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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
“媛美!你认得我了?”桑宁兴奋地拉住她,“你醒了就好了,我们去找徐舰,然后一起回去!”
“徐舰……?”蔡媛美还有点茫然,虽然恢复了意识但整个人晕晕乎乎依然还有些像是梦游一样。
“是啊,他……”桑宁正说着,就见徐舰又从另一个方向大喊着:“鬼啊!!快跑啊!!”带着他那长长的成群的“尾巴”狂奔呼啸而过……
桑宁沉默地看着他,暗暗想这娃到底在这跑多久了?
该不会从来到这里那天上午之后,他就一直在这片农田里奔逃……?
虽然她很同情他,但为什么这画面看起来这么的不严肃呢……现在她手上有这把匕首,怎么也该帮帮他。
可是徐舰这么不停的狂奔要怎么追上他?
桑宁拉住蔡媛美对她说:“一会儿我们去堵徐舰,你帮我把他扑在地上!别让他再跑了!”
蔡媛美茫然懵懂地点头,于是她们等了半天,等徐舰从另一个方向再次出现,她们提前挡在去路上,等徐舰狂奔而过时蔡媛美一把将他拦腰扑倒,两人跌在地上,他就被蔡媛美当了人肉垫子。
两人一倒饿鬼群也是蜂拥而至,桑宁仗着小鬼不会近身,挡在两人身前闭着眼睛一气匕首乱挥也不知道自己都切了些什么。
等听到饿鬼群吱吱散去的声音睁开眼,眼前地上零零散散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残肢,一段段在地上不细看就像黑色的枯枝,流着一星半点黏腻的褐色液体。
尼玛她一定是勇士附体了!
桑宁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这么勇猛的做到了!
从地上爬起来的徐舰也是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憋出一句:“卧槽,你是巴拉拉小魔仙会变身吗?”
——如果之前有人告诉他自己会被插班进来的那个又二又呆的小女生从饿鬼手里救了,他一定大笑三声绝不可能相信。
蔡媛美很懵,她还恍恍惚惚的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对于桑宁的壮举同样也是愕然。
桑宁根本就没办法跟他们解释,只能招呼他们:“快点起来吧,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别管其他的,这才是正经。
三人于是向着村子的方向一路快走回去,桑宁边走边问徐舰:“你怎么还在这儿?没有回车上去吗?”
徐舰啐了一声,“别提了,今天上午你们走了我自己留在田埂上刚坐着想吃点东西,身后的玉米秆子跟活了一样,缠上来就把我拖玉米地里了!我一站起来就发现天都黑了,想喊你们也不见人,然后那些东西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顺着我的腿疯爬上来就把我的面包啃光了!卧槽它们一副想把我也吃了的样子,吓得我赶紧跑!跑了一天了我还什么东西都没吃过!包也掉了不知道丢在哪里……”
桑宁小心翼翼地打断他,“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
他果然在这里已经奔跑了两天吗……
徐舰一听就有些愣,他在这种没日没夜只有漆黑一片的地方的确有些感觉不到时间,但是说他跑了两天还滴水未进也太扯了吧?
桑宁这时一晃眼就见前面已经看到了村口,脚下不禁快走了几步,略显兴奋地转头跟他们说:“我们到村口了!”
然而她转头的一瞬间,却眼看着脸上也露出喜色的两个人,瞬间消失在空气里。
☆、第12课时
桑宁一下子僵住了——他们,真的,消失了。
她的身边空空荡荡,像是从来就没有过这两个人一般寂静。
桑宁脊背微寒,这情形就如同今天上午他们跑出饿鬼田的时候,徐舰也曾这样消失不见。但是那时她没有亲眼看到,看到的只有倪倩一个人。
现在她亲眼见着两个大活人前一刻还在为看到了地头而面露喜色,下一刻就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她不禁向村口的方向退了几步,好像田间那条小路出口的土地会吃人似的躲远。
她以为她救了他们。
可结果他们依然离不开这片饿鬼田,徐舰是不是又一次回到地里,依然还要继续奔逃?蔡媛美呢?也要继续上路被饿鬼带走了吗?
