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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勉强挣扎着坐起来,低头啜泣时,泪水便滴滴打在皇帝的手背上,因她并未盛装,通身一件单薄的素纱粉绣中衣,再加上双眸泪水连连,更加显得纤弱可怜。
此刻虽然她是臣,但丧父失子的伤痛让她无法说出感谢的话,只是一味地低泣。
“别着急,你还年轻呢。”澹台谨终究是感觉内疚,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锁眉问道:“听玉荷说,是因为罚跪才没了?”
余更衣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时薇夫人已经冒雨赶来,脸上妆容精致,气势迫人。
“采薇,你为何要罚余妙人?你难道不知道她怀有皇嗣吗?”这是他第一次对温采薇动怒。
温采薇紧抿着唇,不作言语。
澹台谨怒气更盛:“大胆,犯了罪还不承认,你想干什么?”
哇一声,温采薇哭了起来,她梨花带雨地道:“皇上怎么不问问臣妾为何要罚她?”
澹台谨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皇后,这是怎么会事?”
我看了看余更衣,只得道:“余更衣于宫中私祭,所以……但是皇上,念在她思父心切,又刚刚小产的份上,原谅她吧!“
“原谅?哼,皇后娘娘说得只怕不全吧?皇上还记得吗,明日便是咱们颖儿的生辰,她分明心存怨恨,所以诅咒皇子!“薇夫人厉声道。
余更衣又气又怒,手指颤抖道:“我没有,你,你含血喷人!”
澹台谨皱眉:“宫中私祭,罪责极重,薇夫人罚你也是理所应当,你小产也是她无心之失……”
“皇上!”余妙人艰难地起身,嘴角浮起一朵虚弱的笑意:“臣妾的父亲该死,臣妾也该死!”
说完一头向柱上撞去。
我大叫一声快拉住她,已经晚了,余妙人的头磕在柱子上,划出长长一道血痕。
“自己犯了错还在皇上面前博同情……”
“给朕闭嘴!”澹台谨一声怒喝,吓了温采薇一跳,悻悻地闭嘴。
他把余妙人抱起来,检查了一下,还好只是撞破一层皮,“你怎么这么傻?朕什么时候让你死了?好了,不要伤心了。来人,着升余更衣为美人,再赏金十斛,明珠十斛。”
我直视着薇夫人道:“皇上,虽说余美人有错在先,难道薇夫人便无错吗?现在执掌后宫的是臣妾,若是余美人真犯了错,也该由臣妾来教训,薇夫人擅自越权,处罚嫔妃,行事也太随便了些。”
我从前不愿与她计较,便今日实看不过她如此蛮横,偏要出言压她。
薇夫人哑口无言,只得嘤咛一声啼哭道:“臣妾是关心九皇子,一时心急……”
澹台谨看了看我,良久道:“薇夫人行事擅越,责令罚抄《女训》十遍,以正其言行。”
薇夫人一路盛宠,皇帝从来没有罚过她,不由得怔了。
半晌才不情愿地屈了屈身子:“是!”
