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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奸臣之计。然事已至此,没有别人去得,只索令你兄弟赵王去罢!”随传旨宣赵王入安乐宫来,道君含泪说道:“王儿,你可晓得外面兀术之兵,甚是猖獗?你王兄三次送礼求和,他要亲王为质,方肯退兵。为父的欲将你送去,又舍不得你,如何是好?”
原来这位殿下名完,年方十五,甚是孝敬。他看见父王如此愁烦,因奏道:“父王休得爱惜臣儿,此乃国家大事,休为臣儿一人,致误国家重务。况且祖宗开创江山,岂是容易的?不若将臣儿权质番营,候各省兵马到来,那时杀败番兵,救出臣儿,亦未晚也。”徽宗听了无奈,只得亲自出官坐朝,召集两班文武问道:“今有赵王愿至金营为质,你等众卿,谁保殿下同去?”当有新科状元秦桧出班奏道:“臣愿保殿下同往。”徽宗道:“若得爱卿同去甚好,等待回朝之日,加封官职不校”当下徽宗退回宫内,百官退朝毕。
张邦昌、秦桧同着两个番官,同了赵王前去金营为质。这赵王不忍分离,放声大哭,出了朝门上马,来至金营。这奸臣同了哈迷刚、哈迷强先进营去。只有秦桧保着殿下,立在营门之外。张邦昌进营来见兀术,兀术便问:“怎么样了?”哈迷刚、哈迷强道:“楚王果然好,果然叫南蛮皇帝将殿下送来为质。又有一个新科状元叫什么秦桧同来,如今现在营门外候旨。”兀术道:“可与我请来相见。”
谁知下边有一个番将,叫做蒲芦温,生得十分凶恶。他听差了,只道叫拿进来,急忙出营问道:“谁是小殿下?”秦桧指着殿下道:“这位便是。”蒲芦温上前一把把赵三拿下马来,望里面便走。秦桧随后赶来,高叫道:“不要把我殿下惊坏了!”
那蒲芦温来至帐前,把殿下放了,谁知赵王早已惊死!兀术见了大怒,喝道:“谁叫你去拿他?把他惊死!”吩咐:“把这厮拿去砍了!”只见秦桧进来说道:“为何把我殿下惊死?”兀术问道:“这个就是新科状元秦桧么?”哈迷强道:“正是。”
兀术道:“且将他留下,休放他回去!”不因兀术将秦桧留下,有分教:徽钦二帝,老死沙漠之乡;义士忠臣,尽丧奸臣之手。正是:无心栽下冤家种,从今生出祸殃来。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李侍郎拼命骂番王 崔总兵进衣传血诏
诗曰:破唇喷血口频开,毡笠羞看帝主来。莫讶死忠惟一个,党人气节久残灰。
话说当时兀术将秦桧留住,不放还朝;命将赵三尸首,教秦桧去掩埋了。又问张邦昌道:“如今殿下已死,还待怎么?”张邦昌道:“如今朝内还有一个九殿下,乃是康王赵构,待臣再去要来。”遂辞了兀术出营,来至朝内,见了道君皇帝,假意哭道:“赵王殿下跌下马来,死于番营之内。如今兀术仍要一个亲王为质,方肯退兵。若不依他,就要杀进宫来。”道君闻言,苦切不止,只得又召康王上殿。朝见毕,道君即将金邦兀术要亲王为质、赵王跌死之事—一说知。康王奏道:“社稷为重,臣愿不惜此微躯,前往金营便了。”二帝又问:“谁人保殿下前往?”当有吏部侍郎李若水上殿启奏:“微臣愿保。”遂同康王辞朝出城,来至番营,站在外边。
那张邦昌先进番营,见了兀术奏道:“如今九殿下已被臣要来,朝内再没别个小殿下了。”兀术听了,恐怕又吓死了,今番即命军师亲自出营迎接。李若水暗暗对康王道:“殿下可知道,能弱能强干年计,有勇无谋一旦亡?进营去见兀术,须要随机应变,不可折了锐气。”康王道:“孤家知道。”遂同哈迷蚩进营,来见兀术。兀术见那康王,年方弱冠,美如冠玉,不觉大喜道:“好个人品!殿下苦肯拜我为父,我若得了江山,还与你为帝何如?”康王原意不肯,听见说话是原还他的江山,只得勉强上前应道:“父王在上,待臣儿拜见。”兀术大喜道:“王儿平身。”
就命康王从后营另立帐房居祝只见李若水跟随着进来,兀术问道:“你是何人?”
