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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离草到了禁地门口,那法阵经慕流音的修补比之过去更加牢不可破。
她微微一拧眉,而后张口咬破了食指,让血滴落在了法阵的结界之上。
那结界如同上回一般,闪了闪,便就这样消失了。
离草有些怔然地看着自己冒着血珠的手指,她知道,这定然也是和她那所隐藏着的身份有关。
只是,她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为什么她的血能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思考,她急步便走进了石殿之内。
殿中石台之上,那黑色的光球,魔尊的精元依旧被符链牢牢锁在半空。
这就是大叔曾经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这样强大的力量,她并不怀疑它能救大叔。
离草缓步走过去,伸手便要取下那精元,身后忽而传来一声清喝:“住手!”
听到这声音,离草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
然而,就算他要阻止她,她也一样要这样做!
于是,她没有任何迟疑地一掠上了石台,伸手挥出一股力量将那符链击断,夺过了那精元,而后转回身直直地望着面前几位长老。
“你这孽障,竟然不思悔改,还敢盗取魔尊精元!”胥焱忍不住痛骂。
离草面不改色,目光一派清明,声音亦是坚定有力:“我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若说唯一有的说,便是相信了所谓的仙门,杀了我所爱之人!”
“小草!”慕流音低唤一声,眸中满是极为沉痛而复杂的光芒。
“师父。”离草看着他,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淡漠和疏远:“我现在还唤你一声师父,是我敬重于你,但是你也不必劝阻我,我不会束手就擒,也不会放弃魔尊精元。”
慕流音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曾经那天真纯朴的徒弟变作了现在这般模样,眼看便是又要走向凤曦的老路,怎能叫他不心痛?
而这一切,却又偏偏是他亲手所造成的!
太清真人摇头叹息了一声:“既然劝说无用,那便唯有动手了,不论如何,绝不能让你带着魔尊精元离开。”
掌门与几位长老正待出手,慕流音却是忽而上前一步,持剑拦住了他们:“让我一个人来。”
他的徒弟,终究还是要他自己要解决。
太清真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朝几位长老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退开。
他们知道慕流音的性子,就算是自己的徒弟,若是危害了仙门和苍生,做错了事,他也一样不会徇私。
正如二十年前,凤曦闯出被罚的寒冰洞,杀害同门时一样,他也依然亲手断了她的手脚筋,关入了牢中!
如今,类似的事再次上演,虽然相信慕流音,但掌门与胥焱却仍旧存了丝担忧之色。
毕竟他对现在这个徒弟仍是有些特别的。
慕流音握紧了手中的清霜剑,这剑在真相暴露之后,她便又亲手还给了他。
她说,她已受用不起他所赠的剑。
更何况,这把剑还是曾沾染了魔君血的剑,她是不可能会再用的了。
她说,她现在仍唤他一声师父,她心中还认他这个师父,可是,他这个师父却是根本配不上这个称呼,除了一再地伤害自己的徒弟外,他还做过什么?!
手心微微沁出了汗丝,他只觉此刻手里的剑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他的声音亦有些喑哑:“小草,不要逼师父对你出手。”
若是可以,他……是真的不想再对自己的徒弟出手,不想再伤害她!
离草亦是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抹奇异的微笑:“师父,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休想阻止我。”
说着,她竟就这般向着他所站的殿门走了过去,那样绝然毅然的态度,竟让他有些举不起剑来。
“流音!不能让她带着魔尊精元离开!”身旁传来胥焱厉喝的声音,在提醒着他。
慕流音有如醍醐灌顶一般,蓦地清醒过来,手中剑平指向离草,紧拧着眉,敛了声道:“小草,将魔尊精元留下,为师……为师可以让你离开。”
胥焱一听,不由变了脸色:“流音!”
慕流音冷声打断他:“师兄不必多说,我自有主张。”
若是她不愿留在仙门,那他放她走便是,只要,她不做出为害苍生和仙门之事,他让她走!
离草定定看着他,目光流转之间却是微微一勾唇,轻声笑了起来:“师父的好意徒儿心领了,不过,这魔尊精元我却是要定了!”
说着,她迎着他的剑又走上前去,直抵上了他的剑尖。
“小草!”慕流音微皱起眉,眼神一沉,声音亦是冷厉了几分。
她是非要逼他不可么?!
离草只是笑,抵着剑又往前迈了一步。
望着她步履的决绝,慕流音蓦然想起了当年凤曦亦是这般迎着他的剑,却是被他废了手脚筋,满身鲜血地瘫在他面前。
此时,离草的脸竟似与凤曦的脸重叠在了一起,让他心狠狠抽搐了一下不由得微微后退了几步。
“小草,不要逼师父!”慕流音再次咬牙冷喝,声音提高,眸中竟有了一丝愤怒,也有着挣扎和不忍。
离草淡笑着看他一眼,似要跃身离开。
就这样让她离开算了……
这一瞬,他脑中竟是闪过了这样的想法。
然而下一瞬,慕流音就看着自己将手中剑往前一送,就这样深深地刺进了她的肩胛。
那样绝决的一剑,快的连他自己似都未能反应过来,只看见那血自伤口处缓缓流出,浸透了她一身浅绿色的衣裳。
这不是他的本意!不是他下的手!是谁?!
