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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她的回答,聂云瀚夸张地将脸一垮,尽是苦笑:“郡主,你还真是善于践踏属下的真心呀。”
“我不过是见到了你如何践踏他人的真心,未免一时不察被你践踏,于是只好先一步践踏你!”蓦嫣眼里含怒,俏脸却绽出浅浅笑意对他回以一笑,扬起下巴,言语毫不留情,铺天盖地地袭过去:“像你这种四处拈花惹草,欺骗良家妇女的男人,最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免得脏了我的眼。”
“原来,在郡主眼中,属下竟是如此不堪。”聂云瀚眯起眼,言语之间很是失望,可堪比城墙拐的上脸皮却仍旧涎着吊儿郎当的笑:“嫁给属下不好么?属下好歹也是一员勇猛武将,勉强也算能征善战,他日指不定便就封侯进爵了,再说,不是连陛下也开了金口——”
“嫁给武将,我怕自己新婚就变寡妇!”听不得他提到萧胤,蓦嫣极快地打断他接下来的言语,伶牙俐齿地回击:“倘若一旦开战,谁知道你几时会死在在战场上?说不定会被人砍成几段,也说不定已经被秃鹰咬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更说不定缺胳膊少腿,连脑袋也找不回来!我可不想届时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还要披麻戴孝,千里迢迢去找你的尸体。”
聂云瀚被她这连珠炮一般的言语给逗得眼里带着笑、嘴角带着笑,就只差没当她的面,仰头哈哈大笑:“那你想嫁个什么样的良人?”他凝视着她的眼,下一秒,却突然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真是多此一问,属下倒忘记了,郡主不是已经被陛下指婚与叶大公子了么?!”
“天下人皆知,昭和郡主已经在喜堂之上遭奸人所害,毒发身亡。”
一旁突然传来沉稳而醇厚的声音,蓦嫣本能地扭头一看,却见萧胤下了马车,英挺的轮廓半明半暗,黯沉的眸子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明亮,深邃逼人,他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尔后便将视线调到聂云瀚的身上,眼中是波澜不惊的黯沉。
他看这聂云瀚,嘴角轻轻一扯,纵然这诡异的场面也是冷静如常,斯文俊雅的脸上是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朕不是早就说过了么,既然人已经死了,这门婚事自然便不作数了。”
看来,一定是方才她与聂云瀚的谈话惊动了他。
蓦嫣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低头敛目,眼波流转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青州骁骑营将军聂云瀚参见陛下。”聂云瀚软绵绵地起身,意思意思地行了个礼,并不怎么在意。懒洋洋地笑了一笑,他瞥了萧胤一眼,背对着光亮,五官都隐藏着阴影中:“世人皆道叶家大公子乃是金弩银算盘,素来没人能在他手中占到便宜,不过,陛下这桩赐婚,可真是少见的稳赚不赔呵。”
不等萧胤有所回应,他径直嘿嘿地干笑了两声,复又蹲下身子,可以凑到蓦嫣面前:“哦,对了,郡主,不知你思慕的良人——”他诡谲地眨眨眼,言语间多多少少带着点风凉的意味,令人无法忽视:“若你的良人是陛下那样的,未知郡主可会满意?”
这个痞子分明是故意的!
蓦嫣自知这个问题是无法回避的,便深吸一口气,笑盈盈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聂将军,你难道不知道么?本朝还从未有过同姓联姻的先例,陛下是我的堂兄,于情于理,都不会是我的良人。”
“是么?!”聂云瀚似是不信,动了动嘴,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不料,萧胤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聂将军,时候不早了。”他平静的说道,语气温和,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与肃然:“鉴于明日戌时之前便要赶到雍州,朕与郡主也该要休息了。”
“是,属下告退。”聂云瀚抿了抿嘴里含着的半截草茎,懒洋洋地行了个礼,这才走开了。
待得聂云瀚走开了,萧胤才一步上前,似是想要去搀扶坐在地上的她,不料,她却将身子一侧,险险地躲开了。
“王妹,倘若朕不是你的堂兄呢?”他看似是有些漫不经心,眼睫之下,深邃的眸中却似有一簇极明亮的火光,无名的暗流静静划过心底,荡起阵阵涟漪:“却不知,朕可有资格做你的良人?”
