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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取过,随即展开,认真地读了起来。子夫忙过去,站在身后一起看。
“……畏敌不进,按律当斩……”刘彻轻声念着上头的判案词,显得深沉。可是“啪”的一下,却是子夫探过身来按下了折子,刘彻有些意外,抬头去看。
“王恢一定要死么?”子夫道,憋了一夜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为什么?他那样忠心待你,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刘彻看着子夫,看了半天,突然道,“子夫,你知道我心里头的不痛快么?”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我才想问。”子夫道,“如果你愿意王恢死,你不会在这里坐整晚上!我就是知道你不愿意,我才希望你……网开一面。”子夫抓住了落在案上的奏折,满是希望的看着刘彻。
“你昨日,听到我同王恢的说话了。”刘彻缓缓道。子夫却很急,“我就是听到,才知道你不愿意。杀了王恢,你有什么好处?只是白白损失了抗击匈奴的一员大将!”
“可是,不杀他,我拿什么向朝廷交待?”刘彻爆发了,“马邑失事,难道就是几句话便可以搪塞过去的?整整三十万大军,去了又回,毫无斩获,天下的人都在看着朕,你明不明白?”狠狠吸了口气,“当初这计划是王恢提出来的,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朕在背后撑他的腰!眼下失败了,需要人为战争失利来承担责任,谁来担这个责?王恢不承担,难道朕来承担?”
子夫怔怔,被刘彻的怒气吓得退到了墙角。
刘彻却兀自不觉,看着整齐的书案,突然转身去,朝柜子里翻出了一封封卷好的竹简,“刷啦啦”全部扔到了地上,“你看,你看!这些是什么?都是朝廷里的奏呈,明说的暗嘲的,都是责怪朕不应该轻易出兵,嘲笑朕闹了个大笑话!……朕要是认了错,以后还谈什么开战?”转头一见瑟缩在角落的子夫,刘彻猛地冲过来,将人拖到面前,“看,看啊,你告诉朕,朕可以怎么做?朕要打匈奴,朕就不能认输!可是朕不认输,谁来承担?除了王恢,除了拿他的命,如何可以封住朝廷里几百张嘴巴?你教教朕,教教朕啊!”
“我……我不知道。”子夫被这从未遇见过的雷霆之怒吓懵了,愣愣看着一脸愤恨的刘彻,连被抓青的手腕都不觉得疼。
刘彻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人惊惶的眼神,随即两道泪光慢慢滑落到脸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伸了手去抹,“子夫……对不起,我……”松开手去,却见到子夫好像受惊小兔似的,慌忙朝一边躲去。
“子夫……”还想伸手去捉。可是那人忙不迭躲开,低垂着头,“我……不懂朝廷的事情,你觉得什么是对……便就是对的。”朝墙壁别过脸去,不想让刘彻见到自己忍耐不住的泪光。
刘彻也不再逼迫,叹口气,回到了书案边,执笔便欲写上“准奏”二字。突然“哐当”一声推门响,又是小唐的声音,“皇……皇上,廷尉署大狱刚来的奏报。”“怎么了?”刘彻转过脸,停了手里的笔墨。小唐非(提供下载…)常小心,悄悄看着刘彻,“廷尉署大狱奏报说,刚才狱卒巡视牢房,发现大行大人……大人他……投缳自尽了……”
“啵哆”的一下,刘彻手中的笔杆落在了摊开的奏折上,一大片墨团染上了数片文字,恰将“按律当斩”给抹了去……子夫已然站不住脚,软软倒在了石地板上,只是双手紧紧掩住嘴唇,生怕自己露了泣声。
“你说什么?”刘彻问了一遍。“皇上,王恢王大人他……投缳自尽了。”小唐重复,看着刘彻。刘彻喃喃,“自尽……他竟自尽了。他自尽了……王恢,好个王恢……”“皇上,廷尉署特来请示陛下,如何安排……”小唐道。
“他们不懂么?”刘彻突然抬高了声音,“怎么处理,还要朕说?朕说什么!人已经死了,难道还要灭族株连?”“奴才……奴……”小唐被刘彻的怒意吓呆了,跪伏在地,说不出话。
“滚,给朕滚!”刘彻见到书案上的折子,拎了起来就朝门口扔,“带着廷尉的折子,滚!”“奴才遵旨,遵旨!”小唐拾掇起东西,连滚带爬退了下去。
刘彻扶着书案,慢慢站了起来,可是体力疲乏,几乎又摔落回座上。子夫看着他摇晃的身子,本有冲动上前去扶,可是心念划过,人却未动分毫。
刘彻扶上一旁的矮柜,站好了,来看子夫。子夫咬着嘴唇,别开了头。刘彻默然不语,将目光移到门口,“小唐、小唐……”“奴才在。”刚才消失的小唐又骨碌出现,“皇上……有何吩咐?”
