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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那位搞摄影的朋友打电话时,他正准备下乡拍片子,但接到我的电话后就跑了过来。我看到他高高大大的身躯上武装着全副装备,就有些过意不去。
“耽误你的事了,你看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又拍不成了。”我满含歉意地说。
“你准备拍多少?”他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一边从身上卸着家伙一边说。
“杂志社就约了几张,你看你的时间吧,有时间你就多拍点,以后说不定还用呢;没时间就少拍点,够这次用得了。”我拿了听可口可乐,打开递给他。
他喝了口可乐说:“可着这一上午拍吧,拍多少是多少。我下午得下乡,《中国摄影》也等着我的米下锅的。”
因为给他打完电话我就作了些准备,所以片子拍得很顺利,一上午成绩可谓是大大的。
我、儿子和那位朋友一行三人到我事先订台的那个饭店时,饭店大厅里已经是座无虚席了。
老板认识我,看见我进来,就热情地招呼起来,“姜画家来了,咦,还有周主席,恁俩可是贵客呀,咋恁长时间没来了?姜画家订的是‘竹轩’吧?先进去,我喊小妮给你们倒茶。”
“还喝我放这儿的茶叶。”
朋友对店老板说完后,就朝“竹轩”方向走去,我拉着儿子走在他后面,与他相距一米开外。
虽然外面闹哄哄的,但关了单间的门,外面随风摇曳的翠竹就让我感觉外面的喧闹离我很远了。儿子看我点完菜就跑出去了,说上菜了叫他。我啜了口朋友的茶,是上等的雨前毛尖。
“我去郑州学习时遇到项伟了,你应该认识吧,也是怡阳人。你们又都是搞摄影的,他好像是省摄影家协会的理事吧?”
“他跟我弟是同学,我去郑州经常找他喝酒。”朋友面无表情地看着杯里的茶叶说。
“跟你弟是同学?”我吃惊得都有点结巴了,我吃惊的程度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夸张。都是怡阳人,同个学还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但我还是觉得这巧合太突然了。
“那你弟呢?”我其实并不关心他弟,但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么一句。
“死了。”朋友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把头从茶杯上抬了起来,面向着外面的竹子。
“死了?”我吃惊地叫道。
然后,我和朋友就掉进了尴尬的沉默中,菜还没上来,我只有没话找话地继续说:“项伟的照片照得怎么样呀?”
“可以。项伟很有才气,上高中的时候就得过一个全国的什么文学大奖,当时被列为全国的十大少年作家之一呀。他上南大不就是因为他是十大少年作家才被特招走的嘛。”
“是吗?项伟还曾经是全国的十大少年作家呀!”我觉得我兴奋得都有点两眼放光了。但我确实兴奋,这太不可思议了,或者说太意外了。
“嗯,他的路走得一直很顺。他现在不是人民日报驻河南记者站的站长了吗?”朋友注视着我说。
“不知道,他没对我说过这些。”我摇头道。
也就在这次谈话后的第三天的一个下午,我们宣传部部长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弄了两张画,想让我去给看看真伪。我问他都是谁的,他说一幅是魏紫熙的,一幅是李丁陇的。
我轻轻地敲敲门,里面就传来一个官派十足的声音:“嗯,进来。”我推开门,看到部长正伏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看着什么。
我有些迟疑,叫了声:“张部长。”
部长的办公室像一个植物园,窗台上、茶几上、柜子上、地板上,到处都是开花或不开花的盆景。
“过来看看。”部长兴致勃勃地一边把画慢慢在桌子上展开,一边给我讲着这画的来历,“是新蔡的一个人拿过来的,说是李丁陇‘文革’时期在新蔡避难的时候给一个朋友画的。”
我看了看画,是一幅四尺花鸟斗方。
“让我看看那一幅吧?”
这幅立轴上是两张山水扇面,落款是魏紫熙。
“这幅画有什么来历呀?”我微微笑着说。
“你先说说这两幅画怎么样吧。”
“都不是真迹。”
我感到很失望,我想部长也是很失望的,但他只是“嘿嘿”地笑了两声说:“给我拿这幅画的人还说是特意跑到南京买的。”
我笑了下,没说话。
“你坐。”部长一边卷着画,一边又说,“唉,你看,魏紫熙和李丁陇都是怡阳出来的着名画家,我也是怡阳人,又在怡阳当了这么多年的宣传部长,收藏他们的画应该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吧,就这,算弄不到真迹了。”
“别急,慢慢来。收藏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你想收藏他们两个的画,应该是有条件的。”
“是呀,慢慢遇吧。”部长说着,打开书柜的门把那两张画搁了进去。
“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去郑州进修了?”
