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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搂着拓儿,心神渐渐平静下来,无缘无故的,雪狸为何会发狂?
而纯嫔看似无意的自保,却差点害了我的孩子?
这一切,巧合得太危险!
母亲护子之心比世间任何利器都要锋利,谁若敢伤我的孩子,我便取他的性命!
“慢着,把养狸之人带来!”我的话锋中透着一抹冷凌,对其他宫妃的慰问听而不闻。
片刻之后有宫人过来回话:“回皇上,看守雪狸的太监因为畏罪已经死了!”
死了,下手可真快!
不过——
至晚膳时刻,澹台谨因我和拓儿受到惊吓,特此前来相陪,等他下去之后,颜炽和步轻尘才过来回禀我。
“不出娘娘所料,那彩漆果然被人做了手脚。”颜炽一脸愤色地说道。
轻尘也拧眉道:“这彩漆里头被人投了石菖蒲的粉。要说这东西原本也没什么要紧,只是那彩漆里头原配着细辛和龙齿等物,为的是让颜色更加鲜艳。不过石菖蒲和龙齿原就相克,混在一起便能生出蛸气来,若是嗅入便会比平时狂躁。雪狸嗅觉比人灵敏许多,体形又小,更受不起当时风送的效力,因此便发出狂性来。”
我握着冰凉的护甲,嘴边浮起一抹凉笑:“现在武儿因娘亲是罪臣之女,便不可能是太子,而纯嫔的儿子又是天盲,看来只有我的拓儿最阻别人的前程了!”
现在我终于知道证实了心中的想法,也知道了那天听到的一句话原来是要对我的拓儿下手!
咯一声,护甲被我折断,耀眼的宝石碎成极小的细粒,洒在地上。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娘娘,你的意思是于昭仪……”轻尘说道,“可是她怎么敢……”
“我去杀了这贱妇!”颜炽呛地拔出剑,怒发冲冠地说道。
“好了,这是宫中,你以为是江湖,想杀就杀!”我摆手制止颜炽的冲动。“这件事我自有主张,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轻举妄动。此事凭她一人办不成的。”
我抚额正坐在殿内想计,忽然报皇上有赏,小李子手里捧着八珍黑木的方托盘,内中铺着一层黄缎,黄缎之上躺着柔滑无痕的溶白锦衾,只用细密的纱线绣出异域的纹样。
走的近了,递到我跟前笑道:“皇贵妃娘娘,外头已经起风了。秋寒之风最易入骨伤身,皇上让奴才拿来这件蚕丝洋莲缎披来,乃是外邦进贡之物,整个大项国也只此一件呐。”
有清风悠然从门窗缝隙透进来,殿外树叶随风沙沙作响,不知不觉间秋意已经悄无声息的笼来,众人都不自觉地耸了耸身子。、
我触摸那缎披时只觉犹如一汪温水,几乎从手中滑落下去,好在上面的纹样是用挑织的方法刺成,俨然浮凸出来,握在手里仿佛能感受到绣女的一针一线。待到洋莲缎披加身,及腰的长发盈光微动有如山泉水在流淌,雪色蚕丝更衬出青丝如墨、眉眼如画,宝光流转的盛颜下,隐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迫人微冷光芒!
我穿上新赐的这件衣衫,一步一步地走向琉璃殿中。
天色微暗,稀薄幕光透过窗纱洒进来。琉璃殿内独木通梁上,数条玉色宫纱重重累累,长长尾带拖曳至地,投射出一片一片的阴影。
殿内正燃灯,我一身宝光流转,出现在烛光之中。
纯嫔如见鬼一般后退一步,然后手微微哆嗦着,声音颤抖地问:“皇……皇贵娘驾临,嫔妾……”
我笑容可掬地坐下,拿出朱漆的八角玲珑双层盒子,里面摆着五色点心,点心精致小巧,各色搭配都看得出来是费过心思的。
“妹妹别怕,姐姐我是专程来给妹妹送点心的,来,尝尝看,好吃不好吃?”我拈了一块糯米糕递到她唇边。
纯嫔捌过脸,后退一步:“嫔妾……嫔妾刚用过晚膳,不饿……”
我放下糕点,拍了拍手道:“怎么,怕本宫下毒吗?”
