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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墙上,满满的全是爬山虎,大片大片绿油油的叶子,靠上去还挺软和。太阳又晒得正好,靠着靠着,花落索性躺下了。
眯着眼怎么也睁不开,还哪有精神看什么茶苗,张了个哈欠,就睡了过去。
一梦梦到了长湘。
长湘的空气,总是湿湿润润的。清早,小路上人烟稀少,茶园里的茶叶上一滴滴都是露水,勤劳的茶农们天不亮就起床,去田中耕种。远山是绿的,茶园是绿的,空气是雾蔼蔼的。
整座小城都是清香的。
上个月,她刚和沈仙从长湘回来。沈家的那所小楼,人去楼空,桌椅上都积了厚厚一层土,她抱着他,从东面的那间屋里看了日出,又从西面的那间屋里看了日落,临走时,还闻见一楼大厅里,一股浓浓的黄酒味儿。
当初那些赌坊,早就被填平,盖起了新的房屋商铺,那间有桂花树的院子,桂花树还在,依旧高高大大,满树桂花,树下,新开了一家小铺子,里面的桂花糖,听说最地道。
花落买了一小包,在路上边走边吃,吃了许久,也觉不出甜。
谁是谁的如花美眷,谁又是谁的似水流年。
花落叹口气,徐徐睁开眼。眼前一个熟悉的背影让她愕然许久,分不清是梦非梦:“沈仙?”
那人回过身来,朝花落微微一笑:“庄主在叫谁?”
花落起身,将身上盖着的衣服还他,他接过,随意往身上一披:“看庄主睡着了,就没叫你。来,你瞧瞧,这排玉株长得真叫好。”
花落也分不清什么金株玉株,顺着他手望去,只见小小茶园热闹非凡,一排排的小茶苗都比前一阵儿看时大多了,种得齐齐的,叶子大了,显得地方也小了,眼前的二十二号,像个人间谪仙一样,半隐在绿叶中,看不见脚。
“怎么不去造船?”人人不是都忙着砍木头刷漆呢吗?他还这么闲!
“我们各有分工,我负责画图纸。庄主对船有什么特殊要求,尽可以跟我说,包您满意。”
“你还挺厉害。这么有本事,怎么还当土匪了?”花落站起来,怀疑的盯着他。
“因为我爹就是土匪啊。”这个理由,真是不由人质疑。
当天回来,花落就叫了阿夏。
“二十二号?”阿夏翻了翻本子:“宋城东郊孟氏一族,善猎,好骑射,掌管孟林一带,凡经过林子的,多少都要意思意思。孟家有八个儿子,孟八郎玉树临风,工于心计,前一阵单枪匹马闯庄,欲要给他爹爹讨解药,不敌被擒。”
孟八郎?
“对了,听说孟八郎武功一般,风雅多才,好品茶,对于房屋建造,也略通一些。如今孟家大宅就是他设计的,易防难攻,但凡遇敌,都能凭借此处以少胜多。”
“哦,那是了。”花落接过那本子,也随意翻了翻,看个七七八八,不爱看了,将本子还给阿夏,嘱咐:“挑几个好的,送我表姐那里去。”
那日后,花落也没在意,没想着数日后,秦双借着鸡毛当令箭,召开了个比武大会。
秦双做主位,厅里二十多个美男站成一排,待人来齐,秦双清清喉咙:花云庄养你们也养不少时日了,多少后来的,比你们帅的,庄主都没留。现今儿粮食多贵啊!也不能让你们成日闲着。你们不也很着急自己怎么还没得着宠吗?今儿咱们来个才艺比试,每人给我表演个节目,谁表演得好了,谁就第一个受恩宠!
花落托个腮看着,觉得这人估计是每日里闲得太无聊了。看戏已经远远满足不了她了。
众美男当时便怒了,怎么,把我们当猴儿耍,还给你表演节目?我们自尊都没了,你就让我们干这个?领头一个不干了,大着嗓门嚎:“老子不干!要杀要剐随你们!你们这群女魔头,想变着法儿的折腾老子,老子就……”
话说了一半,便定在那儿不语。脚边骨碌碌,滚着一颗葡萄。
花落伸出纤纤玉手,又另拿起一颗葡萄慢慢剥着:“表姐,别闹了,听说船造好了,我还等着去泛舟呢。”
“看见没!惹怒庄主,不得好死!一一,到你了!”
