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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这么想,稍定下神来,道:“你刚才说书塔在四夫人的院子里,那儿离四爷的住处多远?”
“不太远,行船两刻钟便能到。”
“那就好办了。”添香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锦缎的被面,缓缓道:“给陆四回个话,让他明天务必来见我。”
紫惠一愣,随即马上应,“是。”
主仆俩说了这么一阵子话便已近卯时,紫惠扶着她躺下,轻声道:“少夫人您再眯会儿,待会儿到时辰了奴才唤您。”
添香哪里还睡的着,只身子确实是乏了依言合上眼睛,脑子里胡乱的转着思绪,慢慢的成了迷糊的梦,一会儿出现陆礼斜睨着眸子别有深意的看着自己,一会儿又出现陆昭抱着他奋力往船上游的场景,黑洞洞的让她惊惧到了极点,转而小乔的脸插了进来,扬手就要给自己耳光,她又是伤心又是气愤的挣着身子猛然睁开眼睛。
帐子外的蜡烛还燃着,紫惠仿佛没变过姿势似的就立在外面,添香一时有气无力想掀床帐要杯水喝,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刻意压低音量问,“少夫人醒了吗?大夫人请席先生过来诊脉。”
第106章 谁是黑手 6000~
第106章谁是黑手6000~文/k金女人
席先生之前为她看过‘脚伤’,添香对这位郎中印象深刻,若不是知道陆礼不在府里,她甚至会联想到是陆礼派这老头来探她逃跑的虚实来了。
既然是大夫人好心好意的让其来为自己号脉,她无论如何也不好拒绝。
席先生先是号了右手,随即神色严谨的号了左手,似乎觉得不妥,又号了右手,看他的表情添香也开始忐忑起来,自己不会是患了不治之症吧?
终于像是确定了答案,席先生起身背起药箱就往外走,添香立时问,“席先生且慢,您还没说我得了什么病?”她这话却只落在了老头的后脑勺,平日慢条斯理的步子此时又快又急,不消片刻,便连后脑勺也没给她留。
添香怔愣片刻随即恼了,“都什么人啊!茆”
前日给她号脉的武青宁也是号完了一声不吭的走了,比起席先生更是连衣角都没留,她现在十分怀疑到底谁有病,是她还是这些郎中?
“少夫人,卯时了。”紫惠轻声提醒。
“哪有号了脉不说情况的?”添香恍若未闻的气道蚊。
紫惠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嘴角,谨慎低语,“少夫人何必急?该您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席先生这是急着给大夫人回复去了,少夫人只待静观其变即可。”
“嗯?”添香又是一愣,她还没反应过来紫惠已经扶她起身。
一边的洗漱用品早就准备妥当,她被扶着过去洗脸漱口,穿戴整齐了坐到铜镜台前,就见紫惠退到一边,镜子里出现两个侍从的身影,添香定睛一看,竟是乔氏拨给她的那两个,而此时紫惠耷拉着眼皮,一副规规矩矩的奴才模样。
添香开始范合计,紫惠的表情显然是对这两个侍从有所戒备的,之前八个仆从只来了紫惠一人,突然间又来了这两个,又是乔氏院子里出来的,想想昨天闹的最凶的就是乔氏母子,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联系?还有郎中号脉不说病情直接回复别人,一方面是对自己的轻视,另一面是否可以理解为受指派者的吩咐不许说?
她沉默着,边观察这两个侍从的神态举止边不停的思考,渐渐的从刚才的气恼慢慢冷静下来,自听了紫惠的一翻言论她突然意识到陆家水太深,近似龙潭虎穴,吉凶并存祸福同行,如此看来她想逃离的前提就是活着。
活着?以前这个问题的来源是无疾病无缺粮断水即能活着,而在陆家,活着这个词显然是意义深远,高深莫测。
添香越想越头痛,心底莫名的延伸出惊惧来,脑中开始不住的上演着电视剧里的宫斗、家斗的镜头,最后竟把自己吓的狠狠打了个激灵,不行,绝对不行,她是失恋,不是不要命,看来离开陆家势在必行。
“夫人饶命!”她这正想的入神,突然就听‘扑通’一声,刚才还在给她绾发的侍从突然跪到地上,一句话说完砰砰的对着自己磕头。
添香本就自己吓自己的好一顿害怕,此刻又被这侍从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差点背过气去,刹那间脸色灰白。
然紫惠比添香的反应更大,大惊失色的连忙上前问,“少夫人,您怎么样?感觉哪不舒服?有没有肚子痛?”
