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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连连,看着眼前之人只觉得厌恶之极,不由得弯腰呕了一下,这才抬起头道:“澹台谨,你这般待我,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大胆!”
“放肆!”
诅咒皇帝是大罪,皇后和太监同时厉声喝道。
皇后凤冠上的步摇玲玲作响,怒道:“快将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带下去!”
刘碧巧刚要说话,澹台谨已经道:“谁也不许替她求情,否则,同罪论!”
李顺华和刘碧巧互相望了一眼,只能沉默。
我猛地挣脱太监的束缚,素手撕裂夹衣的下摆,冷冷地道:“你我恩情,从此恩断义绝,就当我苏妤是从没认识过你!”
那一片撕碎的衣角在邀月楼的上空如一片蝴蝶翩翩飞舞,最后飘了下去,晃晃悠悠地不知飘向何方。
澹台谨张了张嘴,最终沉默不语,幽深的眸子看不清表情。
我义无返顾地转身,将仅存在内心的一点情意也抛在了这邀月楼上,从此,再无牵挂。
那茫茫的夜色中,隐约有飘渺的歌声传来:
与君相逢在花开
与君相知在雪飘
一见郎君终生误
与君相决空长叹
还记得,那个暧春,那个小院,那个三月,那个面具男子……
一切的一切,如过眼云烟,在歌声中,渐渐地散了……
阴暗潮湿的地牢,满是刑具的房间,不时地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浓重的血腥味……
虽然来时凛然不惧,但当你亲眼目睹活生生的人在你眼前被扒皮抽筋,炮烙火刑时,我想就是意志再强的人也忍不住害怕。
“把她关到天字一号牢里,好好地看牢了,皇上会亲自提审的。”带我进来的太监拉长了声音尖细地说。
我被人用力地推了一把,一个不稳,扑倒在干草上。
虽然身陷牢中,但我庆幸小蝶这次没有进来。
牢中的狱头眼中发着亮光,粗气大气地说:“他妈的,这小娘们真是细皮嫩肉,长得跟画里的人一样,看着老子心痒得很。”
另一个人道:“大哥,她可是皇上的女人,咱们碰不得,碰了要灭九族的。”
“这天下的漂亮女人都被皇上娶走了,咱们这些人也只能娶个平民凑和凑和了!”狱头不甘地说。
两人发了一通牢骚,喝了酒,又巡了牢房,这才呼呼大睡起来。
我将稻草整理了一下,勉强躺了下来,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人心险恶,着实难测,倒不如一死干净。
可是,我娘,还有浩,小蝶……
原来我也有放不下的时候!
轻轻地摸出扰于袖中的骨钗,借着昏黄的灯光细细地抚摸着。
这支钗因为没有戴,反而避了一劫。==
不知道浩知道我死后会怎么样,我才表明要与他一起出宫,看来是实践不了诺言了。不过我本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或许他会伤心一段时间,但很快就会淡忘,因为他是王爷,自然有不少好女子投怀送抱。
这样胡思乱想着,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忽然听到锁链哗哗地响声,接着有人开了牢房,有人在我身上重重地踢了一脚:“喂,起来,过堂!”
我眨眨眼,这才看清两个狱卒站在我面前,要提审我。
我茫然地起身:“过堂?”
“你意欲谋害燕妃,皇上命我们查清楚。快点起来,随我们到刑部提审,将你为什么谋害燕妃的事情交待清楚。”两人不耐烦地说。
我站起身,冷冷地说:“我没有害她,怎么交待?”
“呵呵呵呵,醉妃,哦不,苏妤是,你死到临头嘴还挺硬的!”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我细看,才认出她不就是那天去害辛兰月的司膳房宫女春凤吗?
“原来是你!”我冷笑道。
她一惊:“你认识我?”
我淡淡地说:“那天在瑶光殿里要害兰夫人的人就是你吧!”
她眼中杀机陡现,阴沉的光芒一闪而逝,一字一句地说:“看来我们还真有缘呢,把她带上来,我要亲自审问她!”
