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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你喝水也方便,累了还可以在桌子上趴一会儿。”项伟很满意地说。
我笑了一下,端起水杯轻轻啜了口水,挺烫的。我掀起窗帘,外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再过两个小时就到徐州了。”
“好像中间一直没有停车呀?”我疑惑地说。
“这列车从郑州开出后就进入夜间行车了嘛。”
“那到杭州大约是什么时间?”
“早晨六点左右吧。兰溪的朋友来接。”
“直接去兰溪吗?”
“看你呀,你不是不想在杭州玩吗?”
“我还是想看看早晨的西湖。那次去西湖是在五一的时候,人多,天也热,心浮气躁的。我觉得西湖不应该那样看。”
“应该怎样看?”项伟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我说。
“应该约一两知己,或踏月,或迎晨曦,再不就乘细雨观荷花。”
“项伟,我也问你个事儿,可以吗?”我看着洗漱回来的项伟放好洗漱用具,在他的铺位上坐下后,慢腾腾地说。
“你说。”项伟很干脆地说。
“就是上次跟他闹的时候,他说要起诉你,我给你打电话,担心给你带来什么麻烦,你说不让我担心你,你说你还没对象的是吗?”我支支吾吾,很是艰难地说。
“是呀!”
我听到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笑嘻嘻的味道。
“那你以前有过吗?”我听到我说这句话时,自己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
“有过。”项伟的声音很平静。
“什么时候的事呀?”
“大一、大二的时候。”稍停了一会儿他又接着说,“我见到你的时候其实正和她谈得热火朝天呢。本来那个暑假我是准备在家待几天就回去了,她也是天天都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但我还是住了将近两个月。”
项伟的话让我们两个都陷入了沉默。在沉默中,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就显得格外铿锵有力。
“你后来就没有再回来了吧?”我觉得我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天上飘浮的薄云。
“大三的暑假回来了几天。”项伟的声音轻得如同缥缈的轻纱。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你?”我的声音有了些力气。
“我看到你了,你穿着一件淡黄色的孕妇裙,手里掂着一兜青菜,从外面地往家走。我远远跟在你后面,看着你一一的样子,觉得女人怀孕的时候真的很像天使。”
我眼睛里忽然涌满了泪水。
“你怎么不叫我?”我往后靠了靠,把自己完全隐在黑暗中,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
“没叫。”项伟的声音里,到处都是落寞。
这时候火车呼啸着越过明亮的站台,片刻,又钻进了黑暗中。
我和项伟都不再说话。窗外偶尔会有灯光一闪而过,每次它们闪过,我就会陷入更浓重的黑暗。
像缥缈的传说一样,你的追忆……
小径已铺满苔藓,
而篱门的锁也锈了——
……
森林的风是我的什么啊,要我流了这样多的眼泪。
我眼里饱含着热泪,心里翻腾着这些让我的心情不能平静下来的零乱的诗句。
“那女孩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孩?”
“是个特阳光的女孩,她最开始吸引我,就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阳光一般的活力。”
项伟的话很轻。
“我和她一个班,她的成绩特好,每次考试都是班里第一。”
“她比你还优秀吗?”
“我那时候是学生会主席、文学社社长,兴趣根本没在那上面,整天指挥着一帮人排话剧、办报纸。我那时候可威风了,走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的,看见哪个女孩漂亮,我只要问一声哪个班的,我那些手下当天就能把事情给我搞定了,第二天那女孩就高兴得颠颠地找我来了。然后我就量才使用,要么安排到文学社,要么安排演什么剧。那时候,整个南大的美女都在我麾下呢。”
“那你的对象不吃醋吗?”
“她不吃她们的醋,她清楚她比她们都优秀。但是她对李晓菲挺醋的。”项伟顿了顿说,“李晓菲也是我们那十个少年作家中的一个,我上了南大,她去了北大。其实我和李晓菲根本没什么,只不过联系比较多,李晓菲把我看成她的大哥哥那样,有什么事情都爱问我,她的家也在南京,她放假回来就喜欢找我玩。”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不过李晓菲挺漂亮的,总是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如果不是童木木,我也许就和李晓菲好了。童木木就是我女朋友。”
我沉默着,听项伟继续讲下去。
“我们学校和北大签的有一个互换优等生的协约。就是我们学校最好的学生和北大最好的学生可以不用考试,直接保送进这两所学校读研。那一年北大互换生的名额南大只有一个呀!就童木木去了。”
“如果有两个,那个会不会是你呢?”
“不会,我就没准备读研。童木木是原来就准备考北大研究生的,她当时还准备让我和她一块儿考呢,因为我不想考,她还让她爸爸给我谈了一次话。”
“她爸爸是干什么的呀?”
“在中央的一个部委。”
“那童木木也是高干子弟了?”
“算是吧。”
我和项伟都不再说话,默默地喝着各自的水。
“她想去美国继续读博士,还想让我也跟她一起去。她怎么能安排我的人生呢?我已经把我的事业定位在国内,我对美国毫无兴趣。她如果想去,我不会干涉,但是我也不希望她来干涉我。”
“她研究生毕业后就去美国读博士了?”沉默了片刻,我又问道。
“对,考的公费留学。”
“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很久没联系了。”项伟扔掉手里的烟头说,“她走之后我就把我的电话全换了,后来她又把电话打到我家里,我妈听她在电话里哭得挺可怜,就把我的电话告诉她了。”
“你也有这么无情的时候!”
