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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帝王妻:璃妃传-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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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已来诊过,你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怎么都不知晓?”

一切的情景,与我失去第一个孩子时是如此的相象,不要,不要!我惧怕地望着他,他伸手隔着被褥抚摩我的小腹,继续道:

“差点朕又一次失去咱们的孩子!”此时的天烨,是我所不熟悉的,他这么说,到底又是何居心,我看不透,也无法猜,我只是惊悚地发现,几案上,又摆着药盏,褐色的液体在烛光的映照下,泛出别样冶艳的色泽,却如同毒蛊般,嗜咬着我的记忆。

他顺着我的视线,望向那药,然后,端起它,修长的手指在青瓷的衬托下,流转出一种獠牙的光芒:

“这是李太医开的安胎药,来,先喝了它。”

“不,不,不要!”我的情绪骤然变得激动,素手推开那药盏,“我不喝,我不要喝!”

“你不喝,怎能保得腹中胎儿健康,朕喂你喝。”

“哐当”一声,我的手将药盏悉数倾翻,袍色的药汁沾染在被褥上,毡毯上,包括他明黄色的龙袍上……

第90章 道是无晴却有情

“璃儿——”他并未有怒责的意思,但顺公公已从殿门外奔进来,见此情景,有些咋舌的神情,“朕没传你,怎么擅自就进来了?”

“万岁爷,奴才听得声响,以为有事招唤奴才,奴才这就退下。”

“吩咐医女在熬一碗来。”天烨的手指着地上的残留的汤药。

顺公公听命下去,复掩上殿门。

“皇上,臣妾不要喝药……”我望着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一念之中,一念生,他可以容下这个孩子,一念灭,则这个孩子的结局还是要离开我。

“璃儿,怎会如此不小心?”他用帕巾拭去袍裾上的湿渍。

“皇上,龙袍已湿,这样捂着,有损龙体,您且先换一身吧。”只要他离开,那么这汤药,必无人可以硬逼我服下,哪怕服,我也可以倒掉而不为外人所知。

他凝望着我,唇边勾起一道孤度,低声,却带着某种蛊惑道。

“朕倒是忽略了。”

我心下一松,原以为他即刻起身离去,未料他起身却是轻解九龙镶玉腰带,然后将龙袍置于一边的衣架,只着了白色的中衣,便往榻上蹭来。

“皇上——”我不禁又羞又嗔,殿外的阳光明媚,如此这般,若被瞧去,定又添不必要的口舌。

“怎么?是璃儿担心朕有损龙体,这样,岂不无事?”他同我第一次在同一个被褥内,以往,纵是侍寝,按着祖制,也是分衾而卧。

他冰冷的身子紧挨着我,见我低首间,红晕染颊,愈加哈哈一笑,伸手将我揽入怀中,呢喃低语:

“这般地生份?”

我头埋地愈发低,现在的天烨,让我不熟悉,我的举止竟带着一丝女儿家的娇羞,可,这对如今的我们,莫过是一次讽刺,这,又是一出戏吗?

戏的终场就是骗我喝下那碗不归药?我蓦地抬起眼眸,正与他含笑地眼神对上他仍然拥着我,另一只手将我略散于额头的发丝掠到耳后:

“为何这样看着朕?”

“皇上,臣妾想要这个孩子,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降临,长大,是吗?”我凝着他的如玉的面容,试图从中抓住一丝希望,而他的神色依然没有异常,轻轻笑着:

“是,他一定会平安长大!会是朕的二皇子。”

天烨,为何你说言不由衷的话时,都能让我在听到的刹那,会信以为真呢?我将螓首靠在他的胸怀中,那里,可以最近聆听到他的呼吸,一下一下,应和着我心底的莫名悲哀,此刻的忆晴,小产后孱弱的身子却在长门宫煎熬,我以为她做的,仅是救下她一命,如此而已。

此刻,该是午后,但,窗外的天,灰蒙蒙地,似笼了一层霾气,没有丝毫暖阳的普射,一如,我和他之间也愈渐不甚分明。

“皇上,君无戏言。”我说出这句,心下,忐忑不安。

他的手握住我的手,然后一起放到我的胸前,柔声说:

“朕会陪璃儿一起等待他的降临,看着他长大。”

心下闪过一丝疑惑,为何他可以这么轻易应允我,难道,他真愿意留下我的孩子吗?难道,他也会有侧隐之心?