添香捂着胸口摇头,好一会儿才说出完整的话,“我是被他吓了一跳,你问我肚子痛不痛做什么?”
“啊?哦,奴才是想……是随便问的。”紫惠结巴着道。
“没事,你扶他起来。”折腾一宿,又是落水又是被紫惠灌输这些‘深奥’的陆家问题,之前眯瞪那一会儿还不如不睡,只能是头更痛,快要神经衰弱了,不胜其烦的让紫惠把地上磕头那个拽起来,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不是晕倒就是下跪啊?怎么回事?”
站起身的侍从紧低着头诺诺道:“奴才,奴才刚才不小心手上失了分寸,让少夫人吃痛,奴才罪该万死。”
“没……”她才想说没扯痛头发,突然明白是自己刚才打了个激灵给了他错误的提示,以为是手上力道重了才赶紧的跪地请罪。添香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没什么,以后别动不动就跪的,有话好好说。”
“少夫人。”添香抬眼,见他似还有话说,逐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那侍从道:“上次奴才晕倒是少夫人体恤怜悯给奴才请了郎中,奴才决意誓死效忠主子!”他一说完,伸手拉了把一边的侍从,那侍从像受了惊吓的小白兔,哆嗦了一下立即道:“是,奴才誓死效忠少夫人。”
“是主子。”被瞪了一眼,小白兔又一哆嗦的改口,“是主子,是主子。”
被这两个突然来的表衷心的侍从弄愣了,添香又好奇又好笑的道:“就因着给你请了郎中你就誓死效忠了?还有你,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他的主子就必须是你的主子?”
两人一愣,互相对望一眼,像是条件反射,膝盖一屈又要跪下,添香早盯着呢,向紫惠使了眼色,紫惠忙伸出手臂挡了一下,道:“少夫人常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就算是奴才也不能动不动就跪,站直了,少夫人和别的主子不同,你们要真心跟着少夫人就得知道咱们主子是什么人。”
听了这话,两侍从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直身子,添香则更为满意紫惠说的,道:“紫惠说了,跟着我就得知道我是什么人 ?'…'现在我告诉你们俩,我就是这陆家最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女人,你们想跟着风光的可能性太小,想求我庇佑的可能性也不大,方才你们表的衷心我只当没听见,该干嘛干嘛,许不一定哪天你们就又回原主子身边去了,我这码头就省省别拜了,你们不用在我身上用心思,我也图个清静,继续梳发吧。”
两侍从一听愣了半晌没动地方,紫惠也傻眼了,仿佛添香干了什么别出心裁的事。
案上放着自己昨儿带的木簪子,她伸了伸手,似想戴到头上可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沉重的扼住自己的手,那簪子变的触不可及。
侍从见了取过簪子,他们两个昨儿亲眼见她喜滋滋的小心翼翼的亲手插上这簪子,想必是极喜欢的,故而未曾给她插上而是转递到她面前。添香盯着那簪子看了一会儿,忽而一弯唇,轻声道:“丢了吧。”
“什么?”侍从仿佛没听明白,簪子还举在那儿没动。
添香一把夺过簪子,站起身朝着敞开的窗户狠狠的抛了出去,她似用尽了全身力气,把过去,把曾经的寄托,全部的,狠狠的抛开,人总要活着,不可预知的总在未来的路上,既便不能和那个人同行,她仍旧得继续走下去。
“少夫人。”紫惠似知道她为什么丢掉簪子,缓缓走到她身边,扶着她,陪她一起看向窗外。此时天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挡住了天际的那抹白,让人看不出是什么时辰,有几只大鸟低矮的飞过,空气沉闷带着湿气。
“怎么这场雨还没下呢?”添香喃喃的说。
