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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没事就好。
夏慕清忽地就涌起感动,心下却是明白,纵使有内力,刚才那一下也足以伤及五脏六腑。
夏慕清侧过头,看着泛滥成灾的山洪,自己也未料到一颗爆破弹会引起如此凶猛的洪灾。
“小心!”
猛然间,身子被越天安抱着紧贴崖壁,又一颗如刚才大小的石块从两人身边擦身而过。
夏慕清心有余悸,面色发白,洪水不断地冲刷两人的身体,刺骨的寒意侵入骨髓,再不离开,就算不被石头砸死,也要被冻死。
从山顶滚下的石块越来越多,两人左闪右躲,形势十分危急。
“越天安,这山壁有问题。”夏慕清已感觉到脚下突起的岩石似乎随着洪水而轰然震动。
“快离开,这个地方要塌了!”越天安温和的声音有一丝低哑,手臂紧紧地揽着她,双脚狠狠地跺了下崖壁,瘦弱的身子陡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宛若一只大鸟向崖下俯冲而去。
崖壁开始剧烈地震动,山崩地裂之声在身后轰然响起,夏慕清回头,只见坚硬的崖壁此时就象是不堪一击的虚壳,势如破竹般土崩瓦解,漫天的大小碎石如流星一般追随在他们身后,向两人呼啸而来。
夏慕清双手紧攥着越天安的衣衫,眼睛死死地盯着以惊人速度下坠的岩石,耳边是响彻天地的巨大的轰鸣,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惊骇。
“越天安!”眼见着这些漫天大石就要落在身上,夏慕清一声惊叫。
越天安面色凝重,眼睛直视着前方,以不可思议的姿势强行扭转了半空中的身体,夏慕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定睛看时,发现两人已身子悬空,停留在半空中,而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越天安一手搂着她紧贴峭壁之后,一手用力抓着几根伸出的荆棘,几近透明的皮肤下青筋暴跳。
尖而利的硬刺轻易地扎进肌肤,滴下的血珠斑斑点点,红与白交相辉映,醒目而妖娆。
“你的手……”夏慕清蹙紧了双眉。
“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越天安温软而笑,仿佛受着尖锐疼痛的并不是他。
无数石块从山路上滑下,又不可避免地在洪水的冲击下与惯性作用下,不断滚下悬崖,在夏慕清的眼前跌落,久久未听到落地的回声。
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在头顶轰隆作响,天地间骤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如注暴雨倾盆而下。
“不好!”越天安眸光一沉,手中的荆条因承受不住两人突如其来的重量,“扑扑”几声轻响从岩缝中抽出。
两人的身子顿时飞速往下坠落,夏慕清手腕中的银丝陡然激射而出,缠住几丈远的一棵小树,两人犹如荡秋千一般飞了过去,又重重撞击在坚硬不平的峭壁上。
夏慕清唇色青白,双唇紧抿,强行将嗓子里不断上涌的甜意咽了下去。
再回头看越天安,却见他双目紧闭,眉心紧拧,嘴角竟有黑红的血丝渗了出来,情况似乎极为不好。
“越天安……越天安,你怎么样?”夏慕清大惊,声音已有着一丝不可抑制的颤抖。
越天安微微睁开星眸,竭力平缓呼吸,淡笑着说道:“我……没事……”
话还没说完,眉心又是一紧,一大口黑血自口中喷了出来,溅落在雪白的衣袍上,如黑色曼陀罗般诡异而妖冶,好似不可预知的死亡。
“这血的颜色……”夏慕清大骇,这黑色的血,分明就是……
“别怕……”越天安嘴角的血迹瞬间就被雨水冲洗衣干净,淡漠如水的声音有着明显压抑的急促,“只是体内的积毒又犯了。”
积毒!
夏慕清心下一沉,这么说,这副瘦弱的身躯可能并不是因为体弱,而是积毒。
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越天安的衣襟,很快又被雨水晕染开,越天安神色一变,抬头入眼处,却是那根细小的银丝已经深深地嵌入夏慕清的手心,而缠住数匝银丝的手腕已被勒出一道道血痕。
纤细白皙的素手不停地颤抖着,手心中传来尖锐的疼痛令她冷汗直流,与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布满了苍白的小脸。
越天安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神情却是越发的安宁,搂住她的双手慢慢放开。
“你想干什么!”夏慕清察觉到他的动作,快他一步抓住他的手,手中银丝的重量骤然加重,鲜血顿时喷溅而出,盛开在越天安的白袍上,绚烂如梅。
越天安口中的黑血不断涌出,眼中有着她从未见过的凌厉,那只血流如注的手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放手,再不放手,我们两个都会死。”
放开他,至少,她还有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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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救他,有几成把握?
“我不放!”夏慕清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睛里落了下来,和着豆大的汗珠一起滴在越天安的脸上,铺天盖地的绝望几乎将她淹没。
此情此景下,叫她如何做得出舍他独活这样的事情。
天幕漆黑低沉,浓厚乌云翻卷,白亮的闪电一道道划过天际,破开厚厚的云层,映照在紧紧相扣的两人身上。懒
大雨滂沱而下,浑身透湿的黑衣女子面容苍白如纸,一双被雨水和泪水冲洗着越发明亮的眼睛,血丝遍布。
嘴角倔强地紧抿着,尽管抓着银丝的手已经痛得失去知觉,但另一只却依旧死死地扣住那只同样苍白的手,不肯松开一丝一毫。
嘴角不断有黑色血水渗出的白衣男子,凝起全身的力量提着一口气,眉头紧拧,眼睛里有着巨大的震动,那只同样冰冷的手,那只宛若无骨的手,就象一把铁钳,牢牢地紧攥着他,试图挽住他即将流失的生命。
天地间一片黑暗,狂风夹带着暴雨无情地抽打在身上,身体已冻得麻木,唯有两双眼睛在漫天的惊雷中,默然对视,传递着不肯妥协的倔强与暗潮涌动的动容。
“喀”的一声轻响,即使在这瓢泼大雨之下,依旧清晰入耳。
越天安仰视着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慌乱,夏慕清抬头望去,却见被银丝缠住的树枝也因为经受不住长时间的重量,即将与主枝分离。虫
“这样也好,”夏慕清轻笑一声,青紫的嘴唇因为极冷而不停地微颤着,“省却了不少麻烦,你也不必再与我争执,而我的手,也可以解脱了。”
“胡说什么!”越天安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怒意。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动怒,却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
“啪!”
