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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做一件事来庆祝它。”
“一件英勇之举,是不是?”夏多·勒诺插嘴说道。“总之,我是一个幸运儿,但事情不仅仅如此。在把我从刀剑下面救出来以后,他又把我从寒冷里救了出来,不是象圣马丁那样让我分享他的披风,而是把整件披风都给了我,然后又把我从饥饿中救出来,和我分享,猜是什么?”
“一块斯特拉斯堡饼?”波尚说道。
“不,是他的马,我们每人都很痛快地吃了一大块马肉。这是非常难得的。”
“马肉吗?”阿尔贝大笑着说。
“不,是那种牺牲精神,”夏多·勒诺回答,“问问德布雷,他会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牺牲他那匹英国骏马?”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是不会的,”德布雷说,“但为一个朋友,我或许会的。”
“我预卜到您会成我的朋友的,伯爵阁下,”莫雷尔答道,“而且,我已有幸告诉过您了,说这是英雄主义也好,是牺牲精神也好,反正那天我一定要和恶运斗争一场,来报答我们以前得到的好处。”
“莫雷尔先生所指的这一段历史说来非常有趣,”夏多·勒诺又说,“将来你们跟他交情深了的时候,有一天他会讲给你们听的。现在让我们先来填饱肚子,别光填饱记忆力了吧。什么时候吃早餐,阿尔贝?”
“十点半。”
“一定了吗?”德布雷问,并掏出表来看了看。
“噢!请你们宽限我五分钟,”马尔塞夫答道,“因为我所等的也是一位救命恩人。”
“谁的?”
“当然是我的呀!”马尔塞夫大声说道,“你们难道以为我就不能象别人一样得救,而只有阿拉伯人会杀人砍头吗?我们的早餐是一席博爱餐,我们的席面上将有——至少,我希望如此——两位造福人类的救星。”
“我们怎么办呢?”德布雷说,“我们的蒙松奖章却只有一个。”
“哦,这个奖章可以赠给一个人不相干的人,”波尚说道,“法兰西学院常常用这个方法来摆脱窘境。”
“他是从哪儿来的?”德布雷问道。“这个问题你已经回答过了一次,但回答得太含糊了,所以我大胆再问一次。”
“老实说,”阿尔贝说道,“我也不知道,三个月前我邀请他的时候,他在罗马,从那以后,谁知道他去了哪里呢?”
“你认为他能按时到这儿吗?”德布雷又问。
“我认为他是无所不能的。”
“好吧,连五分钟的宽限也算在里面,我们只剩十分钟了。”
“趁这一段时间我来告诉你们一些关于我那位客人的事吧。”
“对不起!”波尚插嘴说道,“你要讲给我们听的故事里有没有可供写文章的资料?”
“有的,而且还可以写成一篇绝妙的文章。”
“那么,请说吧,看来今上午我是去不成众议院了,所以我必须补偿这个损失。”
“今年狂欢节我在罗马。”
“那我们知道。”波尚说道。
“是的,但你们却不知道我曾被强盗绑票过。”
“根本没有强盗这种东西。”德布雷答道。
“有的,有的,而且是最可怕的,或说得更正确些,是最可钦佩的强盗,因为我发觉他们好得叫人害怕。”
“喂,我亲爱的阿尔贝,”德布雷说,“坦白承认吧,承认你的厨子来不及了,牡蛎还不曾从奥斯坦德或马伦尼斯运到,所以,象曼德侬夫人一样,你要用一篇故事来代替酒菜。赶快说吧,我们都是些有教养的人,可以原谅你的,并且可以听你的故事,虽然看来一定是荒诞无稽的。”
“我可以对你们说,尽管看来荒诞无稽,但我对你讲的这一番话,却从头到尾都是真的。土匪把我绑了去,带我到了一个最阴森恐怖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做圣·塞巴斯蒂安墓。”
“那个地方我知道,”夏多·勒诺说,“我到那儿去以后,几乎发了一场热病。”