我被推推搡搡地推到刑部的一个偏屋里,那里的刑具琳琅满目,十分可恐。
两个牢猝殷勤地问道:“春凤姑姑,你看给她用那种刑具好?”
春凤阴森地一笑道:“她怎么说也是个妃子,怎能用这些粗鲁的刑具?放心,我自办法对付她,拿上来。”
春凤一声呼喝,立刻有两个跟随的宫女捧着两个盘子上前。
“你知道得真是太多了,否则也不会招来今日之祸!”春凤上前叹惜地说。
我的双手被铁铐吊起,不能动弹,皱眉问道:“你是奉了谁的旨意来审问我的?是不是澹台谨?”
“你不用管我奉了谁的旨意,只要你招了你是存心要杀死燕妃的,那便可以少吃些苦头。”春凤抬眼,拈起盘中的一柄柳叶刀,阴阴地说。
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既然都是死,我又何必要污自己的名声?
我冷冷地看着她:“我没做过,自然不会招。反倒是你,小小年纪,心底险恶,到时间必遭天谴,不得善终!”
“住嘴!”春凤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怒道:“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看来真得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历害。我听过从前吕后对付戚夫人是用钳子钳光她的头发,不知道这一招你喜欢吗?”
我厌恶且恐惧地看着灯光下脸孔扭曲的春凤,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哎哟,怎么,害怕了?那倒不如划花你的脸,如何?”春凤拿着薄利的刀子在我肌肤上比划着。
“你本是一个丑女,还妄想独占帝心,真是作梦!我告诉你,今日我不会这么便宜你,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人,上银针!”
“是,姑姑!”两个婢女揭掉盘子上的绸布,一排闪着寒光的银针从粗到细依次排列着。
宫中用刑,既要让宫女身心受创,又让她们看不出伤痕,用针扎是最简单最狠的法子。
尤其是,用银针刺入指甲,那种痛,十指连心,能让一个正常人崩溃。
我瞳孔放大,看着步步逼近的的宫婢,却无计可施。
我不能挣扎,也无力挣扎,因为绑住我的手镣,内侧有一排细密的铁针,深深扎进我的血肉,针尖分毫不差地抵上腕骨上,只要手稍微挣扎,就能感觉到针尖刮过骨头的剧痛。
“掰开她的手!”春凤冷冷地说。
立刻有人将我的双手摊平,接着一个宫婢取了一枚银针,冷笑着,缓缓地刺入我的指甲中。
一阵刺骨的痛传来,我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另一个宫女也毫不示弱地扎针,春凤洋洋得意地站在一边,似乎在享受着我痛苦的过程。
也许是疼得太过钻心刻骨,曾有一霎那,我的知觉,已经停止运作,但很快,无比的灼痛,传遍我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像是撕裂的皮肉进行缝合后,再被撕裂、绞碎,让人痛不欲生!
火辣辣的针刺之痛,顺着皮肤蔓延至心灵深处,人的精神力,已经达到极限,霎时,脑中响起一阵刺耳的嗡鸣,我的心神,支离破碎!
呼,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我机灵灵地灵来,狼狈不堪,十指被钉满了银针。
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疼痛占据了我大半的思维,但我不能就此认输,缓缓抬起头,气虚游丝的说道:“我没有做过,死都不会认!皇上只是叫人将我关押,并没有要人动刑逼供!春凤你竟敢滥用私刑,皇上知道,定不饶你!”
