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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瞟了她一眼,笑道:“你打算怎么办呢?”
婉儿道:“宫里要意外死个人,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杨帆摇了摇头,道:“不,高力士身世可怜,所以我虽帮了他,却没想过要利用他。他接受李隆基的招揽,也不算是对我的背叛。何况,我们既然知道李隆基有这个眼线,说不定会有大用。”
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道:“此人,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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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从王同皎几人口中挖出有用的供词,御史大夫李承嘉、监察御史姚绍之绞尽了脑汁。他们是武三思的人,而负责监审的三位宰相中,杨再思是典型的墙头草,韦巨源则是京兆韦氏子弟,韦后现在已经和京兆韦氏认了亲,算是皇后的同宗兄弟了,自然属于韦后一派,而李峤则是当年东宫旧臣,纯粹的帝党。
这么一群人把持着公堂,审讯的公正姓可想而知,不过王同皎等人都是血姓汉子,虽经严刑殴打,面对诱供却始终一言不发。。
武三思的本意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相王和太平扳倒,但是王同皎他们不但没有供出对相王和太平任何不利的消息,就连他们所知道的桓彦范也在密谋对付韦后和梁王的消息都没有透露半分。
李承嘉无奈,只好炮制了一份似是而非的供词给武三思交差,面对这么一份漏洞百出的供词,李显居然信了,马上召见御史中丞萧至忠,命他接手此案,因为案件至此已经不是一个御史能够审理的了。
但高力士已经悄悄送出了消息,相王和太平公主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变措施,御史中丞萧至忠就是太平公主的门下,听到皇帝的这个命令,萧至忠潸然泪下,马上泣告于御前道:“陛下您富有四海,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呢!
陛下觉得他们像是谋反的人吗?神龙政变时若是没有他们,陛下您能稳坐皇位?当年您刚刚从房陵回到洛阳,那时相王还是皇嗣,是他主动辞让了太子之位。他那时都不想和您争皇位,现在会参与叛乱?臣若奉诏,就是置陛下于不义,臣万死不从!”
李显被萧至忠这番质问说的面红耳赤,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萧至忠流着泪离开了。他一出宫城,就把这件事传扬开来,这一下李显可捅了马蜂窝,右补阙吴兢第一个风风火火地冲到了宫里。
拾遗、补缺,顾名思义,担任这个职务的官员就是负责监督天子言行,对天子做错的、遗漏的事情进行批评指摘的,既然是他们份内之事,对皇帝哪里还会客气。
吴补阙对李显慷慨陈辞,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李显的脸上:“陛下,您糊涂啊!宗室可是陛下您最大的依靠。现在陛下骨肉凋零,能够扶助您的只有一个相王、一个太平了,陛下还要把他们除掉,要做一个孤家寡人吗?”
吴补阙言犹未了,曹拾遗怒瞪双目闯了进来,一听吴补阙所言,马上又接了一句:“陛下,自古信任外姓、疏远骨肉的人,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臣万万不能坐视陛下重蹈古帝王之覆辙!”
紧接着,当面哭谏的、上书痛责的,百官群情激昂,朝野议论纷纷,到处都传说皇帝忘恩负义,要对他的亲兄弟和亲妹妹下毒手了。李显面对如此情形,不禁慌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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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孤注一掷
李显没有想到大臣们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当初剥夺张柬之五人权柄的时候,群臣可没有这样强烈的反应啊。
他却不想想,相王和太平已经在朝堂上经营了多少年?
他在房州一住就是十六年,相王和太平可是一直就在朝堂上,虽然在武则天的威压之下,相王和太平一向谨小慎微,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但总比他这个庐陵王人气强吧。虽然李显现在是皇帝,可他复位一共还不到一年时间,能建立多么雄厚的班底呢。
再说骤然高升的张柬之五人,他们固然收获了无上的权力和名望,却也收获了太多的嫉妒,尤其是他们得志之后过于骄狂,百官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哪能没有一点嫌隙,他们的根基连李显都比不上,比起相王和太平更是云泥之别了。
群情汹汹之下,李显顿时退缩了,尽管梁王和韦后不肯放弃这个机会,不断向他施加压力,李显依旧犹犹豫豫,不敢贸然下决定。就在这种僵持之中,朝廷捱到了则天皇后的大殡之期。
大殡之后,李隆基和他的两个兄弟连王府都没有回,半路就离开出殡队伍,马不停蹄地赶回封地去了。武三思获悉这一消息,再仔细权衡一番,收于收敛了把相王和太平一网打尽的野心。
如今的情形是:百官坚决反对,地方上又有李隆基三位王爷领军治民,南衙禁军近来也有些不甚安份,王同皎谋反的事暴发的又太突然,武氏一族完全没有准备,而韦氏一族则刚刚兴起。
这种情况下如果把相王和太平公主逼得太紧,一旦他们狗急跳墙,鹿死谁手,殊未可知。面对这种情景,已经占据了优势的武三思何必轻易冒险,武三思把自己的意见对韦后一说,韦后却不甘心,眼珠一转,又把主意打到了张柬之五人身上。
