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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还是个纨绔混沌子的时候,周围被包养的男孩儿女孩儿们也许有真心喜欢他的,总是把“我们的家”挂在嘴边。那个时候薛蟠并不懂,甚至对他们这种软绵绵的态度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更是常常自诩“我所在处便是家”。可现如今世易时移,他居然也想建造个家,然后和某个人长长久久的呆在一起了。
虽然,这个人是个看似很风光很得意。看似强大,实则很傲娇。看似冷硬无趣,实则绵软闷骚。看似城府颇深,实则也不过是从小便被人抛弃被人利用的没有安全感的娃娃。
相识十年,弹指一瞬间。薛蟠原以为从前的日子仿佛指缝间流逝的沙砾般一去不复返。可真到修葺园子的时候,他抱着图纸一点一滴的回忆着那些两个人相处的过去,才猛然发现。原来有些东西,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积淀在骨髓当中。成为了一种本能。
因为熟悉所以了然,因为了然所以薛蟠更能用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的方式温暖着徒臻的内心。朝廷上下,文武百官,大半都想着自己的利益和权柄。没有人关心当今的情绪到底如何,所有人都看到了徒臻表面上的风光无两,皇皇者华。其实大部分人都忘记了,这个襁褓时代便被人不断抛弃不断利用的四爷,其内心深处究竟多么渴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家,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不会背叛的亲人。
父亲有一句话说得对,权势财力到了他们这样的地步,世间上很多东西都再难引诱得了他们。曾经以为的海誓山盟情意绵绵总是抵不过利益的纠缠。可在薛蟠看来,这也不过是一种权衡罢了。有些时候只要确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其实选择也并不是那么艰难。
因此薛蟠相信,他和徒臻两个人都是深深在乎着彼此的。因为不论从感情支柱上,还是未来的事业进取上说,他和徒臻两个都已经密不可分了。古圣贤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换句话说,只要他们所求的“道”是相同的,(W/U)那么利益共同之下,只会驱使他们走的越来越远,并且这样的情感随着利益的巩固和加强,也会越来越深邃。
庄子里的喧嚣热闹在此刻仿佛被玻璃罩子盖上了一般,声音变得愈发渺小。徒臻站在薛蟠的对面,看着薛蟠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映着自己的身影。唇角弯弯,神情惬意。即便是面瘫着脸也止不住周身的气质荡漾如春。
他有些感叹的呼了口气,心中不由的庆幸起来。
世易时移,徒臻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的小皇子。多年筹谋终得意,他是万人之上,一言九鼎的皇帝。可就因为如此,那些他当年所奢望所没有得到或者仅仅如同水中花镜中月一般享受了片刻的美好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周身围绕的王宫贵族还是妃嫔才人俱都是看中了皇帝的位子才拱卫在他的身边。而在这种情况下,徒臻更是没有了纯粹交心的机会……
好在,他在此之前便遇见了蟠儿。这个在相识之初比自己还要恣意任性的人,终于用他的努力为自己建造了一个没有利益,没有纷争的避风港。从其以后,只要回到这个小庄园来,他就不再是万人之上的帝王,而是简简单单的徒臻,
他们两个可以躲在庄子里放松一下心情,闲听庭前花开花落,坐看远山云卷云舒。
而他呈现在世人面前的,终于不是冷冰冰的皇位,孤寂寂的皇帝。
他将是徒臻,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而他终其一生都不会忘记,这样的温暖和惬意,是蟠儿带给他的。
☆、124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十一月十一日;这是个很有纪念性意义的日子。
虽然忙忙碌碌的大雍朝子民们并不懂得这一个日子对于后世穿越过来的薛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是大家都明白另一件事情;那就是运筹了两个多月的薛家伏羲报终于在这一日新鲜出炉了。
普一发行;神京各处网点便销售一空。尤其是人流量密集的福源馆以及胭脂水粉等处,无论是不是关心时事的达官贵人们,在听到薛家又推出新的产品之后;本着捧场的目的;也都买了一份或者几份来看。
何况,这报纸的价格真的不贵,一份才需要二十文钱。
一尺见方的报纸上,前前后后都印着墨迹。当中还被分出了大大小小的方块来书写不同的内容。用薛家负责卖报纸的小童的话说;这叫做排版。
京中世家官宦们对于所谓的排版自然是不感兴趣的。他们原本也不过是想用这小小的举动来讨好薛家罢了。可以等明日上朝的时候;站班的过程中故作不经意的同薛之章提起“听说你们家又出新东西了,昨儿我让府上的下人买了几份报纸回去,也曾看过了,这东西弄得果然挺有意思的。令郎不愧是有小财神之名号的敛金奇才。听说他还准备将府上关于宫中和朝廷上的买办托付出去,还弄个了什么招标会的……”
当然,后一句话才是正经。毕竟人吃五谷杂粮,不论口上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大义凛然,真正活在世上,拖家带口,柴米油盐的,谁不稀罕银钱呢!