春凤的神情陡变,重重的一巴掌呼过去,打得我的脸颊,右脸也立刻肿了起来。
她冷哼一声,轻蔑道:“你现是谋害燕妃的阶下囚,别在我面前摆妃子的臭架子,不肯招供!好,我看你的嘴巴硬,还是骨头硬!来人,给我掌她的嘴,直掌到她说为止。”
两个宫婢挽起袖子,高高扬起手掌。
“住手,你这贱婢!”一声怒喝传来,澹台浩如风一般瞬息便至,他左右两掌齐风,重重地击向欲掌我嘴的婢女。
两个婢女立刻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飞出去,落在地上,立刻气绝。
春凤的气焰一下子灭了,害怕地跪在地上颤抖个不停:“王……王爷饶命啊……”
“贱婢,等会本王再收拾你!”澹台浩重重地踢了她一脚,春凤立刻杀猪般地尖叫起来。
“还不拿钥匙给醉妃开锁!”澹台浩对着瑟瑟发抖的两个狱卒吼道。
“是……是王爷!”
两人由于害怕,怎么也打不开锁。
“废物,滚开!”
澹台浩夺过钥匙,替我打开锁,心疼地抱起我。
“妤是,你怎么样?”他柔声问道,像抱着一个易碎的娃娃。
我睫毛轻颤着,身体被疼痛的感觉所占据,虚弱的闭上眼睛,希望能就此沉睡下去,现实有太多的事,让我无法面对!如果一开始,我遇到的人,是他,该多好……
“浩,你这算劫狱啊,他会杀了你的!”我虚弱地说。
“妤是,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我马上去找皇兄说清楚,你是清白的。我信你!”
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戳进心房的柔软处,鼻子泛起涩然的酸楚,像波浪一层一层涌过来,肩上的痛疼加俱,灼痛难忍……
我将痛苦的呻吟,如数的吞进肚子里,最终,抵挡不住这煎熬,又昏死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蒙胧中看到许多人站在刑房里。
有澹台谨,有皇后,有小蝶,浩……
“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劫狱!”澹台谨怒道。
澹台浩毫不示弱地道:“皇兄,我相信妤是不是那种人,你这样匆匆把她送进大牢,又擅用私刑,你是想逼死她吗?”
澹台谨黑眸一眯,面容阴沉下来,语气变得冷硬,“这话是什么意思?”
澹台浩眸中凝聚起冰寒的杀气,冷冷道:“你把她关进地牢,有人对她私下用刑,难道不是你指使的?”
澹台谨浑身一怔,眼中竟有震惊与心痛的神色,语气暗藏着阴冷森寒的气息,震怒道:“朕没有下过用刑的命令!”
澹台浩眼中一片冰寒,沉声道:“不管你有没有下令,她被人折磨是事实!你看看她现在,九死一生,你满意了吗?如果我可以早点赶到,她就不用受这些苦难了!”
“你这贱婢,是谁指使你对苏妤是下得毒手,说?”皇后声色俱厉地喝斥着被绑在一边,嘴被堵上的春凤。
春凤呜呜地叫着,想要说话,皇后却抽出侍卫身上的剑,一剑刺中春凤的心窝,春凤口喷鲜血,眼珠瞪大,不甘地倒了下去。
澹台谨面色微冷:“皇后为何要杀她?”
皇后这才蓦然惊醒一般道:“臣妾见此恶婢,一时间急怒交攻,忍不住出手杀了她,请皇上熄怒。”
澹台浩眼神深沉如海水,冷冷道:“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私自用刑,一定是有人”
澹台谨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冷声接口道:“指使。”
澹台浩清冷的目光直视,淡淡道:“因为燕妃,你憎恨她,一直对她存有偏见,无可厚非!但是,她宫将近两年,受过多少次伤害,皇上你心里清楚。皇上多次冤枉她,对她的折磨,也该够了!妤是她本性善良,与世无争,若是阴险狡诈之人,绝对不会,让自己吃这么多苦!
若是皇上,真的这么恨她,何不放她自由,让彼此都好过?”
从始至终,澹台浩的语气都是极淡,但字里行间,却透着冰寒之极的凌厉。
澹台谨呼吸一窒,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双拳紧攥,抿唇不语,良久才道:“她是朕的女人,怎么处置,由朕来决定!”
澹台浩竟然毫不畏惧,淡淡地说:“如果皇兄照顾不好她,臣弟就是拼了性命也会带妤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