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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玉眸子里闪过深思,水澈性子暴戾,却也是治国有道,不像是信奉迷信,剪金身镇河神。
“浅浅,此事皇上定然另有打算,莫要妄下定论,即使真的同意,你照做便是。”百里玉话虽如此说,心里却丝毫没有放松,面色依旧凝重。
傅成心毒手辣,为求一子,不断暗中掳走未嫁女子关押,强行逼迫生子,生下的是女儿身,便扔出府任由自身自灭,唯有原配夫人身下的女儿留了下来,若他身边不是只剩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傅恒,与傅浅荷,怕是经历昨日一事,给秘密处决了。
水卿衣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是,为何要她监督?
“百里玉,我有些放心不下傅成,恐怕这几日会有事情发生。”水卿衣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想到冠赋国师的话,难道傅成就是她的劫难?
暗暗叹息,若是冠赋还在,该有多好?
“不用多心,有我在,别怕。”百里玉忽而一笑,轻轻拍抚着水卿衣的肩膀。
“我要进宫一趟,你先在这等着。”水卿衣掀开被子,拿起床头的纱裙穿起来,强忍着腿间的不适,穿上绣花鞋,蹬蹬蹬的率先跑下楼。
百里玉拿着手中的帕子,放在脸盆上,尾随在水卿衣身后,一同进了宫。
水卿衣没有通报,举着令牌,直奔御书房,没等小德子通报,‘嘭’的一声,抬脚踹开门,散发着腾腾怒火的冲进御书房内。
看到荣丞相,御史大夫,傅成,六部尚书都在,不禁微微驻足,暗骂自己冒失了,可他们在也好,正好看看他们什么意见。
“衣儿,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水澈装模作样的责备水卿衣,眼底却含着淡淡的笑意。
水卿衣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大大咧咧的跨上白玉阶,坐在水澈身旁,正要开口,便听到下首见了鬼一样的众人。
“诸位有何事?”水卿衣问完后,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定然是因着她坐在龙椅上吧?
勾唇一笑,这也好,让他们看清楚自己不是普通的公主,可是水澈的手中宝。
“公主,快快起身,您这是大逆不道。”荣丞相脸色煞白的指着龙椅,话音发颤的说道:“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水卿衣望着众人的神色,一眼便能分清哪些是哪派的人。仔细打量着白白净净,如文弱书生的荣信,搜索着关于他的资料,是几年前科考上来的进士,满腹才华,颇得父皇的器重,年纪轻轻,便是翰林院学士,因性子懦弱,一直受到排挤,日子并不好过。
“迂腐。”水卿衣毫不在意,摆了摆手,不顾众人怪异的神色,清脆的开口道:“听闻傅太傅建议父皇修建金像镇压河神,可否把详细的计划说与本宫听听。”
笑意浅浅的看着傅成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鸷,水卿衣憋了一肚子的郁气,终于消散。
“公主,历代国律皆严明后宫不得干政,此事,公主莫要插手。”傅成眼角上吊,敛下眼底的杀意。若不是这小贱人动的手脚,他傅成自剁脑袋,只有那痴傻的儿子才会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不是他只有这一个独子,早就把他给毒死去,害得他在傅家门生面前抬不起头来,大多愿意与他一脉,皆是为了自保。
水卿衣凤眼笑成弯月,浅浅的笑道:“太傅有所不知,本宫虽然贵为公主,却也是三公之一的太尉,你说,有没有权利得知?何况,即使本宫身为女子,却是监工,也有知情权。”
“皇上,女子为官,史上当真没有出现过,真真是荒唐,若被其他几国得知,岂不是说我南诏无能人,让一个女子入朝堂?”傅成心下一惊,他倒是忘记了这一茬,若真的让她坐上太尉一职,那么…
水澈表情霎时一变,冷冽道:“太傅是否逾越了?”
傅成脸色一沉,暗道不好,操之过急了,连忙跪下求饶道:“皇上,微臣逾越了,可女子为官万万不可,莫不是因此触怒天神,降灾惩罚?”
随后,六部尚书齐齐跪下,“请皇上收回成命!”
