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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莫安然，哪有平时一丁点的气度。整个人颓丧了不少，憔悴的脸上连胡渣子都冒了出来。原本他是多注意仪态的一个人，可现在却变得这样不修边幅。如果再任由他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莫安然会被自己心里的自责和悔恨给逼得崩溃。
一旁颜清然见状，忍不住上前一巴掌甩在莫安然脸上，打得他的脸侧在了一边。
这一下把周寒墨给吓了一跳，周子柔更是捂着嘴惊叫一声扑过去将莫安然抱住，带着指责的冲颜清然低吼，“颜姐姐你干什么呀，莫大哥已经够伤心的了，你为什么要打他。”
周子柔看不懂，周寒墨却从颜清然眸底的沉痛中看了出来，她打莫安然这一下，只怕自己比他还要更痛。
搂过她的肩膀，周寒墨轻拍了两下，无声叹气。
“二哥，黎诺姐会变成现在这样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如果我是黎诺姐，如果我知道自己回来见你最后一面会让你这样痛哭自责，我肯定至死也不愿意再出现在你面前。”
当初黎诺离开是因为得了绝症，可是作为医生和她的男朋友，莫安然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因为她的离开而心生恨意，觉得是她抛弃了自己。
现在黎诺回来，生命无可挽回，莫安然怎么可能不自责、不后悔。这样的情绪让他深陷痛苦之后，每天面对黎诺强打精神的笑脸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不断的自我厌弃让他几乎生出一种想要陪黎诺赴死的念头。
颜清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那种求死的光芒，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给了他一巴掌，就是想要打醒他。
莫安然被颜清然一巴掌打回了现实，挣开周子柔的拥抱跌坐在光洁的地面上。颜清然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了他的心上，让他晦涩的眼眶中流下两行泪来。
“小然，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莫安然捂着脸，痛苦的咆哮，“哪怕我当初细心一点，哪怕我多关心她一点，我不可能不发现异状，不可能任由她就这么离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颜清然不再说话，默默蹲下身子将莫安然的头抱在胸口，手柔顺的抚摸着他的脊背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莫安然肯将心底的痛苦喊出来，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只要打开了心扉，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抢救室的红灯噗的熄灭，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边摘口罩边从里面出来，“莫医生，抢救很顺利，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病人的病情恶化的很严重，你们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周寒墨抬头，目光犀利。
那医生这才看到他也在，忍不住露出敬畏神色，却依然摇头，“对不起周先生，我们开了好几次专家讨论会议，莫医生也参与其中过，实在是……如果黎小姐能早一点来接受治疗，或许结果要比现在好很多。”
看医生疲惫的样子，周寒墨也不好多说什么，挥挥手让人离开了。
一旁莫安然痛苦的闭上双眼，颜清然也是一脸失神的样子。而周子柔，早已经捂着嘴痛哭失声。对于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而言，黎诺不是她的情敌，几天的相处下来，她早已经把黎诺当成了朋友。
黎诺随后被推了出来，颜清然顺着护士的手看过去，就看到原本黎诺原本的瓜子脸又瘦了一大圈，颧骨高高的冒起，眼窝深陷。
她还是清醒的，清凉的眼睛大睁着，在看到莫安然时露出一抹恬静安详的笑容，嘴唇轻轻开阖突出一句，“不要担心，我没事了。”
“好，我不担心。我知道你会没事的，我一直都相信。”莫安然上前握着她的手，跟着护士一路将她送回病房。
看着莫安然消失的背影，颜清然忍不住倒在周寒墨怀里，手环上他的腰，像是感叹一样的出声，“活着真好！”
周寒墨也是忍不住将她搂进，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是啊，活着真好，才能惜取眼前人！”
两人相识一笑，再多的话也是多余了。一旁的周子柔看到他们这样，再看看远去的莫安然，不知道是该为他们高兴，还是为莫安然伤心。
世事无常，人们总要失去才能珍惜。谁都知道惜取眼前人是什么意思，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的做到。
“二哥和黎诺姐肯定想要独处一下，你送我老宅一趟好不好。”颜清然仰脸，对着周寒墨笑的温柔。
周寒墨点头，眸子深处滑过一抹喜色。颜清然话里的意思，多半是想要和颜家的长辈们摊牌了，带着他一起回去把这件事情说清楚。虽然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一直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颜清然却并没有跟家里长辈汇报过这件事情。
心底被柔软击中，周寒墨忍不住便飞扬了眉目，搂着颜清然的腰也越发用力。
等了这么久，他总算再次赢回了颜清然的认可，终于有机会再次站在她身边了。这一次，他将倾力为她挡去所有风雨，再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子柔，我先送你回家吧。”周寒墨回头，柔声道。
周子柔浅浅一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要留下来照顾黎诺姐姐。”
周寒墨还想再说什么，颜清然却抓住他的手臂拉了拉，见他目光垂下便摇了摇头。
周子柔目光中的坚毅，是从小到大未曾有过的，这让周寒墨格外吃惊，却也深觉欣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初他不懂什么是爱所以伤害了颜清然，却也是因为这个，让他学会了、转变了、甚至在某一方面来说成熟了。
