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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刘彻冷笑了一声,道:“好,在丞相调来兵之前,朕还可以拖淮南王一拖……你现在派人去接淮南王,就说皇太后做了噩梦,要和淮南王说话,快去罢。”
卫青听了禁不住也轻笑一声,道:“卑将遵命。”
淮南王很快就到了殿前,李广见到淮南王,更是诧异,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卫青出来对李广道:“劳烦李将军将大殿守好,没有皇上的旨意,李将军的一兵一卒不能离岗。”
“皇上?皇上不是……”
李广乍一听“皇上的旨意”有些奇怪,不过随即一下子就醒悟了,当即点头道:“大将军你就放心好了。”
淮南王被“请”进殿中,刘彻已经不用装死了,虽然后背的伤口还没有好,但是不妨碍什么,刘彻专门穿戴整齐,戴上冕旒,端坐着等着淮南王进来。
刘安一进去就看见了刘彻,刘彻好端端的坐着,根本就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刘彻微笑着盯着刘安,道:“淮南王来了,快请坐。”
刘安牙关还在咯咯相击,他万万想不到,原来自己被刘彻这个小儿给骗了,刘安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最后的机会在刘迁手里,只要刘迁能够替换守卫,将大殿包围,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刘安装作面色如常,给刘彻请安之后就坐下来,笑道:“皇上身子无恙,卑臣也就放心了。”
刘彻笑了一声,道:“难为淮南王这么替朕着想了。”
“应当的,应当的。”
刘彻不着急,是为了给嬴政调兵拖延时机,刘安不着急,也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过相反的是,刘安是为了给自己儿子刘迁包围大殿拖延时间。
二人各怀心思,面上都带着掩饰的笑意。
刘彻道:“对了,刚才给淮南王驾车的校尉,可是朕亲手培养的,淮南王觉得怎么样,还过得去眼么?”
刘安回忆起方才自己狼狈的处境,干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将才之风啊!”
刘彻点点头,随即理了一下袖袍,望了望窗户,天色已经蒙蒙发亮了,于是笑道:“行了,朕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
刘安听“时间差不多”这几个字眼,心里登时又开始猛跳,只能硬着头皮道:“这……卑臣不知皇上说的是什么时间……皇上是想用早膳了么?”
刘彻笑起来,道:“淮南王啊,你就跟朕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这话让刘安惊的不得了,只不过刘彻的表情却让人搞不懂,不像是生气,反而像是在开玩笑。
刘安还存有侥幸心理,道:“不知……不知皇上说的什么,卑臣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啊!”
刘彻却在忽然之间收了脸上所有的笑意,冷声道:“刘安,朕就来和你聊聊你的忠心。”
他说着,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张汤,张汤立时躬身行了个礼,走到内室去,很快又出来,不过身后跟着一个人,正是雷被无疑了。
淮南王见到雷被,惊的都坐不稳身子,还好用手撑了一下才没摔倒。
刘彻的声音冷的可以掉冰渣子,道:“刘安,你说你的忠心天地可鉴,只是你办的事儿,倒是不见得罢。”
“这……这是从何说起啊。”刘安死硬着不承认,仍旧装糊涂。
刘彻道:“雷被已经跟朕全都说了,刘安你还不认罪么?”
刘安脸色越来越难看,白了青,青了白,就指望着刘迁能够赶紧过来。
只是下一刻,刘彻猛然一拍桌案,道:“你阻止雷被投军打匈奴,用意何在?”
刘安乍一听拍桌子的声音,心里先是一沉,但是听了后话,心里顿时一松,没想到皇上和自己说的是这件事,一条老命就快被吓没了。
刘安赶紧跪下来,磕头道:“卑臣死罪,卑臣死罪,卑臣实在是舍不得雷被的才华,才阻止雷被去京城投军的,卑臣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望陛下开恩呢!”