因着他这没来由的假设,蓦嫣的心跳一下就乱了规律。
他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不,应该不可能,这个真相,不仅是她决定要烂在肚子里的秘密,只怕,就连殷璇玑和叶翎,也都会选择让这个秘密永永远远的成为秘密。
即便他本事再大,最多不过查出“狸猫换太子”的事,说来说去,她与他还是堂兄妹。
“陛下,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蓦嫣有些困难地站起来,压低了声音,敛了眉眼,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宛若流云一般:“即便陛下不是臣妹的堂兄,臣妹也定不会有所期冀,此生,臣妹生不入后宫门,死不为后妃魂。”话语到了最后,她一字一字咬得极重,像是要通过那力道,巩固自己刚刚建筑起来的心墙。
“这么决绝?!”萧胤的眼睛温柔地眯起来,属于男性的修长手指忽然毫无预警的缠绕上她的腰肢,把她向前一带。蓦嫣没有防备,就这么被他揽在胸前,只能勉力地双手一抵,撑在他的胸口。
“臣妹相貌平庸,无德无才,陛下风神俊伟,意气风发,天下的女儿家,哪一个不想邀君宠爱?”蓦嫣心颤地想要躲避他的目光,却没有勇气在他充满威胁的神色下移开视线,只好故作漠然:“臣妹自知入不得那天子寝殿,还是不要献丑了。”
是了,他就是这么聪明绝顶的一个人,身在帝王之家,自幼耳濡目染的便是驭下之术,往往只需要一眼,便可看透他人的心思,不仅拥有翻云覆雨的本事,更是个谈笑用兵的顶尖高手,帝王该有的手腕,一样也不缺。
而她,是不是注定只能做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那王妹想要什么样的良人?”他轻轻地问着,像是情人间的昵语,有说不出的暧昧。寒风拂起她的发丝,暧昧地扫过他的颊,掠过深邃的眼,那神采中忽然就带了几分极多情,却又极无情的颜色,摄人心魄:“朕若是得天庇佑,能够江山稳坐,王妹必然居功至伟,朕自然要好好关心王妹的终身大事。”
蓦嫣与他对视了良久,叹了口气,终于逃避似的垂下眼,道出心里深藏的话:“若是可以,臣妹希望能嫁一个大夫。”
“大夫?”萧胤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复杂神色,垂眼掩住眼底的漩涡,眉头轻皱,复又展开。
“对。”蓦嫣点点头,凄凄地一笑,唇角微微一抿:“臣妹素来身子差,嫁个悬壶济世的大夫,不慕权势的医者,自然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安心休养,也不至于让皇兄分神操心。”
“原来如此。”他低低地喟叹一声,清隽的眉眼突然就黯了下来,神色中有着沉重。松开揽住她的手,他退后一步,不过瞬间,面色便恢复了平静:“朕会为王妹好好留意的。”
语毕,他径自上了马车,蓦嫣才发现,向晚枫不知何时,竟然站在离他们不过数步之遥的地方,那极漂亮的脸上,面色一片沉静。
看他那表情,应该是听到了她与萧胤方才的谈话。
该不会,向晚枫误会了什么吧?!
