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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凤钗-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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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洪天护送妻女从孟县回了荣荫堂,没过两日,在城中自家一间铺子中时,听伙计来报,说门外有胡半仙求见。阮洪天一愣,想起从前的那桩事情,便叫带了进来。

    胡半仙一见阮洪天,便压低了声道:“阮老爷,前次多蒙老爷信任,把小人的话举到谢大人面前,小人不胜感激。昨夜小人又占卜得出一卦,因事关重大,小的不敢自己上报给谢大人,想来想去,只好又来求阮老爷了。”

    阮洪天本也不是特别信这些卜卦之事。只前次那凶杀案却本被他料中,也是百思不解。此时见他又寻了过来,便道:“卜出何事?”

    胡半仙犹豫了片刻,一咬牙道:“小的昨夜夜观天象,觉到有异,便起卦占卜,竟算出下月十三会有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风大雨,江海满潮,水淹全城,伤亡无数……”

    阮洪天大吃一惊,道:“这般大的事情,你也敢信口开河?”

    胡半仙额头绽出了汗,急忙道:“小人不敢胡说八道。实在是天象卦象俱都指出这般。且从那卦象来看,指向便是雁来湾口,想是那里的塘坝抵挡不住冲刷,这才破口入水,一冲千里的。”

    阮家在雁来湾一带有诸多良田庄子。阮洪天听他说得一本正经,连地方都道了出来,忽然想起他前次也是一语道出了真凶,踌躇了片刻。终觉事关重大,便起身道:“难得你这般为百姓着想。你既说了,不管有无,我代你把话传给谢大人便是。”

    胡半仙哭丧了脸道:“我本是不欲说的。若到时没这样的事,谢大人只怕要治我个妖言惑众之罪。只又一想,此事事关我江州百姓的福祉,这才拼了命也要叫谢大人晓得,好早做预备有所防范。”

    阮洪天见他神色虽难看,说出的话却又铿锵,还道他真是忧民所致,便安慰道:“你既卜出这等天象,不管到时如何,本就该叫父母官晓得的。便是到时候真没有,做了防范也比毫无防备要好。你放心。到时若真有此事,你便立一大功。若安然无恙,我也定会在谢大人面前保你无事。”

    胡半仙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擦了下额头的汗,连声道谢了,点头哈腰离去。

    阮洪天不敢怠慢,立刻便去了南门谢府。被人引入书房之时,见谢如春与他侄儿谢醉桥正一道在那里。寒暄了几句,也没拐弯抹角,径直便把方才胡半仙的话讲了一遍。

    谢如春与谢醉桥俱是有些惊讶。半晌,谢如春才皱眉道:“我素来是不信这些卜卦之事的。只前次那李家的凶案,却真被他料中,据他道出的原委才破了案,实在叫我惊讶。打那后我为探他虚实,暗中几次派了人过去扮作算命之人叫他卜卦,见他也不过是在卖弄口舌,糊弄些无知小民而已。想来那回被他料中真凶也不过是凑巧。如今他竟又这般说话,实在是叫人不解。”

    阮洪天道:“我也是半信半疑。只他连日子和雁来湾都道了出来。因了此事关系重大,我这才不敢隐瞒,过来叫大人晓得的。”

    谢如春道:“塘坝立起多年,这些年上头也没多少银两拨下来修葺,前几年修葺,都不过是小打小闹。那雁来湾一带确实最是薄弱。寻常的江海之潮还能抵挡。若真有几十年一遇的大潮,只怕真出事也未必。只是不晓得那胡半仙的话可信不可信。雁来湾一带塘坝甚长,真听了那算命人的话发动民夫护塘,也不是小动静,若是到时候没这般的事,我怕上头晓得,道我堂堂朝廷命官,竟听信个江湖骗子之言……”

    谢醉桥从前也听闻过那胡半仙的事情,此刻又听他竟新占了这样一卦,见自己叔父犹豫不决,便道:“此事确如阮世叔所言,事关百姓民生。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那人既这般言辞确凿,叔父还是早些准备下的好。若真确有其事,也不会到时乱了阵脚。”