一番努力化为泡影,甚至让人感到绝望——难道一旦跟饿鬼结了缘,就真的再也走不出这片田地,这个村子了吗?
这不止是对于蔡媛美和徐舰的担忧和绝望,还有他们其他人包括她自己的未来——他们还住在这个村子里,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结上鬼缘。
她想起下任村长和村民对他们态度的转变,从招待暂留的客人,到看着即将成为他们之中的新成员一般的眼神。
有那么一瞬间,桑宁也很想就这么逃走,趁还没有结上鬼缘——倪倩和柯正亮不是还没有消息吗,说不定他们已经离开了呢?
但华老师怎么会真的把他们丢在这里不管呢?没这个道理啊!
两种思想天人交战,但不管她怎么说服自己都依然止不住不断增长的失落和惊惶,快步跑回村子一路往寄宿的人家跑去。
也许见到白乐枝她们她就会安心一点了,她不想一个人在这半夜里呆在外面——
桑宁脚下飞快,转眼已经看到那扇亮着油灯的窗户,立刻就推开院门,可是来到房门外去推房门却怎么也推不动。
她用力拍打房门,却发现自己的手像被一层无形的东西阻隔,在寸许之间却根本拍不到房门,甚至喊了许久屋里也没有反应。
她心里一惊开始慌了,迅速绕到窗户外面,发现连窗户也是一样,她的手根本没有办法碰到。
“班长!思敏!!”
桑宁在窗外大声喊,期望有谁可以听到她的声音,但那扇窗户始终紧闭着。
她像是被现实遗弃了,扔进一个只有虚无的空间——
……
窗户像是微微震动,白乐枝和孟思敏都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彼此对视——
“刚刚窗外是不是有什么声音?那些东西不会又来了吧……”
“听错了吧,别管了。”孟思敏宽慰着显得有点紧张的白乐枝,反正不管怎么样别开窗就对了。
白乐枝默默点点头,感觉夜里有点凉了,替炕上睡得沉沉的蔡媛美和桑宁盖好了被子,就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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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思敏!帮我开门,拜托你们快开门——”
“桑宁!桑宁醒醒了!”
白乐枝用力把喊着梦话的桑宁摇醒,桑宁一醒过来几乎是立刻弹坐起来,看着白乐枝的脸怔了片刻,再看窗户外面天都已经亮了。
“班长……”
“你刚刚做什么梦了,那么大喊大叫的?”
桑宁继续愣着,是做梦……
其实刚刚从炕上安然醒来就已经足够说明这一点了——那真的都是梦?一个虽然光怪陆离,但无比真实的梦。
只是她依然忍不住去确认:“班长,我昨晚……在睡觉?有没有起来过?”
白乐枝对她这莫名的问题笑了笑,“你昨晚睡得跟小死猪一样,哪有起来过。连今天一早屋主家喊我们起床,我想叫你都叫不醒,还吓了我一跳就怕你也跟媛美一样。结果过一会儿你就自己开始喊梦话了。”
桑宁还想确认一下,又问:“真的是一整晚?”
白乐枝开始有点奇怪她怎么这么纠结这个问题,“是啊,我和思敏一整晚几乎都没睡,没见你起来过啊。怎么了?这么在意有没有起夜,你有梦游的毛病吗?”
桑宁看见白乐枝的眼睛下面果然隐隐已经有一层黑圈,她摇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只能说:“我,只是……做了个梦……”
白乐枝这才松一口气,“别吓我啊,一大早就这么古古怪怪的。快起床吧,村里人等着我们吃完饭去干活呢。”
说到这里白乐枝的脸色却青了青,桑宁刚想问怎么了,就见孟思敏脸色更是铁青的扶墙走进来,“班长,该你了……桑宁醒了啊?”
“你们这是怎么了?”
一晚上不见怎么跟得了什么急病似的?
