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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浓淡合宜的峨眉微颦,黑白分明的大眼怯怯地忘了面前这威武的男人一眼,如水墨画一般的朱唇轻咬,“王爷,羽钗上来道歉的。”
忍住自己发出冷哼的冲动,宇文怒涛语气不佳,“公主并未做错,为何来道歉?”
幽幽叹了口气,“王爷,不瞒您说,我这两次前来都是有目的的,皇兄想让我吸引住王爷,而我之前……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让王爷对我心存反感,因为……”
宇文怒涛收起之前的讥讽,稍稍严肃了些,没有说话,等待这宫羽钗后面的话。
又是一声叹息,“因为我宫羽钗做不来这种两面三刀之人。”
宇文怒涛还是未有半语,只是用更犀利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仿佛想要将她剥皮看骨一般。
轻轻几步,分外摇曳,宫羽钗走到门边,抬头望向外面的夜色,缓缓闭上双眼,紧接着一滴晶莹泪珠低下,“王爷,虽说您是外姓王,不过也多少能理解皇室的悲哀吧,男子生于皇室便要经历夺嫡,女子生于皇室有朝一日少不得和亲,这便是……皇室。虽然外表光鲜,顶着万人敬仰的光环,但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宇文怒涛眼中还是存有怀疑,“难道公主深夜前来就是为一吐心中哀怨?”
宫羽钗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赶忙来到宇文怒涛面前,神色慌张,峨眉微颦,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经过泪水的洗涤更加明亮清澈,淡淡朱红的唇瓣微张,那洁白锆齿若隐若现,就这样愣了一会,挣扎半晌,最终如脱了力一般,幽幽叹了口气,“王爷,您可知上次与我前来的姑姑是何人?”
宇文怒涛一挑眉,“宫中老奴,我怎么知道?”
“她确实是宫中老奴,但她却是太后的陪嫁丫鬟,伺候太后几十年的老宫女。而我宫羽钗的母妃只是不得宠的妃子罢了,皇上将我赐婚给王爷,将那姑姑一同陪嫁……这其中道理,不用我多说了吧。”语调异常平和,配合她那盘中珠润的嗓音,优美得如歌一般。
宇文怒涛一怔,上次清和公主与那老奴前来正值战事前夕,他自然没分心去考虑这些事,但此时如若真如宫羽钗所说,那这场战事皇帝概不派兵,怕是早有预谋,是否是因遣了公主素以不派兵?
“公主还有其他事吗?如若没有那便请回吧,夜色不早了。”宇文怒涛下了逐客令。
宫羽钗非但没恼怒,还缓缓点了点头,“王爷您可知,如今与我一同前来的宫女是谁?”
宇文怒涛一挑眉,上一次的老宫女大有来头,这一次的宫女难道也不是简单人物,不会是皇上某位妃子吧,“不知。”
宫羽钗转过身,与宇文怒涛站在对面,双目严肃地盯着宇文怒涛,“她叫雪姿,是天机老人的唯一传人,武功深不可测,计谋过人,人称再世女诸葛!”
宇文怒涛此时真的惊讶了,天机老人,那在江湖中如传说一般存在的人,无论计谋还是武功皆独一无二,他的传人怎么为皇上效力?太匪夷所思了。
宫羽钗看到宇文怒涛的惊讶,毫不吃惊,将原因娓娓道来。
宇文怒涛听到后缓缓坐于椅子上,因为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如果真如宫羽钗所说,这雪姿为皇帝效忠五年,那这五年所办之事怕都是南秦国一等一的大事,而如今……这雪姿这等重才竟然跟清和公主来到这阿达城,看来皇上是真的要对付阿达城了!
