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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准备干什么?吃饭去的吗?”我收住笑,想起刚才看到父母亲向我们这边走来时心中的疑问。
“你妈现在精神得很,五点多就起床了,在外面散散步,七点多就把早餐买回来了。”父亲脸上带着惯常的笑说。
“别再累着了呀!得悠着点。”
“放心吧,我已经摸索出来经验了。”母亲很自豪地说完,看父亲在旁边“嘿嘿”乐了一下,就又补充道,“是在你爸的建议下。”
这下我、乐乐还有父亲就都大笑了起来。
“我这次能好到这种程度,疼那么狠骨头都没有变形,真多亏你爸呀!”母亲由衷地说,“疼得最狠的时候是你爸力排众议,坚持让输的激素。那时候谁都劝着不让我用激素呀!说激素容易引起败血病,容易引起股骨头坏死,说的吓人得很呀。你爸就说了,啥事儿都有两面性,啥药没有副作用?不能因为怕噎着,连饭都不吃呀!幸亏在疼得最狠的时候用激素了,那些关节变形的,都是疼的呀!”
我看着母亲,感到心里说不出的惶恐。
“我也不管那么多了,啥败血病呀股骨头坏死呀,我就按照你爸说的,先止住疼,睡个安生觉。好好的人天天晚上你让他不睡觉他也出毛病呀,别说我这病号了。结果,你看我,不但啥事儿没有,病好得还恁神速,连医生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都说我是个奇迹。”
我含笑注视着得意洋洋的母亲,心里感到些许的欣慰。有很长时间了吧,母亲暗淡的目光中都没有出现过这样活泼满足的欢乐了。
“好了,别显摆了。回家说去吧。”父亲说。
“回家干啥呀?天恁好,我得让姜水陪我散散步。”母亲说。
“那好,你们散步去吧。”父亲摆了下手说,“走乐乐,咱回家去。让你妈陪你姥散步去吧。刚才你姥就在屋里坐不住了,说是下来接你们俩哩,其实就是自己想散步哩。”
“去,去,带着乐乐回家去吧。”母亲佯怒道。
“咦,你还想着人家都怪愿意给你在一块儿哩!”父亲笑道,“乐乐,想跟姥爷一块儿回家呗?”
“想。”乐乐脆生生地回答道。
说完,乐乐就和姥爷一边愉快地说着话,一边向姥爷家走去。
“乐乐还是跟他姥爷亲呀!”母亲注视着这爷俩儿慢慢走远后,回过头对我感叹道。
“小孩嘛,还不是哪儿宽松就想往哪儿跑。”我安慰母亲道。
“小孩都是这心理呀,当大人的可不能由着他的劲儿呀!树不修不成材,人不严不成器。过去那老话,严是爱松是害,你就不知道吗?”母亲说。
我默默地听着,有时候也顺着母亲的话答应着,但母亲的话对于我来说也就是言者谆谆,听者藐藐。可我也不想替自己辩解,辩解是为了说服对方,明知道说服不了她,何必还要辩解?
“算了,还是让乐乐来我这儿住吧,我现在能骑车子了,接送他也不是问题。在你家我就是不放心。侯太广天天阴沉着个脸,孩子在那样的气氛中能不受压抑呀?你又太惯孩子。看把你儿惯得哟,没一点样子。”母亲絮絮叨叨,一说到我对待孩子的态度,她就情绪激动。
“你没看现在报纸杂志上都说了嘛,一个活泼的孩子身心才可能全面发展。大人如果把孩子的手脚都束缚着,他怎么可能活泼起来呀?”我笑笑对母亲说。
“我不管现在的报纸咋说,你姥爷过去教育我的时候,三句话不对,就掂着棍子上去了。你小时候就是挨打太少了。”母亲说,一点不为我刚才的话所动。
“你不是说我小时候听话,才没有挨过打吗?你是因为什么挨打的呀?我记得你好像说是太犟?”我明知故问地笑道。
“你这死妮子呀!”母亲笑着拍了我一下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也不由笑了起来。母女俩就在对过去的回忆中,在上午纹丝不动的阳光中,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直到我对母亲说回去吧,母亲才恋恋不舍地说:“我平时散步就是沿着这条路线,开始的时候也是走到这儿,现在我一般都是走到前面那个路口才往回走。”我顺着母亲的视线朝那个路口望了望,感觉最起码还有一公里的路程。
“保存点体力吧,往回走还有那么远的路呢!”我说。
母亲叹口气,恋恋不舍地和我一起往回走。太阳光已经有些热腾腾的味道,我背上开始渗出汗来。我问母亲热不热,母亲说不热。我于是就解开了风衣的扣子,把风衣和薄羊毛衫的袖口挽到了臂肘上。
“让袖子放下来吧,能多热呀!”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挨着她那边的那只衣袖放了下来。“刚出了汗,毛孔都张开着哩。年轻的时候不注意,到老了病就都出来了。”
“我热。”我撒娇道。
“热了走慢点,扣子都解开了,还能多热呀?”母亲说。
我犟不过母亲,就只能由着她把我的两只衣袖都放了下来。母亲放完我的衣袖后,就挽起我的胳膊,心满意足地继续往回走。母亲依在我的胳膊上,透过我粗花呢的外衣,我可以微微感觉到母亲的呼吸。我双手插进风衣的口袋,忽然感觉母亲很可怜。母亲把她全部的爱几乎都给了我和乐乐,乐乐和我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她对我们无欲无求,只是盼着我们能好好的。乐乐学习好,我日子过得好,事业发展得好。可是我呢,总让她操不完的心。而乐乐那个年龄,对她的良苦用心根本就不能理解。她的爱作用于乐乐身上的直接后果就是,乐乐老想躲着她。
“一会儿你走了,就让乐乐留这儿吧。”快到家的时候,母亲很突然地说,“你就专心把画赶快画完吧,这一年转眼就过去了。”
“今天吗?”我颇感意外地说,“什么都没带呀。”
“你回去把他的书包拿来不妥了嘛。”
“那也得给乐乐说一声呀。要不下星期吧,这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有啥准备的呀?回头你儿子给你一哭一嗲嗲,你又心软了。”
“还是得照顾他的情绪,情绪不好也影响学习呀!”我认真道。
“怪不得侯太广说你惯孩子。”母亲横了我一眼说,“那你就回家给你儿子商量商量,给侯太广商量商量去吧。”
从母亲家回去的路上,我把母亲的意思告诉了乐乐,但我的话还没说完,乐乐就很利索地说:“我不去。”
“你姥对你是严厉了些,但你应该知道你姥也是出于对你的爱呀!”