水卿衣眼一沉,眸子里凝聚点点寒意,如一柄利剑刺向傅成,老奸巨猾的东西,想在此做文章么?
“太傅的意思,女子为官是天理难容,南诏毁灭的话,那么南诏恐怕早就毁灭了。”水卿衣眼底闪过讥诮,环顾众人说道:“早在百年前,南诏便出了一个女摄政王,代理幼帝执政,你说,是不是百年前便覆灭了?”
傅成眼一眯,心思飞快的转变道:“当年的女王爷立下赫赫战绩,我等心服口服,若公主能治理洪灾,我等定然也有借口堵住悠悠众口。”
心里止不住的冷笑,只不过就是会一点小算计,便想要做大,掌握兵权,简直是妄想!
“本宫刚刚领了圣旨,前去监督修建金身,怕是有心无力。”水卿衣叹息,一副无奈的模样。
不是我不愿意治灾,实在是分身乏术。
傅成冷笑,眼底闪过不屑:“公主,修建金身本就是为了镇压河神,若你能督促建好,也是为百姓造福,政绩一件。”
水卿衣皱眉冥想,点了点头:“太傅说的有理,只是建造父皇的金身不妥,南诏开国之初,是太傅的老祖宗与本宫老祖宗一同打下江山,功劳同酬,可太傅老祖宗却甘愿退居幕后,做幕僚,本宫老祖宗不忍,便赐予太傅称号,辅佐帝业,才致使南诏昌平盛世,理该建造太傅老祖宗的金像才是。”
水卿衣看着傅成拉下来的老脸,心里乐开了花,你不是要镇压河神么?那就让你的老祖宗去,看不被老百姓骂臭。
想到那个场景,顿时喜上眉梢:“太傅可有意义?”见傅成想要开口,水卿衣抢先说道:“本宫也是想要把傅太傅的祖先立下的攻击功绩传颂,好让后世之人记得他老人家,南诏江山有他的一份功劳,本宫心想太傅是忠孝仁义之人,也乐见才是。”
傅成心底恨不得骂娘了,去他的忠孝仁义,若真的建造了老祖宗的金身,怕是他的官职做到头了,何谈报仇?
“微臣思虑不周,灾害在即,国库紧张,该先拨款治灾才是。”傅成咬牙,拢在官服中的手青筋爆鼓。
“不是要镇压河神?”水卿衣挑眉,话里的嘲讽之意浓厚,说的傅成面色青紫。
众人见气氛紧张,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来此也是被傅成惙蹿着来,眼看就要惹火烧身,霎时眼观鼻,鼻观心,噤声不语。
“皇上,恐是今日祭神耽搁,天神发怒,引发水灾。”吏部尚书吴宏跪地,皱眉说道:“微臣建议皇上摆设天坛,祭神要紧。”
水澈沉默,透着窗棂,看向乌云散去,一片昼白的天空,沉吟道:“交由钦天监准备。”
“父皇…”水卿衣眼底闪过恼怒,他到底什么意思?明明答应了塑造金像,被她一搅合,他也没有吭声,反倒听信吴宏的话祭神!
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吴宏,水卿衣微微不悦,他不是水澈的人么?
细细的思索,觉得不对劲,可到底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头昏脑胀的伸手揉着太阳穴,觉得纵身朝堂实在的心身疲惫。
心里止不住的渴望笑傲江湖,忘情山水中。
可想到那双狭长蕴含着浓浓宠溺与深情的眸子,深深叹了口气,嘴角微微苦涩。
“衣儿,父皇昨夜染疾,怕秽气亵渎了上天,再遭天罚,便由你代父皇祭神。”水澈毋庸置疑的说道,随即挥退众人。
傅成等人还想开口,可看到皇上疲倦的模样,噤了声。
水卿衣此刻恨毒了水澈,恨不得咬碎一口白牙。
圣旨一下,礼部便开始忙碌起来,准备牲口祭品,祭器,祭词等,水卿衣戒斋三日,率百官在孔雀台祭神。
沐浴净身,水卿衣整理仪容,着大红绣金梅花的宫装,端庄的踏上百阶之上的孔雀台,上香跪拜,携百官三磕拜,念祭词等。
祭神仪式结束后,众人齐齐舒了口气,祈祷南诏风调雨顺,百灾尽散。
水卿衣在冷雾的搀扶下起身,未料到祭神如此顺利,虽然在这跪了大半天,暖暖的阳光还是晒的脸上生疼,正要开口带领百官回太极殿祭拜,忽而,刮起阵阵清爽的凉风,水卿衣觉得沁心的凉,脸上的疲色消散,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
难道真的是祭神起了作用?
