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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拨通了邓西杰的电话,一听到他应答,立即声讨:“西杰,你太过份了。我们俩有问题,何必要把我爸牵扯进来?他有血压高受不得刺激,你不是不知道。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慢着。”他打断她,“田璃,你讲清楚,这么没头没脑的指责,根据何在?我怎么牵扯爸了?”
“你告诉他要取消婚礼。”
“胡说。我几时讲过?”他断然否定。
“除了你还有谁?”
邓西杰沉默了几秒,再开口,语声里含着淡淡的疲惫,“是大姐。她看出我心情不好问怎么了。我大概说了经过,也许她误会了。”
“姐姐?”
话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似乎是他翻了一个身,相应地他又补充了一个哈欠,倦意的含糊取代了刚刚的清醒,“大半夜打来就为这事吗?还以为又通知我去加班呢。你这么担心取消婚礼,是已经想清楚了?”
话筒里出现悠长的寂静,两边的人一个不答,一个等待,较力似的各自撑着。漫长的空白之后,田璃委委屈屈说了话:“我一直很清楚,是你不愿意相信我。”
“你让我相信你什么!”邓西杰现在听不得‘相信’两字,感觉那是未婚妻手里的幌子,是为她的左右摇摆找借口,他有点失去耐心,语气很冲,“我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是你在挑战我底线。总是这样含糊其辞,为什么你不能痛快地把话说清楚?别总抱怨我不信你,是你没有值得人相信的地方。”
她不愿争吵,率先放弃争执,“没有就没有吧。”
“这就是你的态度?看来你还需要时间。田璃,我对妻子要求不高,但不代表没有要求。如果你连起码的妻子本分也做不到,取消婚礼不是不可能。就这样,我休息了。”
‘嘟嘟’的电话盲音灌满她耳朵。现在的他们象跌入了怪圈,他越是要探究她的态度,她越是躲藏。躲什么呢?田璃也说不清。现在的她,无论语言还是思维,都陷入迷惘中。开始是不愿解释,后面就添加故意的成分了,好象任着事态往她不利的一面发展。
为什么会这样?田璃拿出睡衣边想边换,胳膊伸进袖子里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蹦进脑海,对了,是因为她完全找不到对西杰动心的理由了。那个克制有礼、严谨自信的人在她心里逐渐模糊,清晰的是另一个人,阿谀低微,为了成功竭尽所能,不惜奉上本该属于妻子的信物:镯子!忙乱到现在,她险些忘了要追究的事。想到这儿,又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懑抵上胸口,她穿过走廊,到了姐姐的房门口。
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橘黄色的灯光。她偏过头,透过那道门缝窥探里面。
田怡心正坐在梳妆台前编头发,灵巧娴熟的姿势一如多年前。
田璃没想到姐姐还保留着这个习惯。小时候姐妹俩睡一张床。田璃睡觉不安稳,耍把式练武一样抡手踢腿,尤其为她擅长的是抢枕头,迷迷瞪瞪抓了,然后哈利波特一样骑到腿间。田怡心的长发总是遭殃,扯得疼了,害她半夜坐起来揉头皮。后来,她想个办法,睡觉前把头发虚虚地编两条辫子盘在头顶,才算躲过一劫。
田璃是早产儿,长到五六岁了,头发仍是又黄又细。她羡慕姐姐黑幽幽的长发,没事就摸几下,象是抽烟的人犯了烟瘾。睡觉前她主动给姐姐编辫子,又玩又乐,仿佛是捞到了新奇玩具。再后来,田万山的生意渐好,家里置换了大房子,姐妹俩也各自有了自己的房间。但是睡觉前,田璃总往姐姐屋报到一下,编了头发再把白天里发生的事嘀嘀咕咕讲给她听。
