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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前几天就应该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把乐乐接回去。”
“接回去咋弄呀,还不是给你打电话让你回来。”母亲的声音也高了起来,说话的口气带着明显的不屑。
我的不忿儿立即就消失了,心情也随即沉到了谷底。
母女俩就那么沉默着坐了一会儿,母亲站起来说:“做饭吧,十一点多了。”我就跟着母亲去了厨房。
见到侯太广是在晚饭前。我正在厨房叮叮当当地炒菜,油烟机响着,煤气灶的另一个炉火上还在熬着小米绿豆粥,这时候,我忽然听到保险门和门框撞击而发出的一声很响的“咣当”声,我就想,可能是侯太广回来了。因为我在做饭之前给他打过一个电话,问他晚上回来不回来吃饭,他说一会儿就回来了,算时间,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没有给他答话,那是因为他的回来让我的心里莫名其妙地不自在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我就继续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忙活着,而耳朵却在捕捉着来自客厅的细微动静。
乐乐没有和他说话,乐乐从不主动和他说话。乐乐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学习,门也没有关,这会儿说不定正后悔没有关门呢!想到儿子的尴尬,我不禁笑了一下。我继续捕捉着客厅的动静,听到电视机“啪”的一声被打开的声音,接着,就是来回换台时的嘈杂声。我舒了口气,知道他一打开电视机,就不会再动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问侯太广他单位出什么事了,他说他的一个副科长开车轧死了个小孩儿。
“谁呀?”我吃惊道。
“戴光文。”
“怎么轧死的?”我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这些事情经常从报纸电视上看到,可是一旦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感到吃惊和震惊。
“他进大门儿,小孩儿骑着自行车出大门。”侯太广一边往嘴里塞着菜,一边呜呜啦啦地说。
“那他就没看见吗?”我叫道,转而又问道,“是不是车速太快了?”
“也不快,我估计他是正打电话的。”侯太广摇头道。
“打电话也该看着路呀,他就不知道他正干什么的吗?”转而又想到是不是晚上光线不好?就又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呀?”
“上周六下午。”侯太广说,“把小孩儿撞倒他都不知道,又从小孩儿身上轧过去。他前面那个司机看见了,给他比画比画,他又回回车。”
我身上“刷”的一下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妈妈我害怕。”儿子往我身边偎了偎,一脸惊恐地说。
“没事儿,没事儿,别害怕。像这样开车的人太少了,而且那小孩可能骑得也快,咱骑车不快,又小心,不会碰到这事的。”我拍拍儿子的后背安慰道。
“那算是,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扯,我算服了。”侯太广停下筷子,满脸不悦地瞪着我说。
“我不是怕乐乐害怕安慰安慰他嘛!”
“吃饭,别说话了。”侯太广严厉地说。
我真想站起来就走,但我知道只要我一走,侯太广非骂人不可。我如果不堪他的辱骂,那么一场战争就打响了。乐乐还没有吃完饭,这样一闹,孩子的晚饭肯定是没影儿了。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对侯太广说起我母亲的病,并把想让乐乐留在家里的想法告诉了他。
“这都六月底了,乐乐马上也该放假了,这几天就不往他姥姥那儿送了吧。”我柔声对侯太广说。
“中呀,”他答应得很爽快,出乎我的想象。过了片刻,又心情很好地说,“病恁狠,咋不给我打电话哩?”
“不是怕影响你的工作嘛!”我说。
“那算,病得狠了还得照护她哩,那不影响我的工作?”侯太广瞪眼道。
“你放心吧,我妈就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那种人,她只要能动,绝对不会劳你的大驾。”
“那要不能动了哩?”
“你什么意思呀?”我停下筷子不悦道。
“噢,你也知道不吉利呀!”侯太广面带微笑地看着我说。
我没理他,低头吃着我的饭。
“给你打个电话也行呀!”侯太广又慢条斯理地说。
“我不是正上学的吗?”我没好声气地说。
“不上了。是你妈的身体重要呀,还是你上学重要呀?”侯太广理直气壮地说。
我不禁想到昨天母亲说的话,心里暗暗感叹母亲对侯太广的了解。
“我妈上学也重要呀。不学习能画好画吗?”儿子在一旁奶声奶气地说。
“大人说话哪有小孩儿插嘴哩呀?”侯太广拧着脖子说。
“乐乐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笑道。并给了儿子一个鼓励的微笑,说,“是不是?”
“是。”儿子满脸阳光地拉着声音说。
“惯吧,好好惯吧,我就不知道有啥好处。”侯太广的脸又阴沉了下来。
我和儿子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开始低头扒拉面前的饭。
星期一下午我给母亲打电话,问她去医院检查了没有,母亲说查了,是类风湿关节炎。
“我约莫着就是类风湿呀,又没有其他的病。不过以前犯了都是这疼那疼的吃点药、拔拔火罐就好了,谁知道这一次咋是浑身没劲呀!”母亲烦恼地说。
“医生是怎么说的?”我问道。
“医生就说是类风湿嘛。以前是初期,现在又发展了。”
“看,还是因为你以前治得不彻底,关节不疼你就马上不吃药了,要是以前治得彻底,说不定就不会又严重了。”我说。
“类风湿哪儿有治彻底哩呀,傻闺女。这病俗名就叫不死人的癌呀!”母亲扬声说。我觉得母亲大概是想笑,但病痛折磨得她又没有笑出来。
“那,怎么办呢?”我心里猛地痛了一下,顿时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医生让输水的嘛。”母亲说。
“那输吧。”我迟疑道,“输水就能输好吗?”
