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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宣见她肯叫哥哥,知她这会儿已不太怨恨景离了,于是稍稍放下心来,“顾纤入宫才没多久,就有了身孕。空空大师见到她时,她的容颜已经有些衰败,身子也变得虚弱了许多。因为皇后还在暗地使坏,皇上又没办法治她,于是在商量了之后,就让空空大师带着顾纤去了灵梧山。”
“那个孩子保住了没有?他是哥哥吗?”梓瑶有些不解地道,“你说哥哥他不是皇伯父的亲生儿子,难不成是其他男人和……”
她没有再说下去了,只紧紧地看着落宣。对方毕竟是哥哥的母妃,她不能够随意揣测,不然会显得很不敬。
“空空大师虽然止住了红颜笑的进一步发作,但仍是没有保住那孩子,在顾纤怀胎七月时,孩子便胎死腹中了。”落宣说话间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额发,“而且顾纤也因为这件事,伤到了身子,再也无法怀上龙嗣。”
“既然这样,哥哥又是怎么来的?难道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梓瑶朝前面挪了挪,急切地问道。
落宣听后不由失笑,“他怎么可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你为何会有如此奇特的怪想法?”
他虽然是这样说着,但眸光却微微一闪,半真半假地对她道,“他是个弃婴,被人丢在了灵梧山脚下,刚好让空空大师撞见了,于是就抱回了山上。”
梓瑶脑子里一直都在想着哥哥,没有注意到落宣的异常,“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哥哥的母妃在失去了亲生孩子之后,空空大师便将哥哥交给她,让她把哥哥当做自己的孩子来抚养?”
“正是这样。”落宣眨了眨眼睛道,“他之所以姓景名离,不像四皇子或其他的皇子那样,有一个符合他皇族身份的名字。原因是顾纤念着她亲生的孩子,以‘离’字来提醒自己,真正的二皇子早已没有了,如今的这个,不过是替代。”
“她对哥哥好吗?”梓瑶心里明白,若不是因为感情很深厚,哥哥绝不会那么在意他的母妃。但是一想到他是个弃婴,并且被当成替代品,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受。
“顾纤对他很好,好得不得了,不然景离怎么可能总念叨着母妃母妃?”落宣拍了拍她的肩,“他有没有对你提过顾纤?”
梓瑶听后摇了摇头,“上次因为素月的事,有提过一下,但并没有具体说到,所以我从来就不知道这些过往。”
“顾纤当初吃了很多的苦,带着景离回宫之后,更是受尽了宁家的欺凌,死的也是异常凄惨。十岁之前的那些个记忆,对景离而言是很痛苦的,因此他从不轻易告诉别人。我也是问了空空大师后,才晓得的这些细节,景离不过是对我说,他并非亲生的罢了。”
落宣戳了戳她的脑门道,“他想以一句‘不是亲生的’来概括,让你放下心,别思虑太多。但他不愿对你有所隐瞒,希望你能知晓一切。可如果是全盘托出,就必须把十岁之前的事说出来,一字都不漏。像这种自揭伤疤的行径,你总得给他准备的时间,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开口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这么为难。”梓瑶说完又接着嘟囔道,“谁让他经常摆出副天下独尊的模样,连被花老妖折磨那些事都可以说得轻描淡写的,总让人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事情能让他难过。”
“花老妖强加给他的折磨,不过是身体上面的,疼一疼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大碍。但是在他变强之前,受到各种无法挣脱的制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妃受苦受难,他却没有办法救她之时,内心的那种痛苦是很难抹去的。”
落宣见她平复下来,起身给她端了杯水,“那家伙因为小时候的事,身心都有一点问题,喜欢走极端。对讨厌的人常常是朝死里面整,对喜欢的人巴不得揉到血肉里,一时控制不住自己,还会做出些过分的事情。你且谅解谅解他吧!他总归是你的相公,还要等着你来调教。”
梓瑶伸手接过杯子,连喝了几口水之后,终于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你似乎特别了解他,把他给看得透透的,一个死角都没留下。皇上不是他的生父,你倒是挺像他的亲爹的。”
“我是他的亲爹,也是你的亲爹,可以了吧?”落宣唉声叹气地道,“我堂堂水凤山庄的庄主,整日跟在你们屁股后面,替你们收拾烂摊子,还要时不时地开导劝服,为你们俩解开心结。说不定哪日你们俩好了,我却出问题,变得不正常起来了。”
“谢谢你。”梓瑶把杯子递给他,“若不是你告诉了我,哥哥说不定要过很久才对我讲,我也只能到很久之后才会知晓。”
她说着便撇了撇嘴,“可他为何这么心急?等他把事情都说给我听,让我完全放下心来,再要孩子也不迟啊!如果你今日没有来,没人对我解释清楚,我真的是想直接跑掉了。”
落宣坐回到了床边,“都说了他是占有欲过强,有了孩子后,就可以更好地拴住你了。而且他自己也讲过,特别想要一个孩子,身上流淌着你和他的血。再说了,你以为你跑得掉吗?以他花暝宫的势力范围,你就是把云岳大陆跑遍了,他也能立即找到你。”
“照你这么说,他其实找到我了是不是?”梓瑶瞬间又苦起了小脸,“他既然已经找到我,为什么一直不露面?这都快满三十日了,他连一丁点的消息都不放出来。”
“是我不让他跟你见面的。”落宣轻飘飘地道,“他需要好好地反思,你也需要慢慢思考,不然两个人都有点问题,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是他有问题,我哪里有什么问题。”梓瑶不悦地扁着小嘴道,“我都是被他给气的。”
落宣用探究的眼神,把她上上下下细细地打量一番,“你怎么没有问题了?明明性子不算软的,在他跟前就像只小羊羔,随便被他哄几句就开心了。你若是经常打他几巴掌,多吼他几下,他还有胆子对你动粗吗?他还敢不听你的话随便乱来吗?”
