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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小豪被甩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摔了个七荤八素也依然没有忘记紧紧的抱着木匣子,直到霍阳拼命冲出桑园扶他起来时都还头晕目眩。
霍阳扶着他快速下山,两人回头时看到华玉盏已经恢复人形站在一面高墙上目送着他们,他身后的桑园里突然爆发出一丛又一丛海怪似的巨大黑色触手,铺天盖地地将整个桑园吞没。
☆、第九课时
那是个恶梦,桑宁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桑园被巨大的黑色触手包裹吞噬的恶梦,从恶梦成真的那一天。
她从桑园里逃回来了,也救回了小豪和牧文心,就只有华老师没有回来。
也许在意识陷入混沌的时候她就清楚了这一点,虽然也许并不那么乐于承认,但是醒来之后没有见到华老师已经足够她面对现实了。
在被强制勒令休息了一天之后桑宁肿着眼从床上爬起来——她才没有哭,就只是总想着分别时的情景眼睛有点肿。
她去隔壁看了看桑小豪,这孩子这些天是真累着了,精神和体力的双重负荷让他从来到华公馆之后就虚脱地倒头大睡饭也不吃叫也不醒,华玉龙只能叫了医生来给他挂营养液。
牧文心也早已经被华玉龙从空间里放出来,在当天就送去了医院。据说这是华玉盏的嘱咐,不希望她留在华公馆里休养。
虽然完全不理解其中的原因,但现在只要是华老师的吩咐就怎么都好,桑宁哪儿有心思去要什么理由。
她现在心里显然就只装得下一件事,于是刚一被解禁就尾巴似的跟在曲小路身后巴巴地瞅着他。
曲小路不管抬头转头总能看见她那双乌溜溜水汪汪的眼睛在眼前晃,他捧着一本厚厚的古书坐在桌前,看着她的半个脑袋从桌子对面探上来,知道她一定耐不住想要追问救华玉盏的问题,却又不敢打扰他们想办法,只能围着他们两人团团转。
他干脆放下书支着下巴笑笑地看她,“你这样绕来绕去我的压力可是很大的~~”
——骗人,丫知道压力两个字怎么写吗?
桑宁哀怨地从桌面上露出一双眼睛小声嘟囔,“可是我都已经乖乖躺着睡了很久了,你都没有告诉我到底还有没有办法救华老师出来……”
从桑园守园人的角度来说她是真的没辙,她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于这些歪门邪道的妖怪了。
曲小路却一脸轻松地说:“有办法啊。”
桑宁腾地从桌子底下站起来,“有办法?那你为什么还一直都跟华先生那么费神的想办法啊?”
曲小路耸耸肩,“办法一直都有,可是玉盏不让用啊。”
桑宁立刻就明白了,有办法不让用能有什么原因?还不永远都只有那一个理由——
她整个人立刻几乎都爬到桌子上去了,立刻揪住曲小路,“告诉我办法啊!我要去做!”
曲小路想了想,看看她,却摇摇头,“你现在觉悟还不够,我们还是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再说,反正桑小豪都能在桑园里待上那么久了,玉盏还会连他都不如吗?”
曲小路一副看起来不怎么在意华玉盏死活的样子,那些群魔乱舞百鬼夜行的事儿在过去多了去了,妖鬼间的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可是很残酷的,妖吃妖鬼吃鬼的谁没见过几回?也无非就是这些年安逸了些,只当华玉盏进去松松筋骨。
他要真在里面被灭了,那只能说明他安逸的太久,徒有千年大妖怪的名号却已经退化到该被淘汰掉了。
那可能吗?
他似乎不是很理解桑宁那副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当然他承认桑园里的鬼怪可能是比较原生态一点,野蛮一点,凶残一点……好吧,看起来玉盏在里面的日子的确不会太好过。
不过他还是站起身,依然决定坚持自己的看法,等桑宁有了足够的觉悟再说吧。
桑宁追问:“到底怎么样才算是有足够的觉悟?”