“充充电吧。”
“忘了给你倒茶了。”部长说着从椅子上站起,向门口的饮水机走去。
“不用了,我马上就走了。”我忙起身说。
“这可是好茶呀。”部长说着,已弯腰从饮水机旁边的矮木柜里拿出一只纸杯,放到红色的杯托里。
“尝尝看知道是什么茶不知道。”部长面带微笑地说。
我看了眼茶汤说,“是铁观音吧。”
“三十年的观音王。”部长心情很好地说。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嗯,进来。”部长就又恢复了官派十足的声音。
一个瘦高的年轻男子推门进来,脚步很轻地快速走到部长办公桌前,把一份像是材料的几张打印纸放到部长的办公桌上,小声地对部长说了几句什么。我看到部长点了下头说:“嗯,放这儿吧。”那人就又目不斜视地飘了出去。
“怎么样,上上学感觉有收获吗?”部长翻着刚才那个年轻男子送来的东西说。
“收获肯定是有的呀!”我这样说完后,就又想到了项伟。
这次想到项伟,是想到项伟曾经对我说的他和部长之间的一段话,“我上高中的时候曾经办过一份校报,开始做前期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些麻烦,我曾经去找过张部长,他很热心,当时就打了好几个电话,然后告诉我你去这儿找谁谁去那儿找谁谁,我按照他说的,半天事情就搞定了。后来这份报纸可火了,全地区的中学生都以在那份报纸上发表过文章为荣。不过我上南大之后,那份报纸就渐渐失去权威性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我从浙江记者站调到河南记者站之后回怡阳做过一个调研,刚好是他接待的,他当时还感慨颇深地说:项伟呀,你看你现在都是人民日报社的大记者了,我还在这儿当宣传部长呢!想想我那时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现在就没那个闯劲了。”
“对了,我在郑州上学的时候遇到项伟了。他还对你当年的帮助念念不忘呢。”
“啊,呵呵,呵呵,”部长笑着往后抿了抿一丝不乱的头发说,“项伟确实很优秀呀,我当年就看出他是块好材料。大前年他回来调研,还是我接待的呢。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吧?”
“挺好的,已经是驻河南记者站的站长了。”
“噢,噢,我知道。项伟的进步很快呀!你看这才上班几年,就已经是人民日报驻河南记者站的站长了。”
第6章:超度
十二月初的一天晚上,我收拾完厨房走到客厅准备回卧室的时候,被穿着睡袍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侯太广叫住了。他笨重的身体往沙发后面缩了缩,拍拍空出的地方让我过去。
“有什么事说吧。”我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老太太梦见老头的灵魂四处飘荡,不能归土,得给老头超度超度。”
我觉得很奇怪,他父亲都不在二十多年了,也就是说,他父亲的尸骨已经在他们家坟地里埋了二十多年了,怎么还不能归土?
“归土和入土有什么区别吗?”
“那区别大了。人一埋就叫入土了,入土不等于就归土,得超度之后才能归土。”
“那要等人埋了二十多年后才能超度吗?”
“你不知道,是老头给老太太托梦,说有人往他坟上撒朱砂了,他的灵魂进不去阴宅,得超度超度才能进去。前几天我给二哥打电话,让他去老头的坟上看看,真是有人往坟上撒朱砂了。”
我听得有些毛骨悚然,愣愣地问:“怎么撒的呀?”
“围着一座坟,没多远一个坑,没多远一个坑。”
“撒在那坑里吗?”
“当然是撒在坑里呀,撒在外面不是被人看见了吗?”
“那撒过之后不是还得用土盖上吗?”
“不盖上不是被人发现了吗?”
“为什么要撒朱砂呢?”
“咒人呗。我没回去看,不知道是咒的什么,弄不好我前一段不顺,就跟这有关系。”
“还能看出来咒的是什么?”
“那当然了,不过咱看不出来,得找看地先生看。上次咒我……”侯太广语焉不详地嘟噜了一句什么。
“知道谁撒的朱砂吗?”
“不知道。”
“你父亲不知道吗?”
“他云游去了,不在家。”
“刚才你说有人已经咒过你一次了,知道是谁吗?”
“老大。”
“你怎么知道是老大?”
“听老太太说的。”
“她怎么知道的?”
侯太广又语焉不详地叨咕了句什么。
不是我对他们家的事情缺少热情,实在是他们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儿,一到他们家就变得复杂了,所以每次听不完我就开始烦躁起来。
虽然他们家那些事情让侯太广也很心烦,可是只要牵扯到他母亲,他就沉不住气了。
他以前在海军司令部给一位副司令开车,那位副司令当时是想让他留在北京的,副司令的夫人还给他介绍了一位在空军医院当护士的姑娘,我跟侯太广谈对象的时候和他一块儿去北京玩,他母亲也在那儿。那时候她人还很利落,头发也还是像现在这样梳得溜光齐整,衣服也是整洁而讲究,丝毫看不出是一位乡下的老太太。见了我脸上也还喜欢,但那欢喜却让人感到只是浮在面上,并不是发自内心。忘了说到什么,他母亲还很自豪地把那女孩的照片拿给我看过,我记得当时我看到那女孩光彩照人的笑脸时,都感觉自惭形秽得无地自容了。但他还是放弃了那姑娘,找了我。原因是他感觉北京离家太远,不便于照顾家。而且当时他母亲听他同乡的一位战友的母亲说,留到北京人家就不让回来了,所以他母亲也不让他留。后来他那位同乡战友却留到了北京,他母亲曾异常懊恼地对我说,谁知道他是想争广的指标呀,我想着不让回来了,这个儿不就没有了吗?我现在能跑动还能往北京跑跑,再等几年跑不动了,谁管我呀?
我和侯太广处对象是我一位同学的母亲介绍的,我那位同学家和侯太广的一个亲戚是邻居,有次我去那位同学家玩的时候,路过侯太广的亲戚门口,那天他那个亲戚正好叫在家探亲的侯太广去他家吃饭,侯太广就隔着纱门看到了我,我走后侯太广就让他的亲戚去我同学家打听我的情况了,刚好他那位亲戚前一段去北京的时候侯太广对他们照顾得挺好,他和夫人正觉得无以为报想给他说个对象呢。第二天,我那位同学就约我去他们家玩,她的母亲就对我说起了这件事。
我那时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