“不,不敢!”
我重重地一拍桌,冷声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你勾结回鹘人,**后宫,生下孽种,混淆皇家血统,已经是诛九族之罪。这还不算,你竟联合于昭仪,设计陷害本宫的孩子。简直是罪该万死!”
扑通一声,纯嫔瘫软在地上,恐惧地道:“娘娘,娘娘,你说什么,嫔妾听不懂……”
我绕着她转了一圈,冷冷地说:“听不懂,你比谁都清楚。这个孩子,是你在被掳的时候和回鹘人生的。但是你怕人看出异样,所以一直勒着腹部,其间你还想自己把他打掉,所以才会‘不小心’摔一跤吧。”
她眼中的惊惧放大:“你你……”
“你之所不让人探望,不让奶妈喂养,要自己亲自喂养,也是怕被人看出来他不是皇上的孩子,对不对?因为回鹘人的眼珠是棕色,而咱们的皇上眼珠却是黑色。所以,你为了掩人耳目便自己下手,毒瞎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双眼,对不对?”
纯嫔已经完全呆住,如见鬼魅一般在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于昭仪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威胁你让你在投壶宴上去撞拓儿。否则便揭露这个秘密,一理这个秘密被泄露,不但你和孩子要死,就连你的家族恐怕都会受到牵连。”
我说完这番话,纯嫔已经痴底崩溃。
她抱着我的腿疯狂地哭着:“对不起,对不起娘娘,我不是成心要害小皇子的,都是她们逼我的……求求你,发发慈悲,放过我吧……”
我微微皱眉,甩开她的手,沉呤道:“当时大家同食同住,你是怎么被……”
想了想那句话终于没有说出口。
她坐在地上,无助地闭上眼,缓缓地说:“有一次小解,被一个回鹘兵给,给污辱了……我以为没事,谁知道,谁知道……”
她突然扑到摇篮旁边,用力地扼住孩子的脖子,发疯一般叫道:“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我大惊:“你疯了,他可是你的孩子……”
“不是,不是,他是孽种,不是我的孩子……”纯嫔死也不撒手,眼看那孩子面色青白,呼吸急促,就要死在她的手里。
我随拿起桌案的汝窖花瓶,用力地砸在她的后脑之上。
砰一声,纯嫔倒在地上,孩子得了呼吸,开始畅快地大哭起来。
宫婢们听到声音,都冲了进来,却看到她的主子晕倒在地,小皇子哇哇大哭。
众人都呆住,不敢上前。
我皱眉道:“桔绣,掐一下掐你家主子的人中,她过于激动晕过去了。”
桔绣忙上前掐纯嫔的人中,过了片刻,只听嘤咛一声,纯嫔悠悠转醒。
她急忙四处搜索,抱过孩子,搂在怀中哭个不止。
“妹妹还要哭到什么时候,这一宫的奴才可都看着呢!”我淡淡地提醒道。
纯嫔这才止了泪水,命所有人都下去。
我静静地看着她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看得出来你很爱这个孩子,不管他是不是皇上的孩子,但他是你的。但是,你对本宫的孩子下手时,可曾想过本宫也会心痛?”
她咬唇不停地磕头:“求娘娘饶命,嫔妾愿意做牛做马报达娘娘。”
我淡淡地说:“本宫不需要你做牛做马,宫中的奴婢够本宫使唤的。你只需要在皇上面前指出谁在彩漆中加了石菖蒲,本宫便不要你的性命。”
纯嫔犹豫了一下道:“可是娘娘,于昭仪若是威胁嫔妾……”
她么,我淡淡地说:“她不敢的!”
纯嫔似乎松了口气道:“娘娘要嫔妾怎么做?”