曲小路停下脚回头只笑笑没说话,他笑得有点意味深长甚至是故弄玄虚,没有回答她就离开了客厅。
他的确不打算回答,这事儿可就有点坑人了……
——等到华玉盏一直不回来,桑宁被逼得急了,那自然就有觉悟了。
他知道自己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儿心黑,也就那么一点儿吧……
桑宁在曲小路这里得不到回答又不死心地跑去问了华玉龙,可惜华玉龙虽然得过华玉盏三两句的嘱咐,但是桑宴对桑园究竟做了什么安排,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被华玉盏否掉了,他们两人自然也就没有跟他提过。于是华玉盏不在的如今知道其中详情的也就只有曲小路了。
桑宁挠墙,“啊啊为什么小路不告诉我啊~~!”
华玉龙倒是隐约有点察觉曲小路大概是故意的……他对曲小路这个人也不是很看得懂,同样是活了千年的妖,那种没血没肉的妖物在想些什么,通常不是其他人和妖能看得懂的。
他明明会为了月见在一千年后再次出现在这里,却又似乎总是不遗余力的在桑宁和华玉盏之间下功夫穷搅和——华玉龙没觉得他真的对桑宁有意思,至少自己这双老眼是没看出来。
在他看来月见之于娃娃,大概是他那尚且纯真的年代仅剩的青梅竹马。虽然他这个青梅竹马的好盆友却是可以为了几两盘缠就把他当给妖怪商人的。
而过了千年,当年尚且纯真的娃娃长成了心眼子比筛子都多的千年老魅,桑宁却不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水鬼月见,反而多了满身的人性。
这可真是高下立见,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至于他这个老人家,就还是不要管“年轻人”的闲事了。
……
桑小豪足足睡了两天才起,用华玉龙的话说,他正是年轻体壮精力旺盛的时候,休息好了人自然也就没事了。
找到他的事虽然已经通知了家里,但不知道曲小路怎么跟父母沟通的,他们没有马上赶来只是在家里等着,嘱咐让桑小豪早些回去。
醒来之后的桑小豪脾气小了,人也乖驯了,看到桑宁的时候居然还腼腆了一下,看得桑宁不住感慨男孩子果然还是得历练一下才懂事,感慨得桑小豪险些又恼羞成怒。
见他又要炸毛桑宁才赶忙转移话题,“小豪你打算几时回家?”
他哼唧了一下说:“我去看看文心姐就走,都耽误了这么多课再不回去要赶不上了!”
桑宁一听他说看牧文心就蹦过去,“我和你一起啊,我也还没去看看文心……”她后半截话在桑小豪嫌弃的目光中咽了回去,“——好嘛,那你自己去,我以后再去……”
到底谁才是你亲姐啊桑小豪同学!
可是显然桑小豪同学和“文心姐”在共患难中结下了深厚情谊,所以亲姐姐只是用来嫌弃的,文心姐才是用来爱戴的。
虽然他也承认桑宁这个姐姐并没有什么不好,好歹人家也跑去救了他,可是谁让她就那副德行没有半点姐姐的样子呢。
桑小豪赶到医院才知道牧文心竟然已经出院了,他不知道牧文心的手机号码,又不甘心去问桑宁,跑到东大宿舍去问了好大一圈,又跟舍管阿姨磨叽了好久才让他上楼,敲开宿舍的门。
“文心姐!”