姐姐于她来说,曾经非比寻常的重要,一度甚至是超过了妈妈的份量。
自小,田家即是泾渭分明的两派。刘荻喜欢大女儿,田万山跟小女儿最亲。只是田璃见多了父母争吵厮打,对父亲抱有轻微的恐惧,她可以跟他亲昵但不敢在他面前撒娇。年长五岁的姐姐既能陪她玩,又能象长辈一样管教她,不知不觉成了田璃心中的偶像。于是,她模仿怡心练琴、画画;事无巨细地跟姐姐分享;心安理得地依附她。直到田怡心远走美国,她才象断奶的孩子,一点一滴地学习自己拿主意。可以说,五年前的‘捉奸事件’强迫着田璃成长,也嘎然断开了姐妹间的亲密。
再看着姐姐熟悉的动作,田璃那颗兴师问罪的心慢慢软了。她试着说服自己,去理解姐姐,遭到亲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接受来自陌生人的伤害,虽然痛苦但总有释怀的一天。可若是至亲至近的人,那不是简单地问一句为什么就能解决的。即使如田璃这般处处替人着想的也自问做不到,更不要说田怡心那类,将付出与回报,给予和索取都拿捏得分毫不差的精明人了。
罢了,田璃再一次强迫自己妥协:在顾唯的问题上,她伤害了姐姐一次。那姐姐的某些行为,只当是她发泄怨恨吧。用这种荒唐的方式,她们也算扯平了。
编好头发,田怡心梳了几下发帘,手腕上的镯子随着动作晃荡。她眼神一暗,扔了梳子,抬手去摘镯子。戴上去时吃力,这会儿往下褪更是困难,不知不觉间,手掌根部卡得泛红,她越发急躁。
“别硬摘。”门外的田璃疾步进来,拉着姐姐去浴室涂了洗手液,镯子轻松地褪到田璃手上。
田怡心打开水龙头,一半洗手一边淡然地从镜中瞥着妹妹,不乏嘲讽的说:“收好,那是人家给你的传家宝。”
田璃缓缓摩挲着镯子,沾染上水后,玉质的温润逐渐显现,不那么混沌了,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一语双关地问姐姐:“你喜欢TA吗?”这个TA既可以理解为人的‘他’,也可以是物的‘它’。就看听者怎么想了。
“哼。”田怡心好笑地一哂,依着她的话问:“喜欢怎么样,你让给我吗?”她神色变换很快,那丝笑还没绽开,又被凌厉的眼神掩盖,“别跟我耍歪脑筋,我从你穿着开裆裤看到今天,再摸不清你有几根筋,脑子白长了。还等得到在这儿跟你说话,早被人卖过几百回了。
田璃脸上兜不住,讪讪地嘀咕,“不是,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买一个送你。”
“得了吧,”她甩甩手上的水,去拿毛巾,“喜欢的话我自己买。”
“不是。”田璃急于解释,“这个品质不好,我挑个更好的送你。”
田怡心显然对这借口心知肚明,“品质不好你巴巴的攥在手里,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好蒙好骗呢。”
田璃咬咬下唇,鼓足勇气说:“其实,西杰不象你想的那么好。”她的话很含糊,是劝姐姐还是说给自己听?实际上,田璃自己也没个方向。
不想田怡心干脆地点头,“的确。然后呢?”
“啊?然后?”田璃呐呐地重复。
“他不好,你为什么要嫁?”谈话似乎勾起田怡心的好奇,她靠住盥洗台,凝视着妹妹,“说来听听。”
貌似这问题很容易作答。相亲当晚,她和西杰吃过饭在餐馆门口道别,走出几步,他追上来邀请自己去宿舍坐一下。见了他住的环境才明白此行意图。邓西杰毫无隐瞒,坦诚的讲了自己的情况,还有普通平常的家庭,几乎是自爆其短。他笑着问她:这样的我,你能接受吗?
田璃忘记当时怎么答了,只记住西杰淡定的微笑,仿佛窘迫的不是他,是他背后那些凌乱的架子床。
从相识到求婚,中间只经过短短的三个月。求婚时,西杰的态度也是从容不迫,他说:我认为你能做个好妻子,再谈下去也是这个状态,干脆结婚吧。你说呢?