“妈妈,我知道我姥爱我,我也爱我姥姥。可是我不喜欢和她在一起。”乐乐神色黯然道。
我为母亲深深地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什么。反正我也不是很想让乐乐去,既然他那么不想去,我也就决定不再勉强他。
自从侯太广的母亲在怡阳住下后,侯太广一到休息日就赶着我和乐乐一块儿和他去看老太太。去了侯太广其实也不让我做什么,就是坐着听他母亲唠叨。小妮天天多晚多晚才回来了,天天让她饿得不能行了。她的衣服已经在盆子里泡一星期了小妮也不给她洗,小妮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她就赶快洗洗。当然,她唠叨这些的时候,都是小妮不在场的时候。
“你不是说小妮上班闲得不得了,就是接接电话吗?”有次老太太还像往常那样唠叨后,我这样问侯太广。
“年底了,他们单位最近搞活动,事多。”侯太广说,“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这都恁长时间了,谁知道还得多长时间呀?”老太太不乐意地说。
“她天天都回来得很晚吗?”我问老太太。
“有时候回来的也中。”老太太耷拉着她永远也抬不起来的眼皮说。
“那如果她是偶尔回来晚一次,你也可以自己先做点吃嘛,煤火你也会用。要不然我回头给你买些点心面包之类的,你饿了先垫垫。”
“点心面包都有,我不是得敬佛嘛。敬了佛这些东西都能吃了。”老太太说,“年轻的时候哪见过这些东西呀,没有吃惯,这些东西我都不吃。”
“我给她打电话。让她来就是伺候老太太的,不行就别上班了。恁大年纪了,天天让饿着,得了呗?”侯太广说着,从衣袋里掏出手机就准备拨号。
“别给她打了,她来这儿伺候我就是为了那个工作。要不是你说给她找工作,让她来这儿上班,她会来这儿伺候我呀?”老太太面色难看地说。
“说哩,天天让你饿着,万一饿坏了咋办?她担当得起吗?”侯太广还是要打。
“不中,你别给她打了。别让我得罪人了,要把她得罪了,谁管我呀?”老太太几乎是捶胸顿足地说。
“那就每家轮流伺候。”侯太广说。
“你说那不中。现在就小妮自己没成家,你承许她来这儿上班,出门子你打发,她家的老头、娘才让她来的。其他的人家都是一家子了,谁来呀?”老太太耷拉着眼皮,不住地点着头,像是与人说理一般。
“不来的拿钱,雇保姆。”侯太广说。
“唉!”老太太一脸愁容地长叹一声,垂下了头。
从郑州回来,我的情绪一直低沉着。刚回来的时候我给项伟发过一个信息,内容很简单:安抵,勿念。照顾好自己。结果他给我回得更简单,就两个字:好的。后来我就没有再和他联系,他也是石沉大海,没有给我一点消息。我不知道是项伟的冷淡令我情绪低沉,还是我低沉的情绪促使项伟对我冷淡。等下个月学习结束,我和项伟这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也到了画上句号的时候了。我再没有去郑州的理由,他来怡阳我又不方便见他,况且他也不可能老往怡阳跑呀?再说了,就是他来了,我也见他了,又能怎么样呢?徒增伤感而已。
我整天都是懒洋洋的。铺填在脑里、心里的,除了一些和项伟的那些往事外,似乎只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我才能不受这股低沉情绪的影响。但客观情况又不允许我老站在宣纸前涂涂抹抹,所以我只好听任那股低沉的情绪席卷而来,一次次把我打入虚空。
即便这样,在十二月份那次开学前,我的《万里兰溪图》的草稿还是接近了尾声。我本来是想把它画完的,我想在这次学习结束之前让项伟看看我构思的全貌,也算是和他最后再重温一下那段美丽快乐的时光。但我赶了两个晚上后,就自觉体力不支,于是也就不再勉强自己。
顺其自然吧!我在心里叹道,有些事情也是勉强不来的。
我是周一的上午到的书画院。中午吃过饭我就给项伟发了个信息。他的电话马上就回过来了。说话的口吻还像以前一样平和温暖。从言语中,实在摸不准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那天晚上,我们又在离项伟单位不远的那个小餐馆一起吃了个便餐。项伟还像我上次见到的那样,瘦瘦的,有点憔悴。虽然两个人都在努力活跃这顿晚餐的气氛,但事实上项伟和我看上去都有点垂头丧气。
吃完饭时间尚早,项伟就说我送你回去吧,顺便散散步。我也正好想和项伟一起走走,就点头答应了。于是项伟就迈开脚步朝书画院的方向走去,我稍离开一点跟在他的后面。我们就这样沉默地走着,项伟很少说话,看上去他也没有想说话的意思。我本来就是想和项伟一起走走,也没有想要和他说什么,所以也没有刻意地找话说。
在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