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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他的夫人是哥伦纳斯王国最后一支的继承人之一,她把公爵府布置得十分雅致优美,他们的宴会是在全欧洲闻名的。弗兰兹和阿尔贝曾带着介绍信来拜会过他们,所以弗兰兹一到,第一个问题便是他的同伴到哪儿去了。弗兰兹回答说,他是在长生烛快熄灭的时候离开他的,后来就混到玛西罗街的人群里不见了。
“那么他还没有回来吗?”公爵问。
“我一直等他到现在。”弗兰兹答道。
“您不知道他去哪儿吗?”
“不,不十分清楚,但,我想大概是去赴幽会了。”
“见鬼!”公爵说道,“今天这样的日子,或说得更确切些,在今晚上,深夜出门,实在是很不妙的呀,是不是,伯爵夫人?”
这几句话是对G伯爵夫人说的,她刚刚到,正倚着公爵的弟弟托洛尼亚先生的肩膀走过来。
“恰恰相反,我认为今天晚上很有趣,”伯爵夫人答道,“这儿的人只恨一件事——恨夜晚过得太快。”
“我不是说这儿的人。”公爵微笑着说道,“这儿唯一的危险在于男人,他们爱上了您,而在于女人,她们看到您这样可爱就不免妒嫉生气。我是指那些在罗马街上奔波的人而言。”
“啊!”伯爵夫人问道,“这个时候谁还会在罗马街道上奔波,除非是去赴舞会的?”
“伯爵夫人,我们那位朋友阿尔贝·马尔塞夫,今天晚上七点钟左右离开了我,追他那位无名美人去了,”弗兰兹说道,“直到现在我还没看见他。”
“您不知道他在哪儿吗?”
“一点都不知道。”
“他有没有带武器去?”
“他是穿着小丑的服装去的。”
“您不该让他去的,”公爵对弗兰兹说道,“您对于罗马的情况知道得比他清楚的多呀。”
“想要他不去,就等于要拉住今天赛马夺标的那匹三号马,”弗兰兹说道,“而且,他会有什么危险呢?”
“那谁敢说?今天晚上天色很阴沉,而玛西罗街离狄伯门又非常近。”
弗兰兹看到公爵和伯爵夫人的感觉和他自己的焦虑这样一致,就觉得一阵寒颤透过了他的全身。“公爵,我曾告诉旅馆里的人,说我今天很荣幸能在这儿过夜,”弗兰兹说,“我叫他们等他一回来就来通知我。”
“啊!”公爵答道,“我想,我这个仆人大概是来找您的。”
公爵没有猜错,因为那个仆人一看见弗兰兹,就向他走过来。“大人,”他说道,“伦敦旅馆的老板派人来禀告您,说有一个给马尔塞夫子爵送信的人在那儿等您。”
“给马尔塞夫子爵送信的!”弗兰兹惊叫道。
“是的。”
“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
“他为什么不把信给我送到这儿来?”
“那个信差没有说。”
“信差在哪儿?”
“他一看到我进舞厅来找您,就马上走了。”
“噢!”伯爵夫人对弗兰兹说,“赶快去吧!可怜的小伙子!或许他遇到什么意外了吧。”
“我得赶紧去。”弗兰兹答道。
“要是事情并不严重,我会回来的,不然的话,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呢。”
“不管发生什么事,要慎重呀。”伯爵夫人说道。
“噢!放心好了。”
弗兰兹拿起他的帽子,急忙走了出去。他已经把他的马车打发走了,原吩咐叫他们在两点钟来接他的。幸亏勃拉西诺府一边靠高碌街,一边临圣·阿彼得广场,离伦敦旅馆不到十分钟的路。当弗兰兹走近旅馆的时候,他看见有一个人正站在街中心。他相信这一定是阿尔贝派来的信差。那个人全身裹在一件大披风里。弗兰兹向他走过去,但使他极其惊讶的是,那个人反而先向他开口了。“大人找我干吗?”他一边问,一边后退了一步,象是很戒备的样子。
“你是马尔塞夫子爵派来的送信给我的那个人吗?”弗兰兹问道。
“大人是住在派里尼的旅馆里的吗?”