刘彻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正着时候,就听外面李广的声音喝了一句,随即外面一片嘈杂,刘安心中一喜,原来是刘迁带兵来了。
刘迁带着两千卫兵,要求替换李广的守卫,卫青跟李广嘱咐过了,李广自然不会让刘迁的人替换了自己的兵,一时间外面有些嘈杂。
李广的卫队已经拔了剑,刘迁的态度非常的嚣张,还在剑拔弩张的时候,殿门突然开了。
刘迁一眼就看头戴冕旒,一身黑色龙袍的刘彻走了出来,登时吓得睁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就在刘迁还在震惊的时候,又瞥见了随即而出的淮南王,刘迁见到自己父王也在,更是震惊的不得了,刚才不是说好了父王去拖住皇太后,自己领兵包围的么,不知父王怎么也在这里。
刘彻负着手,慢慢的走出来,后面的伤口还有些疼,不过刘彻装作一脸的云淡风轻,笑道:“好热闹啊,天刚亮,大家就这么勤快啊。”
他说完了,冷眼扫了众人一遍,道:“刘迁,这么早就亲自练兵了?”
刘迁下意识抬眼去看淮南王,刘安刚要把心一横,反正这里自己的兵比刘彻的兵多,但是立马听到有大批的跫音声。
打头的正是卫青和虎贲营的校尉赵破奴,二人领了不少兵来,将刘迁的兵往后逼退了一些。
刘安和刘迁都有些慌神,现在对方的人越来越多了,若是再不赶紧动手,怕是一万护卫马上就要到齐了。
刘彻没说话,用一种睥睨的眼神盯着刘迁,刘迁额头上冒汗,只能去暼刘安。
刘安刚想要鱼死网破,就见远处一队人飞也似的骑马而来。
无论是王宫还是皇宫,都不允许骑马,卫青受封大将军,骑马觐见是何等的荣耀,但是也不见纵马飞驰的。
众人定眼一瞧,那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嬴政。
嬴政到了跟前,勒住缰绳,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看了一眼刘迁和刘安,将手中的一个包裹一样的东西,扔在地上。
那包裹滚了滚,磕到了殿前的台阶才停下来,外面的布登时散了,露出里面的东西来,刘安和刘迁一见,顿时眼前一黑,刘安年纪太大,禁不住惊吓,晃了晃,扶着红木柱子才没有跌倒。
那包裹里,正是刘陵的人头。
嬴政骑在马上,眯起眼来笑着,居高凌下的注视着刘安,道:“刘陵翁主妄图调动淮南驻军,已经被本相斩首,淮南王,你要的兵马已经到齐了,全部包围在王宫外面,是不是想要查阅呢?”
刘安一听,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晕倒在地上。
刘迁见大势已去,想用手中的剑抹脖子,但是抬起了剑,连抹下去的勇气也没有,最终跌坐在地上。
嬴政对卫青使了个眼色,卫青登时让兵士们将刘安和刘迁押起来,刘迁的人马群龙无首,纷纷扔掉兵器投降了。
刘彻见到嬴政领兵而来的一刹那是高兴,但是随着嬴政的动作,心里却隐隐的有些不对劲儿,嬴政那种居高凌下,和临阵指挥的气势,并不像是个将才,而像君王……
刘彻也眯了眯眼,看着骑在马上的嬴政,不着痕迹的在大袖里攥了攥手。
天色已经大亮,谋反的淮南王和太子刘迁已经被抓下狱,其他由张汤全权立档调查。自始至终没有费一兵一卒。骚乱很快也平息了。
刘彻去给皇太后请早安,皇太后见到他好端端的样子,禁不住问长问短的,看起来也担心的不得了。
刘彻将淮南王造反的事情告诉了皇太后,王太后非常吃惊,没想到刘安一直暗藏祸胎,自己反而中了他的圈套,一直在被淮南王利用。
刘彻请了安从殿中出来,对卫青道:“不再多留了,准备准备,立时启程回京去。”
卫青有些迟疑,道:“陛下,您的伤……”
刘彻抬手制止他的话,道:“不能再等了,为了除掉一个淮南王,朕耽搁了这么多打匈奴的时机,多等一天,匈奴人就多有一天恢复元气的机会。”
“诺。”
卫青听了刘彻的话,并不在反驳,当即应声,调头去准备了。
霍去病一直留在军营里,一直到御驾回京的时候,才和众人汇合。
卫青见到霍去病,连忙上下打量了一遍,道:“你在军营里,没有什么事罢?”