没错她们是得了“急病”,一种耳熟能详的“急病”——
孟思敏看着桑宁一脸茫然的样子,反问她:“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什么感觉……”桑宁话都没说完,清早开始蠕动的胃肠里就一阵连划带刺的绞痛感传来——桑宁的脸色也一下子就白了。
看她这样,白乐枝默默递过一卷卫生纸来,“你先去吧,我已经去过一次了……拿着这个,这里没有手纸。”
桑宁顾不得多说,拿过卫生纸卷就下床冲向茅房。
——这简直就是上刑!
那些粗拉的树皮草枝只经过简单的碾磨,蒸软,吃的时候还可以用汤泡着硬吞下去,但是出来的时候却再次被胃肠沥干,穿过娇嫩的肠道,抵达痛不欲生的菊花。
桑宁几乎有种菊花被割裂的错觉,她现在知道为什么白乐枝一提起吃早饭就脸色发青了——
饭不能不吃,不吃会饿,不吃就没有力气干活,可是吃下去的迟早还得出来!
昨天他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难吃难咽,却都那么勇猛地吞下去了。
可是今天咧??经历过直肠和菊花的割裂礼,谁还有勇气吃得下去??
桑宁扶着墙从那个简陋的小茅房里出来,在门口默默与白乐枝交接过那卷手纸,沉默无声地擦肩而过。
回到屋里她侧身往床上一倒,眼睛正盯着依然还在昏睡的蔡媛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样子不但没有继续憔悴消瘦,倒好像还好些了。
“思敏,你来看媛美的脸色是不是好些了?”
怕自己只是看错,桑宁忙喊来靠在墙边坐不敢坐的孟思敏,她挪过来看了看,“真的,看起来好多了!我去叫班长!”
孟思敏顾不得菊花疼痛转身就跑出去了,桑宁都来不及提醒她好歹也等班长从茅房里出来啊……
桑宁转回头来看着蔡媛美,心里隐隐有些激动——也许并不是没有用呢?也许,她昨晚真的拖住了它们的脚步呢?
就算是没有办法把人救回来,至少可以拖慢它们也好!
她不能相信昨天晚上只是做梦,就算白乐枝和孟思敏都能证明她昨天晚上一直睡在床上也不相信。她很想找到点什么来证明昨天晚上的一切是真的发生过——
对了,匕首呢!?
桑宁慌忙在身上炕上一阵翻找,可是就算是和衣而睡,一把匕首在身上又怎么会摸不到?——那把匕首不在这里。
弄丢了?还是,那只是存在于“梦”里的东西??
……
村里人对他们还算是不错的,虽然已经不再拿他们当客人招待,但看他们吃不惯这里食物也知道这些外来的学生娃胃肠娇嫩需要时间去适应。
于是今天只让他们帮忙干点家务活,找了些留存的苞米棒子让桑宁和白乐枝磨负责成粉蒸窝头——
那真的就只是苞米棒子,陈年的去掉了玉米粒的干棒子,削掉外层把里面的瓤磨成粉,里面再掺上地瓜叶子——顿顿供地瓜干是供不起的,所以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就连桑宁她们削掉的那层苞米棒村民都不会浪费,再拿去碾碎自己掺窝头吃。
等团好窝头喊了男生们一起来吃饭,那一口窝头下去又苦又涩又粗又干,都恨不得能把嗓子拉出一道口子。
大家一个个铁青着脸,只能互相安慰:吃吧,嗓子拉口子总比菊花拉口子好,泡泡水也不是不能咽。
刚吃完饭下任村长就来了,学生们见了他赶紧都起身,这个除了村长之外本村最大的人物每一次出现都必然是有什么事情的。
“学生娃,你们的老师离开之前似乎跟村长说过,如果赶上了丧礼,就让你们去看看。我本人不觉得你们去看是什么好事,不过村长答应了,你们愿意去看就去看吧。本来以为大概还有几天,不过似乎因为你们的到来饿鬼们有些惊动,所以丧礼准备提前了,今天傍晚就准备出殡。”
“等一下,”孟思敏快人快语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