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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迎风假装没看到,放下梳子,在驴子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牵着他就往后走。
“驴子该吃草了,我稍后来找你。”迎风丢下一句话,背转过身去,一丝久违的单纯笑意流露出来。
严子墨的那张梳子脸,还真是有趣。
……
到了马棚,驴子猛然停住了脚步,一双蹄子在地上迅捷而闪电的划拉着,须臾功夫,上面出现了一行字。
拜师可以,但要跟严子墨提条件。
迎风微怔,旋即拍拍驴背,知道驴子这是为了她好。
“提什么条件呢?”迎风低声询问驴子。
“驴子白了迎风一眼,不是很聪明吗?这也要问他?
驴子屁股撅了撅,四条蹄子抹去原先的字迹,又开始一番哗啦哗啦的忙碌,一行字,再次出现。
荡剑门和翼印门的功夫都要学。
迎风见了点点头,正要开口,却见驴子想起了什么似地,划拉着又补充了一句,‘教功夫可以,但是不能占便宜!’
迎风微微动容,驴子是急了吗?竟然还会用叹号。
“我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你是谁?”迎风摸摸驴子的脑袋,驴子脸一红,低着头,沉默着,旋即,又是那种不要看我,我很忧郁,我很憋屈,我很苦大仇深的神情了。
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化形的时机。
迎风知道他有心事不方便说出来,便也不逼他了。
“迎风,做什么呢?”正在此时,一道温润柔和的声音响起,迎风不动声色的转身,眼看南天杨即将近身,驴子扬起四蹄,稀里哗啦的将地上的字迹迅速抹去。
尘土扬起,遮云蔽日,漫天黄尘之中,驴子眼神忧郁的看着天际。仿似刚才那些字都不是他所为。
“迎风,这驴子怎么了?”南天杨看似随意的开口,可一双眼睛却犀利的落在驴子躁动的蹄子上。
刚刚,他远远地似乎看到地上有什么的,可是近了,却什么都没有了。
“没什么,它只是累了。”迎风平静的说着,神情,是让南天杨不喜欢的疏离静默。
“迎风,你……”
南天杨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院子外面突然有喧嚣躁动的声音传来,南天杨眉头一皱,声音不悦的询问暗卫。
“去看看怎么回事?”南天杨俊逸沉稳的容颜,透出一丝犀利。
迎风安然的站在那里,冥冥中就觉得那声音与她有关。
不消一会,暗卫回来了,神情却是有些凝重。“掌门,今日午时,荡剑门乐嘉言下了荡剑门逆令追杀迎风小姐,现在荡剑门的蓝初一和岑崇轩都在外面等着呢,要见迎风小姐。”
暗卫说完,见南天杨面色惊愕生怒,急忙退下。
“荡剑门逆令?!乐嘉言,你真是无耻!!”南天杨咬牙切齿的开口,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冰封沉重。
“我真是好大的面子,这一生,竟然能接到两次逆令追杀。”迎风清冽的声音响起,那素来冰冷如霜的眸子,此时晶莹剔透,含着丝丝瑞泽轻盈。
“我不会见他们的,哥,你让他们走吧,凭着他们,想来还是不敢在翼印门抢人的吧。”
迎风眸光平静无波的看着前方,却因为那三个字,只觉得一阵痛意,侵入骨髓深处,耳边回荡着他的名字,乐嘉言……
他还是不放过她吗?竟然出了逆令追杀她吗?
不要紧的,她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迎风转身,飘然而去。
……
南天杨看着迎风的背影,知道她的平静之下,是怎样的刻骨仇恨,他了解这个妹妹,知道她有多大的能耐,可以将仇恨隐藏的滴水不漏。
正是如此,他才担心。他不知道她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当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可以运筹帷幄,控制全局,可是当她离他如此之近,他却一点也看不透她了。
……
迎风回到屋子,娇小的身子倚在门上,缓缓滑落到地上。
如果不用回去了,她的未来,是否就只剩下这一腔怨毒了?
