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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朔风却笑着摇摇头:“唉,劝了你小半年你都不松口,如今倒是痛快,果然只有沾了如筝的事情,才能让你上心!”
凌逸云瞪了他一眼:“三弟,怎的这样戳人家伤心处,再说,子渊岂是那种浅薄之人,他定有自己的道理。”
苏有容看着凌逸云,这位凌家二少的智谋才学,他早有耳闻,却不知他还是这么高情商的一个人,当下苦笑着对他拱拱手:“多谢仲康兄,小弟只是觉得,若是让这样一个连臣子妻室都要不择手段来谋夺的人当了皇帝,大盛便岌岌可危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大义,如筝也算一个重要原因。”
凌逸云眉毛一扬,笑了:“子渊倒是直爽,怪不得书罡喜欢你这性子,不过,此事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你要想清楚。”
听他这句话,苏有容抬头笑了笑,又恢复了三分云淡风轻的样子:“无妨,我和人打赌,一向是赢全盘的,此次赌一把大的……又如何?!”
凌朔风笑着蹲下,一把搂住他肩膀:“好,痛快!不愧是我凌朔风的兄弟!”
凌逸云则小心地拉着他手腕看了看:“子渊,你这伤还是处理一下好,不然回城吧?”
苏有容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伤痕血迹的双手,奇怪的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当下摇了摇头:“我想冷静一会儿,你们先回吧。”
凌朔风还想说什么,凌逸云却一把把他拉起来:“那好,你别回去太晚了。”
兄弟二人离开树林,上马像着南门走去,凌朔风笑着看看自家二哥:“还是二哥厉害,我都劝了这小子好几个月了,每次都被他扯开话题!”
凌逸云笑着看看自家三弟:“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他这个性子,东宫那个样子,早晚是要把他逼到咱们这边的,不过我现在倒是明白了殿下为何那么看重他,又想收归麾下,又不愿意勉强他……”
凌朔风哼了一声:“他,有什么好的,谁知道殿下是看上他哪一宗了,八成是脑子快……”
凌逸云笑着看看自家三弟,摇了摇头:“你啊,也就打仗时还动动脑子……这小子真的不错呢,能屈能伸,有勇有谋,关键是正直又不迂腐,的确是个人才。”
凌朔风笑着摇摇头:“二哥,你把他说的也太好了,我看啊,这家伙还嫩着呢,你不知道,每次一上战场,他那小脸儿,煞白煞白的……”
凌逸云回头看看他,笑着摇了摇头,眉间又突然一动,想到了儿时学过的文章:血勇之人,怒则面赤,脉勇之人,怒则面青,骨勇之人,怒则面白……
“哦,是么?呵……”他笑着看看近在眼前的城门,微微夹了夹马腹:“这小子……有点儿意思……”
琳琅和霜璟带了自己的帷车送了如筝几人回府,如书如文一路拉着如筝的手掉眼泪,霜璟如诗和琳琅就一直帮着如筝参详此番的危机。
到了侯府,如诗本欲让车夫从角门悄悄进入沁园,却被如筝制止了,琳琅不解地抬头看他,看到的却是如筝唯一露在帕子外面的一双眼睛,那里面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惶恐和屈辱,而是转为沉静,她看看琳琅又看看霜璟,开口说到:
“二位表姐,我想到了刚刚你们腹痛的原因……”她扯下帕子,轻轻笑了一下:“那盘瓜果,你们都吃了,只有我畏寒没有动过,而茶水却是和你们喝的同一壶……”她冷笑了一声:“今日去了春日宴,又知道我体寒,还有理由陷害我的,只有一人……”她看看她们三人,如诗目中已经是一片了然,霜璟和琳琅也似若有所悟。
如筝思索着说道:“恭王殿下好心为我周全,此事便不会在京师传开,但我自己的家里,却是瞒不住的!”她看着车夫依照自己的吩咐赶车驶向了大门,自找了帷帽出来带上:“与其被人传来传去,我到宁愿自己将此事解释清楚,让祖母知晓……”
琳琅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此事若要在你府里大事化小,必然要得了老太君的护持才行,不如我们陪你去?”