“是的。”
“大人是子爵的同伴吗?”
“不错。”
“大人的尊称是——”
“弗兰兹·伊皮奈男爵。”
“那么这封信是送给大人的了。”
“要不要回信?”弗兰兹一边从他手里接过那封信,一边问。
“要的,至少您的朋友希望如此。”
“跟我上楼来吧,我写回信给你。”
“我还是等在这儿的好。”那信差微笑着说。
“为什么?”
“大人读了信就知道了。”
“那么,我一会儿还能在这儿找到你吗?”
“当然啦。”
弗兰兹往旅馆里走去。他在楼梯上遇到了派里尼老板。
“怎么样?”旅馆老板问。
“什么怎么样?”弗兰兹反问道。
“您见到您的朋友派来找您的那个人了吗?”他问弗兰兹。
“是的,我见到他了,”他答道。“他把这封信给了我。请把我房间里的蜡烛点上好吗?”
旅馆老板吩咐点一支蜡烛来拿到弗兰兹的房间里去。这个年轻人看到派里尼老板的神色非常惊惶,就更急于要看阿尔贝的来信,所以他立刻走到蜡烛前面,拆开了那封信。信是阿尔贝写的,底下有他的签名。弗兰兹读了两遍才明白信里的意思。
信的内容如下:
“我亲爱的朋友,收到此信时,务请劳神立刻在我的皮夹里找出那张汇票(皮夹子在写字台的大抽屉里),如数目不够,把你的也加上。赶快到托洛尼亚那儿,在他那儿当场点出四千毕阿士特,将款子交与来人。我急于要这笔钱,不能拖迟。我不多说了,一切信托你了,象你可以信托我一样。
——你的朋友阿尔贝·马尔塞夫
附笔我现在相信意大利的确有强盗了。”
在这几行字之下,还有两行笔迹陌生的意大利文:“那四千毕阿士特假如在早晨六点钟到不了我的手里,阿尔贝马尔塞夫子爵在七点钟就活不成了。——罗吉·万帕”
弗兰兹一看这第二个签名,就一切都明白了,他现在懂得那个信差为什么不肯到他的房间里来的原因了:街上对他要比较安全一些。这么说,阿尔贝是落在那个大名鼎鼎的强盗头子手里了,而那个强盗头子的存在是他一向拒绝相信的。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他急忙打开写字台,从抽屉里拿出皮夹子,从皮夹子里拿出汇票,那张汇票的总数是六千毕阿士特;而在这六千之中,阿尔贝已花去了三千。至于弗兰兹,他根本没有汇票,因为他原住在佛罗伦萨,到罗马来只玩七八天的,他只带了一百路易来,现在剩下的已不足五十了。所以两个人的钱加起来,距阿尔贝所要的那笔数目还差七八百毕阿士特。不错,在这种情形之下,他相信托洛尼亚先生一定肯帮忙的。他不敢浪费时间,正想回到勃拉西诺府去,突然他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他想起了基督山伯爵。弗兰兹正要拉铃叫派里尼老板,那可敬的人却自己来了。“我的好先生,”他急急地说,“你知道伯爵是否在家?”
“在家,大人,他已经回来了。”
“他上床了没有?”
“我想还没有吧。”
“那么请你去敲一下他的门,问他能不能见我一下。”
派里尼老板遵命而去,五分钟以后,他回来了,说:“伯爵恭候大人。”
弗兰兹顺着走廊走,一个仆人把他领到了伯爵那儿。他正在一间小书房里,这个房间四周都是靠背长椅,弗兰兹以前没见过,伯爵向他迎上来。“哦,是什么风把您在这个时候吹到这儿来了?”他说,“您是来和我一同用晚餐的吧?您真太赏脸了。”
“不,我是来跟您谈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的。”
“一件严重的事情!”伯爵说道,并带着他那一贯的真挚的态度望着弗兰兹,“是什么事?”
