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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悲愤中的田璃冲出家门,此时此刻;她谁也不想看;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痛快的大哭一场。
皮宝宝紧紧跟出来;在她即将走上宽敞无人的街道时;强行拽住了她。
“行了,就到这儿吧。要不遇见坏人喊救命都没人听见。”皮宝宝一只手打着石膏;想做什么也不方便,半拖半拉;把她按到马路沿坐下。田璃和她爸的对话;他听懂了大概意思;他不好贸然批评谁;只能绞尽脑汁地找词宽慰田璃;“你说,他们当爹妈的,好歹比咱们经的事多吧?犯起糊涂来更不靠谱。跟我妈一样,口口声声是为我好,其实一点没考虑过我的想法。要是跟他们置气,非气死咱们不可。”
余光一瞟,他看到紧跟着而来的顾唯和那个姓靳的。皮宝宝心眼软,得知顾唯有蒙受冤屈的嫌疑,再联想拉萨那儿对方也是极力照顾田璃,立即风向一转,将其归入了自家阵营。
“正好,顾唯来了,你们聊聊。”
话音刚落,靳开明推着轮椅风驰电掣赶到眼前。不等停稳,顾唯单脚一跳,蹦到地上,受惯性使然,他身子往前栽了一下。皮宝宝及时扯住他外套,帮他保持平衡,嘴里也竭力活跃气氛,“哥们儿,你一头一脚都挂了伤,还打算摔哪啊?”
顾唯不答话,借着皮宝宝肩膀,跳跃两步,他坐到田璃身边。她还是哭,影影绰绰的光线里,缩着窄窄的肩,显得特别单薄。
顾唯伸出手,本能地想抚慰她后背,手伸到中途有点迟疑,怕这一落再惹她发脾气。
田璃瞥到顾唯,止住哭泣,说:“我去上海找过你。”
“上海?找我?”他的手忘记降落,定格似的悬在半空。
‘捉奸’事件后,田璃被父亲送到姥姥家变相软禁起来。田万山的理由是怡心去了美国,顾唯也走了,这件事已经划了句号。她安安静静地休息调整,等大学录取通知书一来,生活重新开始,以前的事不必记挂也没人知道。
然而,田璃咽不下这口气,她得当面质问顾唯,为什么这么对她。瞅准机会,她从姥姥家逃了出来,几经辗转,到了那个陌生的繁华都市。
顾唯曾经跟她说过律师事务所的名字,可惜,当时他们正吵闹着玩游戏,她只记得其中有个‘西’字。而这个字具体怎么写,律所所在的位置,她一无所知。
那时的田璃年轻无畏,以为凭着毅力,找到顾唯是早晚的事。可上海太大了,她连个方向都没有,简直比大海捞针还渺茫。身上那点钱没撑多久就告急,她搬出酒店,找个简陋的地下旅店,继续找。
时间一天天滑过,钱包也一寸寸变薄,后来,地下室也住不起了。某天路过火车站时,发现里面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她咬咬牙,进去当了常驻户。
顾唯听得泪流满面,“你这个傻丫头,我没去上海啊。”
田璃摇头,“不,我找到你了。”
其实,她所说的‘找到’并不准确。应该说,她找到了顾唯工作的律所,却没有见到他本人。那是到上海三个月之后的某天,田璃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小写字间打听到顾唯。不过,前台接待小姐告诉她:顾唯出差了,得一周后回来。
顾唯笃定地摇头,“不可能。那不是我。靳开明可以作证,我大学毕业直接去了北京,是他面试的我,一直到现在我始终没换过律所。你说上海,我出差的时候去过,是去出庭。”
“你去北京?”她不信。
“对,因为你爸说,你考去北京了。”
她叹一声,“我怎么觉得越来越乱套。我几时跟北京扯上关系了?”