之前薛家想要吃独食,自然是犯了众怒的。可现如今明白过来,改好了,那有钱大家赚,大家还是朋友的。
这么想着,各家家主也不禁耐下心来瞧瞧这所谓的“报纸”上,究竟写了何物。
展开一吃见方的报纸,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斗大的加粗了墨迹的黑色标题——
“日寇狼子野心,复侵我大雍疆土,呜呼我热血儿郎,安能泰然自若,容忍跳梁之小丑随意侵犯我大雍边境?”
下面的正文中,直截了当的写出了在十一月六日当晚,三千倭寇盛着海盗船入侵我大雍朝福建一带,福建水师誓死抵抗,战死近千人,终将倭寇败退的新闻。
接下来,文中又详详细细的描述了自秦始皇求不老仙丹,药师徐福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到了东瀛驻扎繁衍,其后汉唐时期,东瀛百姓如何来我中原之地学习教化,俯首称臣。后又如何狼子野心,侵略我中原边境。尤其罗列出前朝抵抗倭寇之战役上,每每耗费了多少银钱,死了多少百姓,顺带歌颂一下诸如戚继光等抗倭名将的英雄事迹。
最后,又言辞犀利的鼓动大雍儿郎参军报国,出征东瀛,势要东瀛之小丑强盗血债血偿。叫众人晓得我大雍朝国威不可侵犯,犯我强雍天威者,虽远必诛之。
文章并不算长,从头到尾也只有三四千字。并且抛弃了寻常诗赋中的之乎者也,辞藻堆砌。言语直白,口吻犀利,当中罗列了十分精准的数字和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让观之者有如身临其境,直截了当的知道了在每一次抗倭的战役中,我大雍朝都要耗费无数的银两和血肉之躯。并假设这些银钱若是不用来打仗,反而给百姓们修路建桥,减税减赋,补贴农田的话,百姓们又能得到多少实惠。
看到这里,大多数人情不自禁的算计了一下。每场战役,最后要花费的银钱都得十数万,如果有儿郎战死沙场的话,每一个士兵的抚恤金是二十两,看起来很优渥,寻常百姓一年的花费也不过如此。职位越高得到的抚恤金越高。然而一条人命的价值,又岂是区区几两白银能算的清的?
何况军队**,吃空饷和贪污亏空的事实屡见不鲜,虽然朝廷分发的抚恤金是二十两。可真正能到达百姓手中的银钱,又有多少呢?且当兵的战死有抚恤,那些个被倭寇登上岸后虐杀劫掠的百姓们死了不也是白死,谁能给他们抚恤呢?