那个诚实、拙于甜言蜜语的男人让她妥帖安心。或许在周围人眼里,田璃的优柔寡断恰与邓西杰事事做主的强势相搭,符合性格互补一说。殊不知她看重的不是这点。她栽过跟头,比任何人更在意‘诚实’,所谓的甜言蜜语也是她视如砒霜的毒药。
“因为流行闪婚,你就跟风?”田怡心问。
田璃回过神,“我可没想赶那个热闹。我和西杰在一起的时间是不长,六个月,不过加上爸对他考察那一年。不能算闪了吧?”
“说是六个月,可你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又有多少?我替你们数过,从我回国这一个月看,七天。”
田璃一怔,这个数字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但很快她又释然了,“这个月他太忙了,工厂加班、他爸来做手术,哦,还有出差。”含在嘴里的最后一句她咽回去了:没加上被你阻拦的一个晚上呢。
“依我看,西杰脑子里的哪件事都比你重要。”
“他这个人比较……专注事业。”
田怡心明显是不认同这句话,她露出不屑一顾的浅笑,“相比较起来,还是得承认,顾唯比邓西杰有趣的多。”
这是田怡心第一次谈及顾唯,可她想谈不代表田璃也有此意愿。那个人做的事太龌龊,田璃连想也不愿想。
“太晚了,我睡去了,你也早点休息。”田璃捏着镯子转身要走。
“你们这么多年都没见吗?”田怡心追问。
田璃停住脚步,并未回身,“五年前你让我发誓再也不见顾唯,你忘了吗?”
“那他们说的不计后果的事是指什么?”五年前,那件事后没多久,田怡心就飞去美国,对妹妹身上发生的事无从了解。而晚上听父母那番隐晦的对白,似乎有秘密在妹妹身上发生,她忍不住想知道。
田璃徐徐转过来,“旧事重提?是吗?”不知不觉间,她的怨气浮上来,“当初,你那么悲痛欲绝,为了让你消气,爸送我走得远远的,大学报到也错过了,结果又复读一年。这就是我做错事,没考虑后果的代价。”
看妹妹情绪激动,田怡心小心翼翼地拢住她肩膀,见她没有甩开,试着抱她,哄孩子一样,说:“好,知道了,不生气。我知道那会儿我过分了,人半疯半癫的,没顾及你的感受。姐给你赔罪了。”
这歉意的表达未免迟了一些,不过终归是做了一点挽回。事实上,田璃对姐姐的做法始终耿耿于怀,即使她有错,也不必用‘捉奸’那么决绝的方式,闹到父母面前去。到最后落得两败俱伤,姐妹俩一个远走美国,一个经历了身与心的双重打击。而造成这一切的顾唯,逍遥自在,毫发无损。
“你不恨他了?不计较他对你的背叛了?”她问姐姐。
“过去的事了,干嘛总提?我现在更计较银行卡里有多少钱。”她答得轻描淡写。
田璃暗自摇头,很难理解姐姐的思维。她做不到这么豁达,她是恨的,一直恨,估计要持续到肉体灭亡那天。
田怡心依旧抱着妹妹,她比田璃个子高,倾下头说话的神态极富耐心,“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钱比人可靠,再贬值再经济危机,只要捏在你手心里,它也跑不了。”说完,她意识到自己转移了话题,随即扯了回来,“结婚不象谈恋爱,随便一句分手就互不相干。你是用短短几个月决定一辈子的事,简直跟押赌没区别。你又不象别人那么放得开。所以,宁可错杀三千,不能误嫁一个。”
田璃觉得姐姐的话没头没脑,“还谈什么嫁不嫁的,他现在对我意见很深,兴许真的象妈说的一拍两散也有可能。”
田怡心勾起唇角,笑容浅淡,“惋惜?”
“说不清,只是觉得要是散了,对不起很多人。”
田怡心拍拍她脑袋,用一种教训人的口吻说道:“甭想对不起谁,先想对得起自己吗?即使所有人都认为你该那么做,也不能屈服。日子是你过的,听他们的干嘛?”
田璃摇摇头,“姐,你不懂。”
“我哪不懂?”田怡心倏地变了脸色。
刚建立起来的谈话氛围一时间失了温和,有种一触即发的火药味。田璃蓦然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