顾唯说:“你也听听我说。”
他口中的叙述则简单得多。同样是那天清晨,从田璃家离开,他放心不下,溜溜在楼下徘徊到中午。后来,饿得眼冒金星,加之天气湿热,身上的衣服连穿两天泛出酸气,顾唯决定先回宿舍洗澡换衣服。哪知一回去,早有数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等着,见他出现蜂拥而上一顿拳打脚踢,俨然是等候多时了。
幸亏有同学在,顾唯捡回一条命,否则,他非成木乃伊不可。说起来,顾唯对自己的遭遇并不意外,既然闯了祸,报应也是早晚的事。只不过他担心田璃,瞧她妈那个爆脾气,怕是有她受的。好在第二天,田怡心就来医院探望,同时带来个不算好的好消息:在她的斡旋下,这事暂时压了下去。至于他,挨打也别喊冤,揍断他几根肋骨纯粹是活该,谁让他色胆包天,敢做出那么大胆的事来。
顾唯当然是前恩万谢,也不忘检讨自己有错在先,打就打了他不追究。末了,他提出想见见田璃。
田怡心怒了,指着他鼻子痛骂一顿,臊得顾唯无地自容,仿佛自己真的如她所说,是精虫上脑、无耻无赖的色鬼。见田璃的话再不敢提了。
他这一伤,去上海律所报到的事也搁浅了。于是他干脆踏实养病,想着等风声过去,再偷偷去找田璃。不想,某天上午,田父突然登门了。
田万山给顾唯留下的印象极好,虽然长得是严厉了些,可言谈话语堪称慈父表率。问清事情原委后,他没有过多苛责,谈起那天的难堪事也异常宽宏大量,直说年轻人恋爱嘛,情有可原,自己也是从年轻那阵走过来的,他理解。而且,一连几天,田父都会来他这里看看,弄得顾唯很是感动。
说到这儿,顾唯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打探你的消息。怪不得他留下个人特意照顾我,敢情是疑心你得来找我呢。”
田璃没接他的话茬,“北京的事怎么解释?”
“我伤好的时候给你爸打电话,提出想见见你。我想,既然他不反对我们恋爱,也不会阻拦我们见面吧。结果,他说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你太小,不应该这么早恋爱。如果我真喜欢你,等你大学毕业了再说。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就没坚持。去北京是我的私心,我想,咱们在同一个城市,如果碰巧遇到了,你爸也不能怪我。”
谜底揭开,田璃很是无语,“怎么那么倒霉,同名同姓的悲剧叫我遇上了。”
顾唯突然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混蛋田怡心。”
她咧嘴牵扯一个酸涩的苦笑,“还有你更想不到的事呢。邓西杰也是她扯下马的,好象她偏要跟我作对。”
她简单说了经过,弄得顾唯又是恍然大悟,“我说呢?田怡心没理由对那么个家伙动心啊。”再往下,他还想多说几句,可瞧着田璃刚哭完,情绪也不佳,他识趣地换了话题。
“阿璃,误会说清了,你也得给我平反。别再冷冰冰恨我了,你看,”他壮着胆子摸起她手,贴到自己脸颊上,“我都让你瞪成大冰块了。”
田璃愣起眉毛正要呵斥,忽然觉得不对劲,另一只立时摸上他额头,“还冰块呢,烫死人。发烧了自己不知道?”
顾唯竟然觉得这场烧来得非常及时,为他进一步行动铺平了道路,马上跟犯了肌无力似的,哼叽叽歪靠到她肩上,“我说怎么这么难受呢。”
田璃想一把推开他,可他头上白花花的绷带缠着,无处落手。
皮宝宝在一旁看得景仰万分。在拉萨,顾唯就是这么三言两语哄得他站到同一阵线。今天又是几句话刺激得田璃歇斯底里,转过头又是几句,立马能摸手摸脸亲密依偎了,唉。
听说他发烧了,靳开明赶紧推过轮椅来,“还是去医院吧。恐怕头上的伤口发炎了。”
田璃扭脸看他一眼,他靠得心安理得,气得她一咬牙抽身而退。失去倚靠的他一挺胸也能坐直,同时,简单几个字切断她退路,“我成这样你逃不了干系。陪我去医院。”
这一天注定是漫长的一天,也是匪夷所思的一天。站在顾唯家门口,田璃希望自己是梦游,因为梦游这码事是不受人控制的,她还能为自己的丧失气节找个借口。
从急诊室挂了点滴出来,靳开明提议接着回酒店,顾唯却是坚持要回自己住处。非是他担心给人添麻烦,而是他要抓紧机会修复他和田璃的关系。
田璃当然反对,但架不住顾唯狡猾,俯到她耳边开出诱人的条件。就这样,她被他拉上车,一路来到这个曾让她忿恨的地方。
“开门啊。”他熟络得象是招呼家人,形象上,他还是那副惨兮兮的狼狈样,但眼睛出奇地亮,细究起里面的光彩,更多的是得意洋洋。
田璃接过他晃在手里的钥匙,开了门。
“到家了。”他小小地欢呼一声。顾唯不是此地人,这房子是典型的青年公寓,虽是装修精美,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却没有属于家的尘烟气。
她想起靳开明说的,顾唯在此地不认识其他人,遂问道:“你在这儿真的没有亲人吗?”
