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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越天安稍稍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虽然我命人在崖下做了十足的准备,但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而悬崖如此之高,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因此,在当时,我确实以为必死无疑。”
真正蒙在鼓里的,是她。
夏慕清自嘲地笑了起来,带着浓浓的苦涩:“你不必对我解释什么,是我这个自以为是的人,冒然地闯进了你早已布好的局,打乱了你的部署,还害得你险些丧命。”
她苦笑着摇头,为什么她总是犯同样的错误,是她变笨了,还是这里的人智谋太高。
她慢慢站了起来,淡淡说道:“我答应过花慕白,只要你醒了就会回去,如今你既然已经无碍,那我也该回碧玉府了,好让他放心。”
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心好似被灌了冷风,空荡而冰冷。
“慕清。”身后响起迟疑的声音,“你的手,还好吗?”
夏慕清抬起缠满纱布的右手,掌心那道被钢丝割开的口子深可见骨,此时却似乎多余了。
“还好,没有废。”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漠地回答。
跨过门槛,转弯,离开了身后一直追随的视线。
外面的天空撩黑一片,有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下来,夏慕清伸出手,看着那些精致的花朵在掌心化成晶莹的水珠。
她轻轻地抹去,与有些东西一起,不再留下深刻的痕迹。
回到碧玉府,花慕白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一语不发地替她把了脉,给受伤的手换了药。
渗入伤口的药令夏慕清痛得冷汗直流,咬紧了牙关一声未哼,但轻微颤抖的身子却出卖了她所受的痛楚。
“这生肌玉露对你手上的伤口愈合有奇效,但是所受的痛苦却是比你伤口本身的痛还要大上几倍,你就忍忍吧。”
花慕白冷着脸,毫不怜惜地替她缠上布条。
“你能不能轻点!”没有温柔可言的动作让夏慕清几乎有暴粗口的冲动。
“现在知道痛了?”花慕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下手却是轻了许多,“三天前那么厉害,连死都不怕,现在倒是疼惜自己的手来,不觉得太晚了些么?”
夏慕清此时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位仁兄是在为这次的事生气呢。
“那天是我不对,没有告诉你,害你担心了。”她自知理亏,先矮了几分服了个软。
花慕白重重地哼了一声:“担心?死了倒好,省得我还要替你善后。”
“喂,你这也太没有人性了吧?”夏慕清的好脾气还是没持续多久,“好端端地咒人去死,没见过你这样的。”
“现在你不就见到了?”花慕白沉下了脸,明显粗重了许多的呼吸显示着他此时正极力压抑着怒意。
夏慕清气极,声音也大了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刚刚我已经承认我的不对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此时她真的要感谢花慕白给她吃的药,本来走几步都气喘的身子,此时却中气十足地可以跟人吵架。
花慕白双眸倏地一下眯起,身子慢慢地向她靠了过来,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危险气息,令夏慕清不禁后退了一步。
她从来不知道,花慕白生起气来的模样如此可怕,他原本总是一脸不正经嘻笑的模样,早已先入为主地深深印入她的脑子里,她甚至觉得,他是个不懂得生气为何物的人,何曾想过他也会有撒旦的一面。
“你……想干什么?”咽了下口水,她底气不足地问,刚才嚣张的气焰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她明明可以不用怕他的,可为什么象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
花慕白不发一言,蓦地捏起她的下巴,将身子凑了过去。
“啊,你别。”夏慕清双手连忙推了过去,受伤的手随即痛得收了回来。
单手撑着那个执意靠近的胸膛,力量明显是渺小的,夏慕清想躲,花慕白的长臂却已比她的动作快了一步。
“是不是这样你才知道我的可怕?是不是非得逼我这么做,你才能明白我对你的在乎?”花慕白对上她有些惊慌的眼睛,恨声说道。
“那个,花慕白,你冷静点。”夏慕清确实有点心慌,她暗暗唾弃自己的无能,为什么碰到这里的男人,自己就显得尤其软弱。
“冷静点,我就是太冷静了,才会纵容你去太子府而不阻拦,因为我知道,你若不去弄个明白是不会罢休的,没想到你为了别人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一想到她差点命丧黄泉,他的心就无可抑制地后怕。
“你知道我去过太子府?”夏慕清敏感地抓住关键。
“你以为我真的只知道吃喝玩乐么?”花慕白盯着她的眼睛,“你想做的事,我不会拦你,但是,这不代表我可以放任你不顾自己的性命。”
夏慕清怔怔地看着他,此时,她悲哀地发现,她竟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个男人。
花慕白注视了许久,缓缓地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沉痛的说道:“你太过重情重义,这将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
碧色的身影融入浓墨般的夜色,夏慕清回味着他说的那句话,久久不能语。
看得出,他是真的关心她,才会将她看得如此透彻,神情才会如此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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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白兄,你动真格的?
第八十三章:归来明堂见天子,晏生殿前落青红
聆音阁。
丝竹声声,余音绕梁,一扇厚重的金丝楠木门隔绝了外面的飘飘仙乐,落下了一地的清幽。
“公子,请喝茶。”一名乖巧伶俐的婢女奉上了上好的玉片香茗。
越天安双眸微合,头枕着软塌上的靠枕,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懒
“安儿,身子恢复得如何?”
