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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后面去歇歇,这些事情,就不用管了。〃达召刚刚扶住我,马上就拖着我朝前猛走了几步,语气也随之变了,神色间有些狰狞,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你要干什么!〃苗玉大惊失色,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快步赶了过来。
她在后面追,达召拖着我在前面走。在那种形势下,苗玉全身上下所有的潜能仿佛都被激发出来了,眼看着支撑不住,却依然健步如飞,紧紧追着达召,一步不让。达召自傲,但是本事有限,跟果勇那样的人根本无法相比,前后跑了二百来米,就被苗玉和其他九黎苗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清醒点吧!〃达召跑不脱,皱皱眉头,回头道:〃留着这个人,没有半点好处,已经挑拨的我们和圣域动了手,将来大掌坛要是过问,谁替你担这个责任?〃
〃我不用谁担!达召!放开他!〃苗玉咬着牙,身体难以支撑,心里又急又怒,一手捂着小腹上的伤口,一手指着达召,喝道:〃不要逼我和你翻脸!〃
〃我就想不明白了!〃达召压低声音,冷冷瞥了我一眼,道:〃这只是个大河滩上不入流的无名之辈,他哪里比我强了?你舍了命护他?你的心都给了他了?〃
我昏昏沉沉,但心里还是清醒的,达召要为难我,显然不仅仅是为了当时在八角楼的那些恩怨,苗玉这样的女孩儿,让人倾心,达召在吃醋。
〃我的事,你管不了!〃苗玉一步一步的朝这边走:〃他是条龙,你又算是什么?〃
〃我杀了他!〃达召受不了这样的气,一把揪住我的领子,他的另只手高高抬了起来,在微微发抖。我没有任何反抗和挣扎的余地,只要他的手落下来,我必死无疑。
〃你敢!〃苗玉彻底被激怒了,箭一般的跳了过来,站在达召身后,手里握着那把尖利的长刺:〃我伤心了,难过了,他会陪我,他会比我更难过!你看着我在流血,不管不问,只顾自己的私怨!达召!我的命,和他的命是绑在一起的,你不放手,我就杀了你!〃
周围的几个苗人都急了,连连劝阻,但是达召不放手,心里的恨意和醋意一起发作,高高举起的手动了动,想要杀我,绝了苗玉的念头。
噗。。。。。。
但是还没等他的手落下,我隐约就看到一根尖刺从他的后颈穿透,由咽喉冒了出来,达召的身子顿时僵住了,眼睛瞪的很圆,手跟着一松,我重重倒在地上,一串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达召咽喉的尖刺流下来,我能听见他嗓子里发出一阵咯咯的声音。
〃达召!!!〃周围的几个九黎苗人大惊失色,都呆在原地惊住了,不知所措。
苗玉抽回染着血的尖刺,达召慢慢用手捂着喉咙,噗通一声倒在我旁边,四肢抽搐了几下,嘴巴鼻子一起冒血,很快就不动了。周围的苗人看到达召被苗玉刺死,都睁大了眼睛,看看已经死透的达召,再看看苗玉,嘴巴微微开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望向苗玉的表情,就好像苗玉犯了什么滔天的大罪。
九黎地域偏远,人数一直不多,正因为人少,想要生存,想要不被欺压,就必须紧紧抱成一团,他们矛头一致对外,最忌内讧,如果残害同族,无论是谁,都会受到严酷的惩罚,这是一条不成文的祖规,在九黎沿袭了千百年。苗玉杀了达召,后果难以设想,即便她有特殊的身份,也难以逃脱惩处。
此时此刻,苗玉再也支撑不住了,仿佛连手里的尖刺都拿捏不住,应声落地,周围的人呆若木鸡,她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扑倒在我身边。她伸着手,一点一点的朝我爬过来,一直爬到我身边,贴着我的脸,道:〃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她的脸冰凉冰凉的,整个身躯都被鲜血染透了,她杀了人,却没有一丝悔意和畏惧,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艰难的挪动身体,斜斜的枕着我的肩膀,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
我一动都不能动,男儿有泪不轻弹,从当时仲连城点化我之后,我就明白,一个人的强大,并不在意他有多好的功夫,有多深的实力,强大来自内心。然而,看着这样一个女人,就倒在我身边,我的眼泪抑制不住,默默的从眼眶流了下来。
过了片刻,周围呆立的苗人才快步走过来,把我和苗玉慢慢的扶起,没人再敢对我有恶意。这件事前后时间其实只是短短一瞬,当我们被扶起来的时候,果勇带着两个苗人,一身鲜血从后方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我和苗玉一身都是血,而达召已经气绝,果勇看到这一幕,微微皱起眉头,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可能把事情经过讲给他听,听完之后,果勇无奈的看了看苗玉。
〃这一次,不管是大掌坛,还是你父亲,恐怕都容不得你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铜球救命
〃我不用谁容我,不用。。。。。。〃苗玉面对铁面无私的果勇,仍然没有半点后悔,她闭着眼睛,跟我倒在一起,嘴角还挂着那丝甜甜的笑意,轻声道:〃我保护了他,他活着,我已经知足,爷爷,阿爸,要怎么对我,我没有什么可说。。。。。。〃
〃带他们走,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要他父亲自己说句话。〃果勇吩咐旁边的九黎苗人,几个人把我和苗玉轻轻抬起,快步沿着河滩而去。
〃你带我走,放了他。〃苗玉被抬着,突然就睁开眼睛,对果勇道:〃达召,是我杀的,和他没有关系。〃