“一边输水一边吃药嘛。”
“在哪儿输呀?”我问,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医生本来让住院哩,我问问情况,住院也就是输水,你爸这一段忙得很,学生该考试了你知道呗。我在家好歹还能给他做个饭,我要一住院,他还得照护我哩,他也没时间。我想了,我上午吃了早饭去输一次水,下午再去输一次。一天输两次水,也不耽误,还能给你爸做做饭,他也不用操我的心了。”
听母亲的口气,她还很为她的安排沾沾自喜呢。但我的心里,却是感到一阵酸楚。
“你去哪个医院看的呀?”我问母亲道。
“市中心医院呀。”母亲说。
“那离咱们家还有那么远呢!要不我去医院陪你吧?不是输水就在那个医院吗?”我说。
“让你陪干啥呀?谁也不让陪。今天检查就是我自己去的,不是啥都弄了。”母亲马上说。
“你不是说让我爸陪你去的吗?”我有些发急道。
“他忙得跟啥样,我自己又不是动不了。”母亲说。
我感到一阵心痛,一时竟不知道该对母亲说些什么了。
“在家好好画画吧,好不容易找到灵感了。”母亲说。
晚上,我收拾完厨房正躺在床上为母亲的病忧心,侯太广回来了。
“今天听他们说呀,戴光文到绿苑小区是去会相好的了。”侯太广坐在我床边,有些神神秘秘地说。
“他们怎么知道戴光文是去会相好的?”
“不去会相好,去那儿干啥?”侯太广摊开两手,理直气壮地说。
“绿苑小区是个住宅区,去那儿不是很正常吗?你说谁要是会会朋友、串个门什么的就是会相好了?那人和人还交流吗?”我一听侯太广这话就别扭,有这么猜测人的吗?这不跟诬陷差不多!说到最后,又想到去一位诗人朋友家那件事儿,那位朋友侯太广也知道,因为他妻子很喜欢我的画,所以曾让朋友邀请我到他家吃过饭,当时侯太广也是同意一起去的,后来他因为临时有事没去成。“我还去过那儿呢,刘辉家不就在那儿住吗?”
“那是没事儿,要是有事了,还不定人家咋说哩?这年头,没事就别瞎胡跑,在家老老实实待着。”侯太广说。
“在家待着就没事了吗?”
“唉,”侯太广拉着长长的声音说,“戴光文要是在家老老实实地待着,能有这档子事儿吗?星期天哩,你说你跑啥跑?一跑不当紧,轧死个人,人家让赔五十万。得劲啦!”
“赔那么多呀!戴光文能拿出来吗?”
“这不正找人说的嘛!人家看他开恁好的车,还不找他多要点。”
“车是他的吗?”
“单位的呀,但这会儿单位不能出面呀,人家一看是税务局的,再堵住单位的大门,那麻烦就大了。”侯太广说。
“是公车还是私车呀?”
“私车。单位一点儿也不管。不过可能保险上能给他拿点儿,单位的车上的都有保险。问题是保险能给他拿多少呢?我给保险公司联系了一下,能帮人家点咱就帮点儿,你老公不是那赖人。正好保险公司的一个负责人是他同学,可能会好点,不知道能多赔点不能。”侯太广说。
周二晚上,我收拾完厨房正准备回卧室,在客厅沙发上躺着看电视的侯太广叫住了我。
“家里打电话说老太太的腿摔着了,我明天回去把老太太接过来,你明天把老太太住的那张床收拾收拾。”侯太广看着电视,低沉地说。
“摔得厉害吗?”我心里马上不悦起来。我母亲病成那样儿,都不让我照顾,怕影响我画画。腿摔着了还往这儿跑,才走几天呐?新吴没有医院吗?家里几十口人都照顾不好她吗?我这才刚进入状态,她来一搅和……但这些想法和不满是不能对侯太广说的,一说,准吵架。
“胯骨那儿裂了一条缝。”侯太广说。
“那不是问题也不大吗?”我瞪视着侯太广说。
“我准备带她去段庄看看,家里那医院不中。”侯太广说。
侯太广说的段庄离怡阳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在怡阳下辖的一个县的边界,就挨着怡阳,如今城市框架一拉大,它就跟怡阳的郊区似的。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段庄有一个看骨折看得很好的大夫,那时候周围的人有谁摔坏了腿,就会有人说,去段庄看看。
但这是怡阳的人呀,离段庄近呀,新吴有自己的医院呀,难道新吴百十万人口摔坏了腿都瘸着吗?但这话也是不能说的,我自己都感到太伤人。人呀,都是走哪儿说哪儿,人家不是有一个在怡阳当科长的儿子吗?
“怎么摔着的呀?”
侯太广叹了口气,无限烦恼地说:“小姐姐给她买了件褂子,她嫌胖,想用咱大嫂的缝纫机往里合合,谁知道缝纫机旁边的凳子掉了一只腿,三条腿,她也没看,一屁股坐上去了。”
“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大嫂也没给她说吗?”
“没有嘛。”侯太广依然是一脸的烦恼。
“她用大嫂的缝纫机给大嫂说了没有?”我问道。
“说了。”
“那大嫂怎么不给她说凳子是坏的呢?”我心里既感到不解又有些生气,“大嫂知道凳子是坏的吗?”
“唉,谁知道呀。”侯太广说着,心里的烦躁就跑到了脸上。
看他那样,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他母亲摔着了腿,他也够心烦的了,我再叨叨,除了给他多增加一些烦恼外,他该接他母亲来看腿,还是会接的,弄不好,俩人再吵一架,徒增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