此事告于段落,回到宫中,我因气愤难平,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小蝶看不过去,便劝道:“那薇夫人年纪虽小,心思却是深重,余妙人岂是她的对手?这件事也是余妙人犯规在前,娘娘何必自责?”想了一会又道:“再者皇上对她颇为宠爱,比起先时的辛夫人、肖皇后来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则现在娘娘和太子俱是她的眼中钉,娘娘也得多防着点儿。”
“不消说,我自然都知道。”我微微颔首,心内稍有微涩感慨,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轻声叹道:“从前不管是皇后还是兰夫人虽然圣眷不错,但是皇上总有尺寸,并非凡事都肯应允,也没生出什么大动静来。再看薇夫人……”说到此处,更是勾起往昔的旧火,“闹得人仰马翻、举宫不安,能够如此生事不息,说到底,都不过是皇上存心所为罢了。”
小蝶想了想道:“娘娘,我看太子说得对,皇上老了,糊涂了。”
老了吗,呵,我都三十二了,他比我年长七岁,已经步入四十了,的确是老了。
我倚在绣榻上,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渐渐地沉睡过去。
那次的事情以后,我本以为薇夫人会找我的麻烦,但是奇怪的平静。
而且澹台谨却渐次不再多去采薇宫了。
我本以为他又有了新欢,但宫人回报,皇上并没有新的宠妃。
十天半个月,我也去不了一次寝宫,有时候四五天也难以看到他的人。
有一次撞到小李子神色匆匆地拿着马鞭,我赶过去问皇上在哪里,他含糊地应付了一句,便匆匆地走了。
我微微愣了一下,决定跟在他后面,看看澹台谨在忙什么。
意外地,小李子竟去了猎场。
隔着细密的栅栏,我看到三十九岁的皇帝,手持虎筋青铜雕花长弓,正在引弓射雁。
遍地都是火红的枫叶,装点得围苑中如火荼。他穿着一身深篮色的劲装,拉着大宛马的丝缰,在围苑的连天衰草,遍地红叶中飞奔。朗朗的大笑声传来,似乎让我想起了他年轻时的英姿。
嘴角情不自禁地温软,忆起那时他为挡白熊,射猛虎,千里追寻,深山救援的情景。
然而,我还没笑完,笑意便已经僵在嘴边。
因为我奇怪地发现,他的马后还有一匹浑身雪白的长腿骏马,马背上,是个身材高挑的佩剑少年。他抱着澹台谨的白色箭袋,回脸向并肩的澹台谨耳语了几句,澹台谨便放声大笑起来。
那是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美貌少年,此前和此后,我都再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少年,他是这世上的唯一,是上天特地降下来克制我的魔星。
他的眉目既有着少女的清秀美艳,又有着男子的魅力,他的美貌惊心动魄,具有致命的诱惑力。
像末央池边的西夷罂粟,像百花苑中的荷泽牡丹,像后花园中的大理白茶花……围苑的风吹过,拂起那少年薄绫白衣的下摆,在风中舒展、飘动、拂卷、缠绕。
这一幅画面,有着摄人心魄的美。这样潇洒俊美的少年,抱着箭壶陪侍在高大健壮的皇上之侧。前面是徐徐飞过围苑天空的大雁,后面是枫叶、秋草、旗纛,是八百少年英俊的羽林郎,是被冷落的盛年绮貌的皇后和宫妃们。
不用再作猜测,我已经知道了自己被冷落的原因。
“他是谁?”我漠然地向守卫的侍卫打听。
“回娘娘,柳玉菡。”
我冷笑一声:“柳玉菡,他不是死了吗?!”
陪在皇上身边的近侍茫然不解,眼睛莫明其妙地向我看来:“怎么会死了?他如今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入则同榻,出则同车。皇上对他言听计从,从来没拂过他一次意思。他在皇上面前说一句话,只怕比大臣们说话还管用些……”
这番话愈发刺疼了我的心,我狠狠地向侍卫说道:“闭上你的嘴,起驾回宫!”
堂堂大项国的皇后,竟然败在一个年轻男子之手,这是我不能够容忍的。
我坐在自己的红罗帐中,反手摁着发丝,摘去璀璨闪耀的赤金鸾凤步摇,鬓角细碎珠花,耳间玎玲晃动的水晶坠子。只余一根通透莹澈的长玉钗,押住顶上额发,少了金钗玉坠装饰,原就雪莹的肤色愈显白皙,带着平时少见的清素淡然。
小蝶拿起玉润水滑的半月梳,握住一把绸缎般的青丝,手上动作轻柔,一遍一遍往发梢末尾梳着。看着郁郁寡欢的镜中人,轻声问道:“娘娘,发生什么事了,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地说:“小蝶,你知道咱们皇上的新宠是谁吗?”
小蝶不由得吃了一惊:“新宠?没有吧,最近没有添新人啊!”
我冷笑道:“自然没有添,因为他是个男人!”