“王爷,”宫羽钗语调轻柔,轻轻唤起宇文怒涛的注意,“这便是为何我一直做那些让人反感之事的原因,我不怕您嫌弃我,我就怕您真的娶我为妃,因为我宫羽钗分明就是一枚……弃子。”
说到这,她语调不再平和,声音颤抖得无法言语,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凝脂般的面颊滑下,让人好不怜惜。
到此为止,虽然宇文怒涛并未完全相信这宫羽钗的话,却也信了五分了。宫羽钗能将自己知道所有事告诉她,看来,她真是逼不得已。
宇文怒涛想了半晌,终还是叹了口气,“夜色晚了,公主早些回去休息吧。”那声音已经没了讥讽,尊重中透出一些怜惜,他此时也可怜起这个身为“弃子”的公主了。
宫羽钗也不再停留多语,福了下身,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室芳香。
也留下宇文怒涛的沉思。
……
刚一堆门,宫羽钗便冲了进去,伸出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赶忙将门关得死死的,而后毫无淑女形象的在室内又窜又跳,大喊大叫,这引得在桌旁自酌自饮的雪姿眉头微皱——烂泥扶不上墙!
雪姿挺拔地坐于桌旁,那身形较之军人更加笔挺,面容清冷,上挑的凤眼露出讥讽的目光,将小巧的酒樽至于唇边,将那浓郁芳香的琼液倒入口水,下一秒,只见她纤指一弹,酒樽便如飞弹一般直射宫羽钗身上,而宫羽钗瞬间便被这酒樽击飞,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数尺,一声巨响,摔在墙上。
而那噪音,自然戛然而止。
雪姿用桌上又拿起一只新的酒樽,缓缓倒上琼液,继续自酌自饮,好一派逍遥——雪姿好酒。
从墙壁上滑下的宫羽钗重重摔在地上,说不出的狼狈,小脸皱得像菊花一般,她这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公主何时受过这等疼痛,刚想指着罪魁祸首大骂,看到那在桌前淡定的女子,浑身散发出淡淡杀气的女子,宫羽钗硬是将那满口的脏话活活咽了回去。
而那痛苦的脸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因为浑身疼痛无法直立,干脆就爬到雪姿脚边。
“雪雪姐姐,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听到这称呼,雪姿差点没将口中的美酒喷出去,浑身杀气更重,“滚。”
“厄?”宫羽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信一个江湖中人敢对她这堂堂的公主说这个词。
“滚。”又是一声,字正腔圆。
宫羽钗一咬牙,终还是将那脏话再次咽下,迅速爬到一旁,离雪姿有一段距离,因为她还必须用着她!
“那个……雪姿姑娘,王爷的回答及反应您全……猜中了。”宫羽钗想到此,浑身不寒而栗,这貌不惊人的宫羽钗实在可怕,整整一天的时间,她便让自己练习这整晚的对话,无论是表情、语言、动作,皆是这雪姿设计,而她每说一句话,王爷会有什么表情及回答,这雪姿竟然能猜得一字不差,简直是……太可怕了!
“恩。”轻蔑的一声,懒得多说一个字。
“那个……雪姿姑娘,您是说如果我继续按照您教导的方法,会得到王爷的青睐?王爷会娶我为正妃?”这个正是她按照雪姿的设计练习演这一出戏的原因。
“恩。”还是一声从鼻子中哼出,无多说半个字。
“那个……雪姿姑娘,但是我怎么总觉得我现在是将王爷推出去啊,那个……我一再的和王爷说我不想嫁给他,你说他会不会当真啊?”这便是宫羽钗最怕的事。
叹一口气,雪姿无语望苍天,她觉得宫羽翰此次交给她的任务最为艰巨,她宁可领兵直接攻打阿达城,或者直接攻打北漠国,她宁可接这些任务也不想再在这蠢货公主身边多呆上那么一刻。不过如果不好好安抚她,这枚棋子也不会特别听话。想到这,雪姿闭上双眼深深吸一口气,将众多不耐压了下去,“知道何谓欲拒还迎吗?”