    谢如春道:“胡半仙那里,还是要再打探清楚的好。”

    “叔父放心,此事交给我便是。”

    谢如春晓得这侄儿办事素来稳妥,点头应了下来。

    谢醉桥不信卜卦之属,只从前李家命案发生之时,他正巧还在此地,晓得确实是因了那胡半仙之语,自己叔父才抓获真凶破案的,当时也惊讶不已,只道是天地间确实存有自己所不能理解的异象而已。如今时隔一年多,那胡半仙再次浮出水面,这才道出了个更大的天机,自然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要寻过去亲自探究一番。从南门出来,打听到胡半仙就住在最热闹的庙街,便径直过去寻他。不想被人带到他住所之时,却见铁将军把门。边上邻居道他昨日便离去了,不晓得去了哪里。只得回去把事情报给了叔父谢如春。谢如春又找来阮洪天,几人商议一番,谢如春道那胡半仙必定是信口开河,如今后怕了才畏罪潜逃。

    阮洪天道:“大人所言也不是没道理。只是我觉得这其中大约还有隐情。他若只是因了自己信口畏罪而逃,前几日又何必自寻麻烦去找我说那一番话?莫非他确是卜算出了这卦象,自己却又不敢肯定。怕万一到时候没这般的事,大人会将他怪罪,这才躲避了开去?”

    谢醉桥点头道:“阮叔父说得也有道理。以侄儿来看,如今既晓得有这般的可能,总是要做些防范才好。若真被他道中,这便是关系千万百姓的生计大事。”

    阮洪天见谢如春仍踌躇不决,晓得他的心病,慨然道:“大人放心。我家便有田地农户在那一带。护塘之责,我义不容辞。大人也不必惊动上官,我自会与大人一道出力。”

    谢如春晓得阮家财厚。他既开口愿意护塘,自己也就不用向上官开口要护塘之银,到时即便安然无恙,也不会招致上官不满。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点头道:“如此甚好!这乃是造福百姓之事,我身为父母官,自当义不容辞!”当下便召了师爷来,不提胡半仙,只说是临近风雨大潮之月,怕江边塘坝抵挡不住潮涌,要商议护塘之事。师爷欣然从命,几人一道议了个大概,这才先散了去。

    再两日,谢翼麟又追着谢醉桥问他到底有没向谢静竹提前次问过的事,道八月二十便是明瑜生辰,再不问过来,只怕就来不及备贺礼了。

    胡半仙那事太过重大,谢醉桥这几日都还在查他下落,一时便把这茬给忘了。此刻听这堂弟又追问,眼前忽然又现出那女孩的一双明眸,愣怔了片刻,道:“今日就帮你问。”

    谢静竹因了京中的家中失了母亲,父亲又忙于公务,这将近三年的时间便都一直住在此处的叔婶家中,早过惯了此处的江南生活,有谢铭柔这样的堂姐相伴,又结交了似明瑜这般的好友,想到再没多久就要随兄长一道回京,这些日里心中难免有些惆怅。这日晚间回了自己的房,正坐在灯下,忽见兄长过来,有些意外,急忙迎了进来。听他问了几句自己的起居,一一应了。忽然听自己兄长道:“听说下月二十便是阮家大姑娘的生辰。妹妹你可晓得她平日喜好?若送贺礼,该送什么的好?”

    谢静竹惊讶,抬眼望去,还未开口,谢醉桥忙摆手道:“妹妹莫要误会。不是我想知道。是有人托我向妹妹打听。”

    谢静竹略一想,已是知道那人是谁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哥哥不说我也知道。必定是麟堂哥叫你打听的吧?他去年有次在我院中无意撞到了阮姐姐,那个脸红得,就跟煮熟的虾子一般。往后就不住拐弯抹角朝我和堂姐打听阮姐姐的事。被堂姐羞臊了好几回,他这才消停了下来。如今想是怕又被堂姐笑话,这才撺掇了哥哥你过来问我的吧?”