不……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即使失去了乐嘉言,她依旧可以在荡剑门内行走自如。她是南迎风,可以将人心掌控手中的人……
乐嘉言,你等着……且等着……
不久的将来,我会回去……
少女清冷甘洌的眼神,因为心底的痛而颤抖起来,如火一般,跳跃着,吞噬空气之中的丝丝暖阳。
……
……
荡剑门的逆令是有时效的,以一个月为期限,如果一个月后仍不能找到这个人,那么逆令就会失效。
迎风安然的在翼印门等了一个月,春暖花开之时,她如破茧重生的翩翩蝴蝶,徜徉在春光无限的美景之中,鹅黄色的长裙飘逸如画,少女微微扬起的面容,绝美炫目,带着令人眩晕的甜美笑意。娇俏玲珑的身段欢快的走在一片翠绿之中。
任何人见了,都会被少女这纯净绝美的神情所感染。
只是,不远处的严子墨,却是一眼看到了她隐在笑意下面的冰封冷冽,以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戒备。
她将心事藏的很好,仍旧是以前那个心思慎密的南迎风,只不过,她似乎少了很多小心翼翼,还有沉稳。
变得……好像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了……
严子墨不知,这世间,只有在在意你的人面前表现出不在意,才是最深入骨髓的痛。
这种痛,看着云淡风轻,却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心扉。
你一点一滴的消磨他在意的眼神和心情,那种感觉,就如同顿了的刀子,一下,一下,割在身上的痛一般。
迎风就准备让乐嘉言尝到这种滋味……
……
“小丫头,过来,师傅今天带你出去逛逛如何?”严子墨起身,伸了个懒腰,不知为何,他不喜欢这样的迎风。
让他心底,有心疼的感觉。
“南天杨怎么办?”迎风停下追逐的脚步,她挑了下眉毛,古灵精怪的眨眨眼睛。
严子墨鼻子里冷哼一声,那个南天杨,明明对南迎风包藏祸心,却总是装出一副好哥哥的模样,真是让他瞧不起。
“不管他。反正他又会怎么样你的。我们已经出去了,他才知道,也就晚了,不是吗?”严子墨说着抓过一旁的披风给迎风披在身上。
虽说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可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调养过来。
面对严子墨这自然却毫无温度的动作,迎风撇撇嘴,轻笑不语。安然承受着。
这一个月来,她已经是了解了这个男人的脾气,外表看着嗜血残忍,冷酷无情,可是内在,却是一个孤独且有些孩子气的男人,每天教她一些调理身体的内功心法,明明知道她学的很快,却从不知道鼓励她。
这个男人,是天生的大魔头。
蓦然响起他那句石破惊天的‘东方不败。’迎风唇角弯起,竟是露出一丝久违的纯真笑意。
严子墨看着,微眯着眼睛,眼中亮光一闪而过。
“欧啊!欧啊!”
一旁的驴子不甘寂寞的嘶吼出声,这两个人在一旁一唱一和的,竟是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
“我们带着他可不方便。”严子墨说完,拉起迎风的手就走。那包裹在他粗糙手掌内的小手柔软细腻,忍不住,唇角扬起一抹浅笑。
“迎风,带你去集市,如何?”严子墨自顾自得说着,并没有察觉迎风回头,对驴子使了个眼色。
驴子撇撇嘴,狠狠地瞪着严子墨的身影,趁周遭没人的时候,得意的吹了声口哨。
……
集市上,热闹喧嚣,迎风安静的呆在严子墨身边,随意的看着四周摆放的商品。有一个多月没有出来了,这外面的阳光和空气都跟翼印门不一样。
在荡剑门呆了那么久的她,竟是没有机会下山,此次,算是第一次来到市井之中了。
云珠峰下的集市向来热闹非凡,皆因为荡剑门在此,上剑门的很多弟子,每逢休息都会下来采购一些山上的没有的东西,翼印门距离荡剑门不过一刻钟的距离,自然,这集市上也有很多翼印门的弟子。
迎风跟严子墨走在街上很是显眼,男的高大威武,神情俊朗却冷血,而女的,说不出的娇媚慵懒,天生骨子里一股媚惑人心的诱惑。自然,迎风和严子墨受人瞩目,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的身份。
