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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家自然也据理以辞,最后皇帝责令肖丞相将所圈之地让出,并赔偿那人一百两白银了结此事,但查粮款一事却落到了温尚书头上。
皇帝安慰丞相说须给百官一个交待,暗地却动用所有力量,一定要找出肖家贪污的证据。
前朝一有动静,后宫立刻便生波澜。
皇后上折说温采薇专宠惑主,置龙体于不顾,要罚她禁足三月以敬效尤。
温氏不但置之不理,反而反唇相讥,说她嫉妒心强,不能胜皇后一职。
看着外面硝烟弥漫,我静坐在淑华殿中只觉得神清气爽。
后宫既然是战场,那么气焰最盛的两支力量,必然会相撞,我又何必去趟这个浑水呢?
就在两人明争暗斗之际,时间已经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五年,在这五年间,温渊以及澹台谨的心腹渐渐掌握了大部分的政权,后宫之中肖氏的势力明显减弱。
而拓儿已经七岁,嬗儿和嫣儿也五岁了,两个妹妹很粘哥哥,于是我只得让他们三人结伴一起读书。
武儿是老大,虽然身体虚弱却十分谦厚有礼,俨然一副大哥的模样。
于昭仪的孩子取名展,也已经六岁半了。
而温采薇已经升至妃,并且有了身孕。
不知觉我也已经将要三十,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日渐苍老的心态在提醒我自己已经渐渐枯萎。
澹台谨对我不好也不坏,并且已经升为我夫人,算下来,除了皇后,我仍是后宫中最有权利的女人。
颜炽已经升为大内侍卫首领,统领整个皇宫的侍卫,澹台谨对他极信任。
而肖丞相初见他时,十分震惊,命人暗杀却几次失败,最后在颜炽的警告下只得罢手。
但是肖婉菇对我的敌意却是越来越明显。
而晏子苏则为浩诞下一个男婴,取名斌,其间曾回过王府五次,但每次都是匆匆见过又别过,晏子苏本应幸福的,但是我从她的脸上看不到幸福的迹象。
浩进宫见的时候,总是隔着垂帘和屏风,我无从探得他的容颜,只是感觉他的声音日渐沉稳。
而当初我和他共同搭救的孩子七喜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在战场上与浩相逢,认浩为义父,改名为刘飞度。
他英勇善战,多次得到嘉奖,现在已经成为一名少将,战功卓越。
他曾与我相认,但我告诉他不要提浩与我从前的事,只能招来祸端,飞度遵命了。
浩的用兵才能和军事才干无与伦比,令敌人闻风丧胆。
被俘的士兵曾害怕地说,他们最害怕两个人,一个是悍勇具有超人箭术的‘飞将军’刘飞度;另一个,就是模样斯文俊秀,实则用兵如神,手段毒辣的澹台浩。
有一次澹台浩带着三千骑兵出关巡视,不料半途遇到大股的梁国士兵,他不但没有逃走,反而转过身来,带着骑兵,举起长矛,挥动弯刀,闪电一般插入了敌军的心脏,当场歼敌数千,吓得敌军掉头而逃。
承景十一年的春天,回鹘纠结土厥,匈奴,楼兰等二十几个国家的力量,号称三十几万骑兵,大举进犯项国。
澹台谨采取了澹台浩避实就虚之计,直入回鹘后方。
浩带了三万人从餍门关出发,同时出发的还有游击将军李飞度,强努将军刘狙,轻骑将军孙贺,大行将军张衍。
众人分作两队,一队照常作息,另一队则日夜兼程,仅用了五天时间便赶到回鹘后方。
守城的士卒正在打盹,没发一言便被项军扭断了脖子。
大军攻城的时候,依稀能听到回鹘军内的饮酒乐器之声。
赫连勃勃虽然知道浩已经出发,但他以为浩会在半月后才能到回鹘城楼,所以没有回去援助父亲。
初春的天气,漠北依旧飞雪连天狂风呼啸。
混乱中,回鹘王被一箭射死,部下顿时大乱。
诸王被擒,另缴获数百军械,数万银币,数百万牛马。
李飞度在半路截住赶回来援助的赫连勃勃,几乎一箭将他射死。
混乱中赫连勃勃换上小兵的衣服仓皇逃走。
而浩而押着庞大的战利品队伍,穿过沙漠和草地,来到项国的守地。
