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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深及胸,味道难闻。
除了头上的顶盖外,水员外已找不出第二条可以进出这条水牢的路来。
因此,他除了站在水里外又能做什么呢?
而一个人在水里除了搓搓自己身上的泥洗洗澡外,也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什么事了。
水员外知道这水牢一定有通气孔。
因为那么久了,他鼻中所嗅到空气仍然是清新的。
他旋展了“壁虎功”沿着墙角慢慢的揉升……
终于他发现了通气孔,可是他也失望了。
这个通气孔只有拳头般大的一根钢管,嵌在两块花岗石的中间。
用打狗棒伸到那洞里,不及一尺就无法再前进。
他知道这个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因为这条钢管不但小得连只兔子也钻不进去,而且还是弯弯曲曲的。
虽然已饿得两眼发晕,水员外却用力的对着那通气孔喊道:“死丫头,臭丫头,你这么不明不白的把我关在这水牢里,到底想干什么?你也该说声呀!如果你再不露面的话我可要骂人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叫化子骂人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这法子还真灵,就在水员外筋疲力竭落回到水里时,那头顶正中央的盖子已掀了开来。
一个在黑暗里被关了许久的人,突然看到光,那份喜悦就好像在他乡遇到了故知一般。
水员外终于看到了小翠的脸,在他饿了一天半之后。
“你已洗够了没有?”
“洗够了,我想我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洗澡了。”
“你想上来吗?”
“想,我太想上去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上来呢?”
“你不动,我又怎么上来呢?”
“你要我怎么动?”
“我的王母娘娘,你就不要再打哑谜了行不?只要你随便弄一根绳子,或是梯子就行了。”
水员外的声音像是快哭出来的味道。
“我怕你上来后会打我,你会打我吗?”
“不会,不会,我决不会打你,像你这么聪明可爱的女人,一个男人疼你都来不及了,又怎舍得打你呢?’”
天知道,水员外会这么说,然而你不要他这么说,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小翠那丫头咯咯的笑了。
笑得水员外头皮发麻。
他实在怕小翠看出自己的心意。
所以他想装出一付笑脸,来分散小翠的注意力。
可是他笑不出来,因为小翠一扬手,只见两团黑影已迎头砸下。
水员外激溅起一溜溜的小花,到处躲闪一面叫道:“死丫头,你不丢绳子也不能丢石头呀,来人呀,谋害亲夫呀
蓦然住手。
小翠尖声道:“死叫化子水员外,你嘴巴放于净些,你再要红口白牙的乱说话,你看我小翠会不会真的拿石头砸你,睁大你那双猪泡眼,看看那是石头还是馒头?”
水员外不再哼声了,因为他的确已发现到砸下来的不是石头而是馒头,只见它们还浮出水面上呢!
“本想再饿你两天的,我又怕把你饿死了我无法对夫人交待,只好便宜你,那几个馒头该可以让你挥到夫人回来的时候。”小翠又悻悻的说。
有了馒头就不会饿死。
不会饿死就总有机会可以出去。
暂时没有烦恼,水员外就又乱开腔了。
“小翠呀,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那,可怜我已饿得前心贴后背啦,你的这两个‘小馒头’还真有些嫌小呢,还有没有这种‘石头’?你可以统统砸下来,你放心,我的‘头’硬得很,没关系的。”
故意把那几个字眼加重了些语气,话没说完,水员外已有些忍不住,小声的吃吃笑着。
小翠自从一回吃了小呆的亏后,和人说话就特别留心人家的双关语。
现在她已肯定听清楚了水员外的双关语,而且也看到了他那付贼笑。
不动声色的小翠轻声问道:“是吗?你想吃大的?等一下哦,我马上去拿。”
小翠一走,水员外已得意的笑弯了腰,口里低声自语道:“臭丫头,现在没办法整你,我嘴巴上能占点便宜,也是蛮不错的。”
他捞起了那两个湿淋淋的馒头,就待往嘴里塞,却想到等下用手去接干净馒头吃岂不更好。
于是他无聊的用手撕碎了那两个“小”馒头,撒向水里,还嚼啃着“小泥鳅,小虾米,统统来打打牙祭。”
小翠回来了,好快。
“水员外,水员外,你还在下面吗?你要的‘大馒头’我已给你拿来了,你也放心,绝对够你吃饱的。”
声音突然变得好亲切也热络了许多。
水员外还心里想,这妮子奇怪了,态度怎么转了向?一面却急忙答道:“小翠,我又不会飞,当然还在这里等你的‘大’馒头呢!”
一个个的石头砸了下来。
等水员外发现那不是馒头而是石头时,他的脑门上已起了好几个包。
手舞足蹈,躲闪着。
水员外一叠声的怪叫。
“丫头,臭丫头,死丫头,你怎么又变了心?这可是真的石头,不是馒头哇!行了,行了,哎唷,你不要再扔了行不?我的姑奶奶,这可是会砸死人的哪!”
好一阵,那雨点般的大小石头总算停了。
“咦?你不是嫌我的‘馒头’小不够吃吗?怎么现在大的来了又不要了呢?你吃呀,不够的话,我再去拿,这玩意多的很哩!”
只因这水牢里乌漆麻黑的,水员外眼力身法再好,人在水里躲闪不易,也就给整的不得不叫苦连天。
“够了,够了,谢谢你的硬馒头,我已吃不消啦!”