如筝勉强笑了一下,摇摇头:“不必了,此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琳琅知道她必然有自己的计较,便给她取了一个帷帽,和霜璟送她进了侯府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 稍后
135春日(八)
到了二门上;如筝问了门子得知如婳尚未返回,当下推辞了如诗等人相陪的好意;自己来到慈园拜见老太君。
刚一进门;如筝便摘下帷帽几步赶到老太君身前跪下,慢慢俯□子行了个顿首大礼:“祖母;孙女儿不孝;险些为咱们侯府惹下祸事了……”
老太君被她如此大礼吓了一跳,赶紧让她起身,却又在她抬头时被她面上伤痕所惊:
“筝儿;可怜见儿的,这是怎么了!”猛地又想起今日她去的地方,心里一沉:“快来,到祖母这里来!”
如筝哽咽着起身走到老太君身边坐下:“祖母;孙女也不知此一番祸事能否消弭,现在也是六神无主,只能先来禀了祖母。”
老太君心疼的抚了抚她脸颊:“不怕,跟祖母说说,谁这么狠心把我筝儿打成这样!”
如筝这才擦擦眼泪,把午后在太子府被太子刁难和掌嘴的事情添添减减地说明白了,凉亭里面小郡主她们腹痛那一节,她刻意说的模糊,老太君是早已活成精的人,如何不知这里肯定大有问题,当下追问到:“慢着,你说你们在凉亭饮茶,结果她们三人都腹痛去更衣,只有你没事,你可是饮食上和她们有什么差别了?”
如筝装作懵懂地样子,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祖母,您一说,我才想起来,孙女因为畏寒没敢吃那些瓜果,只是喝了茶,但表姐她们则是用了不少鲜果的,想必……定是瓜果寒凉,她们着凉了才……”
老太君眉头一皱,面色便沉肃了下来:“哪有这么简单……”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厉,冷笑了一声,扬声唤入韩嬷嬷:
“去二门上问问,四小姐回来了没有。”
如筝装作没有察觉她的异常,又往老太君身边挪了挪:“按说,孙女给府里丢了这么大的人,本也没有脸面回来见祖母了,只是恭王殿下慈心,带着郡主姐姐到宫里替孙女儿求情去了,孙女儿想着,若是圣上宽宏大量,恩旨压下此事,孙女儿再要自作什么决断,也是拂了殿下和郡主姐姐一番好意,前思后想不定才回来讨祖母一个慈令……”说着,她终于忍不住哽咽着伏在了老太君膝上。
老太君轻轻搂住她,饱经风霜的脸上也挂了泪痕:“祖母的傻囡囡,这又不是你的错,都是东宫荒淫!”她恨恨地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又摸着她的头发:“囡囡切不可想偏了,做什么傻事,且不说恭王殿下已经去给你求恩旨了,便是没有,祖母拼着这张老脸也要为你争上一争的,你把心放宽,且去沁园等着,祖母想,以圣上的宽宏睿智,此次你定然是无事的。”
她轻轻抬起如筝的头,给她擦去脸上的泪:“咱们府里,我也会告诉她们,就说你感了风寒,要静养不宜探视,你放心,祖母定不让你被人欺负了去!”
如筝点了点头,擦干眼泪:“筝儿都听祖母的!”
老太君这才放心地笑笑,拉起她的手:“囡囡,你记住,虽然女子名节为上,但并不是说咱们的命就比男人轻贱,女子当然是要洁身自好的,但也切不可为了一点面子就起了轻生的心思,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想想你爹,也要想想一向疼你的阿衡,还有祖母,再说,苏家那个孩子还等着你嫁过去呢!”