“有。”
哦,她挑起眉毛。
“你。”
区区一个字,让田璃五味杂陈,她别过脸,轻咳了一声。
房子多日没住人,积了薄薄一层灰。她没立即安顿顾唯,抄起抹布,快速擦了一遍,而后,搀着他坐到沙发上。厨房烧着的水也开了,她倒了一杯,放到顾唯面前,晾凉后还有几片药得吃。
顾唯看着她忙忙碌碌,笑着说:“阿璃。”
“干嘛?”
“阿璃。”
她停住脚,“叫上瘾啦?有话说,我又不是聋子。”
顾唯羞涩了,“就是想叫。”
田璃脸红了,一转身进卫生间找拖布去了。拖地板时,她发现一件挠头的事。卧室里只有一张双人床,她和顾唯哪能睡到一起,而客厅沙发是个类似安乐椅的东西,难不成她抱着膝盖坐一夜?
一点点擦到客厅,又擦到他脚底那块儿,她装作卖力干活,顾不上抬头的样子,以此遮盖难堪,“今晚谁睡床?”
“你。”
她抬起头,正要说话呢,‘扑哧‘一下笑了,顾唯举着两只拖鞋,象端着圣旨一样。
“你搞什么怪啊?”她夺过鞋扔到地上。
一见她笑,顾唯打狗棍随上,“我要赶紧拍拍你马屁,等会在床尾给我留一点地方,别打发我睡地板。”
“不行。”
“我瘦,有一个窄条就够了。我睡觉老实,你知道的。”他哭丧着脸,努力博取同情。
“不行。”
论起口舌上的功夫,田璃绝不是顾唯的对手,前后几个回合过去,共眠一处的局面即落实了。
达到目的的顾唯迅速卧到床上,象只温顺的大猫,细细长长贴到大床一侧。
田璃无奈,也只得屈从了这形势。另外,她又发现了一点挠头的地方。舍弃了先前针锋相对的态度后,自己竟不知该用何种态度跟他讲话。这也难怪她,仇恨了五年的一个人突然变了,不啻于反角大变脸。情感上的转换不象按钮,岂是一拨一推即能达成的。
黑暗中的两人采取头脚相对的姿势,从彼此那不甚悠长的呼吸声里,暗暗倾听着对方的动静。
许久过去,田璃的声音先舒缓了。
顾唯悄无声息地伸出手,摸到她被子一角,小声而温存地说:“阿璃,晚安。”
田璃的眼睛突然睁开,瞪着黢黑的天花板,一言不发。
、二十八
这一夜,田璃几乎没睡。顾唯的消炎药四小时吃一回;她得掐着时间提醒他。后半夜;他的热度又上来了,象一块无声燃烧的炭;呓语连连要水喝;就着她手不歇气喝光一大杯,然后眼睛也不睁;又栽回枕头上。
田璃浸了湿毛巾,帮他做物理降温。凉毛巾初一接触他肌肤;激得他呻吟一声;随即又委屈地哼几声;听着异常可怜。擦过的肌肤没多久又变得滚烫;不停地擦拭;不停地喂他喝水,初冬时节,只穿了一件衣衫的田璃忙出满头的碎汗。持续到凌晨,他的热度终于降下来了。
田璃搬了枕头,换到跟他同一个方向,听着他粗重的呼吸,也坚持不住,昏睡过去。
再睁眼时已天光大亮,她下意识地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