霍去病笑道:“我能有什么事?那些人都佩服舅舅佩服的不得了,我留在军营里完全是最轻省的活计,只不过和他们唠唠嗑,聊聊打匈奴而已。没让我亲自去抓淮南王,真是太可惜了!”
卫青见他没有什么不对,反而因为这件事,也不怎么避着自己了,当即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
霍去病道:“舅舅也没受伤罢?”
卫青摇了摇头,霍去病能关心自己,卫青心里当然高兴,可是还没等他高兴完,霍去病又道:“丞相呢?他一个人领着骑兵往回赶,也不知道出没出差错,丞相有受伤么?”
卫青听他提起嬴政,登时一口气憋住了,把方才喜悦的心情给压了回去,卫青对嬴政是佩服的,若不是这样,卫青也不会听他调度指挥,但是正如刘彻奇怪的一样,卫青也觉得,霍去病这种谁也不服的人,怎么就对嬴政服服贴贴的,而且还甚是关心的样子。
卫青喉头滚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对霍去病的想法本身就是不对的,只能不着痕迹的苦笑了一下,道:“你放心好了,这次没有任何人受伤。”
霍去病这才松口气。
刘彻难得的没有让嬴政参乘,他坐在车里,往京里赶路,虽然是御驾,但是也难免的颠簸,刘彻后背上的伤口有些开裂。
嬴政骑着马在前面,忽然有内侍小跑过来,道:“丞相,皇上的伤有些不好了。”
嬴政愣了一下,随即打马过去,后面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刘彻的伤有些恶化,身上发热,似乎是昏睡过去了,御医正在给刘彻看伤。
嬴政让人安营扎寨,今天就不打算继续走了。
刘彻一直睡着,御医给他敷了伤药,就退出了营帐。
嬴政站在榻前,盯着刘彻看了一会儿,刘彻皱着眉,因为发热似乎睡得并不好,忧虑重重的样子。
做君王的就这样,眉头从来都是皱着的,不管他们多么不可一世,但是终究都是表面,其实总有担心不完的事情,内忧、外患,还有一堆的民生问题。
嬴政就站在榻前,低着头看了良久,他抬起手,看了自己手心良久,自己抓淮南王有功,正是人心所向的时候,而且淮南驻军都听自己的号令,如果这个时候刘彻死了……
嬴政想着,心中有东西在不断的膨胀,他的手放在刘彻的脖颈上,指甲发白,眯起眼睛,掩藏起严重冷漠狠戾的眼神。
但是过了很长时间,终究没有下去手。
他忽然记起刘彻为何受伤,如果不是那时候他护住自己,想必是可以躲过去的,嬴政是做君王的料子,从小到大,都不会将知恩图报放在心里,在嬴政的眼里,没有恩义,只有利益。
然而嬴政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一次会突然“心软”,他使劲的攥了攥手心,一甩袖子,终于转头出了营帐。
嬴政心中想着,并不是为了还刘彻的人情,而是他现在杀了刘彻,名不正言不顺,不知道会不会为别人做了嫁衣。
顺便两讫了,也好……
因为刘彻的伤势,队伍的速度就慢了一些。
卫子夫听说皇上巡幸要回来了,心中欢喜,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皇上,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寻觅新欢,皇上向来是不缺妃子的。
这次巡幸,皇上都没有带自己去,这已经让卫子夫警铃大震了,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卫子夫就想趁着这么久不见面的机会,好好的讨一下刘彻的欢心。
没准皇上一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