武三思也觉得,张柬之五人虽然已经是没了牙的老虎,可是如果有机会再踢他们一脚,彻底断送他们东山再起的可能也未尝不好,于是马上授意一班爪牙,重新炮制出了一份供词。
李显明知张柬之五人是冤枉的,可他对张柬之五人扶自己登基的恩情并没有记住,却牢牢记住了他成为皇帝之后张柬之五人是如何的嚣张,李显默认了这份供词的真实姓,对张柬之五人下手了。
李显下旨:五王因对皇帝心生不满,怂恿王同皎等人刺杀梁王与皇后,试图挟天子以令诸侯,罪莫大焉。念及他们有从龙之功,且有十次免死之铁券,所以不予重惩,着五人削除王爵,贬到地方任刺史。
王同皎等人事机不密,恰如杨帆所说,不仅害己,而且害了别人。这时正是神龙二年的阳春三月,距离五王政变,推翻则天女皇,拥戴李显登基刚满一年。
三月初七,李显以谋逆罪将王同皎、张仲之和祖延庆三人在都亭驿处斩。宋之问、宋之逊两兄弟因告密有功旋即授予五品官,宋之逊的儿子宋昙也被封为尚衣奉御。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都亭驿的血迹已被春雨洗刷的干干净净。
相王府里,李持盈坐在自己的闺房内,若有所思地看着手头的一份密报。
密报是从宫里传来的。
自从李隆基离开长安后,与宫里联络的事情就交给了李持盈。李隆基选择李持盈,是因为李持盈和他是一母同胞的胞妹,兄妹二人感情最好。他的大哥和二哥虽然留在了长安,但大哥身为相王世子,繁杂事务较多,二哥姓情又太过暴躁,也只有小妹才适合做这个事情。
李持盈所看的这份密报是关于杨帆的,近来高力士从上官婉儿那里了解到了很多有关杨帆的情报,高力士当然不清楚这些情报都是杨帆有意泄露给他的,他只觉得这些情报对李隆基很有帮助,而且高力士也很乐于让自己所报效的小郡王赏识自己的大恩人,最好能促使杨帆为李隆基所用,所以对于有关杨帆的情报他更加热衷呈报了。
“这个家伙还真的很厉害呢。万骑精兵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三哥说叫我帮他多多注意可以拉拢的手握重兵的朝廷大将,此人既手握重兵,又对梁王和韦后不满,应该值得拉拢呢。”
李持盈想着,一双秀气的大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
十六岁的少女,已是到了青春慕艾的年纪了,她手托着香腮,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这一想便想到了那多少次令她面红耳赤的一幕:她,红裙如伞,自天而降,落在杨帆肩上,想到内里空空,光光的屁股坐在人家身上……
李持盈很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臀部,好象那里有蚂蚁在爬。她轻轻啐了自己一口,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蛋儿悄然晕红,眉梢眼角漾起一抹旖旎的春意。
“十娘、十娘!”
霍国风风火火地从外边跑进来,比李持盈小了几岁的霍国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一个大姑娘了,虽然她的身材和脸蛋还是带着一点婴儿肥,可是眉眼已经生的非常可爱。
“吵什么吵呀?”
突然被人打断绮思,李持盈很不高兴地收起密柬,瞪了妹妹一眼。
霍国喘着气道:“出事了,出大事了,人家刚听管事说的,你要不要听?”
李持盈打个哈欠,慵洋洋地道:“什么事儿呀,你要说就说,不说拉倒,人家正犯困呢。”
霍国是个急姓子,李持盈知道霍国心里藏不住话儿,霍国果然主动开口啦,她神秘地道:“十娘,你知道吗?朱雀大街上有人贴了好多份揭贴呢,揭贴上说……说梁王跟皇后娘娘私通,说他们银乱宫闱呢。”
“什么?”
李持盈这一下只惊得花容失色,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失声道:“竟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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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圣人!娘娘自尽了!”
“什么?”
李显唬得一跃而起,把一摞奏章带翻在地。
他吃惊地问道:“皇后自尽?所为何事?皇后怎么样了?”
那报信的宫娥急急摇头道:“奴婢不知娘娘为何自尽,幸亏发现的及时,娘娘已被救下,如今正在施救呢。”
李显一听,急忙离案道:“我去看她。”
李显匆匆走到殿门口,这时一个太监赶来,道:“圣人,梁王有事求见。”
李显把袖子一甩,道:“让他等着。”
李显匆匆赶到皇后寝宫,韦后正悠悠醒来,一见李显,立即放声大哭道:“想我韦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自从跟了你李显,福不曾享着半点,却跟着你在房州担惊受怕地过了十六年苦曰子。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又为了你被人如此污蔑。我如今贵为国母,却让天下小民如此嘲讽,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李显惊愕道:“娘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朕……朕正批阅奏章,全然无知啊。”
韦后跳将起来,指着李显的鼻子骂道:“你不知道?还不都是你,邀那武三思入宫是不是你的主意?拉拢武三思为你所用是不是你的主意?如今有人造谣,在朱雀大街上张贴告示,说我与武三思私通,银乱宫闱!
那武三思已是年过六旬的老者,鸡皮鹤发,老迈苍苍,就算我不守妇道,难道会看中他那个死老头子?我的清誉都毁在你的手里,你开心了?呜呜呜,我不要活了!”韦后说着猛地跳起来,向一根殿柱撞去。
李显大惊,慌忙叫道:“快拦住皇后!”
几个宫娥太监急忙抢上去拦阻,宫里一时间鸡飞狗跳。过了半晌,一头雾水的李显才弄明白事情缘由,只把他气得怒发冲冠,他愤怒地咆哮道:“是谁如此无耻?朕一定不会放过他,一定不会!”
武三思免冠除帽,恭恭敬敬地跪在宫前。
他也是听说朱雀大街出了招贴,说他与皇后私通,这才匆匆跑来请罪的。
武三思作为武氏一族的当家人,可以为了利益与人联手,却不会因为床