那一刻,蓦嫣愣住了。
唇枪舌剑
蓦嫣满脸错愕,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要如何对向晚枫解释,正暗自叫苦,却不料,向晚枫很是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别有深意,又像是毫无意义,尔后,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上了自己的那辆马车。
蓦嫣拍拍胸口,猜想向晚枫或许是什么也没有听见,所以,才会这么淡漠无言。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听见了,依照他这么倨傲的性子,应该也不会自动地把她话中的“大夫”和“医者”理解为是在影射他才对。
夜间,野外的风刮在身上,突然就冷了起来。
蓦嫣抖手抖脚地爬上马车,却见萧胤仍在看书,对她视若无睹,似乎方才的纠葛只是存在于她的幻想中,并不曾真的经历过一般。
依旧蜷缩在那个角落里,她靠着车壁,闭上了眼,分明觉得很累,可是却一直恍恍惚惚地,怎么也睡不着。她正在闭目假寐培养睡意之时,突然敏感地感觉到马车里的灯光暗了很多,随即悄悄眯缝着眼窥视,却发现原本车壁上亮着的六盏油灯,如今,已只剩下离萧胤最近的那盏油灯还亮着。萧胤仍旧手不释卷,一动也不动,全然不知他是几时起身灭了掉了其余的五盏灯的。
昏黄摇晃的烛火之下,他修长的身躯斜斜地倚着小几,皮肤似乎也被那微弱的光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眉梢眼角更是俊逸。那双黯沉的深瞳如今很恬然地胶着在手中的卷册上,满漾着迷离幽光,清淡而飘忽,他整个人看起来,有股沉稳安定的气质,犹如是一块泛着温润光泽的上好古玉,迷人却也不炫目,含蓄却不容忽视,无声地散发着独特的光彩。
常听人说什么“君子如玉”,可是,这一刻,蓦嫣却很是怀疑,眼前这个男子,根本就称不上是个君子,却不知为何,偏偏也能散发出玉一般的光泽。
她就这么眯缝着眼,悄悄地看着他的面容,很久很久,直到自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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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前一晚吹了夜风有些受凉,还是偷窥萧胤偷窥得太久,总之,第二天一整天,蓦嫣都觉得昏昏沉沉的,坐得太久便就头昏脑胀,可躺着又气短胸闷,只好可怜兮兮地躺一会儿又坐一会儿,坐一会儿又躺一会儿。
也不知萧胤发什么疯,竟然莫名其妙地下令护送灵柩的队伍全速赶路,连晌午的干粮也命各人在车上或是马上自行解决,不得随意停下来。就这样,傍晚时分,他们顺利到达了雍州,宿于叶家在雍州说设立的商号别馆中。
马车停下之时,蓦嫣这才突然想起,离开徽州之时,萧胤似乎没有没有将她代步的轮椅带走,那就意味着,她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腿了。
待得萧胤下了马车之后,她也强撑着下去。许是在颠簸的马车上呆得太久了,她的脚刚沾到地,便是难以控制地一软,幸好及时扶住马车,才没有狼狈地摔倒。
莲生跳下马车时正好看见这一幕,立刻快步上前来,伸手便要搀扶她:“主人,还是让我扶你进去吧。”他的表情很漠然,言语里也不见一丝情绪起伏,似乎真的是只把这一切当成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可是,蓦嫣挥开了他的手。
“你能扶我一辈子么?”她低垂着头,不是没有看见在一旁等待的萧胤和向晚枫。向晚枫蹙着眉,似乎是有些不耐,而萧胤则面目平静,一派淡定从容的样子,黑黝的眸子平眺别处,蓄意漠视她的存在。
那一刻,她只觉得他们的目光都很刺人,令她很难堪。
“我总得要学着自己去走才行。”她没有看向莲生,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便接着咬着牙,硬逼着那多年来不曾做过剧烈运动的双腿,一步一步地往外跨出去。
到底是晃荡不稳的,一脚踩下去,她甚至不太能感觉到脚底是否真的踩到了地面,一个不慎,眼看便要跌倒在地——
一双有力的手臂在最后的关头揽住了她的腰,解救她摆脱了即将来临的更难堪的窘境。
果不其然,正是萧胤。
“陛下身子矜贵,怎么能纡尊降贵来搀扶臣妹?”蓦嫣垂下眼,不再看他,只是在他怀里轻轻挣扎,用只有他们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话:“这实在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