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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百姓怎会想到落草为寇?其中分明有误。”
“家父也曾怀疑。但镇庄里的人去了哪里?一开始怀疑是全部被杀,可公子也见了,这一路上。”
热脸贴冷屁(2)
别说烧杀抢掠的痕迹,就连半块骨头也没有。”
“实为离奇。纹惜怎么看?”眉端微蹙,段柳晏看向那个一直在生气的人。
单纹惜自顾自眺望四周,根本不睬他——出京七天以来,无论段柳晏说什么、做什么,单纹惜都不同他说半个字,使他很无奈。
“吁——”单纹惜突然勒缰停马,微眯了杏眸,一副侧耳倾听的摸样。
“惜怎么了?”
“好像有水声。”
闻言,段柳晏和沈云儿也竖起了耳朵,凝神屏息好一会儿,才确定细微的流水声是从西而来。
循声进入枫树林,又走了几里,他们便看到了一条清冽的溪流。
单纹惜看了看左右,转头对身后那人询问道:“我看,咱们今晚在这儿睡一下吧,云儿觉得呢?”
“好。”
段柳晏吐了口气,率先跳下马,想去接单纹惜手里的缰绳,却被避开。心下一漾,他快速抓住了刚刚脱离的缰绳,牵着两匹马往溪边走。任凭单纹惜如何使力都无法让缰绳挣脱他的手,索性由他去牵。
瞥了一眼单纹惜故作平静的脸,段柳晏不由得无奈。这一路上,他不知努力了多少次让她开口说话,可她就是不多说一句话,有时与沈云儿谈得欢畅,一撞上他的视线,立刻别过头去,连冷嘲热讽都吝啬于给他只字片语。
想他堂堂宁远王,官居正一品,竟屈尊行此等热脸贴冷屁之事。
只因出发第三天,夜晚在客栈住宿时,他路过她们的房间,听到了这两个女子间的谈话。
“我不知道,真的。那个臭小子有时候一本正经的,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那副风流相。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他。”
“惜……”
沈云儿的声音透着犹豫不决。段柳晏站在房外凝神倾听,好一会儿后,单纹惜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热脸贴冷屁(3)
段柳晏站在房外凝神倾听,好一会儿后,单纹惜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云儿适才问我,为何明明要他担任护卫,前天还要把他赶走。
“呵,我自己也觉得可笑,当时得知他到来,就突然想看看,他会不会信家丁的话,直接纵马追赶。
“那个臭小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面对他,就忍不住要冒火,大吵大闹。
“明明,从来都没有人敢像那样对待我,照常理说,我应该躲他躲得远远的。
“可是,现在,我好像习惯了偶尔和臭小子吵吵嘴。
“这几天,云儿夹在中间很辛苦,我都知道。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我要先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能决定应该怎样去面对段柳晏那个臭小子。”
“嗯,云儿晓得了。”
那一晚,段柳晏在她们门外矗立良久才回房,却是久久无法入睡,兴奋夹杂担忧的情绪搅得他心急如焚。
习惯了循规蹈矩过日子如死灰般的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过这么兴奋、这么担忧的心情了?
三年?
五年?
还是七年?
他早已记不清。
自父母相继过世,年幼的他便独自立于朝野,尔虞我诈的权益之术早已看惯。
当皇上登基提出削藩之策,他索性主动交了手中兵权,换取一份逍遥自在的安宁。
本想这样一来,也就断了那些妄图攀龙附凤之士送上的女人钱财,却不尽如人意。
表兄朱瞻基是治世明君,怎会轻易放过他这个能干之才?