他微怒的眸光瞥向一旁的胥焱,看见他并不以为齿的冷哼还有一旁掌门无声地摇头叹息。
离草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淡然。
有什么好惊讶的呢?她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在她会成为威胁到他所爱的苍生和仙门时,他亦会毫不留情地对她下手。
离草一动不动,任凭鲜血流下,而后轻轻笑了一下:“师父,做你的徒弟真的很可怜……我现在丝毫不奇怪凤曦当初为何会选择堕入魔道,被她那样深爱的你亲手断了手脚筋,得不到任何的庇护,她自然会心痛会绝望……师父,我不想问你当初是以何种心情废了她,我只想知道,你这一剑刺入我身体时,你的心会不会痛?”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和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惶然之色。
他握剑的手瞬间颓然无力地松开,连连退了几步。
曦儿……
当初亲手废了她时,那种痛心疾首在一这刻又清晰地印上了心头。
他痛么?他怎么会不痛?!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痛?
所以,他只能无言以对。
“我会。”他看着她依旧在微笑,只是笑意中却透出了一丝无尽的哀凉和悲戚:“当剑入胸膛之时,我才方知曾经我的剑刺进大叔胸口时,他有多痛!可笑仙无情,魔却有情,我错了,事到如今我才知道,魔已非魔,仙亦非仙,可惜我明白得太晚,更无法改变我亲手杀了大叔的事实!”
她不爱师父,然而被曾经最尊敬和亲近的他这一剑刺中时,她仍会觉得心痛无比。
那大叔呢?那样爱着她的大叔,被她一剑刺入心窝之时,他该是怎样的痛?怎样的绝望啊!
她抬手握住了刺进肩胛的剑,鲜血滑落,她却似不觉痛一般,眉不皱,眼不眨,就这样慢慢地一点点将剑硬生生拔了出来,而后丢弃在了地上。
这把剑,曾经沾过大叔的血,如今又沾上了她的血,可是纵然如此,她的血却依旧掩不去大叔所留下的血迹,那是她永远无法抹去罪!
她抬起脚,往大门一步一步走过去。
走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朵血花,惊魂夺魄!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血亦滴落在了手中那黑色的光球之上,让那光球一瞬间更加黑亮。
她自慕流音身旁擦肩而过,没有留恋,只是这样淡然地走过去,不再看他一眼。
他是她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她不会否认这一点,只是,她与他师徒之间的情分却是在这一剑之后全部斩断。
他不欠她,她亦不欠他!
慕流音定定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座冰雕,没有任何表情,他亦不敢看她,看见她,他会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经和现在的罪孽!
曾经,凤曦瘫在血泊中望着他时那绝望的目光,和现在离草斜视着他时那冷淡的目光都只是在宣告着一件事。
那就是他将永远失去她们!
他不负仙门,不负苍生,却是负了他的徒弟,他此生仅有过的两个徒弟!
248 昆仑诛仙阵
“孽障,你以为你还能离开么?”殿门前,胥焱的身形挡在了离草的面前。爱虺璩丣
离草冷眼看着他,眼波却是幽深如海,看不见底,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声音淡淡的:“如果能阻止得了我,那便来试试。”
此番她既然决定来,便已是豁出了一切,除非她死,否则,谁也休想阻挡得了她!
话音刚落,她周身已然迸出一股极强的灵力,而她那一身染血的衣裳亦是无风自动,带着她一头秀色长发亦飘散起来。
那坚定的眼神和凛冽的气势竟是衬得她一张倾世的容颜无比的炫灿夺目!
胥焱似是被她这般嚣张的态度给激怒了,当下厉喝一声:“好个狂妄的孽徒,便让本座来收拾你!”
说话同时,他已是手执狼牙戟,凝结起一股巨大光晕,用尽全力向她打过来。
他很清楚,她现在力量惊人,虽不知是为何故,但若放任她这样走,必成祸患。
离草没有任何武器,就这么挥袖直接去挡。
那袖风带着一股灵气,与胥焱的狼牙戟相碰撞,迸出一股巨大的震波。
她微微退了一步,气息有些乱,而胥焱却是连退数步,胸口更是血气翻涌,若非强压下去,那血便要就这般直喷而出。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震,其他人亦是看得清楚,同样为之震惊。
她的力量究竟是为何会突然间暴涨至这般惊人可怕的程度?
太清真人微微一凝眉,似是若有所思,慕流音此时亦是回神过来,看着脸色没有一丝改变的离草,亦是蹙眉,而后看向了太清真人。
在这一个月内,掌门已就离草这力量突然的变化与他作过几番商讨,极有可能的原因便是她的力量之前一直被封印着,如今封印解开,她的力量便全都涌露了出来,包括她的容貌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只是,她本身究竟是什么才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在联系了她的血能复活腾蛇卵和破除他们所设下的法阵之后,他们心中已然隐隐有了一丝答案,只是,这……可能么?!
若她当真是那样的身份,那凭他们要想留下她还真的不容易。
除非——
“诛仙阵!”掌门当机立断,清喝一声,除了慕流音,其他几人立时明了,迅速地作出了反应,千羽灵略一犹豫,随后也上了前去。
“流音,你在做什么?!还不快点一起来!”胥焱朝慕流音大声喝喊。
然慕流音面上虽无神色变化,眸底却是掠过一抹挣扎之色。
诛仙阵,神鬼仙妖皆可诛之。
用此阵对付小草的话,即便她真的是……也未必能安然脱身,更可能就这般形神俱灭!
他已伤她如此,难道还要他亲手杀她不成?!
这让他如何还能再下得了手?!
但同时,他亦无法阻止他们布诛仙阵。
他抬眸望向离草,目光仿佛望到天地的尽头,那么的幽深,冷然中隐隐却夹着一丝沉痛。
现在的他,进退两难,除了这样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外,怎样做都是错!
离草听闻“诛仙阵”三字之时,心中便立时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