“什么?”小蝶一惊,手中的梳子跌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我慢慢地说:“今天我亲眼看到了。而且听侍卫们说,他们吃住都在一处,呵,这样的深情,是让所有女人相形见绌的。我可以忍受他喜欢别的女人,但我不能忍受他喜欢男人!”
小蝶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是谁?”
“柳玉菡!”我吐字。
小蝶惊讶地说:“是他,他不是被皇上处死了吗?”
我轻淡地一笑:“很美,你若见了你便知道他为何能令苏陵王失手打死人。我若是皇上也会不舍得杀他的性命。”
“娘娘,这可也太不像话了。后宫中这么多女人,皇上怎么偏偏喜欢男人?”
“是啊,这可是他教训苏陵王的话!”
……………………
一夜无眠。天亮时,殿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薄寒的风飘进淡青色的帷幕中,栏杆下,深金或艳紫的菊花都被西风吹残,散落一地。
我倚栏怔了片刻,红肿的眼睛茫然地看向园菊。
自古美人如花,转眼就会凋谢,如果我再不采取行动,听任事态发展下去,等待着我的,将是一个可怕而可笑的命运,在重重衣袖之下,我暗暗握紧了拳头,第一次,有了杀人之心。
但是,我怎样才能将他干脆利落地从宫中除去,并且不承担一点责任呢?我知道,皇上是重情重义的男儿,他不会原谅一个针对他挚爱者的阴谋,即使原因出自爱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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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仪天下 第206章 嫉妇
第206章嫉妇(5287字)
我命人打听了一下柳玉菡从前的事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并非家世凋零的孤儿,却是扬州一个地方官的儿子,只因不喜仕学,偏学斗鸟走马,学戏唱曲。==
我瞧见澹台谨须发皆张,却不能追出宫。
我轻轻地笑了,他爱起一个人来,不管男女,都用情极浓,但是无情时却也无情。
其实,我是为柳玉菡好,倘若他看到了澹台谨的无情,他会后悔自己没有离开他。
看着失神的澹台谨,我慢慢地下楼,享受着春天的阳光,只觉得春风酥软。
不料,却在楼上看到温采薇。
她头上戴着新摘的玉芙蓉,更显得脸如莲瓣,娇俏迷人。
“娘娘,他走了!”她说得是肯定句。
我看着她,忽然一笑:“是啊,以后,皇上又可以独宠你了。”
没料到薇夫人只是一声长叹:“娘娘,其实嫔妾也如娘娘一般,是个可怜人,盛宠不过如这春天的鲜花,明妍一时罢了。走了一个柳玉菡,明天会有王玉菡,李玉菡,总之,轮不到我了。”
我冷冷地说:“好了,戏看完了,也该散场了!”
回到淑华殿中,只觉得身心俱疲。
温采薇一定早就知道此事,只是她在等着我出手。
可笑我还真是出手了。
难道是因为我还在乎澹台谨?
或者是因为愤恨和不甘?
不管什么原因,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愿以后无事。
昏昏沉沉地睡去,只在半睡半醒之中,突然窗户被悄无声息地打开。
我猛地睁开眼,这才发现一个人影已经立在床前。
/文/一片乌云移开,照亮了黑影的容颜,竟是晏子苏!
/人/我尚未开口,薄亮的刀刃已经横于颈前。
/书/“你干什么?”我平静地问道。
/屋/“要你死!”她一字一句地说,带着刻骨的恨意。
我毫无惧色,轻笑道:“如果此刻我大喊一声,你以为你能逃出五百铁衣卫看管的淑华殿吗?就算你能逃走,你的行踪也必暴露,你有没有为你的儿子想一想?”
果然,晏子苏犹豫了一下,但仍然不甘心:“你这个女人,是我的克星。是浩的克星,你快把他克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大惊失色:“什么?浩怎么了?”
她脸上阴晴不定:“他恢复记忆了,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哼,因为思念你快吐血而死了!”
我手握紧,情不自禁地摸向枕边,那里,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削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