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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酒吧打车用了多少钱?”
“十二。”
“不贵不贵,这段路挺远的。”
“你要是累了就打车吧!”
“我不累,你呢?”
我朝项伟抿嘴笑了一下说:“还可以吧。”
“不过上班之后,我确实没有再走过这么长的路了。有五六公里吧!”
“差不多吧。”
我感叹着,心里空空的,淡淡的,就这样走着,一直走着,一直走下去,多好。
“咱们不会走到黄河边吧!”项伟目光闪闪,柔和的声音带着突然而至的奇想。
我注视着项伟傻傻地笑,唇边也漾起了微笑。我微笑着,心里却酸酸的。没有一颗去黄河岸边的心,怎么可能到达黄河岸边呢?但项伟这句话,还是让我的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一幅黄河月夜图。如霜的月色下,宛转的流水波光闪闪。原野上芳草苍苍,草叶儿上晶莹的露珠摇动着月的光影。
“黄河边也应该是一个看月的好地方。”
“是啊!”
在项伟悠长悠长的语音中,我看到书画院塔形的房顶,在明亮的月光下闪着熠熠的金光。
“到了。”我望着书画院挂着一溜单位牌的大门说。
“我知道,它落成典礼的时候我来过。”项伟有些心不在焉。
我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越过我的头顶,我不知道这目光是落到了我背后书画院的中式大楼上,还是什么地方也没落,只是在空中飘着。
“明天是周六,一起出去玩吧?”他收回散乱的目光注视着我说。
“周六周日都安排有课。”
“必须上吗?”
“那倒也不是,不过既然来学习了,我还是想好好地学点东西。”
“那明天一块儿吃晚饭吧,我们去小吃一条街吃小吃怎么样?”
“嗯,好啊。”听到小吃一条街,吃小吃这样的话,我的兴致一般都会很高的。
“那我明天再和你联系吧?”项伟的表情也活泛起来,语调随即也轻盈了许多。
“好吧,我等你电话。”
星期六下午我下了课跑到书画院大门口时,项伟已经在门口等有一会儿了。时间还早,项伟建议散步过去。
“离这儿也不算远,咱们走走吧,待会儿你累了再打车。”
我在室内闷了一天,正想溜达溜达,就很高兴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这是一个暖融融的傍晚,太阳的光线虽然已透出夕阳西下的气息,但照在人身上还是感觉有些力量。正是下班时间,擦肩而过的行人大都步履匆匆。
我和项伟之间,大致保持着半米的距离,项伟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我沿着人行道旁边的绿化带在后面跟着。项伟不时地回头对我说些什么,大多是对我们所走的这些地方的一些介绍。我有时听得清,有时听不清,听不清的时候我就再问他一遍。问了几次后,项伟就有些不乐意了。
“你走快点不行吗?怎么老在后面落着。”
我就紧赶了两步和他走到了一起。
“为什么落在后面?不好意思跟我一起走,还是怕别人碰上难为情?”
我感觉我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这红的原因不是害羞,而是内心的秘密忽然被别人撞破。
我们就这么沉默地走着。过马路的时候他伸手拦了我一下,我抬头看见一辆自行车几乎是擦着我的衣服从我面前飞驰而过。
“想什么呢?路也不看了。”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他,有些口吃地说:“没,没想什么。”
“累了没?要不然打车吧?”
项伟伸手拦了一辆迎面开来的红色轿的,打开后面的车门,让我上了车,然后他拉开前面的车门,坐在了司机旁边。
“去小吃一条街。”他对司机说完,又扭过身子对我说,“以前这条小吃街乱得很,卖东西的摊子就摆在路的两边,走路的、吃东西的,挤成一团,自行车都过不去。我和朋友去过两次后就不去了,东西看着是不错,老远就能闻到香味,不过卫生状况实在让人担忧,而且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行人吃东西,也别扭。这几年城市改造,那里原来的旧房子全拆了,重新盖的新房子,都是仿古建筑,很漂亮的,我有朋友来,经常领到那里。”
我注视着侃侃而谈的项伟,觉得项伟这个人,对他接触得越多,越觉得值得信赖,他不经意间显露的人格魅力和广博的知识,让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很自豪。还不仅仅是自豪,在这种美滋滋的自豪里,还掺杂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我随项伟下了车,就看见面前的街上挤挤挨挨全都是人,再往两边看,全是古色古香的楼房,有两层的也有三层的。
“往前走走吧,那边的一家饭店东西特全,我来这儿,都去那一家。”项伟说。
项伟和我就一前一后地汇到了人流中。人是真多,我只能心无旁骛地专心跟着项伟走路,但我心里记挂着两边的建筑,很想一边走一边看,于是眼睛就总抽空离开项伟,跑到房子上。虽然我眼睛跑到房子上的时候,都是我认为不会耽误走路的时候,可事实上脚步还是慢了下来。这样一来,项伟就得一边走路,一边还得操着我的心。后来他就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们的脚步也就都慢了下来。
“等一会儿天黑透了,灯光罩在房子上才好看呢,这会儿灯光的效果都出不来。”项伟说。