“不是无情,是对她和我自己负责。既然我们的人生轨迹已经不可能重叠,何必还要藕断丝连,影响彼此以后的生活呢?”
我微微张着嘴,凝视着项伟那双暗淡的眼睛,说不清心里那一波一波的痛是被那位不曾谋面的女孩勾起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引起的。我本来还想问问童木木结婚了没有,但话到嘴边,却没有勇气说出来。于是,就沉默着,项伟也不再说话,和我在黑暗中默默地对坐着。这样坐了一会儿,我心里的痛就慢慢消散了,像是夏日的阵雨,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匪夷所思。我把脸转向窗外,窗外已经开始有一个接一个的灯光闪过,我撩开窗帘,看到火车外面的楼房很高,路灯纵横交错,一片辉煌。
“已经到徐州了。”
项伟的话刚说完,火车的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不久就驶进灯火通明的车站。虽然是午夜,车站里还是人山人海,车没停稳,扛着大包小包的人潮就开始骚动不安起来。
随着火车轻微的一颤,我听到从隔壁传来“咣当”一声,大约是铁门的声音。随后就是列车员缥缥缈缈的吆喝声。但我们这节车厢却没有任何动静,灯还依然熄着,隔壁一个打呼噜的还在打着他那时轻时重的呼噜。
“睡会儿吧,明天得跑一天呢。”火车又重新驶进夜幕后,项伟轻声说。
“好吧。”
我突然感觉确实挺困的。十二点多了吧,如果在平时,我这会儿早已经在睡梦中了。现在又是星期五了,如果我在家,下午该是接乐乐的时候了。虽然告诉乐乐这星期不能接他了,他也知道妈妈要去听课,但其实孩子还是一样盼着回家,盼着我去接他,盼着一份突然的惊喜。
我脑子里想着儿子,逐渐进入了梦乡。我又一次醒来的时候,是乘务员叫我换票,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问:“几点了?”
“快五点半了。火车马上就到杭州了。”
我的睡意立刻就消失了,我看看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收拾东西吧,快下车了。”我从铺位上轻盈地站起来,一边拧着有机玻璃杯的盖子,一边对项伟说。
“不着急,车停稳了再收拾也不晚,我们又没带什么东西。”项伟说完,又懒洋洋地躺下了。
我高涨的情绪并没有受他的影响,我利落地把我的水杯装进包里,又拿起项伟的水杯帮他拧好盖子。
我往窗外看看,外面还是雾蒙蒙的。太阳还没出来,一切好像都还在睡梦中没有醒过来。
火车准点驶进杭州站。我和项伟刚走出检票口,项伟的一只手就被一位稍胖的中年男子双手握住,与此同时,热情的闽南普通话就传了过来:“项老弟呀,大哥已经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
“呃,张哥,你好,你好。”项伟和他热情地晃着胳膊,片刻又转身向那位男子介绍道,“姜水。”
“知道了。就是那位来看兰花的画家嘛。”中年男子眉开眼笑地望着我说。
“你好。”我双手提着我的小手提箱,对他点了一下头,望着他笑说。这位像开心果似的男子给我留下的印象很好。
“张总,你也叫他张哥好了。张哥是我一个很好的哥儿们。”项伟拍着那男子厚实的脊背微笑着介绍道。
“张哥好。”
“好,好,”张总一笑起来,两只不大的小肉眼,就只剩下一条缝了,“项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就给张哥说,不用客气。”张总很仗义地说。
“谢谢张哥。”我点头说。
“你怎么来这么早,几点从兰溪走的?”项伟接过话茬说。
“我昨天就来了。一直在这儿等你们。”
“那太麻烦你了。这几天你就不用陪了,给我们派一辆车就行了。”项伟边走边说。
“不行,我们多长时间没见面了?我还要和你好好喝上几杯呢。”张总一边拍着项伟的胳膊,一边欢天喜地说。
在车站外的商场门前,张总替我打开早已停在那里的银色宝马的车门,笑嘻嘻地说:“车站不让停车,司机和车只有都在站外等着喽。”
我们在一个古色古香的酒楼用过早茶,张总征求我们的意见,问接下来去哪儿。
项伟满面含笑地看了我一眼说:“先去西湖吧,姜水想看看早晨的西湖。”
“姜主席是想在车子里看看,还是想在西湖边走走,那里不让停车的。”
我本来是想在西湖边和项伟一起走走的,但他说不能停车,我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只有把目光投向项伟,让他拿主意。
“姜主席不要为难,那里不让停车,我们可以把车停到别处嘛,但是我要先知道你的想法嘛,要不然车子到了西湖,再想下车就麻烦了嘛。”张总满脸认真地说。
“那就找个地方停下车吧,时间不是还早嘛。”项伟看了我一下对张总说。
“那好的,我知道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离西湖很近的。”张总马上说。
还没到上班时间,但路上的车辆行人却是明显多了起来。车子开了大约半个小时,就在一个宾馆的停车场停下来。
“一块儿去吧?”项伟对张总道。
张总稍微迟疑了一下说:“去吹吹风也好啊。”
我们三个就下了车,沿着人行道大约走了两百米,就看到了西湖边那排在微风中荡漾的垂柳。
快到断桥的时候,张总在一个湖边的石凳上坐下说:“我在这里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