可,下一刻,风渐渐大起,刮灭了香火,吹翻了祭坛,而烈阳高照的天空,被一块乌云遮掩,天霎时阴沉,漆黑一片,压抑的众人胸口闷,喘不过气来。
百官两相搀扶,人心惶惶,随后,人群中忽而响起一道声音:“人主不德,招来天谴,天降惩罚,南诏怕是会覆灭。”
水卿衣心中凛然,起哄的人恐怕是傅成的人,祭神估计也是他的阴谋诡计,目地就是引她入局。
古代本就信奉迷信,这妖言惑众,定能煽动人心。
“休得胡言。”水卿衣一甩衣袖,指着人群中开口的那人,冷冽森寒的说道:“再敢妖言惑众,便拿你引灾承受天谴,消弭灾祸。”
那人脑子嗡的一响,瑟瑟的缩着脖子,再不开开口。
“公主,你祭神完毕,便天生异象,怕是天罚严重,你触怒了天神,是南诏祸星。”傅成神色愤慨,阴沉的老脸涨红,愤愤然的说道:“公主怕是要献身天神,请他收回惩罚。”
“献身天神,收回惩罚。”
水卿衣看着傅成鼓动众人一同喊着要她献身天神,冷若寒霜。“祭献天神,理该由纯正的处子,太傅要本宫这妇人祭献,是要南诏亡么?”
闻言,众人心一沉,公主成婚已不是秘密,天天与驸马同寝,早已不是清白之身,而祭献天神,定要身子纯净的处子,否则,不是带来更大的灾害么?
傅成眼底闪过阴鸷,不是说是清白之身没有圆房么?
可视线落在她脖颈的暧昧红痕,心沉到了谷底,怕是傅浅荷那一闹,成全了她与百里玉圆房了!
“公主来到南诏,便灾祸不断,曾经令贵妃去国寺祈福,大师曾断言南诏有天煞孤星,会覆灭了南诏,当时公主说宣王有嫌疑,此事不了了之,今日种种联想,定然公主就是天煞孤星,出生便克死了长公主,随后克死收养的雪临国前将军,甚至惑乱雪临国皇朝动荡,至今元气大伤,所过之处,皆是灾乱不断,若不处以火刑祭神,南诏的大限将至啊…”傅成言之凿凿,说的有条有据。
众人不禁点头附和,确实是有此事。
“太傅妄言,若说如此,怕是太傅才是真正的祸星,你一替换傅臻的位置,便发生灾难,如今,祭神你也在场,难道不是?”水卿衣镇定自若,眼底已经平静如水,波澜不兴。
傅成阴冷的一笑,突然,阴风阵阵,天,逐渐慢慢变红,更让人惊诧的是,红如血的云朵上有几个大字,‘异世来客,天煞孤星。一朝将门,一朝龙女。’
水卿衣脸色微变,将门…龙女…女…而不是子,让她如何辩解?
傅成眼底闪过满意的笑容,只是对前面几个字有些不解,皱眉寻思,可看到水卿衣大变的脸色,满是阴毒。
天蒙血雾,是为大凶之兆,不得不除掉水卿衣来平天神之怒。
“臣等磕请公主献身平天怒,保我南诏山河锦绣。”百官震惊的跪在地上,他们只是看不惯水卿衣仗着身份,跻身朝堂,被傅太傅说服,推波助澜,倒是没料到,真的是因为她,南诏才会有灾难。
偷偷的斜睨着头顶上的血雾,霎时想到十五年前,水帝为了皇后,大开杀戒,也红了半边天,怕是因此让水卿衣命格改变,成了天煞孤星。
水卿衣看着战战兢兢的众人,生怕下一刻天降惩罚劈了他们,眼底闪过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