树枝终于断裂,再无可依赖的两人顿时如千斤重铁一般往下急坠。
越天安手中使劲一扯,将夏慕清拉入自己怀中,再往后一仰,便以背朝下的姿势将她护在了怀中。
这样的姿势,意味着,不管是落地,还是撞到了别的东西,身上的女子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同样,身下的他,将无丝毫生还的希望。
“越天安,你不能这样。”夏慕清面色惨白,双眼似血,用力扳着他冷得象冰一般的肩膀,试图将他的身子扳过来。
这个瘦弱的身子,根本经不得这样的冒险。
“我不会让你死的。”苍白的男子紧紧地抱着她,平静地说道。
此刻他心中无比的安宁,这个本以为此生都无机会相拥的女子,此时就是自己的怀中,感觉是如此真实,就算是死,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越天安,如果你非要这么做,我一定会恨你!”夏慕清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眼中有着决绝。
彻骨的山风在耳边凄厉地呼啸着,在悬崖上发出呜咽的回声,两人的发丝在空中凌乱地发舞,彼此纠缠。
“咳咳……”越天安轻轻地笑了起来,不可避免地牵动了背后的伤口,“那就恨我吧,只要你能记住我,恨,也是好的。”
只要你能记住我,恨,也是好的。
夏慕清紧抿着嘴角,终究还是有丝丝哽咽从喉咙里发出。
天地间混沌如晦,眼前越加漆黑,唯有的感觉只余下刺入骨髓的狂风,还有彼此紧拥着的冷若寒冰的身体。
意识渐渐模糊,仿佛已经看到了黑灵的召唤。
那个黑暗的殿堂,似乎,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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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漫无边际的黑暗。
夏慕清象是被困在一个黑暗的梦境中一样,怎么也走不出去,想要醒过来,却又象是失去了苏醒的能力。
浑身上下灼烧的疼痛,五脏六腑象是被移了位,手脚好似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摁住,动弹不得。
身边不时有窃窃的低语,她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是谁,沉重的眼皮却压得她抬不起来。
似乎有人将她扶起,似乎有人强行张开她的嘴巴,似乎有人往她嘴里灌着东西。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不真实地回响在耳边,嗓子难受得想要把肺咳出来,她突然眼睛大睁,就这么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惊喜的声音顿时响起,紧接着就有人上前替她把脉。
夏慕清恍惚的眼神渐渐聚焦,眼前朦胧的人影也慢慢地清晰了起来。
不认识。
将她团团围住的人,一个都不认识。
神志霎时清醒,警戒心倏地拢起,夏慕清忽地抽回了手,沉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围着的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回道:“姑娘,这里是安王府。”
安王府?
那不就是越天安的府邸?
“越天安呢,他在哪里?”夏慕清谨慎地问道。
她清楚地记得,越天安与她同时坠入高高的悬崖,若是有幸得人相救,捡回一条命,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但若告诉她此时就在越天安的府上,叫她如何能信?
屋子里站着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她冷冷地扫过他们,再次开口:“怎么,不敢说了?”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几步上前,道:“姑娘,三日前你与殿下在山谷中被救回之时,殿下伤得极重,姑娘伤势较轻,因此醒得较早,而殿下……尚在昏迷中。”
这么说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了?
夏慕清忽地掀开被褥便要起来,脑袋顿时一阵眩晕,身子颓然倒回床上。
“姑娘,你已经几日水米未进,又受了伤,身子很虚弱,必须要卧床静养。”慈眉善目的大夫温和相告。
“越天安在哪里,带我去见他。”夏慕清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掌心传来的钝痛引得胳膊微微颤抖,包着厚厚白纱的手掌又往外渗出了血迹。
“姑娘,你的身子……”
“不要再说了,现在带我去见他。”夏慕清斩钉截铁的说着,容不得半分否决。
那管事的虽有为难,但还是让两名婢女为她披了狐裘。
夏慕清走得极慢,虚软的双腿令她几乎迈不开步,但她依旧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目光坚定地跟在管事的后面。
越天安的房间与她的房间其实挨得很近,就在同一座楼内,但短短的距离却花了她一盏茶的时间。
身上的虚汗一次次地浸透衣衫,待到了越天安的房门前,夏慕清已是气息不稳,脸色苍白得象鬼。
整座楼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将士,在看到几名铠甲锃亮的将军之时,她更回确信这里是安王府无疑,因为那几人她见过。
就在赫连山山脚下的战场上,他们,是越天安身后坚实的后盾。
他们显然认得她,见到她的出现并不惊讶。
夏慕清随即明白,也许,从山谷中救回她的便是他们。
朝他们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缓缓地走了进去。
心下的焦虑突然就变成了忐忑,她遥遥地望着里间那张床,却不敢走近。
从那么高的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