桑小豪看到牧文心的时候心里居然忐忑了一下,她的长发只简单地扎了一束,绕过左肩侧垂在胸前,身上穿了一件长款的白毛衣长长的勾勒着腰身,露出下面两条修长的腿。
她开门开得很急,像是等人等得迫不及待,看到桑小豪的时候似乎有些意外。
——不管她等的是谁,反正不会是他了。
桑小豪不好意思地笑笑,“文心姐你在等人啊?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牧文心浅浅笑笑让了他进来,“没有啊,快进来吧。”
桑小豪这还是第一次进女生宿舍,屋里淡淡浮动的香气让他有点忐忑,基本已经忘记了这里好歹也算是桑宁的房间,只有种进了女生闺房的紧张感。
“文心姐你怎么自己就出院了,华先生说你还要再住几天的,不然我就早点去接你出院了……”
他本想说说话缓和一下心情,走进屋一回头却吓了一跳,牧文心无声无息的跟在他后面,几乎快要贴在他身上,像是在他脖子后面轻嗅着。
桑小豪后退一步囧了一下,也抬起一只胳膊闻了闻,“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他醒来之后已经洗过澡了啊……
牧文心依然轻轻笑着,带着成熟而又魅惑的韵味儿又向他靠近一步,“你身上的味道跟桑宁好像,果然是她的弟弟,不小心就会混淆呢。”
桑小豪顿时囧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文心姐这个人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说起来他跟文心姐虽然已经很熟了,但是还真的不怎么了解,毕竟两个人一起在桑园那种地方东躲西藏生死患难的,那却实在不是个交流感情的好地方。
他只是模糊的觉得在桑园时的文心姐似乎比现在要正常得多,具体却又无从比较说不清哪里不同。
牧文心没有退开,她的身高在女生里算是很高,站在桑小豪面前两个人相差无几,视线几乎是持平的,这更让桑小豪感到紧张,不自觉地又退了一步。
“说起来,我倒是好久没见桑宁了……”
桑小豪不敢说桑宁想来却被他嫌弃地赶回去了,“她……她在想办法救华老师,怎么说也救人要紧,她一定是还没腾出时间,但是她一直都很担心文心姐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牧文心堵了回去,嘴唇上牢牢吻合的香软触感让桑小豪脑子里一下就懵了,喘不过气的心口乱跳,完全没有办法反应——
他是有些喜欢牧文心,但这种生于患难的感情究竟是男女的感情还是像对一个姐姐的崇敬还很难说,或许比起桑宁,牧文心对他来说还更像一个让人憧憬的姐姐。
这样突然的发展让他反应不及的同时又像是被天上掉下的八百万砸中了,分不清是惊是喜脑子里乱成一团,只能任由牧文心引导着被推倒在床上……
……
桑小豪一直没想明白那天的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年少气盛的年纪,一个自己仰慕的姐姐对自己示好,好像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了。
之后他连招呼都来不及跟桑宁打就头脑一片空白的回了家,忘记是怎么跟父母说明也忘记是怎么回了学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重新坐在学校里,面对着黑板上仿佛永远也抄不完的笔记——
一切仿佛跟他失踪之前没有任何不同,他却突然反应过来他跟文心姐之间是发生了什么,顿时坐立不安,想要联系文心姐却又想起自己依然没有她的手机号码。
一次“离家出走”已经让他变成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他不能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屁股上长了鸡眼似的熬到下课,他飞奔出去给桑宁打了电话,桑宁显然对于他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回了家也不知道打电话给她报个平安感到有些不满——居然还在计较这些小事,显然她对于他和牧文心的事一点也不知情。
桑小豪对此不知道是松一口气还是更加忐忑,牧文心作为他姐姐的朋友,他没有办法从桑宁那里提前探听到一点什么,这让他更不知道该怎么搞清楚牧文心的想法。
——文心姐的确曾经是想要拉住他而被一起拉进了桑园,他很感激文心姐的好意,可是他真的感觉不到文心姐有喜欢他,那为什么会跟他发生那种事情呢??
而且那之后文心姐也没有联系过他,她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法啊??
他心如擂鼓的问:“那个,你最近见到文心姐了吗……?”
“这个我还想问你咧!”
桑小豪心里狠狠跳了一下,“问,问我什么?”
“你回家之前不是去见过文心了吗,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啊,怎么了?”
“我去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舍管阿姨说她退宿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