不语,将螓首倚入他的怀中,他揽住我的手臂,那一刻,甚至我有些忘记深埋于心中的背负和恨意。

“再过三日,就是帝太妃的寿辰,璃儿,可要去清莲寺?”他悠悠启唇。

“皇上,准许臣妾出宫陪姑姑度过寿辰?”我的声音有难隐的喜悦。

“朕又没囚着你,帝太妃既已理佛,寿辰也需按她的本意从简,但若有亲人相陪,意味自当不同,你去看她,又有何不可?”

“臣妾谢皇上。”

“清莲寺处于山林中,那里,对你养胎也是极好的。”

“皇上的意思是——”他竟准我离宫养胎?心底的喜悦因着这话,骤然起了一丝的忡忧,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你可以在那多住一段日子,直到三月廿六前再回宫。”

三月廿六,是我册后的吉日,那一日,我将站在六宫之首的高位,身怀着他的子嗣,但,如果天烨如此忌惮相府的势力,又岂会让身居中宫高位的我诞下这子嗣呢?如若是帝姬也罢,但,倘若是皇子,那么纵然天烨时值盛年,并未立下太子,却不代表,父亲一党不会继续上奏,要求立这个孩子为太子。

手抚上依然平坦的腹部,我实是不愿我的孩子再陷入这种纠缠,一步都不由自己的开始他的人生,可,时至今日,我还能有转寰的余地吗?

“皇上,臣妾只愿平安诞下这个孩子,如果是个帝姬,那该多好。”

我的话分明让他的手更紧地拥住我,甫开口,他的嗓音有丝暗哑:

“若是皇子,则极有可能会是未来的太子,难道璃儿不希望这样吗?”

“臣妾只要她平安。这一生,可以没有任何烦恼,在她父皇的眷宠下长大,而不必担负任何东西。”我轻轻地道,和着心中对过往的触动,是的,孩子的平安,才是我所要的,我不要这个孩子再成为权利纷争的牺牲品!

“朕答应你,一定会好好宠着这个孩子,给她尽可能的父爱。”

“臣妾没有要皇上的承诺。”我更紧地钻在他的怀里,语音渐轻,“只要她平安,这就够了。”

哪怕我们之间的关系如履薄冰,我恨着他,他亦防着我,但在这个阴霾的冬日,却让我们相互依偎取暖,即便,这是残酷来临前的最后温存!

“万岁爷,汤药熬好了,奴才给您端进来?”殿门外,是顺公公的声音。

天烨似被人打断片刻静然般,不悦地移了下身子,但仍紧拥着我:

“进来。”

顺公公迈着小碎步轻轻地进来,见此情景,只低着头,将汤药置在一旁几案上:

“万岁爷,奴才让医女用暖兜温着这药,端过来还是热的呢。”

“你倒是乖巧。”

听着顺公公这个年迈半百的人,被天烨称乖巧,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这一笑,倒将一些从顺公公端药进殿僵化的气氛稍稍缓解。

“奴才的乖巧把娘娘逗乐了,万岁爷,您心里若也乐了,奴才的乖巧才算是个巧盅。”

“罢了,就你贫嘴。”天烨松开揽进我的手,端起那汤药,见顺公公俯身站在那边,“还忤在那?”

“奴才这就退下,万岁爷,这晚膳您是在这用,还是回昭阳殿?”

“才夸你一句,怎倒没了眼色?”天烨将药用勺舀起,轻轻吹了,递到我唇边。

“奴才明白了,把晚膳传娘娘这!奴才这就下去预备,多准备些娘娘爱儿的膳食。”他打着哈哈,行着礼退出殿外。

“这顺子,果然见风使舵。”天烨唇边孤底微浮,见我还是犹豫着未喝下汤药勺里的药,道,“再不喝,凉了,又得让人去热,天冷,你倒不怜惜那些医女?”