〃不行,我不能做主。〃果勇摇头,这个人的脾气和秉性,苗玉清楚,话说到这份上,她就不再多说了,转过头看看我,道:〃不要怕,不要怕。。。。。。世间的人哪怕都恨你,我还是和你站在一起。。。。。。〃
尽管苗人抬动我的时候轻手轻脚,但是我的感觉愈来愈不好,浑身没有力气不说,整个头颅好像随时都会裂成两半。他们抬着我和苗玉以最快速度赶出去了五六里地,河面上有一艘苗人的船,苗不异平时很少出门,这些人上船之后马上就朝着枫凌渡那边行驶。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上船的时候,我和苗玉就分开了,她想反抗,然而几经颠簸,实在没有余力,昏了过去。
我还保留着一点点意识,却觉得很可怕。死亡的滋味,没有多少人体验过,但是此时此刻,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沉沉的死气,正在渐渐的蔓延。身在这种环境下,连用续命图的机会都没有,除了听天由命,再也没有任何办法。
苗人的船一路没有任何迟滞,不停不歇的朝雷家赶去,几天的路程,我那种被死亡笼罩的感觉愈发浓重。果勇每天都来看我一次,也会给我上一些苗家的灵药,但那都是外伤药,对额头处那道被额骨漩涡崩裂出的裂痕没有多大作用。
〃你的伤很玄,我治不了。〃果勇看上去不近人情,但这个人的心术很正,不会趁人之危,我现在这样子,他要杀我,不费吹灰之力,他却压根没有这个意思。
〃我还能再见见她吗?〃果勇出门的时候,我费力的睁开眼睛,询问他。我已经被那团沉沉的死气包围了,然而却没有惦记着自己的安危,我最担心的,不是死去,而是死去之前,再也见不到她。
〃有的人,还是不见的好。〃果勇在门边顿了顿,说了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就这样半死不活的被带到了雷家,情况比前两天恶化了很多,一天总有大半时间都在昏沉和痛楚中度过。怎么被人抬进雷家的,我不知道,等到意识恢复了一些,开始清醒的时候,苗不异已经站在了我身边。
他不知道在我身边默默的站了多长时间,这是个沉稳如山的人,喜怒不形于色,看到我醒来,他没有责怪,也没有怒意,沉吟了片刻,道:〃你放过她吧。〃
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微微发昏的眼睛询问似的望着苗不异。
〃她跟着你,总是会被拖累的。〃苗不异道:〃为了这些,我专门请人替她推演过,她性子倔强,一意孤行,谁的话都不肯听,还在走过去的老路。走这条路,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你不要再见她,放过她吧。〃
我不置可否,无形中,苗玉在我心里,已经变成了一道烙印,不管是谁,要强行抹去这道烙印,就好像从我的生命力硬生生的夺去了什么,我难以承受这种失去。
〃你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吗?很不好。〃苗不异知道我说不出话,也看得出我的犹豫,他接口道:〃我知道七门有续命图,但是续命图只能用一次,用了续命图,以后再有什么事,你还能用什么?〃
说着,苗不异从怀里取出一块羊脂一样的玉,他把玉举到我的脸前。这是一块古玉,带着莹润的光泽。古玉质美,但是不能和镜子一样那么光滑,只能微微映照出一道模糊的影子。透过这块古玉,我看到自己的脸的轮廓,那一刻,我终于知道自己之前感觉到的那团沉沉的死气从何而来。
我的脸被一片黑漆漆的气笼罩住了,这股气用肉眼看不到,但是在古玉中折射的一清二楚。这是真正的死气,一个人一旦被死气完全包裹,那么离死就只有一步之遥。当我看到玉中折射出来的那一团黑气时,尾巴骨上好像微微动了动,嵌在骨头里的那颗银球好像咔的裂开了,里面的虫子一阵挣扎,接着就悄无声息,不知道是跑走了,还是死在了银球里。
哐当。。。。。。
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了,苗玉脸色苍白,定定的站在门外,她的伤只是皮肉伤,强撑着跑到这里,不等苗不异说话,苗玉跨过门槛,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央求道:〃阿爸,你救救他好不好?你救救他。。。。。。〃
〃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你是九黎的罪人!好好呆在自己的房里!不要乱跑!〃苗不异板着脸,想把苗玉的手甩开。
〃阿爸,求求你,我求求你。。。。。。〃苗玉死死的抓住苗不异的袖子,不肯松手,她噗通一下跪在苗不异面前,道:〃我以后听你的话,只求你救救他,阿爸,你救救他好吗?〃
苗玉的脸色和一张白纸一样,跪在地上哭着央求,苗不异板着的脸开始松动,这是他的女儿,捧在手心养了这么多年,想要狠心也狠不下来。他开始小声的劝,但是他不答应,苗玉就不起身,两个人僵持在原地。
〃痴儿。。。。。。〃苗不异叹了口气,苗玉拽着他的袖子,泪汪汪的望着他,苗不异不忍看自己女儿,把脸转到一边,苗玉求的急了,见苗不异始终不肯开口,急怒攻心,本来身子就虚,一急之下,身子靠着苗不异的腿,软塌塌的倒了下去。苗不异性子沉稳,然而一见苗玉这样硬生生的昏了过去,心急火燎的就赶紧把她抱了起来。
我躺在床榻上,看着这一幕,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这不知道是我人生中第几次品尝到无奈的滋味,无奈到了极点。我对死亡没有太大的恐惧,但是这种生离死别一样的惨景,却让我痛不欲生。我望着苗不异抱起苗玉,走出了房门,前额的伤口咔嚓一声,像是又裂开了一些,剧痛难忍,我的牙齿咬的格格作响,就觉得现在活着,其实比死了更难受。
我不知道一个人躺在这里熬了多久,眼前一阵清晰,一阵模糊。过了很长时间,苗不异走回屋子,他的脸色比之前有了一些变化,说不出的变化,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和想法,就觉得自己心里忐忑不安。
〃你危在旦夕,除了我们九黎,能救你的人,真的不多了,你要自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