宫羽钗想了一下,点点头。
“恩,现在你首先便要宇文怒涛消除对你的疑虑,并对你开始怜惜,懂了吗?”雪姿用尽浑身的力气忍耐住烦躁。
“哦,是这样啊。”宫羽钗慢慢点点头,随后马上抬头用希夷的目光盯着雪姿,“那王爷会娶我吗?”
“会。”才怪。雪姿在心里又补上两个字。
宇文怒涛之所以能对宫羽钗改观,只因为那套说辞是真话,是真正的现实,最真实的谎言便是实话。
这宫羽钗就是一枚弃子,即便是成功嫁给宇文怒涛有什么用,早晚也是陪葬的货,可惜啊,她已经把话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并硬逼着她背牢了,她竟然没还没体会出其中含义,这样对于她是福还是祸啊?
雪姿好笑地看这宫羽钗,也许这样愚蠢犹如猪猡的活着,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吧。
“雪姿姑娘……我……”宫羽钗还想说什么,但是她一转眼看到雪姿纤细的手指状似无异地把玩起酒樽,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觉得自己再问下去下场定然不好,赶忙转移了话题。“那个……天色不早了,雪姿姑娘早些休息,我……我回去睡觉了。”说完便提起裙子飞也似的跑了。
宫羽钗之惊慌,连那门都未关上,两扇门就这么大大敞着,而出人意料的是雪姿并未生气,收回那准备弹出的酒樽,缓缓倒入美酒,右手执樽,就在那琼液进入口中的一刹那,左手一扬,强劲内力从袖口中突地喷出将那两扇门关的死死。
“蠢货也终于聪明一回,亏你滚的快。”一声嗤笑后,便再无声响,只余不停倒酒饮酒的声音。
……
柳如心已经被王府侍卫送回,而友儿则是跟着血天乖乖的走着。
血天并未直接回客房,也未找宇文怒涛说那四个杀手之事,而是在王府四周转了一转,暗暗观察王府的侍卫巡逻情况、暗卫分布情况,却惊奇发现,除了那花园其他各地均有人吗,那四名杀手的功夫还不至于当着柳如心的面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暗卫,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在那潜伏很久,早已决定伪装成无音阁杀手栽赃,二是……王府中有内奸!
“血天,还不回去吗?我……累了。”友儿已经不知多少次打着哈欠了,虽然这个时空练武之人的身体顽强的和小强无异,不过也是会疼的,疼过也是会疲惫的,疲惫了也是想休息的,而她已经跟着血天绕啊绕的不知绕了多少圈了。
血天这才想起身边友儿也是带伤之身,他自己虽然有伤,不过成为杀手多年,早已习惯了负伤,但是友儿不行。
拉起友儿白嫩柔软的小手,“我们这就回去休息。”说完便将友儿领进自己的客房。
房内灯火通明,友儿却扭捏不安,她……应该在这吗?
血天已打来水供友儿洗漱,就在友儿欲言又止时,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因为来了一位气势汹汹的人——宇文怒涛。
路友儿深深低着头,坐在床沿,两只白嫩的小手不停撕扯着自己衣角,怎么办怎么办,真是火烧眉毛了,血天和宇文怒涛的对决,她该怎么办?
窗前圆桌上,两人坐于对角,必须默不作声,目光相碰的瞬间,友儿隐隐可看到火花的迸射,淡然,不是基情的火花是对决的火花。每一次火花四溅,友儿都如坐针毡,因为这始作俑者正是她本人。
“正南王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来找在下秉烛夜谈?”血天发话,明捧暗贬,意思是他宇文怒涛怎么没事找事大晚上来客房。
宇文怒涛一挑浓眉,“是本王王妃在此做客,夜深了,本王自当接她回去。”来这里是玩玩,主要王府主屋才是她的家。
“正南王大婚是何等大事自当昭告天下,为何在下从未耳闻?”血天在忍,这宇文怒涛好像忘了君子之约》,竟敢将友儿据为己有。
“哼,”宇文怒涛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