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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爽心头一颤,手也下意识地缩了回来。心头砰砰地跳的厉害,大脑快速地旋转着,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居然能够和植物交流?这算是交流吧?算吧?还是意识交流……太先进了,可也太坑爹了,有了这种能力,她以后还怎么种花种草啊?
可是,一转念,顾爽又立刻兴奋起来。
有了这种能力,她就可以知道植物的需求,生病啊,生虫啊,需要什么营养啊,她都只需要用手碰碰就能知道了哇……
这种能力对于别的人或许没有什么意义,可对于一个靠种花卖花吃饭,还要将绿化作为事业的人来说,这算不算是得了个逆天的作弊器?这简直和游戏里的全防御一样好用嘛!
顾爽越想越兴奋,禁不住朝着一种有一种植物伸出了手。
开了三个多月,终于要开败的菊花意念虚弱:告别了,待到春风吹满地,我们再相会!
噗,这还是个文学菊花!
瓷玫瑰活泼泼地嚷嚷,呃算不上嚷嚷,只是意识比较快比较强:不够暖,不够湿润……
拖鞋兰比较文静:需要阳光,但不要太强……
刚刚冒头的水晶兰脆脆的:不要那么多人看,人气太强,我们受不了……
茶花名品十八学士很矜持:这里环境太差了,气流不通畅……
……
顾爽一种一种的交流下来,第一个温室还没走下一半,她就觉得头晕眼花了,等到第一个大棚走了三分之二时,她的脑袋就像锥子在钻一般刺疼起来。
她不得不捧着头停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居然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只好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过了半个多小时,身体的疲惫和剧烈的头疼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她挣扎着爬起来,可也不敢继续和植物交流了。心下也明白了,与植物交流也是要消耗体能的,更要消耗精力,看来什么事都不能贪多,否则身体就要吃不消了。
吃罢早饭,顾爽的身体异常基本就消失了。她也没继续探查,只是按照早上和植物交流的情况,和员工们开始有侧重地打理起各种花苗花卉来。
过了腊月初十,当地的花商开始大批量地进货,顾爽带着全体员工有起早摸黑的忙碌了一周,直到腊月二十,春节花卉的忙季才算基本过去,在接下来的日子,也就是个别花商的某个品种订货不足前来补货啥的,零零碎碎的,一两个人应付就足够了。
过了腊月二十三,顾爽就给几位老人和胡俊修放了假。写字间那边只剩下那个内勤值班,温室这边则只剩下她和朱莉。顾彬则趁着年前不算忙的这段时间,天天去驾校学习,争取年前把场地和障碍考完,年后只需通过路考就可以拿到驾照了。
忙忙碌碌中,郑卓然的亚马逊花店也来了一个很大的订单,不过只有春节花卉,却没有再继续捕虫草的业务。顾爽也没有另眼相看,价格什么的都和其他花店同等对待。
给员工们放了假,顾爽和朱莉收拾温室,将网店上的最后一批货发了出去,并在网店公布休假日期。结转网店和这段时间的各种账目,最后两个人将这一季销售旺季的账目核算完成时,看着现金栏里那一串长长的零,简直称得上惊喜了!
“我的眼睛没花吧?没花吧?”朱莉声音颤抖着神精质地一遍遍唠叨,就像丢了孩子的祥林嫂。
顾爽很快从惊喜中恢复过来,懒懒地瞥了那个丢脸的女人一眼,知道对方已经虚幻了根本不需要她搭理,径直起身去继续和植物交流,并按照交流结果或是浇水,或是施肥,或是挪动地方以寻找合适的光照,或是打开通风口,增加空气流通……
经过半个月每日与植物的交流,顾爽发现她这个能力也是可以通过锻炼增强的。现如今,她不但一次能够和一个温室的植物交流,而且交流的信息也越来越多了。
忙碌了一阵,抬头看看由于出货稍显清冷的温室里,又一层生机盎然的小苗,心中不由升起更坚定地信心和希望。
正沉浸在美好的思绪中,猛地一声尖叫打破了这份美好。
“啊!我要车!”