    谢醉桥一怔。前几日从孟城回来的路上,他虽然就已经发现自己堂弟对阮家的大姑娘怀了好感,只当时还以为他不过是少年一时起意而已。没想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自己偶尔会想到的女孩,不但有人比自己更早一步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还这般热切不加遮掩,且这人不是别人,还是自己眼中那长不大的堂弟……

    他一时有种心口被堵住的感觉。

    谢静竹未觉到他沉默,只是笑道:“阮姐姐家中什么没见过,别人眼中再好的金玉器物绫罗绸缎她也不会稀罕。且下月她十四岁生辰,送那些俗物也没意思。”

    “那她喜(…提供下载)欢什么?”

    谢醉桥立刻问道。话出口才觉自己有些过于急迫。

    谢静竹倒未觉他异常,只是想了下,道:“我和堂姐是要送她自己亲手绣的荷包香囊帕子。若说她特别喜(…提供下载)欢什么,我也说不好。”

    “妹妹你再想想,翼麟不是托了我吗,总不好就这么一句话打发了他。”

    谢醉桥摸了下下巴,又问了一句。

    “反正只要是用心送的礼,无须贵重,她都会喜(…提供下载)欢的。”

    谢静竹朝他笑了一下。

    谢醉桥一时说不出话来了。这问了半天,到最后什么都没问出来,其实有点郁闷。

    “怎么样?可问出来了?”

    谢翼麟正等在外面,见堂哥出来了,急忙凑过去问道。

    谢醉桥把自家妹子最后的一句话学了一遍,见堂弟的表情从起先的欣喜期待变成了一脸懊丧,自己心中方才的那一丝郁闷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翼麟,你还小,当以学业为重。小心被叔父婶娘晓得了。且你日后出息了,不用这般费心想着讨女孩欢心,女孩自己就会把你放心上了。”

    谢醉桥咳嗽一声,拍了下他的肩,语重心长道。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昨晚的意外,正好在网站抽风的时候更新,导致很多读者买了点入无法看文。今天如果有读者出现重复扣款的问题,请在文下留言,我会退款。鞠躬。

    今天请假,停更一天。


44 第四十四章
照了大昭国的民俗,女子十四起便可定亲成婚,是个重要的成人年。故而明瑜下月二十的十四岁生辰,江氏心中极是看重。前些日里刚忙完自己父亲的寿日,一回来就把女儿的生辰之事记在了心上。这日晚间逮到丈夫阮洪天回来,便把明瑜的事提到他面前。  
“自打我爹那回来,就见你整日里忙得脚不着地的,回来又晚,想多说句话,你就已经去会周公了。家中铺子什么事要你亲自这般操心?阿瑜再半个月便要十四岁生辰。我在寻思着该怎么过。你这个做爹的倒是说说看?”  
江氏半是心疼,半是埋怨道。  
阮洪天自前些日里从谢如春那里应下护塘之事后,因了事关重大,且日子也紧了,不敢怠慢,这几日别的一概放下,与柳管家和谢府师爷等人一道,马不停蹄地便沿着雁来湾一带修检着江塘,但凡发现有坍塌弱陷之处,便立时加固。回来难免便疲乏了些,明瑜的生辰之事更是早忘到不知哪里去了。此刻听江氏提醒,这才记了起来,自己拍额道:“我竟给忘了!十四乃是个大年。须得好生庆贺一番。你自己看着办便好。”  
江氏掐了丈夫胳膊一把,嗔道:“你这个人好生没趣。我是想不出有新意的点子,这才特意拿到你跟前问的。你倒好,又一脚踢回了给我。问了等于白问。且女儿成人这般大事,你这个做爹的一点都没放心上,枉女儿这般亲近你!”  
阮洪天一时无话,想了下,便叫江氏靠近,低声把胡半仙卜算出十三有大风大潮,雁来湾破口的事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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