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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人群中有人打出了一道横幅:让我们活下去!
白色的横幅上,用红色的染料写着几个大字,淋漓的红色,仿佛血液泼溅上去一样,狰狞地,带着一股子煞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顾爽眯了眯眼睛,推开护在她前边的裴振宁和王长东等人,随后拖过一张椅子,抬脚站了上去。
“各位大叔大妈,兄弟姐妹们,你们家里有病人受着病魔的折磨,你们迫切地想要把他们的病治好,这个心情我理解,但是,这么激动是没用的啊。人这么多,这么混乱,我们即使发放物资,也没有办法啊。还有,你们知道是什么东西能够治疗癌症吗?即使你们真的能够冲进来,那又有什么用?不要受一些人的煽动,我们冷静下来,把资料填一下,我保证,在三天内核实完毕,并将你们所需的物资发放到你们的手中……”
随着顾爽大声喊话,门外骚动的人群渐渐冷静下来。
“别听她忽悠人,她这是骗着咱们回去呐!……”挑拨的声音再次出现。
顾爽没让他说完,立刻高声道:“这里是我的家,有我的父母孩子,有我辛辛苦苦建起来的种植园养殖场,我把你们骗回去做什么呢?难道我能撇下父母孩子和偌大的家业跑路吗?不能,也不会!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些东西带不走呀。但是,你们也要给我们一个时间,准备发放的物资吧?还有,请叔婶兄弟们看清楚,不要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撺掇,我顾爽在这里保证,三天,只用三天,就一定会把物资送到你们手上……当然啦,物资有限,先登记的人肯定要先得到。后边登记的,很有可能要排到第二批、第三批去……”
顾爽说的诚恳,加之又听到先登记的先得,好些人立刻走到安保人员设在门口的桌子前,伸手从铁门中拿过本子和笔,填写起来。
人类的从众心理什么时候都存在,特别是这种无从选择的时候,从众,往往就成了最直接最简单的选择。
见到有人去填写资料,立刻就有人跟上。渐渐地,喧腾的人群安静了下来,那几个叫嚣的人就显了出来。
已经连续两天过来维持秩序的几个民警趁着人群不注意的时候,出了大门,后边又上来数十名全副装备的武装警察,把那几个想脚底抹油的人的后路给截断,两厢包围之下,很快,五个煽动者被擒。
这边,安保队员们也出了大门开始维护秩序,让登记的人排起队来,不要拥挤。
等人群真正安静下来,秩序下来,李刚带着两名安保队员在门口张贴了一张告示,内容是癌症患者登记不一定要到天泽公司来,还可以在公司网站上登记。登记资料填写提交三天内会核实,然后,会根据登记先后发放药品。
至此,那些记者们也很有些扫兴,原来还以为能有什么混乱发生,捉个头条呢,没想到,沸沸扬扬的一场闹剧这么快就收了场。
不过,也有机灵的,立刻捉住了‘治疗癌症’的字眼儿,要知道,现在癌症可是世界上导致人类死亡的头号杀手,国内每年就有几百万人罹患癌症,而且,随着环境污染的逐步加重,罹患癌症的人数还在逐年增加,发病年龄也越来越低,很多婴儿、幼儿、儿童,或者豆蔻年华的少年少女,就因为癌症,从而失去了原本应该有的生命的鲜活,在重重病痛折磨下,最后绝大多数会夭折,带着遗憾,带着不甘,带着亲人们的心痛和哀伤,过早地结束这一个短暂的生命旅程。
接下来,又有人过来,却没能再聚集成众,大多数人了解了情况后,就填写了资料,也有些当即返回。家里还有病人要照料,上网也能申请,就没必要在这里多停留了。
一场风波看着就这样过去了,顾爽自己都觉得侥幸。好在,那些病人家属大多还是没有失了理智的。而且,很多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来这里祈求,更多的或许只是要一个许诺,一个心安,其实并没指望真正拿到治疗癌症的药物吧!