“哼!给你馒头你不吃,还想吃豆腐,我就知道你和小呆两个人是同一个德性,不给你们一点厉害,只怕以后别人被你们两个卖了,还会帮你们捧着银子呢!现在你知道了吧,并不是只有你们聪明,别人都是傻瓜。”
水员外顾不得回答。
他正在低头乱摸,希望能找到一些刚才被自己已经撕碎的馒头。
因为他已经晓得这小翠是绝不会再拿馒头丢给自己了,当然是真正的馒头。
这时他后悔了,真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为自己的冲动。
现在哪里还有一点馒头的影子?
找不到馒头,水员外只好放弃,这才想到方才小翠说的话。
小心翼翼,不敢再呈口舌之快,抬头问道:“小翠姑娘,你刚才说小呆怎么了?”
“不要再提他,你们两个没一个是好东西,全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无赖!”
“那么,我会被拦在这,全是小呆替我问的祸喽?”
水员外已意会到了什么,却想求证的再问。
“不错,你不是说你和他是肝胆相照吗?而且他的事也是你的事吗?所以他闯的祸,后果就要由你来负责了。”
总算明了事情的起因。
水员外现在恨不得杀了“快手小呆。”
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会为小呆顶这种缸。
是了,人家痛快过后,拍拍屁股走路,自己跟在后头收拾烂摊子,这,未免太离谱了吧!
水员外越想越感觉窝囊。
这笔“豆腐”账,以后和小呆恐怕还有得算呢!
“小……小翠姑娘,这………这有点过份了吗!小呆的帐怎么能记到我的头上来呢?再说,你现在气也应该消了吧?是不是可以………呃,这里面的水还真凉里。”水员外小心的说着。
“水凉?要不要我弄桶桐油倒进去,然后再点把火?那么水就不凉了,想出来?作梦!”小翠在上面仍然呼呼的骂着。
“那你………你总不能关我一辈子吧?”
“本来是可以让你出来了,毕竟小呆的事不能全落在你的身上,可是我发现你竞然和他是同一类型人后,对不起,恐怕要多委屈你二天了。”
“小翠小姐,(真有本事,居然从死丫头,臭丫头,变成姑娘,现在又升了一级成了小姐)我为我的出言不当向你赔礼好吗?呃!这个…………这个………再泡下去,还真会把人给泡烂哩。是不是可以………可以免了那二天,让我现在就出来?”
水员外好不容易,支支唔唔的把意思说了出来。
他知道凡是女人没有不心软的,只要男人多说两句好话,往往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然而水员外这招失了灵,因为——
小翠看到水员外那付打躬作辑的模样,也有些心软了,却又不得不道:“其实你的惩罚也够了,是可以放你出来,可是我已把你到我们家的事告诉了我们夫人,我们夫人要人传话回来,不得放你出去,直到她回来为止。所以……所以我现在也作不了主。”
差点气晕了过去,水员外有些暗哑的道:“什么?!你们夫人不在?那么小呆呢?小呆又到那了?”
小翠有些嗫嚅说道:“小呆早就走了,而我们夫人现在在‘展抱山庄’她的一个门中密友家里,不过你放心,她说过再两三天,最多四五天她就会回来。”
一听小翠说弄不好还要四、五天她的夫人才会回来,水员外心已凉了一半。
“你………你刚才不是说你家夫人两天后就会回来吗?怎么现在却又成了四、五天了?
我的皇天,我看你等你夫人回来的时候我已成了腌萝卜啦!”水员外一手拍额凄苦的道。
“不会有那么严重的啦!以前有人在这个水牢里整整关了一个月,出来后还不是没有死。我又不是夫人,她要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看来你也是铁了心,不会让我出去了,小翠,这一会我礼也陪过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呢?”
小翠有些好笑的说:“好啦!我想你也一定饿坏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厨房给你拿,记着了哟,以后嘴皮子不要那么缺德,否则碰上了别人,可就没像我这么好说话哩!”
小翠去拿馒头了。
水员外想起了“快手小呆”,也就恨得牙痒痒的。
毕竟这一切的无妄之炎,全是他那个赖子给自己惹来的。
这可好,人家拉完了屎,自己还得去给他擦屁股,这简直倒楣到了家了嘛!
这回是真的馒头,好大的一个。
接到小翠丢下来的馒头,水员外可不敢作怪,赶紧一面啃着一面又和小翠聊上了。
“其实你们夫人也真是的,她让我出来等就行了,干嘛非要我受这洋罪?我说不跑,就绝对不会跑。”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夫人是这么交待的,我也不敢违抗她。”
“你们夫人多大年纪啦?”
“咦?你不认识我们夫人?”
“见鬼了,我这里是头一次来到这向阳县,我怎么会认识你家夫人?”
“可是我家夫人却认识小呆,小呆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家夫人?而且据我想,我家夫人好像也认识你呢!”
“嗯,小呆的朋友,我想我会认识的,你家夫人叫什么名字呢?我是说她未出嫁时的闺名,因为她那老公钱如山我并不认识。”
“我家夫人复姓欧阳,名字叫无双。”
水员外差点没被馒头噎死。
就算他现在饿的可以吃一整条牛,但是在他听到了欧阳无双这四个字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心情去啃那好不容易才弄来的馒头了。
不但如此,他手中才肯了两口的馒头,竟拿不住似的滑落到水里。
看情形他注定要挨饿了。
这回却是没有人要他挨饿,而是他自愿的。
失了魂一样,水员外喃喃的道:“会是她?怎么会是她?难怪她认识小呆,难怪她不让我出去了……”
是的,水员外总明白了一切。
可是却太晚了。
如果人能未卜先知的话,就算“快手小呆”死在这里,恐怕水员外也不会来此找他。
现在“欧阳无双”这名字就像一记闪雷敲在了他的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