一一是老大,他身材很瘦,胆子很小:“我……我画幅画儿行不?就画秦姑娘,你貌美如仙。”
一场闹剧,哄得秦双哈哈大笑。七八个画画儿的,将秦双画得人鬼不分;四五个作诗的,改编自青楼小调儿打油诗,将秦双夸上了天;还有两个说会做饭,跑到厨房开火去了。花落见无聊,起身要走,却听一个含笑的声音说:“我会吹曲儿,秦姑娘给我找片叶子来。”
叶子?
门口看热闹的赶忙揪了大把的树叶送进来,二十二含笑接过,拿起一片,放在嘴边,试了试调子,吹了一曲《虫儿叫》。秦双听得拊掌大笑:“好!好!小时候我娘就唱这个哄我睡觉,吹得好!打赏!”
“会不会吹《凤求凰》?”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处问。
“会。”孟八郎挑挑眉,看着花落:“不是说表演一个就成吗?多加一个,可有赏?”
“有。”花落走回座位,静静看着他:“许你个愿,什么都成。”
68、沈大少死得好冤(十)
去年的大年三十,他闯到她屋子里;说要带她去看好东西。
冬天的郊外那样冷寂;后来她想,那时哪棵树上还能有叶子;分明是他一早挂上去的。
他其实也说不上让人讨厌;其实他还挺好看的,笑起来也很和善;偶尔生生气,看着也挺逗趣。
当时她想;这个人若为我所用;凡事都可事半功倍。
其实她只是不敢;她生怕一不留神;又被骗了。索性看成个交易;这样即使不欢而散,也说得通。
大不了一剑把他杀了。
真正一剑把他杀了的时候,她自己心里也痛的。眼前想着他的笑,他的好,还有自己含羞带笑一针针绣嫁妆时的样子,心头滋味繁杂,就好像一个饿了几十年的人,刚刚到手一个热烧饼,百般喜悦,小心翼翼,闻见味道,不舍得吃。那烧饼却被人抢走,当着她的面,狠狠踩在脚底,碎成一摊渣滓,混到土里,看都看不清。
操他妈的这也太残酷了。
哭?看着躺在树林里李水他们三具尸体时,一把火将花老九烧了时,去廊水悬崖下面找刘括小蝶时,她的心简直要炸开了,炸得她脑中,嗡嗡一片碎片。
其实她这个人挺没劲的,这么能装,这么做作,这么无趣。她没想他竟然会喜欢自己,这样的自己,连她自己都不太喜欢。
上辈子,她死了。他与秦双,想必一定快快活活,幸福终老。
这辈子,她把秦双弄回来了,可是沈仙,你还能再活过来吗?
怎么办,这事真急得人没有办法。
大不了,我假装,你还在。
“喂!等了半天,你倒是说个话啊,庄主大人!”秦双朝二十二抬抬下巴:“瞧人家吹得多好!腮帮子都要肿了!”
花落失神的望着秦双,许久,轻声问:“表姐,你……你看上谁了?尽数拿走。”
“噗!”秦双一口茶呛进了鼻子里,忙着揉:“别,别客气。你不是说要打赏的吗?人家巴巴等着呢。”
“哦。”花落这才将目光转到二十二身上:“说吧,你是想下山去呢,还是想给你父兄要解药?”反正也就这么两个愿望了,总不会两个都想吧?算了,他要两个都提出来,表姐又不拦着,就让他走吧。
那人眼神高深莫测,漆黑的眼珠似要将她看穿过去,听了这话,眉毛一挑,沉声说:“那要都不是呢?”
难不成你还想要我的命?又没强上了你,至于这么狠吗!?
“啊,我想起来,过两天是七夕佳节,宋城晚上特别热闹,我想同庄主约着,一起去街上走一走。”
哇,这是赤果果的示爱啊!谁不知道,七夕那天宋城大街上满是火树银花,小吃杂耍,一对对小情侣,都在那天相约而出,耳鬓厮磨,谈情说爱,交换信物,彼此定情!
