今再细看,更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嫁过去便是一品夫人,侯爷与晋王妃又看重,是个有大福气的!”……又奉承尹大太太,“这也是老太君和您的福气!”
尹大太太呵呵直笑,笑过之后一脸的欣慰与不舍,双手比划着,“昨儿才这么高点,连我的肩膀都未及,今儿个却要嫁人了,真是由不得人不感叹时间过得快啊!”说完还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众人便忙都笑着解劝道:“他们小人儿不长大,我们作大人的又如何能享到儿孙福?”
孔琉玥懒得看尹大太太这副“慈母”相,索性一直低垂着头作害羞状。
众人看在眼里,又笑道:“再说下去,咱们孔姑娘的脸,只怕都要滴出血来啰。”遂将些别的话题来岔开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伏威将军府新近送到别家的点心上,大家都显得兴致盎然的。
威烈将军冯将军的夫人就笑道:“说起来,在座的虽少有与伏威将军府的太太奶奶们打交代,想必对韩老将军的怪癖也都有所耳闻罢?”
众人便都捂嘴笑了起来。她们虽因与伏威将军府不属同一个圈子,平常几乎从不来往,但京城就这么大,这家那家有点什么事儿,还是很快就能传遍开来的。
原来这伏威将军府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