“我比你更进了一步,”马尔塞夫答道,“因为我的的确确得了场大病。他们告诉我,我是一个俘虏了,要我拿一笔四千罗马艾居的赎金约等于两万六千里弗。不幸的是,我当时只有一千五。我的旅程和我的汇款那时都已快用完了。于是我就写信给弗兰兹——要是他在这儿,我的话他每一个字都可以证实——我写信给弗兰兹说,假如他不在六点钟以前带那四千艾居来,那么到六点十分,我就要荣幸地去加入那些尊贵的圣徒和光荣的殉道者的行列里了,因为罗吉·万帕先生——这是那个强盗头儿的名字——是极守信用的,毫不拖延的。”
“弗兰兹带着那四千艾居来了,”夏多·勒诺说。“见鬼!一个人的名字要是叫做弗兰兹·伊皮奈或阿尔贝·马尔塞夫,是不难弄到四千艾居的。”
“不,他只是带着我就要介绍给你们的那位客人一同来了。”
“啊!这位先生是杀死卡科斯的赫克里斯,救出安特洛黑达的珠修斯了。”
“不,他也是一个人,而不是神,而且身材也和我们差不多。”
“从头到脚都武装了吗?”
“他连一根针都没带。”
“他代你付了赎金??
“不,他只对那个强盗头儿说了两句话,我就自由了。”
“而他们还要向他道歉,说不该绑你?”波尚说。
“正是这样。”
“噢,那他一定是一个再世的阿利身斯多啦。”
“不,他是基督山伯爵。”
“世界上根本没有基督山伯爵。”德布雷说。
“我想也不见得会有,”夏多·勒诺接着说,看他的神气真象是全欧洲的贵族他都知道似的。“有谁知道关于一位基督山伯爵的什么事吗?”
“他可能是从圣地来的,他的祖先中,或许曾有人占领过髑髅地,象蒙特玛人占领死海那样。”
“我想,我可以对你们的研究有一点帮助,”玛西梅朗说。
“基督山是一个小岛,我常听到家父手下的老水手们谈起那是地中海中央的一粒沙子,宇宙间的一粒原子。”
“一点不错!”阿尔贝说道。“我说的那个人就是这粒沙,这粒原子的主人公,伯爵的衔头大概是他在托斯卡纳头来的。”
@奇@“那么他很有钱罗?”
@书@“我想是的。”
@网@“但那应该看得出来呀。”
“你这就上当了,德布雷。”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读过《一千零一夜》吗?”
“问得多妙!”
“好,假如你在《一千零一夜》里所看到的人物,要是他们的麦子不是红宝石或金刚钻,你知道他们是穷是富?他们似乎是穷苦的渔夫,但突然间,他们却打开了一个秘密窟,里面装满了东印度诸国的财宝。”
“后来怎么样了?”
“我那位基督山伯爵就是那种渔夫。他甚至还采用了那本书里的一个人名。他自称为水手辛巴德,而且还有一个装满了金子的山洞。”
“你见过那个岩洞吗,马尔塞夫?”波尚问道。
“没有,但弗兰兹见过。看在上帝的面上,可别在他的面前提这些话,弗兰兹是被绑了眼睛进去的,有哑奴和女人服侍他,和那些女人一比呀,就是埃及美女算不了什么了。只是他对于女人那一点不能十分确定,因为她们是等他吃过一点大麻以后才进来的,所以他或许把一排石像当成女人了。”
“我也曾从一个名叫庇尼龙的老水手那儿听说过类似的事情。”莫雷尔若有所思地说道。
“啊!”阿尔贝大声说道,“幸亏莫雷尔先生来帮我的忙,你们不高兴了吧,是不是,因为他为这个迷提供了一条线索。”
“我亲爱的阿尔贝,”德布雷说道,“你给我们讲的这个故事太奇特了。”
“啊!那是因为你们的大使和你们的领事没有把这种事告诉过你们。他们没有功夫呀,他们必须得折磨他们在国外旅行的同胞。”
“瞧,你发火了,攻击起我们那些可怜的使节来了。你还要他们怎么来保护你呢?议院天天削减他们的薪水,他们现在简直可说毫无收入了。你想不想当大使,阿尔贝?我可以派你到君士坦丁堡去。”
“不,恐怕我一表示偏袒美赫米德·阿里,苏丹就会送我上绞架,叫我的秘书来绞死我的。”
“可不是!”德布雷说。
“是的,但这并不妨碍基督山伯爵的存在。”
“当然罗!每个人都是存在的。”
“不错,但并不都以同样的方式存在,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黑奴,华丽的游艇,精美的武器,阿拉伯马和希腊情妇的。”
“你见过他那希腊情妇吗?”