项伟这样说完后,我就不太留恋那些雕梁画栋的房子了,跟着他走的脚步也就快了许多。这样又走了三四百米的路程,就到了项伟说的那家饭店。我注意了下这家饭店的店门,看它跟其他饭店的店门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红色为主的斗拱,红色的立柱,门面也不是很大。待我跟着项伟进了门,才发现里面的店面很大,但闹哄哄的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我跟着项伟上了二层,但是二层的人也不见少。“就在这儿吧,他们这儿天天都这样,你去找两个座位,我去买牌。”项伟说着就往门口走去,我看看那一张一张连到天边的红色方桌上全都趴满了人,就四处转着找空位子,心里觉得真是麻烦。这样转悠了一会儿,算是明白了这里的格局,中间是桌子凳子,四周全是一个一个销售各样小吃的摊点。
项伟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儿时,我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两个座位。
饭很快就吃完了,我觉得吃饭的时间远没有找座位和排队买牌的时间长。我跟着项伟下了楼,来到街上。街上的人比我们来时看到的少了许多,两边房子上的灯果然让整条街照得灿若白昼,却又比白昼多了几分妩媚。
“是挺漂亮的。”我拿眼四处看着,愉快地说。
“去上岛喝杯咖啡吧,出了这条街就到了。”
上岛咖啡的人比为你倾情酒吧的人少了许多,也清静了许多。演出台上,一位着白色长裙的黑发女士优雅地弹着钢琴曲。项伟自己要了杯磨的清咖啡,给我要了壶姜汁奶茶。
“晚上喝奶有利于睡眠。喝完后还渴,可以向他们要免费的柠檬水。”项伟靠在藤椅背上带着审视的目光笑笑地对我说。
“是吗?那倒不错。”我趴在雪白的藤制茶几上,看着项伟说。
“学习紧张不紧张?”项伟啜着手里的咖啡,漫不经心地问。
“上午下午都有课,单日的晚上放投影。”我往杯子里倒了些奶茶回答道。
“姜水啊,我还是认为作为艺术家到最后能走多远,环境和接触的人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学习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没有?”项伟注视着我的目光充满了探询的味道。
“画画呗。”
“那你活动活动来省书画院不行吗?”
“没想过,我这人挺怕麻烦的,什么事一麻烦,我就不想做了。”我歪着头,眼睛看着黄色的奶茶壶说。
“大多数人在面对改变时,几乎都会陷入挣扎、矛盾、恐惧之中,这也是一个普遍现象。他们虽然意识到维持现状必须付出代价,但让他们放弃现有的更是让他们痛苦不堪。人这一生,越往前走,就会聚集越多的包袱和负担——名位、习惯、人际关系,等等,于是就更加依恋熟悉的一切,舍不得这放不下那,害怕失去拥有的一切。但你知不知道,不愿意冒险,对未知生活的恐惧,会让你最终平凡无趣地走完一生。难道你宁愿终老在熟悉的地狱,也不愿奔向陌生的天堂吗?”
“太夸张了吧,我可不觉得我是生活在地狱里。”
“每一个生活在地狱里的人都不会认为自己是生活在地狱里,在他们没有来到天堂之前。”他一副认真负责的样子。
“可是谁又能保证我离开地狱就一定能奔向天堂呢?”我失落地说。
“你自己都不给自己提供这种可能,谁给你保证呀。”项伟微笑着慢悠悠地说。
“其实我也知道我缺少那种大气磅礴的进取精神。”我无奈地叹道。
项伟笑笑,把话题转到我在画院学习的情况上面。这样东拉西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项伟说走的时候,我觉得我都快要睡着在藤椅上了。
“明天还出来吗?”在上岛咖啡的门口,项伟收住脚步问。
“改天吧,画院晚上十点锁大门,昨天晚上回去就是叫开的门,今天恐怕还得叫人开门了,怪不好意思的。”
项伟就看看腕上的表,笑笑说:“那周一再联系吧,我也挺累的。”
看到我点头同意,项伟转身往马路上看看,伸手拦了辆的士,然后上前拉开后面的门对我说:“我不送你了,到了给我打电话。”
我注视着项伟点点头,心里忽然冒出一种依依不舍之情。
在书画院的楼梯上,我拨通了项伟的电话。
“好,行,那你就休息吧。我也快到家了。”
我答应着,和他道了晚安,正准备挂电话,他忽然又说,“你看上去怎么总是那么柔弱、无助,让人禁不住想替你遮挡些什么。”
这句话让我不由停下脚步,呆呆地愣在楼梯的拐角处,心里闷闷地,涌动着泪水的海潮。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星期一再联系吧。”
我答应着,心里仍旧有一种大哭一场的渴望。
星期天上午的课讲得索然无味,我因为昨晚没有睡好,就在课堂上不断地打瞌睡。吃过午饭,我干脆对同屋的画友说:“今天不能和你一块儿听课了,我得睡一会儿,你上课走的时候别叫我,我睡醒之后自己过去。”
我一觉醒来,已经是将近下午四点了。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在床边坐着愣了会儿神,觉得无趣,心想,还是去听课吧。我下了楼,走在二楼挂满字画的走廊上,一路没看到一个人,只有我走路的“嗒嗒”声回响在空气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庄严而肃穆,我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也轻了下来。到书画院一个星期了,我第一次对这里生出一种殿堂般的敬畏。
我走到会议室时,课刚刚讲完,老师正低头看着同学们递过去的纸条,准备回答问题。我悄悄溜到门口旁边的一个空位子上坐下,问身边的一位同学讲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举的例子挺多的,就是不知道他讲的是什么。”
“课程表上不是说今天讲西方画论的历史与现状吗?”
“是呀,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说世界的本质是我们所不了解的,不了解你讲什么呀?说西方是无限发展,是海洋性文化,东方是无限循环,是大陆性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