还没进城,便看到杏黄的大旗迎风招展,那是天子使者来奖赏的标志。
澹台浩被封为威武镇国大将军并永安候爷,享食邑十万户,尚还幼小的小王子被封为平安王,并执有免死金令。
晏子苏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职同妃位,除皇后外,见宫妃免行礼。
澹台谨因为边关无忧,因为心情甚好,便免减赋税,一时间天下太平,百姓安乐,我想,他应该实现了当初立下的宏愿吧。
但他的私生活却也很开放,除了纳妃外,还会宠幸宫女,有时偶然外出,更会流连烟花之所,一时间惹人非谇。
十年的宫内生活,已将我的棱角磨平,面对这些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只须我的儿女平安,我便知足。
争吃吃醋已经不是我的权利,而是那些更貌美的妃子所有。
所以当宫国传闻澹台谨最近宠幸了一个宫女时我也不觉得奇怪了。
传闻皎月殿中新进了一名宫女,貌美如仙,而且能歌善舞,澹台谨一见倾心,当晚便宠幸了她。
对皎月殿的朱子灵也格外优待,一时间,主仆二人平步青云,那个宫女今日便要被册为美人。
被新册的嫔妃,照例是要见我与皇后的。
早有小太监备好青鸾钮珠金瑞云车,我缓缓地坐上,驶向凤仪殿中。
我被众人簇拥着徐徐步入凤仪殿内,皇后早已端坐在首位,正红色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枝枝叶叶缠金绕赤,捧出颈上一朵硕大的赤金重瓣并蒂牡丹盘螭项圈,整个人似被黄金镀了淡淡一层光晕,中宫威仪,十分华贵夺目。
我着次一色的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通身只用蓝田脂玉装饰,轻灵中不失厚重。
温采薇用更浅一色的绯红蹙银线繁绣宫装,玉色印暗银云纹流畅的姿态愈加显得只以碧玺装点的她身姿飘逸。除此,在座嫔妃内眷皆不得穿红,连相近的橘粉之色亦不允许。
由于怀孕,因此温采薇特被皇帝命免礼,并且赐以软座,因此认真看起来,似乎她比我还要尊贵些。
新封为美人的宫女李梦秋此时穿着木兰青双绣缎裳,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一枚银丝盘曲而就的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十分素净淡雅。
虽然早听闻了她的美艳,然而认真细看,才觉得真的光彩照人,饶是年轻如温采薇也没有她耀眼。更
初秋的阳光滟滟不逊夏日,纱窗隔断的微光,拂了锦绣一身。浮光倒影如潮她的粉色衣衫被风吹动,衣袂翩翩如举,天影潋滟之间,她纤弱的身影如菡萏初开,轻盈似蕊,凌波恍若水中仙,大有飘飘不胜清风之态,风致清丽难言。
更特别的是一双秋水潋滟的浓黑眼眸完美的面庞上分外清明,仿佛两丸光芒灿烂的星星在漆黑夜空里濯濯明亮。脸上几乎不施脂粉,唯见双眉纤细柔长,两颊微有晕色,风姿天然,神情亦是淡淡的。
整个人仿佛不经意的描了几笔却又说不出的意犹未尽,恰如一枝笔直于雨意空蒙中的广玉兰。
我蓦地想到一句诗:淡扫蛾眉朝至尊。
是有怎样的姿色,才敢不施粉黛来面对后宫中美如花团的嫔妃。
我正看得出神,侧眸却瞧见皇后瞳仁微聚,手也慢慢地收回袖中。
这是她紧张的表现,难道,她还那么在意澹台谨的宠爱与否?
但是很快,她便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端正地坐着。
“嫔妾李梦秋参见皇后娘娘,醉夫人,各位娘娘万福金安!”她淡淡地说,微微施礼。
我正要说免礼,却发现皇后失了神,竟忘记说平身了,只到近身侍婢轻碰了她一下才回过神,不免仓促地道:“免礼吧,以后大家都是姐妹,须和睦相处,共同侍帝。”
又了一篇话众人方才散去。
大家议论最多的自然是那位新晋的美人。
李顺华扬起下巴道:“皇上的眼光倒是越来越好了!”