“我见到过她本人,也听到过她的声音。我是在戏院里看到了她本人的,有一天早晨我和伯爵一同吃早饭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声音。”
“那么说你那位奇人也吃东西的罗?”
“是的,但吃得少极了,简直不能称为吃。”
“他必定是一个僵尸。”
“随你们去笑吧,那倒是G伯爵夫人的意见,如各位所知,她是认识罗思文勋爵的。”
“啊,妙极了!”波尚说道。“对于一个和报纸没有关系的人来说,这就是《立宪报》上那篇关于那位大名鼎鼎的海蛇的肖像。”
“目光锐利,瞳孔能随意收缩或放大,”德布雷说,“而且面部轮廓清晰,额头饱满,脸色惨白,胡须漆黑,牙齿白而尖利,礼貌周到,无懈可击。”
“正是这样,吕西安。”马尔塞夫答道,“你形容得一点不差。是的,敏感而极有礼貌。这个人常常使我发抖!有一天,我们去看杀人,我觉得好象要昏过去了,但听他冷酷平静地描写各种酷刑,那简直比亲眼看到刽子手和犯人更可怕。”
“他有没有引你到斗兽场的废墟中去吸你的血?”波尚问。
“或是,把你救出来以后,他有没有要你在一张火红色的羊皮纸上签字,叫你把你的灵魂卖给他,象以扫出卖他的长子继承权一样?”
“笑吧,你们尽管嘲笑吧,诸位!”马尔塞夫有点动气了。
“我看你们这些巴黎人,你们这些在林荫大道和布洛涅树林里游手好闲的家伙们,再想想那个人,我好象觉得我们不是属于同一个种族似的。”
“敝人不胜荣幸之至。”波尚答道。
“同时,”夏多·勒诺又说,“你那位基督山伯爵真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只是他和意大利强盗有点交情。”
“意大利根本没有强盗!”德布雷说。
“世界上根本没有僵尸!波尚答道。
“也界上根本没有基督山伯爵!”德布雷又说。“敲十点半啦,阿尔贝!”
“承认这是你梦中的事情吧,让我们坐下来吃早餐吧。”波尚又说道。但钟声未绝,杰曼就来通报说,“基督山伯爵大人到。”
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吃了一惊,这证明马尔塞夫的一番叙述已给了他们很深刻的印象,连阿尔贝自己都感到突兀。他根本没听到马车在街上停下来的声音,或候见室里的脚步声,开门的时候也毫无声音。但伯爵出现了,他的穿着极其简单,但即使最会吹毛求疵的花花公子也无法从他这一身打扮上找出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他身上的每一件东西——帽子、上装、手套、皮靴——都是一流巧手的作品。使大家尤为惊奇的,是他极象德布雷所画的那幅画像。伯爵微笑着走进了房间,向阿尔贝走过来,阿尔贝赶紧伸手迎上去。“遵守时间,”基督山说道“是国王礼节,我好象记得你们的一位君主曾这样说过。但这却不是旅客所能办到的,不论他们心里多么希望如此。我希望你们能原谅我迟到了两三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