坐在主座上的女人缓缓开口,姿态雍容,气质绝佳,眉目间含着少有的贵气。
“已无大碍。”越天安姿势未变,轻轻睁开了星眸。
“嗯,不过你体内的积毒终究是个祸害,需想办法早日解了它。此次可算是万幸,若非有碧玉公子相救,只怕……”那女人突然语气加重,有着威严之势,“安儿,以后不可再亲身犯险,若有万一,我们这么多年的筹措白费不说,更主要的是,你让我这当母亲的如何度过余生?”
这端庄典雅的女人,赫然竟是越天安已经去世的生母瑶妃。
越天安自塌上正坐起来,轻声说道:“让母亲担心了,以后定然不会。只不过越天铎早晚都要除去,这次机会大好,孩儿又怎可白白错过,否则,若要再找机会,可就不容易了。”
“罢了,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有下次,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瑶妃摇了摇头,问,“你犯了这么大的险,可有何收获?”虫
“嗯,孩儿此次差点把命都搭进去,自然会把这件事情做大,到时候,越天铎将很难向父皇交待,而且,孩儿已经向父皇呈了些东西,恐怕,他的太子之位不久就会易主。”
“如此便好。”
瑶妃轻叹一声,挺直的身子松懈下来,靠在锦缎软枕上,闭上凤眸,象是陷入了遥远的思绪。
“想当初,皇上对我极为宠爱,皇后见我生下你,怕危及她的后位,便命人暗中将我缢死,没想到我福大命大,上天佑我不死,留下这条命就是为了让我报得此仇,助我儿登上天子之位。”
越天安淡淡道:“所谓高处不胜寒,天子虽是九五之尊,但其中的孤独与疲惫又有几人能明白,若是可以,倒不如闲云野鹤的生活更舒心。”
“安儿!”瑶妃倏然睁开凤眸,直直地盯着越天安怒道,“我苦苦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样一天,而你在东秦为质八年,过的又是怎样屈辱的生活,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反倒说起丧气话来了,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这只是孩儿由感而发,不关他人的事,母亲不必着急。”越天安唇角逸起温润笑容,“母亲这么多年的辛苦自然不会白费,孩儿还等着手刃皇后为母亲报仇呢。”
瑶妃将目光定在越天安脸上许久,才慢慢收回视线,重又靠上椅背。
“你不在北越的这几年,我一直在暗中四处笼络有用之人,明面上越天铎似乎比你根基要深,实则支持他的人里头,多半已归我所用,如今朝中我已打点好一切,只要你再做些功夫,太子易位之事指日可待。”
“孩儿明白。”越天安平和淡笑。
瑶妃沉默片刻,又道:“我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妨碍了我的大计,便不会手下留情,就算是世间难得的女子,也是一样。”
语调铿锵,态度坚定,凤眸里闪动着瞿瞿之光。
越天安垂眸勾唇:“不会有人妨碍母亲的大计,也不会有那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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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府。归晏阁。
“爷,七殿下来了,还带了许多谢礼,小的已经请他在大厅等候。”小六微喘着气,颇有些气息不稳的样子
花慕白瞟了他一眼,继续回到与上官烟儿的棋局,侧躺在椅榻上的身子动也未曾动一下。
“你让他进来的,便由你去招呼他吧。”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便没了下文。
“哎哟,我的爷,您这……”小六顿时一副苦瓜脸,叫道,“您这不是为难小的么,人家七殿下要找的人又不是小的,再说了,人家贵为皇子,小的总不可能让他在门外等着吧。”
见花慕白爱理不理的模样,小六急得抓耳挠腮,求助地看向上官烟儿:“大夫人,您就帮帮小的吧。”
上官烟儿抿唇轻笑了一声,抬起眼帘对花慕白说道:“爷,你就别难为小六了,七殿下既然来了,你好歹也要见一见的,总不好让人一直等着。”
“待下完这盘棋再说吧。”花慕白抬也不抬,将一颗黑子点下,哈哈一笑,“烟儿,这下看你还怎么胜我。”
上官烟儿往棋盘上看了一眼,摇头笑道:“爷,你这棋下得可是有些无赖了,这个地方明明是烟儿的,怎么说了一句话的功夫,白子就变成黑子了。”
“烟儿记错了吧,这里刚才是空着的。”花慕白一副困惑的模样。
倒是小六在一边作起了证人:“爷,大夫人说得没错,那个地方本来就是白子的。”
“嗯?”花慕白拉下脸斜睨了他一眼。
小六顿时觉悟,他刚刚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悔得直想抽自己的嘴巴。
“美人与棋局,碧玉公子好兴致。”门外响起柔和舒适的声音,暖如阳春三月。
花慕白惋惜地推开棋局,叹道:“下盘棋都不得省心。”
上官烟儿掩嘴轻笑:“爷什么时候想下棋,烟儿随时奉陪,这盘棋爷若是想接着下也没问题,烟儿已经将棋局记下了。”
向越天安行了礼,上官烟儿便与小六退了出去。
“天安不请自来,还望碧玉公子莫怪。”越天安淡笑,顾自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锦衣华服,一身雪白,更衬得风华绝代。
“哪里哪里,七殿下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花慕白一扫刚才的不乐,嘻嘻笑道,“不知七殿下突然前来,可有何事?”
越天安唇边弧度更大了些:“前日承蒙碧玉公子相救,天安这条命才算捡了回来,这救命之恩当然是要好好相谢的。”
花慕白笑意慢慢敛去,态度也冷淡了许多:“七殿下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我此次救你,本也是看在慕慕的面子上,不过既然七殿下说了,那便是盛情难却,慕白悉数收下便是。”
面若美玉,衣如碧水,艳若桃花的春色却是尽数收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