听她提到苏有容,如筝脸色便红了红,老太君笑着拍拍她手:“你也受惊了,先去歇一歇吧,等宫里有信儿了,我让雪柔她们去告诉你。”
如筝这才点头,带了帷帽走出慈园,带着浣纱回到了沁园。
一进门,便看到如诗如书和如文正在堂屋里焦急地等着自己,当下心里一暖,笑着走到她们面前:“大姐姐,五妹,六妹,我没事了,我已经向老太君禀明一切,她老人家慈爱,并没有怪罪于我,你们也受了不少惊吓,先回吧。”
如书看着她安抚的笑脸,眼泪的泪就涌了出来:“二姐……是你受惊受苦了才对,都是我没用!我……”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冲着如文恶狠狠地一瞪:“都是你,干嘛死死拉着我!”如文看着她,眼泪也流了下来,又抬头看着如筝:“二姐……”
如筝摇摇头,轻轻抚着如诗的脸:“傻孩子,你的心情,我都是知道的,只是当时那种情境,你若是真的冲上来,才是糟了,除了自己落一个冲撞贵人的罪名,也会加重我的罪过,到时候咱们姐妹可真的就是万劫不复了!所以说……”她回手拉住如文:“咱们都该感谢六妹妹,她人虽小,却灵精,没有让你一时冲动惹下大祸来!”
听了她的话,如书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如文却是哭的更凶了,如筝把她们搂在怀里,眼泪也是如断线珍珠一般:“如今,我就盼着圣上体恤,能够压下此事,我到在其次,但眼见大姐姐婚事在即,你们也还没议亲……”
旁边的如诗也是泪湿绣帕:“可怜的筝儿……还想着我们作甚……我都没能来护住你!”她把手轻轻放在如筝头上,回头看了看静园的方向,一向柔雅端庄的眼睛里,第一次闪出了一丝怨毒恨厉的目光。
姐妹几人哭了一阵,如筝又叮嘱了老太君说让自己装作伤寒的事,便送她们出了堂屋。
午后,老太君的贴身嬷嬷张氏来告诉如筝,不知宫里用了什么手段,如今京师一片风平浪静,表面上并没有流言传出,让如筝按照老太君嘱托安心“修养”几日。
如筝请她替自己谢祖母慈爱周全,又亲自奉上一封红包,才让崔妈妈将她送出沁园,自己整理了一下心情,开始装病。
一放松下来,她才觉出身上酸痛,脸颊虽然一直拿帕子冰着,现下也是如火烧一般,昏昏沉沉地躺倒在床上,慢慢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已是上灯时分,如筝翻身从拔步床上坐起,看着被泪水洇透的绣枕发呆,脸上的泪又淌了出来:
刚刚的梦里,全是他那个愤怒的眼神,却并未在她抬起头时转为温柔,而是变成了深深的鄙夷,那样冷笑着高高在上的神情,她在前世别人眼中也见过,没想到今生她如此小心,这种厄运还是如影随形。
也是,他对自己赤诚一片,自己却对他诸多隐瞒,今日太子那一番说辞,虽然是存心抹黑自己,但自己难倒就真的是问心无愧了么?
太子日间说的那些话,是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不可能不明白,不起疑心的!
她轻轻起身,披上床边的外衣推开窗子,看着外面朦胧的月色露出一个凄然的微笑:
罢了,总之自己信他,若是他真的因为此事疏远了自己,甚至是……退亲,自己也唯有孤单一生,来报答他当初的护持之情了……
她想了想,自走到书案前,磨墨提笔,给苏有容写了一封长信说明自己被太子轻薄之事,又仔细收好,准备找机会亲自交给他。
即使被他厌弃,也不能再欺瞒于他,令他饱受猜疑之苦……抱持着这个信念,如筝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才发现跳出亲事,讨好,恩情什么的桎梏,只是单纯的喜欢一个人,为了他做一些事情,竟然是这样美好的一种感觉……
一瞬间,她有点理解了小郡主李踏雪,也明白了苏有容曾经说过的那句“喜欢,并不是一定要得到”的含义。
浣纱端着汤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