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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淑华殿,我命颜炽安顿好这个武婢,绝不能让她寻死,这才命人叫步轻尘来。
我脸上有冷然的表情,轻尘原来含笑的脸一下僵了。
“娘娘——”
我挥手命人退下关了内殿的门,皱眉道:“长公主是你害死的?”
轻尘一愣,愕然道:“娘娘如何得知?”
我哼了一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怎么不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为何要下毒手?”
步轻尘挺直了腰,目光凛然道:“娘娘自然是心善人好,不肯害人,所以我才出手。但她们欠娘娘的何止一条人命?娘娘想着长公主是无辜的,难道当时娘娘腹中的孩子便是有错的吗?她们既然能狠下心来害得娘娘和孩子没命,我又为什么不能让她得一点教训?总之这件事是我做的,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娘娘的!”
我叹了口气,走近他,疲倦地道:“别这样了,你一心为我,我又岂能不知,只是心里太乱了,所以说话难免重了一点。”
轻尘松了口气道:“这件事我做得极秘密,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便是太医也查不出原因。”
我知道他便是神医,医生若想杀人,只怕是不易被人发现了,但他却不知他的行踪早就落人眼中。
我不愿告诉他辛兰月知道这件事,只怕他又添烦恼,便道:“你是用了什么法子?”
步轻尘道:“我是用白角莲和着霜糖磨成粉喂成升平吃的。这白角莲味甘却食后令人烦恶,哭啼不止。再加上升平受了风寒,煎得药和白角莲相冲,便会引发心脉紊乱,窒息致死。太医们看公主服了他们开得药成这样,自然不敢声张,便这样胡乱蒙了过去。”
我出神地望着明暗不定的烛火,半晌才道:“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娘娘,你……”他担忧地看着我。
我勉强一笑道:“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待到他下去,我才全身无力地躺在榻上,只觉得累极,不久便沉沉睡去。
澹台谨因长公主去世的事烦恼,因此便没来淑华殿,我命人送了一封信到广寒宫,然后整了整衣衫第一次主动到乾仪殿去。
刚到殿口,却听到里面澹台谨在发怒。
“啪!”青花白玉瓷盅跌落在地,嵌金十二扣云砖质地坚硬、光洁平滑,清脆声之后便是粉碎白片溅起,内中浓白的汤水泼散一地。宫人们都惶惶垂首,黄色蹙金广袖拂过桌面,澹台谨的声音冷至极点,“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我微微皱眉,不知发生了何事,小李子见到我如见到救星一般,忙道:“皇上发了一上午火了,娘娘赶紧救救火吧!”
我方进去,已经听到澹台谨青筋崩出,脸色青黑地对着下面跪着的一个官员吼叫。
那个官员脸涨得通红,一边声地称恕罪,惶然地退了下去。
我亲自倒了一杯茶水,递了上去,柔声道:“什么事也值得皇上生这么大的气?既使这些下人们有什么做错的地方,皇上说一句让他们改就是了,若是为这些事生气,伤了龙体可怎么好?天下还有许多事等着皇上去做呢!”
澹台谨脸色不同寻常,冷冷一笑,又道:“你也不用哄朕开心,这些饭桶每日受着朝廷的俸禄,办的都是些什么事?朕的大好江山都叫他们给败坏了!”
我微微诧异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澹台谨一气饮干了茶水愤愤地道:“江浙历来都是富足之地,朝廷里一半的开支都来自江浙及闽行的供给。都眼见那是块肥肉了,底下那些混账们就明目张胆的中饱私囊,没有朕的旨意竟然敢私立税目,还成日跑到朕面前哭穷!”
澹台谨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杯碟哗哗直响,越说越是激动,“朕若不是收到万言折,不知还要被蒙在鼓里多长时间!他们哪里有把朕这个天子放在眼里,俨然自己就是土皇帝了!”
原来是因为此事,我想了想道:“既然皇上已经知道实情,何不把事情交给一个清正廉明的官员,一律查清楚再做惩治?”