荡剑门的很多弟子都认出了南迎风,只是听说她一个月前被逐出了掌门阁,至于具体原因,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迎风安然的跟在严子墨身边,脸上的笑意自然纯净,只是那瞳仁深处,却是丝丝深寒的嘲弄。
抬眼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她不由在心中轻叹,来的还真是快啊。这便是他,永远是最冷静,最后出招的那一个。
眼前依旧是翩然漠白的身影,只那一贯温润柔和的眼神中,竟然有一丝可笑的惊喜。
迎风站在原地,安静的等着岑崇轩过来。
此刻,严子墨也发现了岑崇轩,他冷哼一声,将迎风娇小的身影藏在身后,微眯着眼睛看着缓缓走来的岑崇轩。
“严子墨,你这个叛徒,是不是应该回荡剑门交代一些事情了。”岑崇轩声音很轻柔,只那眼底一丝寒芒乍现。这是他要动手的前兆。
迎风身子后退一步,她等的时机来了,只要他们一动手,她便可以……
此时,觉察到身后动静的严子墨突然回头凝视迎风,眼底,闪过一抹凌厉的探寻。
继而,他唇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意在眼角绽放。他,好像走进小丫头布的局了……可笑啊,他竟然被她骗了?
“好徒弟,你是故意等我带你出来吧?没有我,凭你的能力是离不开翼印门的,对不对?”
“对。”
“你早就算到岑崇轩会来?”
“对。”
“好!果真是我的好徒弟啊!竟然学会了算计我?!”严子墨逼近迎风一字一顿的开口,他眉头的阴云层层叠叠而起,黑瞳之中,杀伐之气大胜。
为何要利用他?他可是真心实意的要带她出来散心的!
“严子墨,我们之间的帐真的应该好好算一算了。”岑崇轩见严子墨逼近迎风,心中,莫名生了一抹烦躁,他开口,语气冰冷。
“算什么帐?你是想要我手里的东西吧!告诉你,那东西早在多年前就毁了!什么都没有了!”严子墨猛地回头,眸中嗜血之光迸射而出,他本就是一只凶残嗜血的野兽,他一直藏着锋利的爪子,只因为他累了,倦了。
他看中迎风是因为想找一个聪明的徒弟,却不料,竟被这丫头耍的团团转。
竟然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了,他稍后,会让这个丫头知道胆敢算计他的后果!
此时,岑崇轩大手一挥,在他身后的十二名魄阁弟子,已经摆出了荡剑门的十二星子阵,将严子墨围在其中。
严子墨修长挺拔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他回头看着垂眸不语的迎风,眼中,迸射丝丝寒洌的幽蓝。
“好徒弟,你忘了吗?我说过,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要怕天下人负我!若我无路可走,我宁成魔!!”严子墨轻声对迎风说着,可那神情,却是让人胆寒的阴郁凶狠。
晨风之下,他乌发飞舞,恍若谪仙,在刺目的寒芒之间,缓缓拔出了自己许久不曾动用的长剑。
白刃既出,便可带来杀戮无限。
严子墨一腔怒意满盈,长剑飞旋之间,那十二星子阵便迅即被他撕开了一条口子,血雾飞溅,尖利的长剑如闪电一般划穿天际,他的长剑直奔岑崇轩而去,这倾尽怨恨的一剑,决绝狠戾。
“迎风,快跟我走!”身后突然响起蓝十五干净清朗的声音,迎风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被他拉着飞快的往回狂奔。
他的手握的很紧,几乎要将她的胳膊拽下来,好像生怕一松开,迎风就会不见了一般。
他在前面奔跑的身影修长挺拔,如墨青丝在背后狂乱的舞着,迎风能闻到,他身上那好闻的浅浅汗液的清幽。
他怎么来了?
真是个傻瓜。
“十五?”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迎风觉得岑崇轩和严子墨都不会追来的时候,低声叫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