当然,顾爽也不是撒谎。
三天时间,核实过情况属实之后,就按次序选择了病例开始发放血果口服液。正好,口服液的第三期临床要做,这些人签署了一份协议之后,就可以免费拿到药品。他们要做得只是每周反馈一下病人的病情。
第三期临床原定计划是五百例,因为这次事件牵涉比较广,临床试验的名额不得不一加再加,最后扩大到了两千例。后来的,天泽公司也给予了详细的解释,药品三期临床两个月后就能上市,到时候,就可以直接在指定药店购买了。
那些小报记者也有些出了一些报道,但在顾爽和谈瑞林的努力下,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围堵的人群散去,两名帮佣大嫂回来了,王瑞丽则开始每天去农大盯着装修房子。因为装修比较简单,刘勇派的人手也充裕,只用了不到十天就装修完毕。顾爽送给王瑞丽一盆重瓣茉莉和一幅苏绣双面绣屏风,画面绣的是粉红粉白的海棠花,娇艳浓丽,同时也生机勃勃。王瑞丽喜欢的不行,正好搭配着定制的手工雕花隔扇上,给简约的房间装修添了浓丽鲜艳的一笔。
王瑞丽的房子装修好了,还需要再通风些日子。
天气却突然变化,下起雨来。先是淋漓的细雨,接着是大雨瓢泼。天仿佛被捅破了,雨水下来没完没了的。稍稍停那么一次,也非常短暂。
低洼处已经开始积水,打开电视,说的都是那个城市内涝严重,哪个城市因为积水过深,有车辆开进立交桥洞熄火,造成人员溺水死亡。南市那边也不断传来消息,市中心许多街道因为内涝严重,街道上积水很多地方都达到了一米多,立交桥洞中深达两米甚至更深,道路上的下水口都成了喷泉,下水道的污水翻涌上来,顺着街道蔓延到各处,臭气熏天。街道两旁许多房屋都被水淹了,许多楼房的一楼也进了水……
听惯了干旱的南市乃至S省,甚至整个华北地区,全线出现洪涝灾害。
其他地区下雨过多,不过是淹了农田淹了道路房屋,但是紧邻黄河的南市,却受到了这条多少年被和干旱断流联系在一起的母亲河的威胁。
顾爽站在黄河大坝上,看着眼前拓宽了无数倍的黄色河水,原本只在河底苟延残喘的河水,如今已经漫过了河滩,淹没了河滩中的耕地、林木,水平面直逼大坝的边缘。
浑浊的河水,不再是静静地流淌,而是裹挟着大量的白色泡沫,还有许多被水流冲起裹挟着的树枝杂物,甚至,顾爽亲眼看到一头肿胀如牛的死猪在她不远处漂过……
安静了多年的黄河,再一次醒来,翻转喘息咆哮,发出一阵阵让人战栗的声音,来宣示着它的力量!
历史上无数次改道,无数次泛滥,凌汛、桃花汛、麦收汛……这一条孕育了民族文明,并被誉为母亲河的河流,却屡屡狂暴肆虐,淹没了大片的农田和生命,并让无数人流离失所……
多年来的干旱少雨,人们习惯了缺水,也忘记了历史上这条最是狂躁的河流的暴虐,南岸河滩还好,仅仅有很少的开垦耕种,北边河滩却非常宽阔,大片的沉积土地被开垦成了良田,种植了庄稼和树木,还有许多小村子渐渐地在黄河北边的河滩上落户……顾爽站在南岸堤坝之上,透过密集的雨丝,看不到北岸的情况,但她却知道,那些河滩村落的村民已经被疏散撤离,并在北岸的河堤外侧搭建起了帐篷。
顾爽脚下踩着公司员工们连日连夜来搬运垒砌的沙袋,目光穿不透雨帘,但她的察看能力放出后,却可以看到,延绵无尽的河堤上,驻守着无数护堤的人,有子弟兵,有从各个村落单位调集来的青壮。
黄河河水水位连续多天上涨,若是再持续上涨的话,再进一步能做的,就只有最后的一个:泄洪!