“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是的。”伯爵回答,一面走到了门口去看了看又回来。弗兰兹把阿尔贝的那封信交给了他。
“您看一下这封信吧。”他说道。
伯爵看了一遍。“哦,哦!”他说道。
“您看到那批注了吗?”
“看到了,的确。”
“那四千毕阿士特假如在早晨六点钟到不了我的手里,阿尔贝·马尔塞夫子爵在七点钟就活不成了。——罗吉·万帕’”
“您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弗兰兹问道。
“您有没有他要的那笔钱?”
“有,但还差八百毕阿士特。”
伯爵走到他的写字台前,打开一只满装金币的抽屉,对弗兰兹说:“我希望您不会不给面子抛开我而向别人去借钱。”
“您瞧,恰恰相反,我第一个就立刻来找您了。”
“为此我谢谢您,请您自己过去拿吧。”于是他向弗兰兹做了一个手势,表示随便他拿多少。
“那么,我们必需送钱给罗吉·万帕罗?”那青年人问道,这次轮到他来目不转眼地望着伯爵了。
“您自己决定吧,”他答道,“那批注说得很明白。”
“我想,假如您肯劳神动一动脑筋,您可以想出一个办法来简化这一场谈判的。”弗兰兹说。
“怎么会呢?”伯爵带着惊奇的神色回答说。
“假如我们一同到罗吉·万帕那儿去,我相信他一定会答应您释放阿尔贝的。”
“我有什么力量可以指使一个强盗呢?”
“您不是才帮了他一次永世难忘的大忙吗?”
“帮了什么忙?”
“您不是才帮他救了庇皮诺的命吗?”
“什么!”伯爵说道,“是谁告诉您的?”
“别管了,我知道就是了。”
伯爵皱紧眉头沉默了一会儿。“假如我去找万帕,您肯陪我一起去吗?”
“只要我同去不惹人讨厌的话。”
“就这么办吧。今晚的夜色很美,在罗马郊外散一散步对我们都是很有益的。”
“我要不要带什么武器去?”
“带去做什么?”
“钱呢?”
“钱带去也没用。来送这封信的人在哪儿?”
“在街上。”
“他在等回信吗?”
“是的。”
“我必须先知道我们究竟要到哪儿去。我去叫他到这儿来。”
“那是白费力的,他不会上来的。”
“到您的房间或许不肯,但到我这儿来,他是不会为难的。”
伯爵走到面向街的窗口前面,怪声怪气地吹了一声口哨。
那个穿披风的人就离开了墙壁,走到街中心来。“上来!”伯爵说道,他的语气就象吩咐他的仆人一样,那信差竟毫不犹豫地服从了这个命令,而且还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他蹦蹦跳跳地奔上台阶,窜进了旅馆。五秒钟以后,他已出现在书房的门口了。
“啊,是你呀,庇皮诺。”伯爵说道。庇皮诺并没回答,只是扑身跪了下来,拿起伯爵的手,在手上印了无数个吻。
“啊,”伯爵说道,“这么说你还没有忘了是我救了你的命,这真奇怪,因为那是一星期以前的事了呀!”
“不,大人,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庇皮诺回答说,语气间流露出十分感激的样子。
“永远!那是一个很长的时间啊,你大概是这样相信的。起来吧。”庇皮诺不安地瞟了一眼弗兰兹。“噢,在这位大人面前,你尽说无妨,”伯爵说道,“他是我的朋友。您允许我给您这个头衔吗?”伯爵又用法语说道,“要想获得这个人的信任,必需这样做。”
“你当着我的面说好了,”弗兰兹说道,“我是伯爵的朋友。”
“好吧!”庇皮诺答道,“大人随便问我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回答。”
“阿尔贝子爵是怎么落到罗吉手里的?”
“大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