“你是说,我以后应该再对他凶点?”梓瑶尾音上扬,“可若是这样,他会不会受不了我?”
“不会的,他十分乐意日日被你打。”落宣见她似是想呕,急忙站起身,把木盆端到床边放下,“我等阵给你熬药粥,你吃下之后就会好些了。”
“好,麻烦你了。”梓瑶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落宣,眼下你都把过去的事情讲给我听了,我也不想让哥哥再为难,所以你能不能跟我讲一讲,他十岁之前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
落宣思索了一阵后,挑了挑眉道,“其实这件事,由我告诉你本来就不是太合适。我之所以未经他的同意,提前对你说,是怕你突然走极端,不想要孩子,做出些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虽然他之前过得不太好,但毕竟是他的过去,理应是他向你讲述。”
“那你就只对我说一件事好不好?”梓瑶顺了一口气道,“我想要知道,哥哥的母妃是因何而死,他是不是有亲眼目睹到?”
那晚她被宁歌暗算之后,哥哥曾向宁歌提过皇贵妃,也就是他的母妃。并且还让容岚牵来广济寺的狗,给那些狗喂了药,在竹林里面狠狠地折磨宁歌。
她觉得哥哥的做法,像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有些好奇,但哥哥似乎不太愿意讲,她便没有问他这事。
“皇上因为忌惮宁家,所以虽知道顾纤母子遭人迫害,却只能当做看不见,任由皇后胡作非为。顾纤在景离满九岁那年,提出搬去冷宫里面,永世不与皇上相见。她这么做,一方面是不愿再让皇上为难,另一方面是想躲避皇后,不再被宁家日日挂念着。”
落宣的声音有一些低沉,“但皇上一刻不死心,皇后就不会放开手。所以就算是呆在冷宫里,顾纤还是会经常被欺负,景离也同样逃不出宁家的魔爪。”
“皇后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赶尽杀绝呢?”梓瑶脑海里浮现出景离无助的模样,内心顿时更加憋闷。
“女人的心思,从来都是难以琢磨,特别是皇宫里面的女人。”落宣无奈地摇摇头,“一年后,对顾纤思念无比的皇上,不顾皇后极力反对,亲自把顾纤带离了皇宫。他当时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势力,便将顾纤安置在了一处宅子里,让手下守护,并且把景离也送了过去。”
“宁家那时候还没有落魄,皇后是不是又靠着宁家,暗地里搞鬼?”梓瑶不用想都知道,离开了偌大的皇宫,外面的环境更利于皇后做坏事。
落宣嗯了一声,“那之后没过多久,皇上就因为其它的事情,需要离开峄城几日。也就是在那个空当,宁家的人找上顾纤,取了她的命。”
“她是不是吃了宁歌给她的媚药,被一群乞丐和恶狗折磨致死的?”梓瑶已经可以确定,哥哥会那样对宁歌,完全就是一种报复。
“过程很惨烈,持续了有一日一夜,痛昏过去了就会被弄醒,之后继续接受折磨。皇上没有及时赶到,空空大师紧赶慢赶,也没来得及。听说顾纤整个人都浸在血泊里,身体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只有一口气吊在那,想死也死不了。”
梓瑶不由地打了个激灵,“哥哥他当时在场吗?”
“在。”落宣点点头,“他被宁家人逼迫着,站在一旁看了一日一夜,甚至连眼睛都不准他眨。空空大师说见到他之时,他已经完全傻掉了,手也被自己给抠烂,血肉模糊的。”
“景离当时还不晓得,自己并非顾纤亲生,所以我想你应该能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做花暝宫宫主。因为无依无靠的他,只能够利用花暝宫,在短时间内消灭掉宁家,给顾纤报仇。”
落宣见她没再说话,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你和他不同,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所以显得单纯许多。日后要多替他考虑,帮他分分忧,他如今最在意的人,除了你就没别人了。”
“其实皇上知道的吧?”沉默了许久后,梓瑶开口道,“他既然能在之后十年的时间里,把宁家覆灭,说明他当时的实力,并非只有面上那些。”
“确如你所说,皇上在宁家找到顾纤时,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但同时到来的消息,还有宁家人的威胁,让他不准在这种小事上,再和皇后对着干,否则宁家会不客气。”
落宣的语气带着些嘲讽,“美人再如何割舍不下,也不及江山来得重要。皇上为了继续隐藏实力,便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三日后才回到峄城,期间也未派人去救顾纤。”
梓瑶把下巴搁在膝盖上,轻声道,“皇上总是对哥哥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哥哥,为了给哥哥的母妃报仇。现在看来,他之所以会那么讲,完全是在给自己找台阶,想要让自己体面地下来,同时也让自己安心。”
“他心里肯定多少是有些愧疚的,但是又无法放下手里面的权利,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欺骗别人也欺骗他自己。”落宣静静地看着她,“还在生景离的气吗?”
“不气了。”梓瑶低埋着脑袋道,“我若是再继续生气,就显得太不懂事了。”
“不生气就好,我说了那么多的话,嗓子都干了。”落宣走到桌边,连着给自己倒了几杯茶,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下。
“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梓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最近穆辰和穆琦两个人,为了争皇位,正打得你死我活的。景离要帮穆辰的忙,同时要替白羿打压白皓,所以这几日都住在南皖皇宫里,估计是同穆辰商量具体的事宜。”落宣说着轻笑一声,“想去见他了?”
梓瑶并未回答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