紫惠轻语,“就要下了,春雨贵如油,下了这场雨天就热了。”
“不对。”添香抿着唇,颇为认真的道:“你应该说,下了这场雨天就晴了。”
“是,少夫人说的是。”紫惠身子往后退了退,与添香拉开主仆有别的距离,添香似随意的看了一眼,并没说什么,却理所当然的走在前面。紫惠说的对,在没离开陆家之前她是少夫人,少夫人不仅是个称谓,重要的是身份,她是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借助‘丈夫们’的力量离开陆家。
用过早饭,添香本应该向大夫人请安、告罪,然后去书塔,可去传话的丫鬟来回复说大夫人夜里没睡好,这会儿头痛的正歇着,就连早早打发过来给她号脉的席先生也在前庭茶水间候着呢。
昨儿说的好,卯时入塔,既然没有别的吩咐她只得带着仆从出了大夫人的院子乘船去书塔。
*
“啪嚓!”又一个瓷瓶未能幸免于难的摔在地板上粉身碎骨。
乔氏带着侍从才要迈进来,吓的一缩脚,粉嫩的帕子捂着胸口嘴里哎呦哎呦的叫道:“祖宗,小祖宗,你就不能消停点,这外面可都擦亮着眼睛盯着呢,昨儿就叫你收手别管,你呢,你怎么说的?说只是尽力,你可真够尽力的,差点就让咱们娘俩自陆家消失,就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你这样?哎呦呦,若是个绝色也算你小子贪恋美色过不去情关,可你也睁眼睛看看,那女人哪点值得你豁出命去?”
“娘不懂吗?真不懂吗?”陆乔突然低低说,脸色阴沉的似昨夜的锦玉河河水。
乔氏神色一敛,向着两旁摆摆手,跟着迤逦而进的侍从们立时屏息静气的悄然退了出去,最后一人小心翼翼的将门关合。
“娘……儿子这里难受。”陆乔那么大的人重重的跌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不停的喘着气,修长的腿错落的踢掉脚旁所有能踢到的瓷器碎片,瓷器刮动地板发出“吱吱”的响声,有种锐器刺穿耳膜的感觉。
乔氏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蹲下。身子,从怀里取出一方洁白的帕子,慢慢的抵在他眼角,轻轻的沾着,就像他小时候,她将他堵在树后小声的呵斥他不许哭,然后做贼似的为他擦眼泪。
现在,她依旧为儿子擦泪,十九年时间,她却仍然要背着人,仍然需小心翼翼的擦拭。
陆乔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顺着眼角淌下来,不一会儿乔氏手里的帕子便被浸透,乔氏眼睛氤氲,既是心疼儿子也是感伤自己的命运。
“娘……”陆乔殷红的唇瓣上噙满泪,一张口,像是露水滴落花瓣。他哑着嗓子,轻若蚊呐的说:“她一定恨透了我,一定是恨我了。”
乔氏勉强笑笑,软言安慰,“不会的,我儿子这样的好男人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她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恨?就她那样的女子遍街皆是,她没资格……。”她的话还没说完,陆乔突然低吼,“陆昭爱他,娘,她动心了!”
“儿子……。”
“娘,你爱哪个爹爹?都爱吗?你的心放的下吗?”陆乔像是在大雾中找到了缺口,抓住乔氏的手腕子不住的问着,桃核似的眼睛又红又肿。
*
柳氏?溪清苑
“一个女人的心能放几个人 ?'…'说来说去只能是一个,小昭,你觉得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茶水端起又放下,放下又端起,柳氏反反复复的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动作做了几次,她是看一眼陆昭心里就憋闷一下。
陆昭跪在地上,挺着脊背,仰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