刘彻走到门口去,远远看着外头渐亮的曙光,牵着嘴角,“上朝吧——”
王恢毙,马邑一战失利的风波暂告一段落。朝廷中原本主张和亲的那些臣子,想着蠢蠢欲动借机弹劾讨伐匈奴的政策失误,但因王恢的伏法而失去了最有力的依据,不得不偃旗息鼓,闭上嘴巴。
只是,汉境内的反对势力可以用皇权压制,汉境外的……却着实难以令人开颜。马邑之后,汉匈的和亲可以说是完全断绝了,伊稚斜单于大光其火,数次派遣小股人马对边境城镇进行洗劫,牛马、财物掳掠无数,似乎是硬生生要将马邑之耻切割成一块一块的还给大汉国民。
“母亲,您可来了,我等着您都等出病来了。”站在福宁宫门口的陈阿娇,见到了走来的人,满脸的嗔怒。馆陶长公主拉着陈阿娇快步朝里头去,“不是让人捎信儿给你,说了用过午膳才来,你倒急得!”
“怎么不急了?”陈阿娇皱着眉,“我跟你说了七八回了,您总是推搪我……母亲,我可是您的女儿,这宫里头没人待见我,到了母亲这里,竟也要这样左等又等的……”“看你这丫头!”长公主抬手点着陈阿娇的脑门,“见了面就数落我的不是,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局面?还是你皇祖母当朝么,母亲入宫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又要带个人……”
“母亲寻到了?”陈阿娇眼睛亮了,“人呢?”“不就在么,”长公主看着阿娇,一脸的无奈,回过身去冲着同来的一个宫女道,“这就是皇后娘娘啊!”
“就是她么!”陈阿娇已然迫不及待,上前去一把拉住,细细看着,“上回听母亲说是位神人,瞧人瞧命尤其的准,还能替人转运、得子是不是?”“那是当然,长安城里多多少少的人受了恩惠呢,”长公主笑道,“如若没有那些事迹可循,也不可能被大家称道了。阿娇,我可是费了好翻唇舌才劝动大仙人的……没想到入宫来也不容易,这几日怎么宫门口的侍卫多了那么多?还一个一个的盘查审问,皇上他……又搞什么呢?”
“还不是匈奴作怪么!”陈阿娇扁着嘴,“听说最近匈奴袭了几回,皇上不高兴呢。”随即翻了翻白眼,“不过他也想不到上我这儿来,侍卫是多是少,我管不着。”“你啊,就是这脾气不好,皇上吃软不吃硬,你这丫头,怎么就永远学不会呢!”长公主略有些气恼,“你再这样,就眼睁睁看着那卫子夫爬到你头上来吧!”
“母亲——”陈阿娇也气了,扭着身子,“卫子夫……,我可不会让她好过!对了,不是有神人来了么,女儿这回一定会有转机的。是不是,大仙?”