河北岸,虽然经济相对落后,却人烟稠密,大片的农田和密集的村庄,人口迁移难度非常大。河南岸,省会城市不容有失,而西郊这片原来的荒山丘陵和相对独立的地域特征,却成了最好的泄洪区域。
“这雨再下下去,就又要扒口子放水了……”王锁柱老人昨天告诉她,解放前,这里不止一次泄洪,才有了河堤南面那一大片沙土地,那都是泄洪冲击而成。
过去,这里是一片荒山,只有寥寥几个村庄,可如今,紧靠着黄河南岸的堤坝,天泽公司已经建成了数十个水产养殖池塘,再往南,是数个大型的养殖场,上十万只鸡鸭,上万只牛羊……还有蓊郁繁茂的种植园,一旦泄洪,只怕也会刹那间毁于一旦。
抹把脸,甩去一手冰冷的雨水,顾爽从黄河大堤上下来,再次指挥人投入到加固排水保水产养殖池塘的工作中去。
连日的大雨,让一个个养殖池塘、湖泊都涨满了水。大雨未停,若是加紧维护,一旦池塘溢水,养殖的鱼虾就会顺水逃逸,造成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还有一个让人担忧的事情,由于连日大雨,大量的雨水流进池塘的同时,也将周边的泥沙杂物带进来,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把治病菌带进池塘,引起鱼虾的大批死亡。
顾爽一边顺着池塘察看情况,一边心里发苦。
当初选择在这边进行水产养殖,只考虑到了挨近黄河便于引水了,可却忘了,一旦遇到大水肆虐,这边也因为地势低洼,无处排水。现在,每个池塘里都有两台大功率抽水机不停的工作,却仍旧抵不过大雨瓢泼,池塘的水仍旧在一点点增多。
“顾总,您的电话!”一名员工出声提醒。
顾爽愣了愣,对那个叫不上名字来的员工略略点了点头,从雨衣下摸出手机,按下接听键:“你好,我是顾爽!”
下着大雨,又是匆匆忙忙的,顾爽也没看手机显示屏上的来电显示,接着,她就听到话筒中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又略带沙哑暗沉的声音:“小爽啊,我是邹凯斌。”
“哦?哦,邹市长,你好,你找我有事吗?”顾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声音也不自觉地带出几分冷淡来。
当初,刚刚认识邹凯斌的时候,虽然知道这位能够年纪轻轻就爬到高位,一定不是表面上那么表现出的那么清朗干净,但总的来说对这人并没有多大反感。直到,外界流传出他们两个人的暧昧传言,顾爽稍稍注意了一下自己的言行,却并没有多想。只是,后来先是王瑞丽登门问罪,后是亲眼看到夏菲菲和邹建斌之间的暧昧,再到和王瑞丽熟悉起来后,真正了解了这个女人的付出和不易,顾爽对这个男人的观感一步步转变,即使再看到他仍旧儒雅仍旧端正的举止言行,也已经被她打上了一个伪君子的戳记。
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小爽啊,”邹凯斌似乎有什么苦恼无法诉诸语言似的,语调更加压抑了,却仍旧尽量保持着平静的声音道,“你瑞丽姐在你那边,让你受累了。你看看,能不能劝劝她早点儿回家,孩子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这些天又得天天泡在防汛第一线,家里连个人都没有,孩子连饭都吃不上了啊……”
顾爽忍不住撇嘴,王瑞丽的儿子上的是寄宿学校,王瑞丽虽然搬了出来,但每个周末都会去看儿子,上一个周末还带着儿子在顾爽这边住了两天,直到周一早上才送去学校,怎么就成了孩子在家没饭吃了?嗬,听这话说的,好像他在家天天照顾孩子似的!
不等顾爽说话,邹凯斌又在电话里说开了:“小爽啊,有些事我是真的不想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