他话语中虽是调侃,但,心中仍无法放心地喝下这汤药,那次的惨痛犹历历在目,今日,我该怎么能说服自己喝下呢?

“臣妾年前,每日喝药,苦怕了。”我颦眉,做)畏)惧(网)状。

他的眸光落在我的脸上,唇边的孤度愈深,未待我去探究这笑后意味,他将勺内的药汁倒回碗内,我惊诧地看着他的举动,下一刻,他已将碗举至自己嘴边,徐徐饮下,莫不是他想以身试药,告诉我这药不苦?

我才跳出这个念头,他突然俯身,带着笑意的唇准确地攫住我的樱唇,而那苦涩的汤药,就顺着这种怪异的传递,悉数倾入我的口内,在他霸道绝对的方式下,我仅能发出“唔”地一声,手惯性地捶在他的肩上。

记忆深处,隐约地,似乎曾经,也有人这样喂我服下甘露,但,白光的尽处,我却始终看不到那人的脸,仅记得唇中的甘露,很甜。而不是现在的汤药,很苦。

我的孩子,会没事吗?手抚上腹部,清楚地知道恐慌是这般强烈,好想把药吐掉,但,他将汤药喂完,却还不离开我的唇,反将我的手抓住,不让我继续捶打,我的身子被他此刻灼热的吻压得倚倒在榻上,在他稍离唇时,紧闭齿关,不让他继续肆意,他的眸底因我的小动作,蕴了一丝笑意,却伸手呵挠我痒,我忍不住笑意,他的舌便灵巧地从齿间袭进,我恼极,贝齿轻咬,他眉蹙起,此时,我才惊觉,方才的举止终是过了,他毕竟是至尊的帝王,我如此率性,倒忘了分寸。

果不其然,他离开我的唇,也松开我的手,我忙返身,借着背对他,用手去抠喉,试图将那药汁吐出,他轻拍我的背:

“可好些了?”

他的柔声,倒让我略略迟疑了下,喉中的呕吐感因着这丝迟疑骤然消逝,我回身,凝望他:

“皇上,这孩子若在,臣妾在,若他不在了,臣妾的命,也就随他去了。”

然后,我读到他眸底闪过清晰的痛楚,他默默的看着我,许久,才道:

“朕一定保得你们母子平安。”

心中悬的忐忑忽然卸下,有他这句话,或许,刚才的药只是普通的安胎药吧。天烨,我防你防得哪些辛苦,你又会知道吗?

浮起一抹笑意,复将螓首偎在他怀中,伸手覆在他的衣襟:

“臣妾相信。”

其实,我再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心底清明,说出口的言语,却说的如此确凿旦旦。

翌日,天烨命禁军三十人,内侍宫女共十人,随我前往清莲寺,但,天灏竟在出发前,策马前来,说也欲往清莲寺替太后启福,天烨准他同去,隔年未见,天灏也已有十一岁,依然着了水绿的袍子,眉宇间,清秀俊朗,再无一丝孩童的气息。

一路行去,我掀开车帘,本是想看熙熙攘攘的街景,却正对上他望向我的目光,那深黝的眼神,竟让我有些不自在的,复放下帘子,中秋夜宴的情景又浮上心头,天灏,似乎从我北溟回来后,就这般怪异,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清莲寺,坐落在城郊的浮华山上,浮华尽逝归真处,颇是贴切的映照,车辇不能上山,故在山下停了,我由宫女扶着,才要登上山道,天灏却突地从马上跃下,几步走至我跟前,冷冷地拂开宫女,用手牵过我的,兀自往山上行去。

山路纵是有着甬道,但因着陡峭,亦是崎岖,他走得极快,把举着帐幔走在最前的内侍都撇开一段距离,我穿着绵履,行走本就不便,沟壑荆棘阻道,更是艰辛,但他仍然不放慢步子,直到“呲拉”一声,我的裙袂被横着招展出来的荆棘撕开一道口子,和着呼啸的北风吹过,即便披着厚厚的披风,腿边依然觉到凌厉。

他听得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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