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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位淑女-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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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女孩吗?”项伟傻傻地问。
  “是呀,不是她还会是谁?你看那晚她对你笑得那个甜呀!”我一边说着,一边不禁摇了下头。
  “就因为我帮着抱了下投影机就要请我吃饭吗?”项伟还是傻傻的,但脸上比刚才已多了层莫名其妙的兴奋。
  “我怎么知道?不就是吃顿饭嘛,用得着这么兴奋?”我斜睨了他一眼说。
  “不是,我觉得这事,唉,可能还另有蹊跷。”项伟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推掉,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心里已开始有些烦躁。
  “项叔叔,你还是别去了吧,你们两个又不认识,见了面说什么呀?”乐乐忽然晃着项伟的手,仰脸注视着项伟央求道。
  “这小家伙。”项伟拍了下乐乐的脑袋笑着对我说,“太聪明了。”
  我莞尔一笑,没有说话。我明白项伟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也明白乐乐小小的心眼儿里想的是什么。我只是静静地走着,心里充满了惆怅。

第12章: 雨中的桂树 
  到家的第二天上午,我去看望母亲。
  我在离我母亲家不远的一个天津包子店里买了一兜包子,这里的香菇白菜馅的包子是母亲最喜欢吃的。
  仍是父亲开的门,父亲说母亲昨晚又疼了一个晚上,天明之后吃了药才睡着,这会儿还正睡着呢。
  “你吃饭了没有?”我把包子递给父亲。
  “等你妈起来一块儿吃吧。”父亲接过我手里的包子,边说边向厨房走去。
  我看电视开着,正转播也可能是直播着哪儿的球赛。很显然,喜欢打篮球的父亲正在看电视。
  我坐在沙发上,转着头猛吸了几口空气,对刚在我旁边的那个沙发上坐下的父亲说:“屋里的中药味小多了。”
  “你妈现在不往腿上糊药了。”父亲笑了一下说。
  “怎么还往腿上糊药呀?”我诧异道。
  “你杜姨说她有个亲戚,也是类风湿性关节炎,就是用她们那儿一个医生开的药糊好的。你妈就按照那个药方抓了几服往腿上糊起来了。”爸笑着说。
  “结果人家用着见效,我妈用着没起色。”我看着爸那一脸的尴尬说。
  “唉,”父亲长叹道,“你没听说过病急乱投医吗?你不知道你妈都跑了多少医院,吃了多少药了,不是都不管用嘛!你妈天天疼得都是哭哩。”
  我看着父亲吐出的那个长长的烟雾在空中慢慢飘散着,越来越淡,感觉这些日子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的父亲,心情肯定也很苦恼。
  “现在怎么办了?”我问,心里沉甸甸的。
  “肖梅又给你妈介绍了个老中医,昨天我带你妈去看了看。今天刚开始吃这药。”
  这时候,从卧室里传来母亲病恹恹的声音:“是姜水回来了吧?”
  “妈,你睡醒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急忙站起来,向卧室走去。
  母亲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严严实实地裹了条浅咖啡色的大毛巾被,只把一张脸和头发露在外面。看到我进屋,笨重的身体连同那条裹在她身上的毛巾被动了动,看上去是想往上挪的样子。我就快走了几步,抓起母亲枕边放着的靠垫,斜放到她的枕头和床头之间。
  才十来天的时间,母亲看上去就又憔悴了许多。上次还是苍白的脸,现在都透着黄色了。还有额头、眼角上的皱纹,看着也好像又深了些。我坐在母亲的床边端详着母亲,心情不由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咋说回来就回来了?我没事儿,有你爸哩。”母亲无力地靠在绒垫上,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次的课也没有多大意思,我也想赶快把画画完,省得在心里老挂着。”我用明朗的声音对母亲说。
  “昨天下午你往家打电话的时候我正睡觉哩,到晚上吃了饭你爸才给我说你回来了。”母亲喘了口气又说道,“我还正给你爸说哩,这到底是心连着的呀,姜水恁想去听课,这一听我病得重,你看回来多快。”
  “那还不是你哭出来的成绩嘛!”站在我身后的父亲笑道。
  “正好有车。”我急忙说。觉得心里的羞惭已经跑到了脸上。
  “回头再找你算账。”母亲拿眼横着父亲,口气严厉地说。
  “咦,”父亲笑道,“你说你都成这了,还这么厉害干啥?我看你这一会儿是又疼得轻了。”
  “让你看看我的胳膊吧。”母亲觑了父亲一眼,对我柔声说道。
  “胳膊怎么了?”我说,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紧张。
  母亲伸出胳膊,慢慢地往上捋了捋薄薄的花睡衣。然后,母亲那深一块儿、浅一块儿,如白桦树皮一般的胳膊,就蓦然撞到了我的眼里。
  “怎,怎么会这样?”我吃惊地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
  母亲那原本丰满白皙的胳膊,怎么变成了这样?我还是不能接受眼前的情景。
  “糊的呗。”母亲还是笑笑地说。
  “就是用杜姨拿来的那个药方?”我愣愣地注视着母亲问道。
  “啊。”母亲像没事人般应道。
  “那也不能糊成这样呀?那个胳膊呢?”我一边说着,一边霍地站起来,拿起母亲的另一只胳膊,就准备捋母亲的衣袖。
  “都一样。”母亲说,“还有两个腿,都是这样。别看了。”