顾爽不愉地转回头,斜睨着那个疯女人,懒洋洋道:“面包修好了,还有金杯,你爱开哪辆开哪辆!”
“啊,不要!”想起那两辆被改造过的货车,朱莉立刻尖叫着拒绝。
不过,叫完立刻注意到了顾爽的白眼,可她根本不予理会,冲上来抱着顾爽的胳膊摇晃着:“我不管,我不管,你说有我的股份的,我要分红,分了红我去买车!”
顾爽狠狠地看看这个看似精明,糊涂起来比谁都糊涂的女人,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你那存折我还没动,你要买车拿去!”
朱莉似乎微微一愣,脸色几变,终于不再闹腾。
静默了片刻,朱莉拉着顾爽在休息区坐了下来,垂头思索了片刻,终于抬头望向顾爽道:“小爽,我和你说件事……”
看着朱莉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表情,顾爽心头一跳,突然感到自己将要知道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而且,这个消息很有可能会打破她现在生活的安乐宁静,不由地畏惧起来。
心跳的厉害,顾爽的脸色也微微的变了,可她还是没有逃避,暗暗攥拳,镇定地望向朱莉:“说吧!”
朱莉的脸色很难看,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怎么,透出一抹苍白。她难得的一脸肃容,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似乎终于纾缓了自己的情绪,这才缓缓地开口道:“那些钱,不是我的。”
顾爽有些了然,曾经的疑惑真的成真了。她没有搭话,只是挑了挑眉,示意朱莉继续。
朱莉两眼直直地盯着顾爽,仔细地关注着她脸上的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朱莉的性子大咧咧的,有什么事儿说什么事儿,是那种心里不存事的人。可就是这种性子,她却将这件事藏在心里近半年,若非今天说到这里,若非她那天看到那人那般模样,她更愿意就此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憋死也不说出来。
看到顾爽只是紧抿着嘴,却并没有太多的其他表情,目光也依旧镇定沉着,朱莉暗暗放了点心,继续开口,说出整件事的重点:“那些钱是陈飞让我给你的。”
顾爽心头猛地一跳,仿佛全身的血液一瞬间都被挤进心脏中,凝固在了那里,忘记了流动,停止了心跳!
几息之后,她的心才恢复了跳动,砰砰地,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那么沉重。
深深地吸了口气,顾爽道:“干嘛,补偿?”
朱莉见她如此心有点儿紧,她怕顾爽想起那些屈辱伤痛,却知道那些东西积压在顾爽的心底,就像一块被强力封闭的毒疮,并不会随着时间的延长愈合,反而极像一颗隐形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就会触发引爆。今天,既然挑起了这个话题,她就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毒疮挑破了,挤出脓血,疼是疼了些,却可以彻底治愈。
“小爽,陈飞生病了。在离开你之前查出来的:肺癌中期,已经开始浸润。”
肺癌!肺癌!肺癌!
这两个字在顾爽的脑海里轰鸣着,她的眼前却好像又一次看到医院手术室看到的那辆推车。那个推车上的人是那么瘦弱,盖在棉被下,几乎看不到人形……
那还是原来那个强壮健康的男人吗?
那样无声无息的,她怎么也无法与曾经那个每日都笑容满面,阳光开朗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好一会儿,顾爽的大脑仿佛才开始恢复工作,然后她猛地抓住一个重点,她开口问道:“离开前?浸润是什么意思?”
