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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撇开视线,不去看那双灵动眼眸,萧紫尹沉吟片刻,方才说道:“姑娘的药,当真非此不可?”
“是的。”她重重点头,“凤化腾是所有药材里面最重要的!”
“好。随我来。”
语毕,他甩袖转身,大步流星而去。何菱纱笑嘻嘻跟上。
“对了,我叫何菱纱。”
“……在下,萧紫尹。”
星眸蓦地睁大!
秋风拂过,红叶翩飞,将蓝色身影包裹其中。
那人转头望来,三千青丝动荡。
恍若陈年的画卷缓缓展开。
耳边,沙沙声不停。
何菱纱怔住。
似乎,曾经也有一个人,身穿白衣蓝衫,在漫天满地的红枫中,回头来看自己。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微微垂下头,抿紧了唇。
“……?”
耳边传来落叶被踩的清脆声响,何菱纱抬首,绽开俏皮的笑靥。
“快走吧小紫尹!”
“……”眸中明暗几番,视线撇开又转回来直视星眸,“不要拿别人名字开玩笑,很不礼貌。”
眼见何菱纱毫无反应,萧紫尹也不再多言,转身迈开步伐。何菱纱急忙跟上。
红叶蹁跹中,蓝衣白衫如水,绯影似火。
阳光透过枝叶间隙照下来,斑驳陆离,使得这景色如梦似幻。宛若暗红的冥河两岸所栽之花——白色,曼陀罗华;红色,曼珠沙华……
罚你当枕头(1)
黑幽幽的牢房里,即使是白天,也显得阴森寒冷了些。
“喀拉……”
“进去!”
狱卒用力一推,正碰到伤口,单纹惜疼得倒吸一口气,没注意到脚下,拌在石头上,整个人往前栽去,下意识惊叫出声。忽有一阵强风经过身边,她便撞在一堵肉墙。
“呃……”
单纹惜刚想说什么,狱卒回过神,将牢门敲得乒乓作响。
“喂!你小子的房间在这边!哼,快点滚过来!惹了大爷不高兴,有你和这小妞的苦头吃!”
段柳晏充耳不闻,扶着单纹惜的手紧了紧,抚上她的额头,眉间微蹙。
“柳晏……”
“喂!大爷叫你滚过来,你小子聋了!?”狱卒嚷着便要来拉人。
段柳晏转头,嘴角微微扬起,便让对方惊得一愣。
“看、看……看什么看!还不快走!”狱卒顿觉被戏弄,挥起鞭子狠狠抽下,却在中途被拦住。
只听啪的一声,粗长的皮鞭断成两截!
段柳晏脸上的惊艳微笑分毫未变。
“您何必如此急呢?”单纹惜微笑行礼,“反正午时便要升堂审问我们,我二人于这牢房中也待不了多久,您不如行个方便。来来来,小女子这里有一点银子,就当是孝敬您的。”
见了钱,狱卒顿时喜笑颜开,“还是你这小妞明事理,哼!爷就网开一面,你们两个老老实实呆在这等升堂吧!”
“哐啷——”
牢门又关上,狱卒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不一会儿远处便响起粗鲁的嚷嚷声。
松了一口气,单纹惜拍拍胸口,拉着段柳晏坐到茅草堆上,抱起双膝缩进他怀里,掩口打哈欠,“困死啦……本小姐要睡觉,升堂的时候到了再喊我。”
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段柳晏将人抱坐在自己腿上,刮刮她的鼻子,扬眉轻笑,“纹惜当真只——是困了吗——?”
他故意拖长音,以为她会心虚地不承认,不料听到的回答却是——
罚你当枕头(2)
“哎呀,好啦好啦!本小姐在发烧行了吧!这还不都是拜柳晏所赐,罚你当枕头有异议吗?!”
看她一心只想睡觉,他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垂首在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轻语:“好好睡。”
不一会儿,单纹惜闭着眼睛咕哝道:“吵死了。睡不着啊。呐,柳晏,陪我说说话好吗?”
“好。且不知爱妻想谈些什么?”