李若水睁着眼道:“你管我是谁人!”随了康王就走。兀术就问军师道:“这是何人?这等倔强。”哈迷蚩道:“此人乃是宋朝的大忠臣,现在做吏部侍郎,叫做李若水。”兀术道:“就是这个老先生,某家倒失敬了。天色已晚,就留在军师营前款待。”
次日,兀术升帐,问张邦昌道:“如今还待怎么?”邦昌道:“臣既许狼主,怎不尽心?还要将二帝送与狼主。”兀术道:“怎么样送来?”邦昌道:“只须如此如此,便得到手。”兀术大喜,依计而行。
且说张邦昌进城来见二帝道:“昨日一则天晚,不能议事,故尔在北营歇了。
今日他们君臣计议,说道:‘九王爷是个亲王,还要五代先王牌位为当。’臣想道:这牌位总之不能退敌,不如暂且放手与他,且等各省勤王兵到,那时仍旧迎回便了。”
二圣无奈,哀哀痛哭道:“不孝子孙,不能自奋,致累先王!”父子二人齐到太庙哭了一场,便叫邦昌:“可捧了去。”邦昌道:“须得主公亲送一程。”二帝依言,亲送神主出城。方过吊桥,早被番兵拿祝二帝来至金营,邦昌自回守城,不表。
且说二帝拿至金营,兀术命哈军师点一百人马,押送二帝往北。那李若水在里面保着殿下,一闻此言,忙叫秦桧保着殿下,自己出营大骂兀术,便要同去保驾。
兀术暗想:“李若水若至本国,我父王必然要杀他。”乃对军师道:“此人性傲,好生管着,不可害他性命。”军师道:“晓得!狼主亦宜速即回兵,不可进城。恐九省兵马到来,截住归路,不能回北,那时间性命就难保了。依臣愚见,狼主不如暂且回国,来春再发大兵,扫清宋室,那时即位如何?”兀术闻言称是,遂令邦昌守城,又令移取秦桧家属,回兵不表。
且说二帝蒙尘,李若水保着囚车一路下来。看看来到河间府,正走之间,只见前面一将俯伏接驾,乃是张叔夜。君臣相见,放声痛哭。李若水道:“你这奸臣,还来做甚?”叔夜道:“李大人,我之投降,并非真心。因见陆登尽节、世忠败走,力竭诈降,实望主公调齐九省大将杀退番兵,阻其归路。不想冰冻黄河,又将宗泽、李纲削职为民。不知主公何故,只信奸臣,以致蒙尘。”说罢,大叫一声:“臣今不能为国家出力,偷生在此,亦何益哉!”遂拔剑自刎而死。二帝看见,哭泣而言道:“孤听了奸臣之言,以致如此。”李若水对哈迷蚩道:“你可与我把张叔夜的尸首掩埋了。”军师遂令军士们葬了张叔夜,押二帝往北而进。
却说一路前来,李若水对哈迷蚩道:“还有多少路程?”哈迷蚩道:“没有多少远了。李先儿,你若到本国,那些王爷们比不得四狼主喜爱忠臣,言语之间须要谨慎。”李若水道:“这也不能。我此来只拚一死,余外非所知也!”不一日,到了黄龙府内,只见那本国之人,齐来观看南朝皇帝,直至端门方散。哈迷蚩在外候旨,早有番官启奏狼主:“哈军师解进两个南朝皇帝来了。”金主闻奏大喜,说道:“宣他进来。”哈迷蚩朝见了老狼主,把四太子进中原的话说了一遍,道:“先令臣解两个南朝皇帝进来候旨。”老狼主道:“如今四太子在于何处?”哈迷蚩道:“如今中国虽然没有皇帝,还有那九省兵马未服,故此殿下暂且回国,在后就到。
等待明春扫平宋室,然后保狼主前去即位。”老狼主大喜,一面吩咐摆设庆贺筵宴,一面令解徽宗、钦宗二帝进来。