陈阿娇满怀期待看着那宫女,等着回答。宫女微微一笑,抬手拉开了披在身上的外袍,立刻——露出了里头一身黑色绣红彩的奇异长服来。陈阿娇瞧着她脸上始终平静的笑容,浑身竟然一颤。
“楚服向娘娘保证,”那宫女声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嗞嗞声,“娘娘想要得到的,一定会实现。”
(卷三 毕)
卷四: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第七十一章 无为制衡 上
更新时间:2012…3…1 16:41:06 本章字数:3444
御花园凉亭内,刘彻同主父偃、严安、徐乐几个人正看着案上的竹简,讨论得十分盎然。
“陛下,依臣所看,这些日子匈奴的扰边虽然让人心烦窝火,可是也到底看出了我朝在对匈防御上的虚空。”严安话一落,徐乐立刻接上,“是的,上一回马邑之围,我朝派遣了三十万大军征伐,原本没什么问题,可是后来大军回朝来,便出现了路途军粮不济,略有断档的情况。臣为此特意想过,如果今后发动对匈的大举进攻,几十万大军分了几路而行,还要远出边境,到达匈奴草原……这万一粮草又出了问题,那错漏不是大哉?”
“卿家……说得甚有道理,”刘彻颔首,“这些的确需要考虑,看来马邑之战虽然不能成事,但毕竟让人看到了一些东西,挺好,说明这一仗也是没白去。”看着众人点头,刘彻揉了揉耳垂,“众位卿家,问题提了不少,可想到对策没有?”话一出口,便见几个人都瞧向一直没出声的主父偃,刘彻心中一笑,指了指他,“原来都看你,那就说说吧。”
“臣遵旨。”主父偃自怀中掏出了一封竹简来,递到刘彻面前,“陛下,臣和诸位大人讨论过这些问题,所以也想了些主意……这就跟陛下禀报。”
刘彻取过竹简,展开看了,示意主父偃继续说。
“匈奴之所以屡屡对我朝边境进犯,乃是因为我朝历年来无为自治,因此在防御上实在欠缺良多,所以,臣以为必须尽量调动劳动壮力,垒石为墙,栽树为栅,依山势险阻在雁门一带修建连片的防御工事,从而达到限制匈奴骑兵的活动范围的功用,同时也可为日后北伐匈奴的军事据点做伏笔。”
“甚好!可行。”刘彻点头。
“征伐匈奴是年深日久的事情,虽然目前国库充盈,可是毕竟不能保证十几年的军事费用,臣想着目前百姓安居,商贾赢利甚多,那么就可以适度增加对商贾的车辆税收,按商人拥有运输工具的多少收取税费,以扩充作为军事经费之用。”
“可行可行。”刘彻再次点头。
“至于此次军粮不济的情况,臣想着如若今后大举北伐,光靠增加辎重人数是不够的,而是应该修建水利粮道,方为上策。臣建议陛下颁旨征调劳力开凿漕渠,自长安到黄河的距离长约三百余里,虽然工程浩大,可是如果建成,沟渠不但可以供军队运输粮草之用,兼有灌溉农田等多方面的用处。这样一来,如今关东地区的粮食就能通过水路运入关中地区,那么陛下今后便可以关中地区作为出击匈奴的军事基地。”
“好主意!绝了!”刘彻听得两眼放光,不停抚掌,“主父偃,你果然是个奇才!”
“陛下夸奖了!”主父偃低首而笑,旁边的两人也轻声笑着。
“臣卫青叩见陛下。”一声铿锵的奏报打断了众人的说笑,“臣来晚了,陛下恕罪。”“仲卿啊,”刘彻抬头,招手让他过来,“你啊,怎么这时候才过来,倒是白白错过了主父偃的绝妙好计啊!”
“臣刚在宫门处巡视,所以耽搁了。”卫青坐下,微微而笑。“怎么?有什么事么?”刘彻问。“也没什么,”卫青道,“见到几个侍卫盘查来人,臣便去看看,后来见是长公主,就让侍卫们放人了。”“长公主?”刘彻一愣,“她进宫来,看阿娇么。”“该是吧。”卫青轻应,不再搭话。
刘彻哼了声气,抬眼瞧见主父偃他们,立刻又换上了笑容,“好了,咱还是说刚才的。主父偃所说的几条甚好,你回去好好写成条陈,明日就到朝上去,朕让丞相他们着手去办。”
“什么好计?”卫青有些奇了,探头来问。刘彻一见,将手中的竹简塞了过去,“说你错过了吧,看看,快看看……”突然,瞧着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