“随便聊点什么打发时间吧。”翻身坐起来,又靠进他怀里,她的声音透着些有气无力的感觉。
沉默。
只有不远处狱卒们的嚷嚷声吵得人耳膜发痛。
一丝令人生惧的神色从段柳晏眸中划过,单纹惜的嘴角翘了翘。
“不如让为夫点了聋穴,纹惜便可安心歇息。”
她摇头,“不了。”
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掌心异样的热度惹得他微微皱眉。
“别担心啦!就是发个烧而已嘛,死不了人的!”单纹惜抬头,露出宽慰的笑,“出去之后休息两天就好了,没事儿的。”
有鸟掠过牢房的窗,叽叽喳喳的声音给这死气沉沉之处添了一丝活力。
段柳晏微笑,“若是为夫不在,纹惜会如何处理这一切?”
她撇撇嘴,“本小姐自然有本小姐的办法咯!嗯哼,我这个单家三把手可不是个摆设哦!现在嘛,是柳晏的安排太适用了,我也懒得想别的办法了!”
“哦?那便请纹惜说说,为夫都做了何种安排?”他微笑,语气里满是好奇,入她眼的却是藏得很好的挪揄。
“上、官、谨、枫。”
伸出食指在空里画四个圈,单纹惜转头对上那盈满笑意的丹凤眼,嘻嘻笑出了声。
段柳晏也随之低低地笑起来。
好一会儿,笑声才渐渐平息。
“纹惜。”
“嗯?”抬头眨眨眼,他可是很少不用调戏的口吻唤自己的。
“纹惜对目前的生活方式可满意?”
“呃……”眨眼再眨眼,“说具体一点,你指什么?”
罚你当枕头(3)
段柳晏转眸盯着牢门的铁栏杆,“以纹惜的谋略胆识,当可为官,一展才学。若纹惜有此意愿,而碍于家中事务繁多,为夫可协助于此。”
“哦,听明白了。柳晏是问我想不想混个女官来玩?”
“正是。”
重重摇头,单纹惜认认真真吐出两个字——“不、要!
“本小姐呢,上辈子缺钱缺怕了,所以这辈子只想和银子打交道!
“说实话,我很感激老天爷让我这辈子生在单家,商场上勾心斗角,累是累点,不过就像那句话——乐在其中!
“不管是爷爷还是爹爹,都曾经说过,单家不会约束孩子必须经商。你看哦,我二表姐就在朝中做女官,现在是正五品。还有个堂哥,是做郎中的,在京城百姓间也算有点名气。所以,”
顿一顿,她抬头认真地看着他,“如果我和哥哥有想做其它事的念头,早就做了。
“嘻嘻,其实你别看哥哥斯文得像个清高雅士,我们两兄妹,都是只喜欢敛财的呢!
“哎呀,比起死气沉沉地当什么官,我们更喜欢在商场上和他们斗上一斗,然后回到家里清点自己的战利品,那种感觉,别提多美妙了!”
“如此说来,纹惜,是十分满意现状?”眉梢微微扬起,他垂首盯着她的眸。
“满意。”单纹惜点点头。
凤眸微微睁大。
在她反应过来前,段柳晏偏过头去,藏起眼底的失落。
耳边,清脆的声音还在诉说:
“满意是肯定满意的。不过嘛,嘻嘻,说实话,我也想过,有朝一日会不会玩腻了或者累了。”
迅速转头,便撞见单纹惜在吐舌头,可爱的摸样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就这样笑出声来。
“嘻嘻,柳晏笑起来的样子真的是很好看呢。”
她伸出手去扯他的脸皮,满脸的调皮表情就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他不做声,任由她蹂躏自己妖娆魅惑的脸。
罚你当枕头(4)
“呐,柳晏。其实本小姐最理想的情况是,哪天我玩腻了这种商场游戏,就把单家这摊子事儿扔给未来的侄子或者侄女,然后找一处有山有水的风水宝地,种种花,弄弄草,吹吹笛子弹弹琴。”
说到这,清秀的瓜子脸上突然泛起两团红晕,单纹惜别过眼睛,抿了抿嘴才继续道:
“顺便,坐在喜欢的人身边看看日出日落,听听鸟叫虫鸣;每天给他做些拿手小菜;他练武,我奏乐,读一些我和他喜欢的书。然后,直到暮暮老矣,我要扯着他的胡子笑……”
听到这儿,段柳晏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下颚,轻轻点头,心里道:看来该留点胡子了……
“咳!现在别留啊!”