  “没事儿,”身后传来父亲大大咧咧的声音,“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杜姨的亲戚糊完药也是这样吗?”我心疼地看着母亲说。
  “都是这样。”母亲微微点了下头说,“没糊之前你杜姨就给我说了,得趁热糊,把肉糊烂了病就好了。”
  “哪有这样治病的呀!关节炎是骨头上的病,和肉有什么关系呀!”我叫道,感觉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类风湿性关节炎是有寒气呀!不把寒气逼出来,病咋好呀?”母亲还是不愠不火地说。
  “那你现在好了吗?”我质问母亲道。
  “吃饭吧!一会儿饭都凉了。”父亲用一种商量和提醒的口吻说。
  “好,好,我刚才就有点饿了。”母亲马上赞同道。
  “姜水来的时候买了一兜包子,我把昨天晚上的剩绿豆汤又热了热。咋样?先喝碗绿豆汤?”父亲用愉快的声调继续说道。
  “哪儿的包子呀?”母亲问我道。
  “天津包子店的。”我急忙对母亲说,“你喜欢吃的那种香菇白菜馅的我买了四个,其余几种每样买了两个。包子店的老板还说我,你这买得可够全乎的。”
  “看看姜水,”母亲扫了眼父亲后又对我说,“你爸每次去买,就会买肉包子。还是大肉包子,腻得没法吃。”
  “那我先给你拿个吧?”我笑着看了眼父亲对母亲说。
  “先别慌,我得到卫生间洗洗手。”母亲说着,就要坐起来。
  “到卫生间干啥?还把水给你端过来洗洗不妥了。”父亲说。
  “不端了,我去卫生间洗。在这儿洗不痛快。”母亲说着已经自己坐了起来。
  “咦,姜水一回来,你看你妈也精神起来了。能自己坐起来了。”
  “我扶你去卫生间吧。”我托住母亲的胳膊说。
  “让你爸扶。你不中。”母亲说。
  “那我把饭盛盛吧。”我一面说着,一面就要往厨房走去。
  “一会儿让你爸盛,你别管了。到客厅看电视去吧。”母亲边穿鞋子,边说道。
  “我不盛。”父亲瞪眼道。
  “姜水连碗在哪儿放着的都不知道,你让她盛啥呀盛?小孩家,轻易不回来一趟,回来一趟你就赶快使使她。”母亲毫不畏惧地瞪着父亲,厉声斥道。
  “哎呀,不就盛个饭嘛!我不知道碗在哪儿放着的,还不知道找?”说完,我就穿过餐厅,进了厨房。
  “嘿嘿,带劲了。”身后,传来父亲得意的笑声。
  “姜水天天在她家累得黄皮寡瘦哩,这回来了,你还不让她歇歇。你把我扶到卫生间你再去盛饭不中吗?她说要盛,你就赶快让她盛去了……”母亲还在数落着父亲。
  周五的时候,项伟给我打了个电话。先是问我母亲的病情,后来沉默了片刻,就告诉我他昨晚和苏颖一起吃饭了。
  “是嘛!谈得还愉快吗?”我淡淡地说,一点都不感到吃惊。
  “还行,苏颖那孩子,挺活泼、挺健谈的。”
  “是嘛!我和她接触得不多,对她没什么了解。”
  “这孩子,家也不在郑州,一个人在这里打拼,挺可怜的。”
  “哦,那她的家在哪儿呀?”
  “她是瑞兴人,她父亲是福瑞集团的总裁。”项伟说。
  虽然项伟说这句话的腔调让我感到还算正常,但这句话的内容却让我感到很不忿儿。哼,总裁的女儿!还可怜?我在心里嘀咕着,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
  “哦,我对福瑞集团知道的不多。”我轻声说。
  “噢,福瑞集团是一个上市公司呀。原来主要是经营餐饮业,后来开始涉足房产。现在它的旗下已经有十多个公司了。”项伟温文尔雅地简单介绍说。
  “哼,这和现在的那些暴发户不是走的一条路?涉足地产,然后就一夜暴富。”
  “你说话怎么这么刻薄呀?原来不是这样的呀!今天怎么了?”
  哼,他已经不高兴了。我在心里说道,这才见了一次面呀!
  “你怎么又不说话?”他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说什么呀?万一说不好你又不高兴了。”我不冷不热地说道。
  “那先再见吧!回头哪天你心情好了再联系。”项伟的声音已是意兴阑珊。
  “那好吧,再见。”我也没精打采地说。
  放下项伟的电话,心里不由涌动着一种想大哭一场的渴望。我撇了下嘴角,却没有泪。
  “妈妈,谁的电话呀?”乐乐在他的房间里问道。
  “一个朋友的。”我振作了下精神说,可声音听上去还是依旧打着蔫儿。
  “是不是项叔叔的?”乐乐走到他的房间门口,瞪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赶快写作业去吧。”我拍了下他的背说。
  “哦!”乐乐答应着半信半疑地回到了他的房间。
  我步履沉重地踱到书房,慢慢在椅子上坐下。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过了会儿,我就开始一声接一声地叹气,并不是我想要叹气,而实在是感觉心里闷得很。
  “唉,其实也没什么。你和项伟本来就没什么。而且也不可能有什么。怎么可能呢?”我自嘲地笑了一下,继续劝慰自己道,“这样也不错呀,以后还可以做朋友。”
  这样劝完自己之后,脑子里又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之后我又自言自语道:“唉,也许项伟一直都是把你当成一个朋友看待的,是你自作多情看上了人家。现在好了,失落了吧,心里难受了吧。唉,佛早就说过,人之所以痛苦,就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你明明知道你和项伟根本就是不可能,你说你还往人家那儿凑什么凑?你这不是自找不自在吗?”
  我又撇了下嘴角,但还是没有哭出来。然后我就万分委屈地替自己分辩道:“我是知道我和项伟根本不可能呀,我也没想着要和他怎么样呀,可现在这心里非要难受,我也没办法呀!我毕竟是个凡夫俗子,我毕竟不是一个四大皆空的出家人呀!”
  “智者知幻即离。”我脑中忽然又闪出这句光辉灿烂的话。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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