何况,自己也并未彻头彻尾的风流逍遥,不论何事何物,时间长了也就厌了,倦了。
是的。
不论何事,何物。
最后,他都会厌倦。
然而,单纹惜这个小女子似乎是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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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脸贴冷屁(4)
原本只是好奇于她的言行举止与众不同,想看看这人究竟多少斤两。
却不料,如今,越陷越深。
上个月,他受朱高煦之邀,在汉王府停留数日,竟莫名地思念起这个名为单纹惜的女子,多日不见她,段柳晏的心情烦躁难安,常常梦见她的一颦一笑。
所以,才会尽快回京向皇上复命,休息之后,立刻夜闯她的闺房。
见到她的那一瞬,他自己都很惊奇。
从不曾想过,段柳晏竟然也会受相思之苦。
原以为,随着父亲的战死,可以思念的对象,已经不会再有。
段柳晏又瞥了眼单纹惜,转头盯着地上的投影,锋利的唇边,轻轻扬起复杂的弧度,似自嘲似欣慰,其中意味,难分难辨,说不清道不明。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捕捉到草丛里一阵异常响动,丹凤眼中凌厉之色乍起,脚下步伐却是分毫不乱。
来到小溪旁的石子地上,趁段柳晏扶沈云儿下马时,单纹惜轻盈跃到地上,走到溪边往水袋里注水。
段柳晏拴上马匹,便走过来,“纹惜今宵想吃些什么?”
她不理他,转头唤了声:“云儿!”待那人望来,单纹惜笑着叫道:“咱们今晚烤鱼好不?”
“好。”
段柳晏在心里叹了口气,也罢,就当她这是一种另类的回答吧!
想罢,他取了剑,行回林间,挑了一段粗细合适的树枝,挥剑将其削成一柄木刺剑。转身想返回溪边时,他突然瞥见一棵树的躯干上长满了硕大的蘑菇。
蘑菇也可以烤着吃吧?算了,先拿回去,有纹惜在,总能想办法做成美餐!
段柳晏挑了些个头丰盈的捧在怀里,正摘得兴起,一团黑影从天而降,接住一看,竟是个红润的果子。奇怪之下,他抬首望去,只见红彤彤的果实坠了满树,把枝头都压弯了!
段柳晏喜上眉梢,轻盈一跃便攀上树干,一连砍了数个缀满果实的枝条。
遇山贼引乌龙(1)
单纹惜将四个灌满的水袋放回马上,转身帮沈云儿捡树枝生火。
二人将柴火垒架起来,沈云儿又一次看向了茂密的树林,担忧地询问道:“惜,段公子一个人去……”
单纹惜正用树枝挑着火堆,忽听沈云儿这担心段柳晏的话,抿嘴一笑,“放心吧,那臭小子武功高得很,我们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
“可为何如此久,还不见段公子回来?”柳眉紧蹙间透露出的担心之色,给沈云儿添加了一种忧郁之美,让偷看身后茂密树林的单纹惜心里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摇了摇头,单纹惜快速把这种陌生的感觉扼杀在摇篮里。
她朝沈云儿笑笑,安慰地道:“好啦,云儿真的不用担心啦!依我看啊,臭小子八成是在林子里碰到什么好吃的,正在采呢!”
“但是……”沈云儿担忧地瞥了眼树林,却是诧异之下连忙站起身来,满面恐慌之色。
单纹惜以为是段柳晏带了什么猎物回来,便没去理会,沉了眸盯着火堆,却听闻身后传来陌生男音。
“哟!哪来的小娘子?”
“你跟他娘的废什么话!直接绑了。”
这不堪之语落入她单大小姐耳中,立刻让她气愤地转过头去,入眼便是两个对比鲜明的男人。左边的又高又胖,肩扛一柄钢刀,手里提着两只野兔;右边的又矮又瘦,贼眉鼠眼,一副色迷迷的猥琐样。
这样的二人站在一起,配上他们身穿的兽皮衣,让她立时想到人猿泰山。忍住想笑的冲动,单纹惜心里暗骂段柳晏:你个混蛋小子!平时叽叽喳喳像个没头苍蝇,赶都赶不走,需要的时候不见人影!
她站起身,将沈云儿护在身后,操着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云儿闭嘴别动。”
无暇顾及沈云儿的反应,单纹惜抱拳施礼道:“两位兄台,可是这枫雀山上的草莽英雄?”