彷佛看穿了某人心中所想,单纹惜叫了这么一句。
“本小姐可不想忍受某人的胡子整天在脸上扎来扎去,小心我帮你全拔了!”
有笑纹缓缓爬上锋利的薄唇,然后一点一点,扩大。
“遵命,夫人。”垂首,他啄在粉嘟嘟的脸颊,惹得单纹惜红了耳朵。
嘟了嘟嘴,她想反抗,却又找不到可用的语言,思索途中突然好奇心顿起。
于是冲某个正笑得魅惑无比的眨眨眼,“呐,柳晏呢?”
“什么?”
“柳晏现在做的事,自己觉得快乐吗?”
笑容渐渐敛去。
丹凤眼中神色变幻极快——快到连单纹惜都抓不住任何一种。
良久的沉默。
唯有远处狱卒的嚷嚷声和窗外鸟啼的声响仍在继续。
过了很久,就在单纹惜以为不会听到答案时,耳边传来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
“不。”
她蓦地抬头。
丹凤眼里深邃得彷佛望不到底的汪洋。
他的声音,波澜不兴。
“我不快乐。”
单纹惜怔住。
朱唇张了张又阖上,她别过视线,沉默片刻,轻轻地说:“那,现在呢——在遇到,我,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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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你当枕头(5)
段柳晏扳过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在光滑的脸颊。
“十五岁之后,除菱纱外,纹惜是唯一一个让我真正开心的人。”
“菱纱?”她愣愣地重复这个名字。
“噗,别担心,为夫一直将菱纱当做是妹妹。”他脸上仍然是那玩世不恭的笑,却是很认真地说,“亲妹妹。”
单纹惜故作生气地别过头,“什么嘛!就算柳晏不说,本小姐也知道的!”
“噗……”段柳晏再次忍俊不禁。
“不过……”
“哐啷——”
单纹惜的话被开门的狱卒打断。
“喂!滚出来!轮到你们受审了!”
段柳晏十分不悦。
后果便是——
“啊——!!”
听到同伴的声音,在赌博的众狱卒飞速赶过来。
只见那发出惨叫的人躺倒在地,再往里看,只要有人对上牢房中男子的视线,便是一声惨叫。
“啧啧,这帮人啊,真是无趣。”单纹惜颇为惋惜地咂着嘴,站起身,从一人身上取出自己刚刚送出的银子。
抬头的瞬间,眼前便是天旋地转,头上似乎压了千斤重的铁块。
但她没有抬手去扶。
咬咬牙,拿着银两的手握成拳,然后,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
回头望向段柳晏时,单纹惜笑靥如花,“走吧!就让我们去看看究竟是何许人将云儿害得家破人亡。”
看到一男一女面带倾城绝世的微笑走向大堂,牢房中的其他犯人纷纷好奇围观。这一看不要紧,犯人们一个接一个都像生了恶疾——轻者脊背发凉四肢僵硬,重者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倒地。
悠哉游哉行走的二人对此毫无察觉。
“柳晏。”
“嗯?”
“刚刚要说的是,我很高兴。还有,本小姐非常喜欢柳晏这个新枕头。所以,上次要柳晏做的事,已经决定了,就是——罚你段柳晏一辈子给本小姐当枕头!抗议无效哦。”
眸中诧异的神色敛去,唇边扬起微笑,“好。”他拉住她的手臂,垂首,在朱唇落下一吻。
您只怕熬不过今年咯(1)
尚有一段距离,便听闻差役的“威武”之音颇具威慑力。单纹惜耸耸肩,投给段柳晏一个俏皮的笑。
“带犯人!”
堂上传来县令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