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众多百姓们在精心算计过,又结合自身的环境想象没有这场战争,自家的男丁下田干活,辛苦一年等到了秋收之后又能赚得多少……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没有战争的话,圣上登基后又连连降了两次的赋税,自家的日子本该过的挺滋润的。
然而没有如果。这么多年来朝廷上下虽然没有明说,实则每年年景不好的时候,沿海一带总会有那么一两波海盗过来掳掠枪杀的。想到这里,当地的百姓们全都不由自主的阴沉了脸面。
当然老百姓的这些个顾虑算计,武将官宦们是不甚在意的。虽然十几万两银子不少,但也不够他们一年贪污贿赂的。且若是没有了战争,他们又从何处贪污呢?
只是他们不在意,不表示“清廉”的文官们不在意,于是一个个的上表请奏,话里话外、字里行间俱都指责军部无能,使我大雍国威蒙羞,军部的将领官员必须要对此负责云云。
毕竟,文武官员互相看不顺眼,以及互相不对付的芥蒂由来已久。有此机会弹劾一番,别的不说,首先是解气了。
武官将领们自然不甘心受此指责,被逼无奈之下,也全都纷纷上表,主动请战,势要将脸面挣回来。他们想的也简单,贪污粮饷赚的毕竟在少数,如若真的如报纸所言,小小的东瀛那般富庶的话,自己带兵攻打在前线,真的打赢了所赚银钱岂不比贪污粮饷要好得多。且名声也更好听啊!
至于会不会打输,全体武将俱都表示不考虑。之前不死不活的也只是没有动力罢了,如若真的将倭寇打残了,他们每年都不来,也就再没了机会向朝廷要钱,他们岂不是困顿了?
如果真的较真儿打仗的话,海外的夷人厉害不厉害?南安郡王一怒之下,还不是俘虏了一万多的降兵败将?
一时间,大雍朝上下民心全都被这一片文章给鼓动起来。甚至有性子鲁直,直率之臣在大朝会上公然上奏,恳请朝廷发兵攻打东瀛。民间响应参军者也多如牛毛,尤其是粤闽滇浙一带,常年受到海盗倭寇的袭击,更是群情激奋,不过三五日间,打听报名参军者竟然多达几千之众。
徒臻便顺势将攻打东瀛的计划提上日程。庞大的国家机器开始转动起来,担任兵部尚书的薛之章也越发繁忙了。
朝廷的举措运筹于薛蟠无关,他要考虑的则是在十二月中旬便要召开的招标会一事。这一条信息也是在报纸上公然刊登的。为了将第一次召开的招标会办得更为盛大出彩,薛蟠提前了将近两个月将消息放出去。当然,在此之前薛蟠言语中也有意无意的透漏过,京中比较重要的王公官宦们俱都清楚的。只是看了这条信息之后,更加心有盘算的收整起银钱来,确保招标会上自己能够竞标成功。
与此同时,薛蟠又通过开在各地的商会通知了大半有实力的商人,务必保证他们在开会当日抵达神京。几番动作之下,这招标会闹哄的也不比征兵低调。薛蟠索性在这个时候高价拍卖起了招标会的入场券和竞标牌号。
每一张入场券白银五十两,每一个竞标牌号黄金五十两。想来参与竞标的商家们自然是不在乎这些个小钱的,于是天南地北的搜刮下来,招标会还未开始,一万张入场券和一千个竞标牌号便全都卖了出去。两者加起来净赚了约有一百万两白银,看得众人瞠目结舌,不得不叹服薛家小侯爷的敛财手段。
当初薛蟠就说过,薛家所有买卖会有六成上缴内库。于是入场券告罄当天,薛蟠便提了六十万两的银票进了皇宫,乐颠颠的找徒臻分赃去了。
这是两人酸兮兮软绵绵的告白之后,第一次相见。薛蟠倒还无所谓,只是徒臻反倒有些不自在了。有股子心虚不安的情绪作祟。薛蟠看在眼中,暗暗偷笑。面上却坦然说道:“这是招标会入场券所赚的六十万两,我先给圣上送过来了。招标会之后的安排,我会写了计划书递给陛下的。”
徒臻点了点头,打量薛蟠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