番官出朝,带领徽、钦二帝来到里边,见了金主,立而不跪。老狼主道:“你屡次伤害我之兵将,今被擒来,尚敢不跪么?”吩咐左右番官:“把银安殿里边烧热了地,将二帝换了衣帽,头上与他戴上狗皮帽子,身上穿了青衣,后边挂上一个狗尾巴,腰间挂着铜鼓,带子上面挂了六个大响铃,把他的手绑着两细柳枝,将他靴袜脱去了。”少刻,地下烧红。小番下来把二帝抱上去,放在那热地上,烫着脚底,疼痛难熬,不由乱跳,身上铜铃锣鼓俱响。他那里君臣看了他父子跳得有兴,齐声哈哈大笑,饮酒作乐。可怜两个南朝皇帝,比做把戏一般!这也是他听信奸臣之语、贬黜忠良之报。
下边李若水看见,心中大怒,赶上来把老主公抱了下去,又上来把小主公抱了下去。老狼主就问哈军师:“这是何人?”哈迷蚩道:“这是他的臣子李若水,乃是个大忠臣。四狼主极重他的,恐老狼主伤他性命,叫臣好生看管他,如若死了,就问臣身上要人的,望乞吾主宽恩!”老狼主道:“既然如此,不计较他便了。”
军师谢恩而起。只见李若水走上前来,指着骂道:“你这些国奴,不知天理的!把中原天子如此凌辱,不日天兵到来,杀至黄龙府内,把你这些国奴杀个干干净净,方出我今日之气!”这李若水口内不住的千囚奴、万囚奴骂个不休不了。那老狼主不觉大怒,吩咐小番:“把他的指头剁去。”小番答应下来,把李若水手指割去一个。若水又换第二个指头,指着骂道:“囚奴!你把我李若水看做什么人?虽被你割去一指,我骂贼之气岂肯少屈?”狼主又叫:“将他第二个指也割去了。”如此割了数次,五个指头尽皆割去了。李若水又换右手指骂。狼主又把他右手指头尽皆割去了。李若水手没了指头,还大骂不止。老狼主道:“把他舌头割去了。”那晓得割去舌头,口中流血,还只是骂。但是骂得不明白,言语不清,只是跳来跳去。
众番人看见,说道:“倒好取笑作乐。”众番官一面吃酒,一面说笑。那外国之人,俱席地而坐的。过了一会,都在上酒之时,不曾防备李若水赶将上来,抱住老狼主,只一口咬了他耳朵,死也不放。那老狼主疼痛得动也动不得。那时大太子、二太子、三太子、五太子,文武众官,一同上来乱扯,连老狼主的耳朵都扯去了。把李若水推将下来,一阵乱刀,砍为肉泥。正是:骂贼忠臣粉碎身,千秋万古轨为怜?不图富贵惟图义,留取丹心照汗青。
又
诗曰:
元老孤忠节义高,牛骥堪羞同一皂。身骑箕尾归天上,气作山河壮宋朝。
当时,众番官俱各上前来请老狼主的安。那哈迷蚩悄悄着人收拾了李若水的尸首,盛在一个金漆盒内,私自藏好。那老狼主叫太医用药敷了耳朵,传旨:“将徽、钦二帝发下五国城,拘在陷阱之内,令他坐井观天!”
过不得一二十天,兀术大兵回国,拜见父王奏说:“臣儿初进中原,势如破竹。”
老狼主大喜。又说起被李若水咬去一只耳朵之事,兀术再三请安。老狼主又传旨,命番官分头往各国借兵帮助,约定来年新春一同二进中原。按下慢表。
再说当年宋朝代州雁门关,有个总兵崔孝,失陷在于北邦,已经一十八年。善于医马,因此在众番营里四下往来,与那些番兵番将个个合式,倒也过得日子。这日听得二帝国于五国城内,便取了两件老羊皮袄子,烧了几十斤牛羊脯,又带了几根皮条,来至五国城,对那些平章道:“我的旧主,闻得在此,望众位做个人情,放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