听到这句话,钢刀大汉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草莽英雄,大爷爱听!”
遇山贼引乌龙(2)
瘦老鼠则发出几声引人寒颤的低笑,小眼睛转来转去,不知在想什么。
“早闻枫雀山上有英雄落草,今日一见,小女子深感荣幸,死而无憾。”
瘦老鼠色迷迷的目光盯在她身上,咂着嘴道:“你这小娘子,说话倒也好听。不如从了大爷,爷保你吃香喝辣!”
听此,单纹惜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忙言道:“兄台有所不知,家妹染了恶疾,命不长久,千里迢迢而来,只为临死前再见一次西湖之景。”
话音未落,沈云儿便倒在她身上,口中梦呓般地道:“姐姐,我、我头晕……”
“云儿!云儿醒醒!别怕,姐姐在,姐姐在!”单纹惜心中暗笑,云儿倒也机智,不过这演技,真的是有待调教,哪有突然就头晕的。不给敌人思考的时间,单纹惜重重捶在地上,嘴里恶狠狠骂道:“这该死的瘟疫!云儿……”
“瘟、瘟疫?!”钢刀大汉迅速退后一步,却被瘦老鼠拉住。
“不忙,不忙。”安抚了同伴,瘦老鼠朝单纹惜露出轻蔑的笑,“小娘子,爷寨子里有大夫,你那妹子是否有恶疾,带回去看了便知真假。”
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单纹惜一脸感激涕零的表情,就差没有打转的泪水,“多谢兄台好意,我们姐妹贱命一双,死不足惜。只怕,上山之后,会害了枫雀山上的众位英雄好汉。”
她笃定的摸样使对方疑虑更深,不敢上前。
见他们犹豫不决,单纹惜略微思量,摸出一锭银子,“二位兄台,小女出来得匆忙,身上没什么东西可以孝敬英雄。这锭银子,还望二位笑纳,带上山给众位英雄买些酒水,就当小女一点心意。”
“好说,好说。”看到银子,瘦老鼠立刻两眼放光,抬脚想过去取,瞟到沈云儿时,动作却是一滞。继而,他手肘一撞钢刀大汉,“你、你他娘的傻了?!快去接银子!”
“凭啥老子去!你这小犊子怎么不去!”
遇山贼引乌龙(3)
见硬的不行,瘦老鼠立刻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刘三爷,您看要不这样,那小妞身上一定有不少值钱家当,劳您抢过来,我们四六分,回去之后,我保证守口如瓶!”
“没的商量!”钢刀大汉啐了一口,粗鲁地推开攀在自己衣服上的鼠爪子。
“那要不,三七分?”
钢刀大汉一声冷哼,动了动肩上的利刃。
瘦老鼠吞了下口水,偷觑一眼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子,眯眼吼道:“我就要两成!刘三儿,咱们可不能太黑,你他娘的总得给老子封口费吧!”
“哼!别人不知道你,老子还能不知道!你个孙子,半年前二麻子偷藏一壶酒,被你抓了小辫儿,要挟到现在!老子可不想成第二个二麻子!”
“你!你……”瘦老鼠的长脸憋成了猪肝色,却只能干瞪眼。隔了片刻,他才阴着脸叫道:“好!老子只拿一成,其余的都是你的!你他娘的想怎样就怎样吧!”
“算你孙子爽快!”钢刀大汉随手将野兔丢在地上,啐了口唾沫在刀上,指着两个抱在一起的女子,恶声恶气道:“反正你们也活不长,马匹银两统统留下,大爷饶你们不死!否则,别怪老子的刀不长眼!”
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俩山贼耍宝,单纹惜现在仅剩无语问苍天的份儿。本打算破财消灾的,没想到竟发展成这样,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心里问候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单纹惜露出一副可怜软弱相,双臂抱紧了沈云儿,羸弱不堪地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英雄若是需要,拿去便是。还望英雄留下马匹,放我们姐妹一命,就当是行善积德。”
“哈哈哈,行善积德?呸!大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