这小子,真风流!
妈的争宠有一手!
看样子他能赶第一个,进庄主房、上庄主床!
在众男宠幽怨落寞外加一丝嫉恨的目光中,花落扭头,一声不响,出了门。
庄主说话不算话,恩威尽失啊。
“她……这是什么意思?”二十二不满的问秦双。
“嘿嘿嘿,别伤心,她要不跟你去,我跟你去。”秦双望着他的面容,垂涎不止:“二十二,你对庄主,想太多了。庄主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很明显,秦双想错了。
庄主一言九鼎。
七夕那天,太阳一落山,花落就命人开了二十二房门上的大锁,对着随后被放出来的二十二说:“身为一庄之主,我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谁也不会认为庄主是同我两情相悦,一同去看花火的。”二十二恭敬的朝庄主恭了恭身子:“庄主,您请。”
花落被噎得无语,瞧着他又神情肃穆端庄,不像故意油嘴滑舌,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特意拉长一张脸,甩给他一件衣服,蓝的。哦,终于可以摆脱那身娘气的粉衣服了。
一刻后,两人站到了宋城最热闹的大街上。同众人情语呢喃你说我笑不同,傲然而立的两人,脸上皆是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
原本宽阔的街道被各种摊位占领,人流如梭,买卖吆喝的,并肩而行的,混水摸鱼的,有偷腥的,有偷钱的,人们摩肩接踵,如下饺子般黏成一团团,缓慢在街中移动。
“你若是想跑,直接说就行,不用费此周折。”花落望着人流思忖,这会儿若进了街,被人一挤,黑灯瞎火,还真没处找去。
“为什么不是我布好了埋伏请君入瓮呢?”二十二微微一笑:“庄主,请。”
一入街,方知此街看起来热闹走起来难,光是迈腿都迈不开,要跟在一堆乌压压人身后等半天才挪得动一步。好在路边装点的花树都各有趣味,挂着满树灯画,还有几棵许愿用的,摊子前围了大堆的人,看热闹都能看上半天。
怪不得小时候,安容每年这个时候都吵吵着要逛街,安夫人不许,并指着花落教训安容:瞧你三妹妹!人家就不稀罕去!多读点书,绣几针针线,比什么不强!
这些少男少女的热闹,花落都不曾体会过。
“哎哟不好!贼!快抓住那个偷钱的贼人!”人群涌动,一个黑影大力拨开众人,朝路边跑。
贼被追,急红了眼,死力推挡着要辟开一条路,花落寻声而望,刚巧黑影奔至面前,一头大黑熊似的壮汉,高头大马向她冲来,与此同时手臂被人一拉,她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傻着不躲,想什么呢?”
似曾相识的感觉传来,花落只觉一股闪电传遍全身,她被这熟悉的感觉烘得心“嗡”的一下,许久回不过神。
她抬起眼,朝那人望去。那人含笑的眼睛在夜空中璀璨明亮,她眨了眨眼,怕这短暂的梦想破裂,甚至不敢微微动一动,也不敢出声,只呆呆任他搂着。
人流慢慢恢复平静,接着朝一个方向涌动。他松开她,拉起她的一只手:“人太多,被挤散了,不好找。为了证明我不是想跑,请庄主恕二十二冒昧。”
二十二。花落心里失落片刻,自嘲的想,怎么会不熟悉,除了他,她也没被人抱过搂过,将人认成他,也不新鲜。
两人再不说话,手牵手在路中慢慢走着。大团大团的的花火,东一下、西一下升上天空,周围姑娘小伙情意绵绵的笑闹声不绝于耳。
她很想他。
…………大年三十那天,我很想抱着你,跟你一起守岁,一起吃饺子,放最大的花炮给你。
…………那天上元节看花灯,我很想拉着你一起上街,给你买最好看的花灯,领着你从街东头走到街西头,带你去馆子里喝酒吃茶吃点心。
唉,可是不能够了。
被拉着的手很暖,甚至微微的出了汗。夜色清凉如水,花落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