“那好吧，子柔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周寒墨柔声叮嘱，再回身搂着颜清然，“走吧，我们回家。”
颜清然甜甜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刚刚坐上了车，彼此包里的手机却都响了。
“少爷，林韶峰正在派人高价收购周氏集团股份，不少小股东已经决定出卖手上股份了。”周寒墨接起手机，就听见周永在那头急促而慌乱的道。
“我马上回来处理。”周寒墨说完便挂了。
颜清然此时也正在接颜星的电话，“小晴你快点回来，周老爷子过来了，和爷爷关在书房两个小时也没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颜清然飞速的挂了电话。
两人同时挂电话，又同时侧头想要通知对方，视线相撞，又莞尔失笑。
“我打车回去！”颜清然浅笑。
周寒墨点头，“路上小心！”
、第八十六章 临终的礼物
莫安然将黎诺送回病房之后，抓住她的手坐在病床边上，“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黎诺虚弱的摇摇头，唇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过，“安然，我不想待在医院里了，你带我回家去好不好。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就这么浪费在医院里，我想和你好好珍惜这剩下来的日子。”
“别胡说，我肯定会把你治好的。”莫安然忍住眼眶酸涩，略带哽咽道，“等你好了之后，我们还会有好多好多的时间可以去做想做的事，你不能放弃知不知道。”
黎诺温婉的笑笑，“安然，别再骗自己了。你这样，我不放心。”
明明是笑着，却有眼泪从她清亮的眼睛里流出来。她的眼神是那么哀伤，可是神情却很安详，分明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并且已经欣然接受了自己不久人世的现状。
“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你会答应我吗？”黎诺带着祈求的看着莫安然。
莫安然深情看她，点了点头，“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那就好！”黎诺放心的笑了，不舍的看着莫安然，伸手抚上他瘦削的脸颊，“我看得出来，子柔很爱你。她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女孩儿，你不要辜负她。”
莫安然摇头，眼神充满了痛苦，“别说傻话，我已经有你了。”
“说傻话的是你，我没多少时间了，她才是那个能够陪你继续走下去的人。”黎诺伸手捂住莫安然的嘴，认真的道，“还有小然，我很感激她，也很喜欢她，所以我想送她一份临终的礼物。”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莫安然失声大叫，“黎诺，你想做什么？我绝不准你做傻事！”
“不是傻事，我想最后再做一件好事。”黎诺看着莫安然，严肃又认真，“我在你的诊所里看到你的笔记，你需要一张活人的脸来做实验，好救回小然对不对。”
莫安然牙根紧咬、眼眶泛红，双目充血的看着黎诺，“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
“安然，还有谁，比我这个将死之人更适合吗？”
莫安然怔住，一脸的挣扎。
确实是，再没有人比黎诺更适合了。可是，他怎么可以亲手把自己最爱的人送上死路，黎诺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从手术台上下来。
他做不到，他根本就做不到！
看他纠结痛苦的样子，黎诺心中大痛，忍不住柔声安慰，“好了好了，咱们先不谈这个事情好不好。可是我真的想要出院，你这些年的努力不能全部浪费在我这个必死之人的身上。我不能再继续拖累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看着眼前这张消瘦到几乎看不出原貌的脸，莫安然咬着牙点了点头。
病房外，周子柔捂着嘴，双目噙泪，极力压抑自己的哭声。
一路风驰电掣赶回老宅，颜星早已经等在门口，看见她从车子上下来颇为疑惑的挑眉，“怎么搭出租车回来的，周寒墨呢？”
“先别说这个，周老爷子过来到底怎么会事？”颜清然抓住颜星的手臂，又恢复成了那个颜家当家人的姿态，挂上了优雅凌厉的面具。
颜星蹙眉，“不知道，过来之后就跟爷爷进了书房，也不许其他人进去，到现在都没出来。我估计，*不离十是你跟周寒墨的事情。”
周老爷子从最开始就反对他们俩在一起，现在周寒墨因为颜清然的关系和施佳媛离了婚，两个人每天出双入对不说，偏偏颜清然背后还有个未婚夫林韶峰。按照周老爷子的脾气，估计是来找颜清然麻烦来了。
“我去看看，不过，二姐你今天不去跟周寒宣约会，跑回老宅做什么？”颜清然挽着颜星的手进门。
颜星鼻子一皱，眼珠子甩上了天，“我像是做那种掉档次的事情的人么？！”
颜清然撇撇嘴不置一词，看来这两人这次吵架气得还不轻，到现在都没消气。
“况且，最近我不打算减肥了，所以趁着周末回来蹭点好吃的。”颜星弯了弯眉眼，她一向对萧若茵的手艺垂涎得很。
颜清然若有所思的点头，她妈妈的手艺她是知道的，如果不是有老爷子在，估计她也想天天往这儿跑。
进了客厅，颜清然丢下颜星，跟萧若茵打了个招呼便捧着刚沏好的参茶上楼。
书房外头，阿斌和彪子守在门口，见她过来弯腰行礼，“大小姐！”
颜清然笑笑，随意的点头回礼，“都跟你们说了不要这么客气。爷爷还在里面吗？”
阿斌点头，“嗯，周老先生在和老爷谈事情。”
“我来送茶，可以进去吗？”颜清然试探着问，可话里的口气却全然不是商量。
阿斌再点头，“老爷吩咐，如果大小姐回来，让您立刻进去。”
说完扭动门把，请颜清然进去。
书房内，颜思远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背靠着一整排的书柜。在他对面，周世宏坐的笔直，手上拄着的拐杖像是一把利剑。两个人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爷爷，我来给你们送茶。”颜清然端着托盘进去，笑容温柔得体。
周世宏只简单抬眼，眼风一扫而过并未多做停留。只是那视线中的凌厉，却直透人心，仿佛要将一切看穿。
颜思远淡淡点头，“放下吧，我和周老还有话说，你先出去。”
颜清然怔住，周世宏既然是来谈她跟周寒墨的事情，那颜思远应该会留下她一起说才对。怎么她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