我俯耳低语了一番,她连连点头。
待我回淑华殿时,便知道今晚澹台谨要留宿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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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仪天下 第195章 网破
第195章网破(5041字)
待我回淑华殿时,便知道今晚澹台谨要留宿于此。
因秋意渐寒,因此便换了夹棉的锦被,我刚准备换寝衣,便看澹台谨也进了寝室。
“这里地冻,仔细冻了你的脚。”澹台谨大约是为了补偿今天受惊之事,更加百般怜爱。
“啊呀!”我忽然觉得身子一轻,人被澹台谨凌空抱起来,宽榻上暗紫苏织金锦被亦牵连滑下,“哧溜”一声堆累在地,月牙形花纹扭合成曼妙花样,好似一团如烟似雾的紫霞云花堆在床脚。
两人正要入寝,忽然听到外面有争吵声。
“这分明是有人要加害三殿下,我一定要告诉皇上此事。”是步轻尘的声音。
“步总官,皇上和娘娘刚寝下,你明日再说吧!”是小蝶的声音。
澹台谨眉头皱起:“谁要加害三殿下呀?”
我也披衣起来:“召步轻尘。”
步轻尘忙上前将彩漆之事说出,我惊愕地掩口道:“皇上,我自问与众人无怨无仇,不知道谁竟要加害拓儿?”
澹台谨眼神凌厉,搂着我的道:“妤是,别怕,有朕人,任何人也不敢加害你和拓儿的。”
我掩面道:“臣妾唯有拓儿一个孩子,皇上,一定要替臣妾作主,查出加害拓儿的凶手!”
一语末了,忽报纯嫔来访,两人俱是一愣。
“夜深了,有什么事让她明日再报吧,”澹台谨不耐烦地说。
“皇上,臣妾是来指认加害娘娘的凶手的。”纯嫔大声说道。
“哦,宣她进来吧!”这一次澹台谨也穿了外袍,认真了起来。
纯嫔装束清减,身上的秋香色宫装还是去年夏天的,云鬓间只插得一支双连金翅缀玉钗,余下不过是些零星的珠花。见到我和澹台谨未语先盈泪,“皇上,娘娘,这宫里有人发狠要至嫔妾于死地,求娘娘救救我们母子俩,只要能看着四皇子好好长大,便是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语调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原本素净的容貌似乎愈加显得憔悴,悲悲切切中似乎另有要紧的话要说。
“你慢慢说,谁要加害你们?”我忙扶起她问道。
纯嫔看了看我,哽咽道:“只因臣妾偶然瞧见于昭仪命人在彩漆中放石菖蒲要害三殿下,所以被于昭仪威胁,她说如果我说出这个秘密就要了臣妾和臣妾孩子的性命,还逼着臣妾在投壶宴上故意撞滑三殿下的小车,这才险些酿成惨剧。臣妾做了此事之后,夜不能安寝,知道自己是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所以特来请罪。也请皇上明查于昭仪的罪行!”
本来澹台谨听了步轻尘的话已经大怒,此时更是怒发冲冠,一掌拍向黑漆长头书案,额上青筋微微爆起,嗓间声音好似数把冰针,“她们整日绫罗绸缎穿着,琼浆玉液喝着,到底有什么不满足?整日算计来、算计去,弄得后宫一团乌烟瘴气!朕每天为国事烦心,回到后宫也没有半点清净,简直是罪该万死!”
我勉强笑道道:“皇上息怒,臣妾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于昭仪,但料想她定是年轻气盛,一时做了糊涂事也末可知……。”
“糊涂?朕看她精明着呢!”澹台谨怒极反笑,“定是看到朕宠爱,心生嫉妒,便生出许多事来。但她难道不知道拓儿是朕的骨肉?只知自己不痛快,下手如此狠辣,何曾有半点妇德可言?照此看来,还是朕太宽容她们了!”越说越是怒不可遏,用力在桌上一拂,只听“哐当”一片乱响,镇纸、水洗、笔盏、新茶盅,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皇上,臣妾并没有出事……”我欲语还休。
“你不必替她求情。==”澹台谨冷漠截断,“朕也自知六宫女子众多,难免易生纷乱,只是此事绝不能轻饶!朕从前只顾着朝堂上的事,如今方知后宫事亦不小,少不得多分神治理一下。朕由不得她们胡来,更不能让她们伤害你和拓儿,任凭是谁也不行!”
他是三千佳丽的夫君,能有如今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