澹台谨怅然一叹,道:“历来贪污之事都涉众甚广,况且此次亏空整整二百多万两银子,不知道上上下下牵连了多少人,稍微不慎就怕是一场政局不安的纷争。现在土厥虽然安定了,但回鹘又蠢蠢欲动,但除外必先安内,只好先放在一边,朕要先把这眼皮底下的祸害给除了!”
我看看他侃侃而谈,倒是从没见过的果敢和刚毅,沉默了片刻道:“皇上一心为民,百姓们知道了,只怕要感激圣上了。”
他目光这才一柔道:“朕不求万民感激,只要你能理解朕对你的苦心使足矣。
我靠在他的怀里,拔着手上的五彩珠串,沉默不语。
五彩珠串套在雪白手腕上,深浅五种的圆润珠串,淡黄、橘黄、金黄、血红、褐茶,分别是松塔蜡、蜜蜡、金珀、血珀、雀脑,乃是传说中的琥珀五层,珠串虽小,却是千金难寻。绚烂阳光下,珠串折射着金莹莹光线,这乃是澹台谨费尽了心机替我搜罗来的。
我想了想道:“皇上,今年天灾不断,秋收又逢涝雨,臣妾心想后宫虽然花费不多,但节省一下还是有的,臣妾倒有个主意,不如将后宫过时的钗环拿到那些富商诰命夫人之间竞价拍卖,或多少能省一下一笔开支,救济灾民。”
澹台谨面上有笑意,长舒一口气道:“若朕的百官都像妤是一般为朕着想,朕便不会生气了!”
我微微一笑道:“臣妾既是妻又是臣,为皇上分忧是应该的,我做了松菌蓬篙羹、合和如意茄和鸽蛋饺,不知皇上有没有空,去品尝一番?”
澹台谨眼睛一亮道:“怎么这些菜名朕从来没听过,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我挽了他的臂道:“那还不快去尝个鲜?”
一壁说一壁递眼色给小李子,小李子忙拿罗盖紧跟在后面,悄悄地拭去了额上的汗。
到了淑华殿,我止了步笑道:“皇上先在外面稍候片刻,臣妾要给皇上一个惊喜。”
澹台谨扬手要开口,却被我流光回眸,手放在唇上轻吁了一声噤了声。
他不忍再为难我,只得站在殿外等候。
我走进淑华殿,果然看到燕妃已经等候多时。
她一看到我便气势汹汹地逼近道:“贱人,终于忍不住了吧?本宫早就知道你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我淡淡地一笑,故意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燕妃?”
她一怒,伸掌欲掴我,却被颜炽挡住。
“你……你少装蒜了,当初本宫没有除掉你,算你走运,不过,别以为你还能兴风作浪,可惜,皇上还是宠爱本宫,看你能耐若何?”燕妃愤愤不平地道。
我静静地看着她,眼如冷霜,嘴角却含着笑意慢声道:“我常听宫人说你假装是救皇上的人,靠阴暗的手段才获得皇上的宠爱,又装失足害得醉妃被禁足,还用计用毒蛇害死了承怡,原来这都是真的!怪不得本宫一进宫你便仇恨本宫,三番四次命人迫害本宫,果然是心中有鬼!”
燕妃啐了一声道:“你闭嘴!你一进宫我便认出你就是从前的醉妃,我不管你是装神还是弄鬼,假失忆还是真忘记,总之有本宫在一日便容不得你嚣张!苏妤是,你给本宫听着,你以为你现在便地位稳固,获得圣宠了吗?我告诉你,皇上最爱的权势,只要长孙家一日不倒,你便不能奈何得了皇后和我,想和我们斗,门也没有!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斤量再说!”
我发生一声极轻的冷笑道:“是吗?本宫今天就要为被你们害死的醉妃报仇!”