我微微一笑:“美人嘛,自然是越美越好。”
忽然看到辛兰月皱眉思索,不禁道:“想什么呢,再走就到池子里了。”
辛兰月回过神,仍然思索道:“她很像一个人,可惜我想不起来了。”
因为是一句无心的话,因此我也没放在心上,大家便各自散去。
刚回到殿里,却看到嬗儿一行哭一行跑过来:“母妃,三哥欺负我!”
我蹲下来拿细绢替她拭了拭泪道:“怎么了嬗儿,你三哥怎么欺负你了?”
“三哥把我最喜欢的锦鸡尾巴给绞了!”嬗儿哭着说。
“这孩子,越发没法没天!”我有些动气,正要吩咐宫人去寻,却见拓儿一溜小跑过来,嘴里嚷嚷道:“母妃你看,父皇赏我的迦南沉香串珠!”
“拓儿,你把孔雀雉都绞了?”小蝶忍着笑意,故意问道。
“孔雀雉?”拓儿探头看了看我,像是发觉到我生气,脚下便有些迟疑,挠了挠头道:“什么孔雀雉?我不知道……”说着转身便跑,慌得宫人赶紧去追。
小蝶在旁边直笑,拉住我道:“娘娘,当心吓得拓儿摔了。”
“你倒好,还给他递消息。”我笑斥了一句,又道:“平日皇上总惯着他,任由他的性子胡来,今天非要好生教训一下。”
这时六公主嫣儿跑了进来,看了看我和嬗儿问道:“母妃,三哥又惹你生气了?”
我拣了一块芙蓉糕与嬗儿,叹道:“你三哥哥自小淘气,你们平时别跟着他学。等他回来,一定不能轻饶了。嫣儿最乖,带着姐姐出去玩吧。”
六公主抿着小嘴一笑,点头道:“嗯,我跟五姐玩去。”
嬗儿只得不情愿地离开。
日影西斜,待到黄昏时分还未见拓儿回来的踪影,我不觉暗暗担心,早没了责罚的心情。披上一件藻绿色的蹙金繁色脂艳海棠茜纱披风,我携过小蝶的手,到后花园去找他。
此时已是落日西坠,晚霞满天。天空中的落日已被昏暗吞没殆尽,半天的云层被无边的霞光渲染得格外的璀璨炫目、金红、娇紫、嫣蓝、虾黄、粉紫,诸多霞色调和成幻紫流金的天空,如辅开的七彩织锦从九天玄女手中无边抖落。
问了贴身的宫人,都说三殿下到花园的假山一带去了。
我微微皱眉,转过几道石子小道,方才看到拓儿拿着一把羽扇,怔怔地站在湖边。
我怕吓住了他,待走近才拉住他的胳膊道:“拓儿,天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宫?”
拓儿一见我,倒是有些害怕,急忙说:“我方才找四弟玩呢,可是他正一个人蹲在洞里,眼晴发直,自言自语的,儿臣也被他吓住了!”
四皇子,于昭仪的孩子!
我拉住了他温声道:“晚膳时间到了,咱们回宫先吃晚饭吧,你给母妃说,四皇子在说什么呢?”
拓儿依言学道:“我恨你,恨死你了!”
这么小的孩子,他恨谁?
我不禁有些担忧。
到了淑华殿中,看拓儿已经吃完了饭,嬗儿却还不高兴,我便正色道:“拓儿,锦鸡是养来给人看的,怎么好端端的扯了它的毛?再则这是你五妹喜欢的东西,你莫非不知道吗?倘若你五妹将你的小松鼠放了,你会不会生气?”
“怎么了,谁惹我们的妤是生这么大气?”不期然地澹台谨大步走来。
“父皇救我!”拓儿躲在他身后来了精神。
“皇上,不用给拓儿说情。”我理了理松散的云鬓,又将赤金鸾鸟步摇放在小几上,正色道:“皇上若是惯着他,长大就更难约束了。”
“母妃——”拓儿有些害怕,躲在明帝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