朱莉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顾爽的第一个问题,然后道:“浸润是指人体免疫系统彻底破坏,癌细泡开始飞速繁殖,往往浸润就是癌细泡转移的前奏。你也应该知道,目前的医疗条件,有些癌症在早期发现的话,可以通过手术切除还有治愈的可能。一旦癌细胞转移进了淋巴、进了骨髓甚至脑髓,这个病人基本上就可以宣布无药可救了。”
顿了顿,朱莉又加了一句:“而人体内的肺周围是淋巴系统最为丰富的器官,一旦浸润基本上就标志着已经转移。”
顾爽的脑子里,朱莉的话一句句在回响,她却似乎根本没有思维一般,木木地坐在那里,脸上无喜无悲,竟没有任何感情泄露出来。
朱莉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暗暗着急,顾爽和陈飞的感情曾经那么好,曾经也让她羡慕嫉妒恨的咬牙,虽然经历了种种,可朱莉一直都猜测,顾爽其实一直都没放下陈飞。顾爽每日的笑都被她看在眼里,无论怎样灿烂的笑容,她总能够在她的眼底看到一闪而逝的没落和轻愁。
她暗暗懊悔,真不该把这件事说出来。她不是已经答应陈飞,不将这件事告诉顾爽吗?他是宁愿她恨他,也不愿意让她遭受那种痛失爱人的悲伤的。
朱莉有时候也觉得陈飞是对的,可每每看到顾爽那清冷而孤寂的身影,她就总是有一种冲动,将这一切都说出来。她怕她不说,等有那么一天,顾爽知道了真相,可那人已经不在了……
那种痛,那种悲,她不想顾爽承受。
选择今天说出来,朱莉也是考虑了好久,纠结了好久的。最后她还是选择说出来,她赌一次,赌同样身为女人的她宁愿亲眼送爱人离去,也不愿接受爱人的背弃。
偌大的温室里,格外的安静。就连宝宝和熊熊也被周老太拢在家里,看着她蒸年糕了。整个温暖的空间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沉默,沉默,一直沉默。
过了好久,久的朱莉几乎坚持不住想要冲过去唤醒两眼空洞神游天外的顾爽。
顾爽却动了。
她先是眨了眨眼睛,随即稍稍挪动了下身子,腰身坐的直直的,手慢慢地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茶杯温热的表面,幽幽地开口道:“元旦那天,宗伟做手术的时候,我其实见过陈飞了……”
“啊?”朱莉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难道顾爽早就知道了,只是瞒着她没有说出来?
“我只是在手术室里遇到了陈飞的爸妈跟着一辆手术车,我根本没看到手术车上躺的是谁……后来,我出来的时候还看到了郑雅薇,当时,我还纳闷,是谁生了病做手术,能让陈飞的爸妈和郑雅薇一起到场?现在都明白了,那天进手术室的不是别人,就是陈飞。”
顾爽的语调意外地平和,没有质问,没有激动,甚至也几乎听不出悲伤。只是,说到最后,她抬起眼睛看向朱莉,那眼神里却突然包含了一种希望,不是希望得到赞同,反而是希望朱莉否定她。
那样的眼神,让朱莉一阵心疼。可她还是缓缓地点了头:“是的,那就是陈飞!”
“他的情况现在怎样?或者,他还……”在吗?
顾爽想要问那个问题,可终究没能吐出那两个字。
“他的情况非常不好,这一次的手术已经是他的第二次手术了。第一次他切除了三分之一左肺,这一次,只是打开腹腔就缝合了。他的癌细胞已经完全转移……手术无效了。”
顾爽的表情仍旧很镇定,她有些木木地愣了半晌,然后缓缓道:“还有多久?”
朱莉看着她这样,心疼的厉害,走过去,将顾爽搂住,也没什么其他的动作,只是希望顾爽能够借她的身体靠一靠。顾爽的问题朱莉没有回答。可这沉默本身就是回答。
顾爽脑子里乱哄哄响成一片,心痛的一抽一抽的。那个人,那个人就是这么看她的吗?她在他心里就是那么软弱那么不堪吗?这算什么?她被逼的带着孩子连个立身之处都没有,转头,还要感谢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