燕妃咭咭地笑着,笑得弯下了腰,似乎听到了一件最好笑的事情:“呵呵,呵呵呵,是吗?真是笑话,就凭你……”
“那么再加上朕呢?”一声怒喝声传来,澹台谨推开门,大踏步走了进来。
燕妃的脸一下子变得雪白,失声道:“皇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贱人,朕还以为你真是救朕的人,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你还害死皇嗣,简直是罪无可恕!”澹台谨暴怒地吼道。
燕妃指着我,喝道:“是你,是你这贱人设得计引本宫来这里!上次没有让你和那太医**一番,真是太可惜了,反倒让你算计了本宫!”
澹台谨疑云大起:“什么太医?”
我一声断喝道:“皇上,别听她胡说八道!燕妃来历不明,身份可疑,宫中还有刺客为她卖命,且懂得驱蛇之术,连承怡殿下都被她祸害,简直罪大恶极,请皇上速速将她抓起来!”
“你说得不错!本宫就是‘清天教’的人,正是受万民所托来祸乱你这昏君的后宫,要你的狗命!”她蓦地抽出一柄短剑,划出一道白光,却直刺向我。
“娘娘,小心!”
颜炽大喝一声,直扑上去,不料半空却有人放出冷箭,颜炽纵身一跃,闪过冷箭,将其抓在手中,反手握箭,要来救我。
燕妃的剑直逼我的面门,在这危急时刻,澹台谨合身扑上来,将我兜头兜脸地搂在怀中。
那浓郁的龙涎香味让我几乎窒息,来不及推开他,却听到极细微的一声哧!
有利刃刺进了他的后背。
我瞪大眼,努力地伸出头,看燕妃的脸变得狰狞而扭曲,尖笑着道:“昏君,你果然不出我所料,为了救这个贱人把自己送到刀口上了!”
这时大批羽林郎已经将淑华殿包围,袭冷箭那一人已经被射翻,颜炽也一剑穿心,将燕妃穿透。
澹台谨的脸开始慢慢变白,有温热的液体染到我的手上,我抬手,一片腥红……
他看着我惊惶的面孔,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意,轻声道:“不要怕,有朕在……这一剑,是朕应得的报应,是朕看错了人,冤枉了你,对不起,妤是!”
我哆嗦着说:“皇上,你流血了,你千万别说话了……”
他却努力地握着我的手轻声道:“妤是,你肯原谅朕吗?”
我心思如潮,复杂而酸涩,不由得滴下泪来。
半晌才道:“快叫太医……”
一顿忙乱之后,太医匆匆赶来,早有人去查封广寒宫,竟意外查到一只哨子。
据有经验的人道这是专门用来驱兽的哨子,澹台谨恨声道:“怪不得皇宫中会有蛇出现,怪不得朕在狩猎时会被熊捕杀,这贱人实在是居心叵测。来人,传朕的命令,将她五马分尸,并将此事追查到底,所有牵连的人一律诛九族。”
羽林郎轰然遵命去查,我忙安慰他燕妃已死,好好养伤才是。
我只知道燕妃是皇后的棋子,万料不到她竟然有另一种身份,怪不得她妖治媚君,祸乱后宫。
她那一刺虽不致命却也是重伤,让澹台谨下不了床,消信被严密地封锁,澹台谨便称病不去上朝。
而朝中却有人趁势散播妖言说我是妖妃,让皇上留恋以声色,误了朝纲。
我苦笑,自己衣不解带地服侍他,还要担这虚名。
午时的秋阳极为明丽,我细心地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喂给他:“皇上,服药了!”
澹台谨皱眉,孩子气地道:“苦!”
我喝了一口,面不改色地道:“哪里苦?”
澹台谨微微震动道:“妤是?你,你竟为朕喝药?”
我淡淡一笑道:“皇上为臣妾连命都舍得,臣妾做这一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他出神地望着窗外,低声自语:“朕欠她的,何止是一条命!”
窗外一树朱蓼花开的殷红如血,给初秋的清冷平添一痕灼灼之温,清风掠得细碎花瓣纷纷凋落,好似凭空下了一场迷人的蓼花之雨。
我装做不知,依旧执拗地将汤勺放在他唇边:“皇上,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